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撷芳殿。
舒舒正小心等着养心殿那边的消息。
因撷芳殿与内廷隔着距离,皇上对郭四的处置,还没传到撷芳殿这边来。
她心下有些慌乱。
她因是皇子福晋,便是住在宫里,可有些消息是不该皇子家里知道的,故此她能得着的消息也总是不全的,许多消息彼此不能连缀在一起,叫她总难得着个准确的答案去。
她刚托明安在进宫修缮养心殿的工匠里挑出个可用的人来,结果她想要的信儿还没得着,皇上就前脚寻了个由头,下旨申饬明安;后脚,那郭四也被逮住了。
她不知道这两件事前后到底有没有联系,还是只是巧合。但是她心下因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此她最担心是皇上已经知道了此事的真相去。
她心下越发惴惴不安。
明安终究比不上她阿玛,若是她阿玛还在世,这些事儿本不用她担心受怕;可是明安不行……
更要命的是,她明明知道明安不行,可是她却不能不依赖明安。
正在惶惶不安时,四全从外头进来,面色略微有些不稳当。
舒舒心下便是咯噔一声。
她强自镇定,高高扬起下颌,“怎么着了”
四全深吸一口气道,“回福晋,储秀宫来人了,来传皇后的内旨。”
舒舒眼前忽地一片炫白。
她其实并不太怕皇上——皇上君心仁厚,且她阿玛毕竟刚身故,再者她又是皇上亲自为阿哥爷选的福晋,故此便是她办错了什么事儿,皇上也终究还会担待几分的。
她真正怕的人,倒是皇后。
这位与她出自本家儿,只比她年长五岁的“额娘”,仿佛总能看透她,而也从来都能对她狠下心来。
可是她不想叫奴才们瞧出来。
她攥紧手指,心下努力平静了一会子,这才猛地推一把椅子扶手,霍地站了起来。
“那便快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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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瞧着那四全脸上别别扭扭的,舒舒心下便有了些谱儿,待得外头人远远走进来,舒舒便忍不住冷笑了。
果然是四喜。
舒舒远远便道,“什么风儿将喜总管给吹来了便是皇后额娘有内旨,也只需寻一个储秀宫的传话小太监来就是了,可不敢劳动喜总管。”
四喜笑笑,先传旨:“请二阿哥福晋预备,皇后娘娘一个时辰后,要驾临撷芳殿,看望二阿哥和二阿哥福晋。”
舒舒便是凛然一惊,“皇后额娘要亲自驾临所为何事”
四喜高高站直,一双眼毫无温度地凝着舒舒,“这话,奴才可不敢问。可是二阿哥福晋,又有这么直截了当问话的么”
舒舒自知失言,赶忙向储秀宫方向遥遥行礼,“是媳妇惊喜过头了,这才口无遮拦,向皇后额娘请罪了。”
四喜点点头,“奴才传完旨,得赶紧回宫复旨去了。还请二阿哥福晋早早预备,恭迎慈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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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走了,舒舒的头皮还是有些炸。
她赶紧叫人传话去各房。
旁人倒也罢了,可是侧福晋是有册封的,自然要与她一起接驾;还有星楼,身份总归特殊些儿,这便也得知会,叫提前换好衣裳等着。
四全内心的复杂,跟舒舒也是一样儿的。他颇有些慌乱,这便火三火四地上前问舒舒,“便是一个时辰之后,也还不到阿哥爷下学的光景……奴才可该请阿哥爷早回来一会儿”
不想,他的福晋主子却恼了,低声厉喝,“请阿哥爷回来作甚!她又不是来见阿哥爷的!”
四全愣了愣,感激跪倒请罪。
舒舒自知失态,忙深吸口气,“……上书房的规矩严,你不是不知道。阿哥爷又一向最是勤勉的人,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何苦叫阿哥爷早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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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来时,舒舒带领侧福晋沙济富察氏、星楼一起在撷芳殿琉璃门外恭迎。
廿廿亲昵地伸手,由着舒舒亲自扶着她,一起走进二阿哥所儿里。
廿廿一边走,一边左右环顾道,“怎么就你们三个来了今儿我来,不说国事,只说家事罢了,二阿哥福晋你该叫二阿哥名下的人都来见见才是。”
舒舒颇有些不愿意。
廿廿一如所有母家长辈,温煦地笑着拍了拍舒舒的手背,“不说别人,便是赵氏,那也曾是孝淑皇后赏给二阿哥的人啊,自然该见一见的。”
廿廿这话叫舒舒无法拒绝,舒舒无奈地咬咬牙,吩咐道,“去叫赵氏来!”
赵氏自从入了绵宁房中伺候,这些年来从未得到过抛头露面的机会,这便怎么都没想到今儿皇后会忽然点名点到她头上。
赵氏全无预备,也不敢叫皇后在院子里站着等着,这便只能硬着头皮,头发也没重新梳,衣裳也来不及换,就穿着平素家居的常服就出来了。
赵氏狼狈地一出门就赶紧跪倒在地,仿佛想借满地的尘埃来掩饰她这灰暗的头脸去。
廿廿走上前去,竟是亲自弯腰,拉起了赵氏来。
“抬头叫我瞧瞧,怎么一个劲儿地低着头啊”廿廿语声温柔地问。
那赵氏一时感动,鼻尖儿不由得酸了,忙道,“奴才今日来不及梳洗更衣,自怕这一身惊到了皇后主子去。”
廿廿目光上下打量一番,便也是疼惜地叹口气道,“是有些朴素了。你是与我宫里的那格格一同指进二阿哥房里伺候的,你这一身便好歹该跟那格格一样儿。”
廿廿说的是星楼。
廿廿想了想,便从自己发上捋下一根耳挖簪来,亲手簪在赵氏的发上。
赵氏一惊,赶忙跪倒在地。却不是谢恩,而是请辞。
赵氏的眼光,怯怯地滑向舒舒那边儿去。
廿廿含笑道,“不过是根耳挖簪子,没什么大不了。我看你这头上太素了些,怎么说你也是你家阿哥爷身边儿最早伺候的人儿,不该这么委屈着。”
廿廿回眸含笑看向舒舒,“她是你家里的女子,纵我说话,看她的模样儿却也还是怕你的。还是你说句话吧,叫她安心戴着。我这不止是冲她自己,也是冲二阿哥,更是冲着孝淑皇后的。”
舒舒心下恼得直拧劲儿,却面上不得不含笑着应对,“赵格格,瞧你啊,皇后娘娘赏你的,你都敢不接着倒叫皇后娘娘怪罪我了不是”
“你虽说目下还没名分,不过我可记着你是孝淑皇后赏给阿哥爷的人,又是最早到阿哥爷跟前伺候的,故此我在家里平日还不都是敬你三分平素也没少了姐姐长、姐姐短的唤你不是”
赵氏肩头都抖了起来,“奴才、奴才不敢……”
廿廿轻叹一声,“瞧你这孩子……你家福晋都发话了,你还不敢;那岂不是要请你家阿哥爷回来,叫二阿哥亲自与你说,你这心下才能安稳不成”
舒舒有些绷不住了,不由得冷笑一声,“瞧瞧,赵姐姐,你是先来的,不将我这个福晋放在眼里倒也罢了,怎么还敢叫皇后娘娘这么三催四请的你这是叫阿哥爷和我都跟着为难不成”
赵氏轻颤着,这才赶紧碰头谢恩,勉强地受了。
舒舒咬
548、以孝治天下
548、
“皇后与阿哥爷说了什么啊”
绵宁书房,舒舒直接闯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绵宁微微拧了拧眉。
绵宁刚将手上的物件儿放好,舒舒已是进了内间的门来,警惕地盯着他。
绵宁淡淡道,“小额娘已是说下,是有事儿要单独与我说,那就是自然不能叫你知道的,要不然当着你的面儿就也说了。”
“小额娘既然是如此吩咐的,她前脚才走,你后脚就跟过来问,那又成什么了我若这就与你说了,那岂不是我这当儿子的不孝了”
“孝”舒舒不由得轻轻冷笑,“阿哥爷又来了。还真当自己是皇后的儿子了”
绵宁眉头拧紧,“福晋又要来说什么若是想来问小额娘方才与我所说的话,那福晋还是请回吧,我说过,那不该是福晋知道的事!”
舒舒咬住嘴唇,定定凝住二阿哥。
她也不想的,不想与阿哥爷又这样地僵住。他们两个,还是新婚夫妻啊——虽成婚已经数年,可是在一起的日子,统共也还没有几天。
好容易熬完了两个国孝,她多想与他夫妻和美、琴瑟和鸣啊。
怎么着,又叫皇后来了一趟,这便眼见着又要崩了
“阿哥爷,都说夫妻一体,这一辈子能陪您到老的,唯有我啊;这世上真正将您的未来,当成自己顶大的事儿的,也只有我啊……”
“如今我阿玛也去了,我在这世上,唯一能倚仗的就剩下您了。您说我怎么能不希望您好呢您也该明白,我现今说的每句话、办的每件事儿,都是为了您的前程啊!”
“皇后便是额娘,却也终究跟您没什么骨血连着,您又犯的着为了她而屡次三番地与我赌气么”
绵宁直直地站着,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你为何这么紧张你又为何这样在意小额娘与我说了什么福晋,你又能否告诉我,你究竟在担心些什么”
“莫非,你竟担心小额娘会单独与我说你的坏话去不成你也不想想,小额娘跟你是一家人!你们钮祜禄氏弘毅公家,虽说分了不同的房头,可你们终究还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么这个理儿,便是你肯忘了,小额娘又如何肯忘了去”
“你们钮祜禄氏一族,不说别人,我便是从前年纪小,后来这些年也隐约听说,绵九哥的福晋从小儿与小额娘之间颇为不睦,可是小额娘这些年却一直看顾着她,从未仗着身份对她动过任何的手段去!”
绵宁越说越恼,霍地睁开眼睛,怒视舒舒一眼。
“话又说回来,倘若小额娘当真要与我说你不好听的去,她又怎么会当着你的面儿明白说,要单独与我说话去这岂不是要此地无银了去”
绵宁目光幽幽绕着舒舒打转,“……又或者,你当真有什么怕被小额娘说的莫非你当真背着我做了什么事儿去,怕我知道的”
舒舒有些愣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哥爷是说,皇后没跟您说对我不利的话去”
她有些回不过神来——四全不是明明听见了什么“锡盒”,难道说的不是她那宗事儿那又还有什么锡盒去
舒舒越是这么着,绵宁的眼神便越发幽深,“我瞧着福晋这模样,看来是福晋当真做了什么事儿去,怕我知道的!竟是什么事儿,你难道现在还想瞒着我么”
舒舒惊得后退两步,连忙摆手,“没有,真的没有啊!我的阿哥爷……我就是,就是担心……”
绵宁的目光却逼视过来,“福晋担心什么,嗯”
舒舒心下慌乱,好在不笨,脑海中终于划拉着一个话茬儿,这便赶紧道,“我是担心,小额娘会在阿哥爷面前尽说那拉氏和赵氏两个好话去!”
“那拉氏自不用说了,那原本就是皇后宫里的女子;至于赵氏……今儿皇后见了赵氏,忽然赏了一根簪子给赵氏……我再是福晋,可我也是个女人,我在阿哥爷这儿就没法儿不小心眼儿去……”
绵宁白了她一眼,“那拉氏再是小额娘宫里的,小额娘再赏赵氏什么簪子,她们两个也不是钮祜禄氏,也不是小额娘一家人!小额娘又岂有晾着你去的份儿!”
既是舒舒自己个儿提到赵氏,绵宁心下便也有气,“再说赵氏,她好歹也是当年额涅赏给我的人,你叫她今儿这么灰头土脸地见小额娘去,你心里过得去,小额娘自还过不去!”
“那拉氏照着你的吩咐,穿得光鲜亮丽,可是人家赵氏就灰头土脸的,小额娘瞧见了,心里能得劲儿她这才特地恩赏给赵氏一根簪子……这不是全小额娘自己的颜面,小额娘是全你的颜面呢!”
舒舒有些不愿意,梗着脖子道,“赵氏原就是个官女子,本来就轮不到她见皇后的凤驾不是宫里的规矩如此,这又不是我定的,谁知道今儿皇后来,忽然也要见她了呢。”
绵宁不由得冷笑,“可是你难道忘了,她是额涅赏给我的人!你对她好不好,这内里难道不体现着你对额涅的心去——额涅走得早,没叫你执过几天当儿媳妇的礼数,可你心下难道就忘了额涅去”
“我怎么会!”舒舒登时急了,“孝淑皇后额娘是阿哥爷的生母,我如何能不敬重去”
绵宁目光微凉,“……那就对赵氏好些,留个念想,别只嘴上说。”
舒舒黯然垂眸。虽说心下并不认同,可是这话赶话的算是说不明白了——她是不待见那赵氏,那也不过是防着赵氏争宠罢了,她绝不是不敬重孝淑皇后啊!
可是眼前这会子,眼见着阿哥爷是不高兴了,她不想闹大,只咬着牙暂且忍了就是,“好,一切都依阿哥爷的吩咐。”
绵宁点点头,“还有一宗……你虽说是我的福晋,我也且将家里事都交给你管着。可是这书房左右好歹是我自己个儿的地方,在我书房左右说的话,我不想再听见从福晋嘴里说出来!”
舒舒深吸口气,“阿哥爷误会了……我绝无要盯着阿哥爷的意思,今儿只是因为皇后来,皇后起驾的时候儿,我总得来恭送不是这才叫人听着点儿这边的动静。”
绵宁便也忍让了一步,暂且点了点头,“好,福晋心底下还有这点子分寸就好。”
两人都各自退步了,忍让了,这便终于平静下来,不再争执了。
可是,却也竟无话可说了。
绵宁皱皱眉,“福晋的话说完了吧若说完了,就先回后院歇息去吧。我这边儿还有些书要温,明儿师傅还要考问。”
舒舒凝着绵宁。这虚龄刚二十岁的皇子,原本最该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儿,可是他却如老僧入定一般,对着她竟无半点的波动。有时候她都要怀疑,他究竟是不是血肉之躯
舒舒忍不住道,“……便到了这会子,阿哥爷还不肯告诉我,皇后究竟都说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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