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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回主子,皇上那边儿传出旨意来,主子本家儿、布政使同兴,从江宁布政使调任直隶布政使了。”

    忙完了册立大典,以及前后的庆贺,廿廿好容易松快下来两天。

    廿廿逗着廊下的鸟儿——这还是当年恒谨塞给绵恺的那只。

    恒谨当日是包藏祸心的,自然不能将这八哥儿留在绵恺身边儿,可是鸟儿本身却又是无辜的,还是个小生灵,廿廿就给留在自己宫里了,叫五魁他们照看着。

    如今这八哥儿老了,五魁他们都说已是问过鸽子房专职养鸟的太监,都说八哥儿这就快到寿了,廿廿心下不落忍,这便索性叫拎出来挂在她自己的房檐下,她要亲自照看它。

    老鸟儿虽没那么活泼了,可是反倒更通人性,嘴里会叨咕的话也更多。这季节一转换,它便也时常在廿廿耳边叨咕着:“减衣裳了”、“少上点儿火”之类的,倒颇多意趣,叫人心底下熨帖。

    “升官儿了,升官儿了。”那鸟儿先聒噪开了。

    廿廿轻叹一声,拈了粒儿谷子砸它脑门儿一记,“还想不想当我这皇后中宫的鸟儿了眼皮子就这么浅。”

    月桂在旁也笑,“它哪儿知道从布政使到布政使,这不过是平调。”

    月桐倒替它说话,“可是直隶跟江宁地位却有所不同,直隶近在京畿,自是比江宁要紧。虽说布政使还是布政使,可是因为省份的要紧程度不同,那我看同兴大人倒是名为平调,实则擢升了呢!”

    廿廿便也轻笑一声,“瞧你们两个,也成了两个斗嘴的八哥儿了。”

    这布政使同兴,就正是册立大典前,那位上奏非要来京给磕头的那位钮祜禄氏的同族。皇上几天前先严词拒绝了他,传旨申饬,并说”伊二人即使到京,朕亦不予进见,并不令其随同行礼,立即斥回”。

    且原本皇上还说要让同兴“著来京请训,再赴江宁新任”,话犹在耳,结果皇上并未让同兴回江宁新任,倒是留在直隶了。

    廿廿心下有数儿,这便只是淡淡而笑,“皇上自有皇上的圣断,亏你们几个还这么多闲工夫。”

    月桂和月桐便也都是对视一眼,会意而笑,赶紧都向廿廿佯作请罪便罢。

    因同兴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这事儿自也叫钮祜禄氏上下颇为关注。

    原本因为同兴一道上奏,这才让皇上知道了钮祜禄氏是想合族“联班叩贺”。皇上当时就急了,质问同兴“且皇后同族中钮祜禄氏,在外居官者甚多,若相率具摺奏请来京叩贺,有是理耶”

    钮祜禄氏在前朝,堪称半朝的天下,若天下各地的钮祜禄氏外臣都进京来,那这大清天下各地方,当真不用运转了。

    皇上这话是在旨意里质问同兴,又何尝不是质问整个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去故此听到这道旨意后,整个钮祜禄氏其他外官便都没敢再张罗着一起“联班叩贺”。

    所有人知道皇上在旨意里申饬同兴,却没想到仅仅过了这么几天去,皇上非但没当真怪罪同兴,反倒——将他调回到更为要紧的直隶来了!

    这便就叫人有些越发地看不懂皇上的心思了。

    明安这日回府,先去给他额娘——不是本生额娘,而是嗣母(丰升额的福晋)请安。

    老太太照例听完嗣子将今儿在朝堂上的事儿讲说了一遍,叼着水烟,吧嗒着抽了两口儿,才缓缓道,“这事儿怎么叫我倒想起前年肃亲王永锡的事儿来了呢”

    “也是这么着,皇上先是颁旨申饬,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叫人以为那永锡头顶上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可你道怎么着,没过两天,那代皇上行朝日大典的,还是人家肃亲王永锡,跟往年的惯例一点儿都没变!”

    明安面色便是一变。

    老太太放下了水烟,眯眼凝着跪在眼前的嗣子,“皇后主子册立大典,是谁撺掇着要整个儿钮祜禄氏合族都要联班叩贺的你是咱们家大宗公爷,他们撺掇这事儿,问过你的意思了么”

    明安半天没说话。

    老太太便“啪”地一拍桌子,“他们果然没知会你,你果然是不知道的,是不是他们当真是反了天了,要以‘合族’的名义去办事儿,竟然胆敢不预先告知你这位大宗公爷他们也太不将你这个族长放在眼里了!”

    明安自不爱听自己不被族人放在眼里的话,这便还是硬着头皮认了,“……回额娘,儿子,知道。”

    老太太乐了,乐得无声。

    她夫君是平定金川的将军,是为家族将公爵封号由“果毅公”增为“果毅继勇公”四字封号的大功臣!她是她夫君的夫人,便不带兵,却也总得懂三分韬略去。

    “明安啊,儿啊,这事儿你不是不知情——那根本就是你撺掇的吧!若不是你这个大宗公爷出面,外头谁人有脸倡议什么‘合族联班叩拜’呢”

    “你道皇上颁旨申饬同兴,那真是申饬他和特清额两个人呢啊便因那‘合族’二字,皇上就是不点名儿地指着你的鼻子呢!”

    “故此,这会子皇上没真的罚同兴,反倒将他从江宁调回直隶来,委以重任……皇上的用意还不是明摆着呢么明安啊,你这究竟是在折腾些什么啊”

    明安惊得赶紧碰头谢罪。

    “额娘万万莫要动气……儿子,儿子只是因为皇后主子册立大典,只是想率领同族给皇后主子叩贺罢了。咱们家终于又出了一位皇后,合族自是都与有荣焉,都想表达自己的恭贺之情罢了……”

    老太太抬头向天,缓缓闭上眼。

    可惜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这便总隔着肚皮去,没法儿猜想他心下究竟在想什么,便是责骂也不能如同自己亲生儿子一般地无所顾忌。

    可却也——多亏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否则,这样的儿子还不得叫老公爷的在天之灵,给气得七窍冒烟啊

    “此事皇上既然并未深究,你心下倒该庆幸。不过庆幸不是侥幸,你也当以此为诫,日后凡事多小心恭谨才行。”

    明安面儿上静聆慈训了,可是转身离去之时,心下还颇有些不服。

    他知道,他这位嗣母总是担心他毁了他嗣父的清誉去,凡事总是对他不放心。他都这个年岁了,每天晚上下班回来,还得将一应事务都禀告给她才行……

    他都有些厌了。

    他也更因为此,才更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他想着,若等他终于成为了当朝权臣那一日,他这位嗣母才会闭上那张聒噪不安的嘴吧

    他如今的每一天、每一事,便都是为了那个目标,为了成为当朝首屈一指的权臣,为了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明安的雄心万丈,却终究抵不过老夫人的岁月阅历。

    没过几日,轮到被皇上传旨申饬的人,就变成了明安。

    四喜进来回禀的时候儿,面上极力扮作担忧,可是唇角还是泄露出了一丝喜色。

    廿廿自瞧见了,便轻哼一声儿,“册立前后行庆贺礼,那么多天的大




546、胆大包天
    546、

    得了廿廿这个话儿,吉嫔便也松了口气儿。

    “我说呢,皇上这怎么‘该罚的’没罚,倒事实上更重用了;反倒是你们家族长却被罚了呢。”吉嫔故意抬眸瞄了廿廿一眼,“我还以为,皇上也分不清你们这一大帮子的钮祜禄氏谁是谁了呢。谁叫这前朝后宫的,那么多个钮祜禄氏呢。”

    廿廿自听得出吉嫔话中的味道,不过并不放在心上。

    “王姐姐说得对,其实就连我自己也觉着,这前朝后宫的钮祜禄氏,实在是太多了呢……外人自然以为,我们都是一家子的人,同气连枝;可是也唯有钮祜禄氏自己才知道,并非所有的钮祜禄氏全都是一条心。”

    廿廿的目光落在吉嫔面上,定住没动。

    吉嫔便也轻轻叹了口气,“一家子的骨肉,便是关起门来,也自然还是要争斗的。争家产,争地位,争袭爵……这事儿家家都一样,谁也甭笑话别人。”

    “不过好在,终究还是一家子的血脉,到了最要紧的时候儿,终究还是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吉嫔挑眸回望廿廿,“故此,你们钮祜禄氏家大业大、人丁兴旺,在我看来,总归还是羡慕的。”

    廿廿听着,心下便也是一宽,廿廿故意拱拱手,“受姐姐的教了,多谢姐姐。”

    吉嫔便啐一声,“你又来了。堂堂皇后,再这么说,就是下逐客令,撵我走呢!也罢,我可赶紧回去吧,可别在你这儿给你碍眼了。”

    廿廿忙亲自起身去拦,吉嫔却仗着身量高,已是走出去好几步远了。

    廿廿便也没再拦着,而是顺势亲自送吉嫔往外去。

    走到门口,吉嫔回眸盯一眼廿廿,“你们家那位明公爷是根墙头草,我倒不知道他在哪两头儿东倒西歪呢,不过一宗,必定不是歪在我钟粹宫墙头儿上的。”

    廿廿心下明白,便也含笑点头,“多谢姐姐。”

    廿廿倒也不意外,毕竟如贵人还小,又刚进宫,在钟粹宫里跟随吉嫔居住,位分尚低,自然也没什么机会单独与明安交接的机会。

    不过话也说回来,她现下之所以能如此放心,也是因为有吉嫔在的缘故。

    “究竟是宫里哪个钮祜禄氏与明安暗通款曲,我心下倒也隐约有几分影子。”送到宫门,廿廿拉住吉嫔的手。

    吉嫔便哼了一声,竟将手极快地就抽走了,“我自然知道皇后娘娘心里有数儿。皇后娘娘要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的话,那还怎么统御六宫”

    吉嫔说罢,行了个礼,冷冷淡淡地就走了。

    廿廿站在原地却忍不住微笑。

    吉嫔就是这样的性子,就像一块永远都不肯融化的冰似的。廿廿知道,这不肯“融化”的,其实是吉嫔的骄傲,那与旁人无关。

    也唯有了解了吉嫔这样的性子,才会越发明白她那些冷言冷语下头,藏着的其实是热忱的关切;也才会觉得这样骄傲清冷的人儿,反倒率真可爱。

    “倒不知道,如贵人在钟粹宫里随着吉嫔主子一同居住,可会也学得了几分吉嫔主子的模样儿去……”月桐在畔轻声道。

    廿廿含笑点点头,“可人与人终究是不同的,一切端的都看各自的造化罢了。”

    .

    随着廿廿的册立大典全部完成,养心殿的修缮工程也尽数完工了。

    因着修缮的缘故,养心殿内内外外进来不少工匠,故此女眷皆不便在养心殿留宿。

    廿廿这几个月来也都在自己储秀宫内居住。

    原本修缮工程完毕,廿廿正心里高兴,打算等工匠们都撤走了,也好去瞧瞧那养心殿的新模样儿去。

    却就在这时候儿,养心殿那边儿传来消息,说竟然捉住了一名偷窃的工匠。

    廿廿的心便是一悬,“他偷窃什么了”

    养心殿内自处处都是重宝,便是丢了什么,都是叫人揪心的。

    四喜忙道,“主子别急,奴才听说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天沟里拆卸下来的旧锡片。”

    “旧锡片”廿廿也颇为意外。

    且不说锡本身便没什么金贵的,民间百姓家都少不了有把锡酒壶之类的;更何况是拆下来的旧锡片,更还是天沟里的。

    “按说,不至于啊。”廿廿轻轻眯眼。

    民间的工匠进宫来当差,又是承当的养心殿这样最最要紧的地方儿的工程,该担多大的干系,他自己如何能不知道但凡敢动半点儿偷窃之心的,性命都得没了!

    况且但凡能挑进宫来当差的,尤其是在养心殿这样地方儿的,那自然是层层筛选过不说,更必定要层层具保的。故此若有半点儿差池,他不但丢的是自己的脑袋,还得加上身家性命,还要牵连了那几位保人的性命去啊!

    故此就为的这么点子天沟里拆下来的旧锡片……值当么

    若说当真偷个什么金的、玉的,豁出去这么大的代价,还算说得过去啊。

    “可不是,”四喜也叹息着摇头道,“便是好锡,当真能卖几个钱呢更何况原本都是用旧了的,且还是天沟里,见天儿被日晒雨淋的,早都狼狈不堪了……成色和卖相都不好,拿出去也不值什么的,何至于啊!”

    “就连皇上也动了恻隐之心。原本刑部拟的罪名是比照在大内偷窃乘舆、服物的斩罪上,减一等,定杖一百、流放三千里;皇上说不至于的,说那郭四不过是在院内干活的时候,乘便攫取,跟进殿内偷窃,终究还是有区别的。故此再从宽,只杖八十、流放二千里也就是了。”

    廿廿便也点头。她如何不知皇上的宽仁之心呢,更何况这点子旧锡也当真不值什么去。

    廿廿目光向上,落在房檐琉璃瓦上,不由得抬手指着那瓦片之间的垄沟问,“那天沟,说的可是房檐上的排水垄沟”

    “正是。”四喜忙道。

    廿廿心下便是一个翻涌,霍地拍案站了起来。

    ——她想到了!

    “走,去养心殿。”廿廿吩咐一声,自己便急急往外去。

    此时的养心殿,已然修缮一新——新到,连养心殿正脊正中脊筒内,都已经重新安放新的“镇物”。

    这是盖房子的老例儿,紫禁城、圆明园等所有皇家宫苑的正殿顶上都如此安放“镇物”。

    廿廿立在正殿前,眯眼向上,望着那湛湛青天之下,金碧辉煌的殿顶。

    而那宝匣正中究竟放什么,乃为绝顶机密。那是天子头顶的一片天,宝匣内撑在的“镇物”都代表着天子对于上天的敬意和祈求。

    这养心殿已经多年未曾大修,皇上偏赶在今年大修,而且又恰好赶在她册立大典的前后落成……廿廿知道,皇上此举,叫许多人心下颇有些嘀咕去。

    若说那正大光明匾后头的宝匣,封上的时候还有众位总理王大臣、军机大臣共同看着,且那宝匣终究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可是这养心殿顶的“镇物”却代表了天子一个人的内心隐秘,不会叫大臣知道,也几乎没有再重见天日的一天(嘉庆六年的这个宝匣,是2018年养心殿大修,才重见天日的)。

    廿廿深吸一口气,目光顺着那琉璃瓦片的垄沟一直向上——

    果然,那天沟会一直通到殿顶处。

    见皇后如此,养心殿总管




547、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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