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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唯有等到太上皇宾天之后,太上皇的后宫们才会被皇帝尊奉为太妃,居住之地也可以从东西六宫挪进寿康宫、寿安宫以及两宫所附属的宫区去。

    而此时太上皇刚刚宾天,孝期没结束之前,皇帝还没来得及给太上皇的后宫嫔妃们加尊号,故此她们的位分依旧还是嫔妃。若是按着惯例,皇帝下旨一概而论“皇贵妃以下嫔妃”,那就也得包括那些位去了。

    太上皇的后宫,以颖贵妃为首,颖贵妃自己都七十了,更何况还有年纪更大的婉妃,都已经八十多岁了。若都来齐集举哀,不管是哪位出了点岔子,这都不是以孝治天下的大清皇家能担待起的,就更不是莹嫔一个小小嫔位能扛得住的了。

    莹嫔便也只好暂且住了嘴,只带着不甘心又有些尴尬地跟随廿廿和諴妃入上书房倚庐。

    廿廿率领二人给皇上行礼,而且是一礼而不起。

    王公大臣们跪叩在地而不起身地请求皇上节哀、用膳,皇帝都不肯;几位内廷主位便也同样行礼而不起,齐声道,“妾身等,恭请皇上节哀。”

    廿廿含泪道,“皇上至孝,天下皆知。只是皇上虽重孝在身,可一身仍系天下安危。皇上若不节哀用膳,倘若龙体因此有半点闪失,那这祖宗的基业、锦绣江山又有谁来看顾”

    “皇上岂能忘记,汗阿玛临去之前,握住皇上的手紧紧不肯松开,那是为的什么太上皇是将大清江山和祖宗的基业托付,皇上行孝之至不在于此时此地,而在天下之广啊”

    皇帝哽咽着,亲自起身扶起廿廿,拉起諴妃来,然后道“莹嫔也平身吧”。

    皇贵妃、妃、嫔之间,皇帝微妙地有所区别。

    这就是宫廷,凡事都有等级,事事都是森严的规矩。

    莹嫔心内转过无声的嘀咕,只是面上平静地站起来罢了。

    廿廿又与諴妃两人絮絮地劝了皇帝良久,皇帝虽都温和地接受了她们的好意,却依旧说实在没有胃口,无法下咽。

    廿廿便起身,甚至亲自到廊下去,挑开了小炭炉子,给皇帝煮了一壶奶茶去。

    正月里的冬夜,寒可刺骨,奶茶温暖的香气一打鼻儿便有惑人的香。

    廿廿悄然回眸,果然见皇上不自觉地转向她这个方向,鼻子向前伸了伸。

    廿廿心下一宽,便端了奶茶入内。只轻声说,“皇上为汗阿玛守孝,孝心至诚。可是夜晚天冷,皇上便喝一碗茶吧。”

    满人因是关外民族,生活习惯上有许多与蒙古十分接近。比如饮茶,便并非只是茶水,而是奶茶和清茶并用。帝王的御茶房里也是一起分出了奶茶房和清茶坊的。

    尤其冬日里,宫里日常所用的茶,就是多为奶茶,春夏之际才多为清茶。故此对于大清皇帝来说,奶茶真的就只是茶。

    还有奶茶对于满人来说,除了是茶饮之外,更有祭祀等谨慎肃穆的含义。

    宫中坛庙祭祀、谒陵,供品之中均有奶茶;萨满祭祀、建福宫中正殿喇嘛念经,也要用到奶茶;还有内廷主位们的丧仪,每日的祭奠也用奶茶

    故此在为太上皇守孝之时,用奶茶也并无不合适。

    喝一碗茶,不算用膳,却能带给皇上一片温暖;那里头廿廿多加了几倍的奶,也能帮皇上垫补垫补身子。

    皇帝不由得轻轻点头,终是双手接了过来,挑眸凝睇廿廿,两人四目相投片刻,皇帝终是双手捧了奶茶碗,将奶茶一饮而尽。

    廿廿端来的可不止就一碗,她是捧了满满一个提梁“多穆壶”来,皇帝喝的时候,她就捧着那提梁壶在一旁候着呢。等皇帝的奶茶碗刚一空,她立即就又续上一碗。

    皇帝抬眸看看她,那奶茶氤氲的热气仿佛都传进了他的眼底。他看她的眼神里有温暖,更有隐隐约约的水意。

    廿廿只轻声道,“皇上,再饮一碗吧。妾身另外吩咐她们煮了一大锅去,已经吩咐给陪皇上守灵的王大臣、侍卫、内管领们送去了。这会子若皇上不肯多喝几碗的话,那他们必定也不敢喝,那这大正月里的寒夜漫漫,又该如何熬过来”

    “想必汗阿玛在天之灵,瞧着也不落忍啊。”

    皇帝轻轻阖上眼帘,认真地点了点头,便再将廿廿续上的一碗奶茶仰头而尽。

    如此,廿廿手里满满的一“多穆壶”的奶茶,一碗一碗地全都落进了皇帝的腹中。

    这漫漫冬夜里,因为胃底的暖,便连心都跟着温热了。

    諴妃和莹嫔在畔伺候着,两人都看着皇上与中宫之间的暖意流淌,諴妃自是跟着满眼的温暖,而莹嫔则有些扎眼,有些看不下去了。

    皇帝却也“善解人意”,放下茶碗道,“諴妃和莹嫔也都辛劳了,便都回去吧。皇贵妃终究比你们都年轻些,叫她熬一会子晚,陪陪朕倒无妨。你们先回去歇息吧。”

    諴妃赶忙行礼告退,莹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便也跟着走了。

    上书房内,静悄悄的。窗外,整个紫禁城也都是静悄悄的。

    而目光放远处,此时此际,整个大清江山,同样静悄悄的。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宁静,便将江山之远都一瞬时簇拥在了这小小的一方斗室之内。

    而这一方屋檐之下,唯有他们两个人携手相对。

    皇帝将这一日亲自拟就的几道谕旨草样摊开来,叫廿廿上前看。

    廿廿有些迟疑,“皇上后宫不敢干政。”

    皇帝却伸手抓过廿廿来,“爷今儿写了这几幅字,因心事烦乱,也不知写得好不好。此处是上书房,爷从小念书的地方,若是写的不好,倒辜负了此地,更辜负了师傅们。你来帮爷瞧瞧,可有一时慌乱写错了笔画儿的”

    廿廿扬眉,心下已是会意。

    此时朝野上下多少事,都需夫妻并肩齐心,廿廿便再没推脱,便坚定地垂眸定睛去细看。

    第一道谕旨,皇帝免除了直隶之外的督抚提镇总督、巡抚、提督、总兵及藩臬布政使和按察使,并盛京侍郎、奉天府尹、及西北两路将军大臣、盐政、织造、关差等进京叩谒梓宫。

    廿廿明白,这一来是稳定地方,不因太上皇崩逝而使地方动荡;二来,也是避免地方官员齐集京中,可能会带来的隐患。

    廿廿点头,“皇上这一幅字,笔力遒劲,金钩铁划,妾身能看得见皇上的心意果决。妾身以为,这幅字写得好”

    皇帝眸光一灿。

    廿廿接着去看第二道。这是一道加恩皇家自家至亲的旨意。

    “朕兄弟中,惟仪郡王居长,著加恩晋封亲王。”

    “贝勒永璘,系皇考之皇幼子;绵亿,系五皇兄之长子,五皇兄原系亲王,薨逝后,皇考将绵亿递减二等,袭封贝勒。兹均著加恩晋封郡王。绵亿派往东陵,悉心办事。”

    “仪亲王长子绵志、成亲王长子绵勤、定亲王绵恩长子奕绍,俱系亲王长子,著加恩照考封一等之例,均作为未入八分公。”

    “绵縂、绵偲,系成亲王庶出之子,均著照例封为辅国将军。绵偲,著赏戴花翎,与奕纯,并挑在乾清门行走。”

    “其余已授职者,各供厥职。奕纶、奕绅,著陪伴二阿哥在上书房读书。其余年幼未授职者,均著在邸读书。以示朕仰体皇考圣心,加恩本支之至意。”

    这一道恩旨,皇上将自家兄弟俱晋王位;成年的侄子们各恩授爵位,孙辈嘱咐安心读书。

    廿廿点头道,“皇上这一幅字,有骨有肉,团圆尽显,乃为和气。妾身瞧着,这一幅字当真是写得叫人心下觉着暖融融的。”

    皇帝轻轻点头。

    廿廿接下去再看,第三道谕旨皇上便是任免上书房的师傅们。上书房的师傅中,除了总师傅刘墉之外,其余只留陈万全、达椿、万承风三位依旧在上书房行走,其余各回本衙门供职。

    皇上此举,一来是因为目下上书房中只有二阿哥绵宁一个皇子,绵恺还不到进学的时候儿,故此师傅本不必留太多。

    二来,也是更重要的,此时皇上自己就住在上书房中守孝。若来往行走之人过多,自有隐患。

    廿廿点头道,“皇上这一幅字,字数不多,却是主次分明;且笔画去除繁冗,叫人眼前不觉豁然开朗。妾身还是觉着好。”

    第四道谕旨,内容越发简洁明了。

    “命额驸科尔沁郡王索特纳木多布斋,在御前行走。”

    廿廿欣慰点头。这位三额驸虽说还没与三公主完婚,可是从他之前协助拿下和珅、福长安一事上,可见这三额驸的忠心耿耿。挑在御前行走,自家女婿,自能叫皇上放心。

    第五道,皇上则是直接召他的恩师朱珪回京。朱珪此前在安徽巡抚任上,皇上在安徽职缺上调派人手,以使朱珪能立即回京。

    皇上自己的天下,大幕已开。




461、三年
    461、

    看到皇上在大哀之中,仍能如此有条不紊,廿廿便也放下心来。

    廿廿回到自己寝宫,已然夜深。

    原本了无睡意,但是却也要命令自己必须要歇息。因为,从此以后她头顶背后再没有那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从此以后她每一天睁开眼,就是一片她要用自己的肩膀撑起来的天。

    所以她不能倒下,更不能疲惫,她得每一天睁开眼时,都是精力充沛,仿佛时刻都能冲上战场的统帅一般。

    带着这样的坚定,她朦朦胧胧地仿佛当真睡着了。

    她眼前出现一片红墙,是宫廷的规制,可是看着却又与紫禁城和圆明园有些不一样她立在红墙之间,迷蒙四望。

    眼前忽地一片一片又一片,有落英缤纷而下。

    她定睛去看,原来是海棠。

    次日醒来时,她还能想起昨晚梦境里的红墙和海棠。

    靠着枕头怔忡了一会子,她这才吩咐洗漱。

    用早膳时,皇上那边传来了旨意太上皇遗诰,叫皇上二十七日之后就除服。可是皇上坚持举守孝三年的旧制,依旧穿孝三年。

    廿廿也是点头,“自该如此。”

    皇上的又一道旨意,追封庆贵妃陆语琴。谕旨中深情道“朕自冲龄,蒙庆贵妃养母抚育,与生母无异,理宜特隆典礼,加晋崇封。兹追封为庆恭皇贵妃。所有应行典礼,著该衙门查例具奏。”

    皇上生母孝仪皇后,已经被太上皇抢先亲封为了皇后,已然再封无可封,皇上便将一片念慈之心都奉上给了养母。庆贵妃一位汉女,又进宫多年从无生育,却能位登贵妃,更是在此时被追封皇贵妃,也已然是殊荣已极。

    廿廿知道,庆恭皇贵妃之所以能抚养皇上,并且能以汉女的身份登上贵妃高位,与庆恭皇贵妃与孝仪皇后多年的姐妹情谊分不开。

    廿廿不由得心生歆羡,“皇额娘当年在宫中,能得庆恭皇贵妃额娘这样一位好姐妹,真是幸运。若我也能得这样一位姐妹,该有多好。”

    她不由得想起安鸾。

    同样是从小一起进宫,同样是曾经在宫中相依相伴着长大,她原本以为安鸾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姐妹,怎知

    这样回想起当年来,便更觉有些心酸。

    廿廿叹口气,轻声道,“去瞧瞧安贵人那边儿可缺什么,若短了什么,你们也不必声张,自回来悄悄回我,从我份例里给她补上就是。”

    宫中向来都是看人下菜碟儿,这安贵人是安鸾的堂妹,便是外人不知道安鸾与廿廿曾经交恶,廿廿身边人自是都知道的。故此安贵人进宫以来,星楣她们早早儿就示意下去,倒叫内务府人对安贵人那边儿的用度有些克扣了去。

    廿廿也是恼了这安贵人早早儿便被孝淑皇后记名儿,知道这内里必定有孝淑皇后的安排,故此对安贵人也是忍不住冷淡。

    只是这会子回想起当年来,再者这安贵人毕竟不是安鸾本人,年纪又小,倒也有些不值当了。

    星桂听罢点头,轻声道,“奴才悄悄儿去办就是,主子安心。”

    这事儿从前是星楣做主办的,星桂知道凭星楣的性子,她若公开去拦住内务府的克扣去,星楣知道了就又不乐意了。她便按着主子的吩咐,明面儿上不声张,悄悄儿去办就是了。

    皇帝不允二十七日除服,坚持要守孝三年的消息传到莹嫔宫里,她又忍不住拍着腿笑。

    “哎哟,这话儿可不正跟我说的一样儿了咱们的皇贵妃娘娘啊,想要当皇后,还得再等三年去”

    不多时,星镞便进来回禀,说二阿哥福晋进内请安来了。刚离了諴妃宫,已是朝延禧宫这边儿来了。

    莹嫔轻哼了声,“终于还是来了。”

    因在大行太上皇孝期,皇贵妃便免了日常内廷主位和在内行走的皇子福晋们的请安,再者二阿哥福晋还得到乾清宫去齐集举哀,这便也没立即过来。

    到今日,虽说是比莹嫔所期待的晚了一天。可是好在,也只是晚一天而已。

    该来的总会来,莹嫔相信自己盘算的事一定能够尽如己意。

    舒舒进内行礼,莹嫔却不热络,只淡淡地道,“你可去过皇贵妃和諴妃那两头儿了她们二位可节哀了”

    舒舒岂能不明白这是莹嫔挑理见怪呢。

    舒舒这便恭恭敬敬地答,“回莹嫔额娘,皇贵妃额娘和諴妃额娘实则早就传过话儿,说免了媳妇们的请安。媳妇今儿进内,就是专为莹嫔额娘请安来的。”

    “只是宫里规矩如此,媳妇不得不先到皇贵妃额娘和諴妃额娘宫门前走一遭,隔着门行个礼罢了。还望莹嫔额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莹嫔轻哼一声,“也是啊,我终究只是个嫔位。便是有福分受你二阿哥福晋的请安礼,可是却必定是要排在最后的。在这后宫里,我得学会耐心,耐心地排在最后头才能见着二阿哥福晋你。”

    莹嫔说这话的时候儿,眼睛是紧盯着舒舒的反应的。她甚至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就为了能将舒舒的表情反应全都尽收眼底,一点儿都不旁落。

    舒舒静静听着,面上依旧保持着孝期的沉静肃穆,倒叫莹嫔一时看不出什么来。

    莹嫔心下也是叹息。果然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狼女格格,虽说年纪小,却已是这么不好拿捏。

    舒舒听完,这才静静道,“媳妇今儿在乾清宫举哀的时候,还隐约听见说皇上接下来就要给太上皇后宫的嫔妃们加尊号了。媳妇想,皇上将兄弟、子侄都进封了,那对太上皇的嫔妃们,就也不是只加尊号吧位分上,或许都会跟着进一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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