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绵偲歪头看廿廿,“……你,怎自己个儿在门口站着”
廿廿含笑答:“奴才奉公主的命,在门口儿迎候着阿哥和格格们啊。这是奴才的差事”
绵偲摇头,“现在就咱们两个,你连‘奴才’二字也免了吧。我听着,倒不自在。”
难得皇孙阿哥这般平易近人,廿廿心下自也承情,这便清冽一笑,“嗻!我知道啦”
虽然直接用了“我”,不过前头还是先守礼地用了个“嗻”去。
自是两全。
事儿虽小,却可见她心眼儿剔透,绵偲便更是笑,定定凝视她几眼。
“还有,我方才问的不是你的差事。我是说,嗯,你们都是钮祜禄氏弘毅公的后代,全是一家人,怎地,你却是自己一个人……”
绵偲说得很委婉,语速也慢,一双黑眸凝着她的神色,十分体谅她的感受的。
廿廿这才听懂了,垂首缓缓轻笑,尽量轻描淡写说,“弘毅公后代人丁兴旺,小九阿哥必定知道,我们一门有十六个房头吧”
绵偲点点头。
廿廿抬眸,眼波却是坦白,“我出自六房,是最低微的一房。不管我们这一门世爵有多少,又怎样可以在各房之间跳动承袭,可是二百年来却从未由我们六房的人袭过爵。”
“可是她们不同,她们各自的房头,甚至就是各自的阿玛,就是有爵位的。便如雅馨,顺妃娘娘就是她亲姑姑啊。”
绵偲深吸一口气,
139、生怜
十年过来,嗣母十二福晋与他相依为命,待他如己出。可是十二福晋本身就没什么家世,如今十二叔薨逝了,十二福晋就更成了后宫凄风苦雨中的无处荫蔽的一棵枯草。
强撑到今年,十二福晋也病了,眼见着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他内心的孤苦无依,无人言说。
他都不敢想,若十二福晋也去了,那他所承袭的这一脉,将来又将会如何……
他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极力与叔伯、兄弟们亲近,平素但凡有了空闲,都往本生家里跑,一来是偷得一些亲情的热闹,二来也是担心哪天嗣母若不在了,他好歹还能寻个遮风挡雨的屋檐去。
可终究已经出继,名分上已经分了出去,故此本生家中上自父母、下至本生庶母,乃至家奴们,看着他的眼神儿、对待他的态度,都已经绝对不是对自家小主子的了。
他终究已经成了外人。
虽说兄弟们现在还好,因为年纪还小,七哥、八哥他们还记着他是亲兄弟;若等长大了,他们越发分清楚了房头支脉,那他就会成为皇孙里最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
到时候,便是父子、兄弟、叔侄、祖孙……也注定就都越来越生分了吧
虽然生在天家,可是这种骨肉相隔的痛楚,他也一样承受着。
他与眼前的女孩儿,本是同病相怜。
甚至,他还要羡慕她去。至少她还能跟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生活在一处。
而他呢,他可能很快就要在这世上孤零零地,一个人了。
“那你……委屈么”他轻声问,像是问她,也像是扪心自问。
廿廿却又笑了,那笑容依旧明澈如璃,“不委屈。委屈什么呢她们有她们的尊贵,我亦有我的自傲。她们不想与我为伍,嫌我低微;我又何尝在乎与她们一处我还看不惯她们的自矜呢!”
绵偲不由得长眉倏然高挑,“哦你……难道不怕,不觉孤单,心下没有不平和气恼”
廿廿耸耸肩,“这
140、金轿
140、
八月,乾隆爷万寿之月,热河传来消息,乾隆爷下旨:“向来固伦、和硕公主,俱乘坐银顶轿。嗣后,固伦公主,著乘坐金顶轿;和硕公主,仍著乘坐银顶轿。”
“十公主,著加恩亦乘坐金顶轿。”
十公主以庶出公主身份,名号本该为和硕公主,却能蒙恩乘坐金顶轿,乃是特恩。
十公主得了消息,自也是欢喜不已。
留在京中的皇孙女、宗室女们又免不得递牌子进宫来,替十公主庆贺一番。
德雅自也是替十公主高兴的,可是廿廿还是留意到,德雅人前欢笑,待得到了人少之处,眼角眉梢还是滑过一丝黯然去的。
廿廿将手里的事托付给安鸾,觑着德雅的背影,避开人群,跟向前去。
凉亭里,德雅独自坐着,手托香腮,定定出了神。
廿廿悄然走上去,从后头伸手蒙住了德雅的眼。
德雅微吓了一跳,却也一摸那手,就知道是谁了。
德雅拍了廿廿手背一记,“死丫头,你把我魂儿都吓飞了。”
廿廿笑着走过来,捉着德雅的手,“格格想谁呢想咱们姑爷吧”
德雅红了脸去,“再胡说,我当真要双罪并罚,要撕你的嘴去了”
两人相视而笑,廿廿盯着德雅的眼角眉梢不放。
德雅便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瞒不过心细如发的廿廿去。
“……你别多想,我没事。就是这天儿热,便有些困了,寻个地方打盹儿而已。”
廿廿挽住德雅的手肘,“便是格格不说,我心下也多少明白的。格格的额娘是九公主,十公主上头挨着最近的。”
“十公主今儿之所以得了特恩,自然
141、惦念
因为德雅格格的缘故,廿廿倒是远远见过九额驸札兰泰两回。
德雅格格在内廷养育,九额驸想念女儿,这便也时常递牌子请旨进内廷来看望。
廿廿对九额驸所知不多,却远远瞧着九额驸身姿清瘦,倒不似传统满人男子那般强壮。
更何况,九额驸是平定西域的主帅兆惠的儿子呢,九额驸却未见从父祖辈承继来的悍勇。倒更像是一位文弱的书生公子。
廿廿因为年纪小,且阿玛官职低微,所以当年宫中之事了解不多,并不知道札兰泰的出众之处不在孔武有力,恰在头中智慧。
他没有承袭父兄战阵冲杀的勇猛,却承继了父亲的兵家智慧。也因此,在乾隆爷事实上废去继后辉发那拉氏,并且将继后母家从正黄旗拨回镶蓝旗之时,派十几岁小小年纪的札兰泰来管理继后母家所在佐领,牢牢看住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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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也因为这样远远看过几眼的印象,廿廿也能隐隐感觉到九额驸身子的确是不大好。如今听德雅一说,便也不自觉跟着揪起心来。
德雅格格打小儿就没了额娘,若阿玛再……
廿廿便再使劲忍着,眼圈儿也还是跟着红了。
她便忙起身来,先躲了开去,不敢叫德雅格格瞧见。
她躲在树影里,悄悄擦干自己的眼角。
“……廿廿,你怎么了”
树影扶疏里,是绵偲疾步而来。
少年正是长身量的年岁,几乎每日里都不同,今日再见隐约已经有了芝兰玉树般的身姿。
不知是不是之前一直寻思着九额驸,廿廿忽然觉得,眼前少年皇孙的身姿也与九额驸札兰泰有几分相似,不似一般马上男儿的孔武,气质里倒更多一丝文雅;更因为本生是书画双绝的十一阿哥永瑆,故此绵偲更多一分骨子里的风流标致去。
廿廿的感觉
142、珍贵
瞧见绵偲这般认真,廿廿倒笑了。
忍不住抬眸,认真看一眼绵偲。
“小九阿哥,您当真误会了,我真的真的不是因为她们……”
尽管绵偲是误会了,可是这位皇孙竟如此护着她,仅凭见过这么几面,廿廿心下自是十分的感激和珍惜。
在这世上,捧高踩低才容易,如他这般对她,极是难得。
“我其实,是为了我们格格。”
廿廿简单说,是德雅格格想念阿玛了。
“格格是要强的性子,我总不好意思在小九阿哥跟前说格格的事儿……还请小九阿哥宽宥。”
绵偲终松了一口气,凝着廿廿,不由得笑了。
“原是这个!我倒白替你担一回心!”
廿廿赶紧笑着轻巧行礼,“小九阿哥的心意,奴才照单全收了还不行”
绵偲也“噗”地笑出来,一双眼清亮潋滟,定定凝住廿廿那娇憨不自知的容颜,“你倒傻,为了德雅,你倒自己个儿跑到树丛里来偷着抹眼泪。任谁见了,都必定以为你是为了自己的心事伤心。”
廿廿吐了吐舌。
“小九阿哥说得对,我就是有点傻呀总归看见格格伤心,我便总无法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去。”
廿廿眸光轻转,想到德雅,不由得鼻尖儿又酸了去,“一来是格格待我极好,我也没什么能替格格做的去;”
“二来,我是家中长女,家中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子,我已习惯了当姐姐,便总忘了格格比我年长,反倒从心眼儿里总将格格当成我的小妹般。”
这几年间,廿廿家在两年前和今年,又刚添了两个小妹。她便更自觉扛起身为长女,照顾弟妹的责任来。
便是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可是只比她大一岁,况且男孩儿心智成熟要晚些,倒成了她才
143、慧黠
两个将要长大的孩子,青葱懵懂着,在这盛夏的树影里,相视而笑。
便如同这人间无数的旖旎,不声不响,已然开遍。
还是廿廿女孩儿家的矜持先回来了,她忙先垂下眼帘,错开目光去。
“对了小九阿哥,相请不如偶遇,我倒正有一宗事儿,还想请小九阿哥帮我个忙。”
她先前还那样亮晶晶地冲他笑,满眼的宽容,甚至是宠溺……可是却还是退开去,绵偲心下正舍不得。
听她这样说,自是毫不犹豫地便冲口而出,“只要你说,甭管上天入地,我便什么都替你办去!”
廿廿都被逗笑了,抬眸又看一眼他,“瞧小九阿哥你说的!若当真是上天入地那么难的事儿,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叫小九阿哥你办去”
“我既然说得出口的,自然是要不给小九阿哥添麻烦的、小九阿哥手到擒来的呀。”
绵偲心下倒不满意,“我不怕你添麻烦!便是有麻烦,我自然有法子蹚平了去就是!自管你说,快说呀”
廿廿莞尔道,“……自是为了我们格格的事儿。”
廿廿左右看一眼,见树影外还有太监和官女子走动,她便先一本正经地说,“皇上木兰秋狝去了,九额驸也随驾而去。既然我们格格想念阿玛,我倒希望能有个人帮我去热河,跟九额驸求一封家书回来,也可叫我们格格心里舒坦些。”
“此时已是八月了,眼见着皇上的万寿节记就到了。小九阿哥和一众皇孙,自也要离京赴热河贺寿的。所以我想求小九阿哥就替我们格格当这一回鱼雁呗”
绵偲无奈地哼一声,“我当是什么,原是这样一件小事,亏你还一本正经说成这样儿。”
廿廿的眼珠儿却朝后头瞄着,都用眼角的余光看人。
原本轻灵秀美的小女孩儿,这一刻便也现出一派狡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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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跃跃
九月,热河传来消息,圣驾已经于十六日起銮回京。
留在京里的女眷们,自都难掩欢喜。
十五阿哥的侧福晋骨朵儿,除了欢喜之外,心里更多了一重跃跃之意去——那东西,她已经拿到了。
只等给了嫡福晋看去,接着就等阿哥爷回来,正正经经活泼泼演一出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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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撷芳殿中所里,还有一桩喜事。
沈格格的肚子月份大了,已近临盆。若能在阿哥爷回来,就诞下一个小阿哥来,那无论是皇上,还是阿哥爷,必定都是欢喜无比的。
只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儿,就越是要格外小心才是。沈格格自己也是小心的人,如今几乎足不出户,更是早早儿叫星霜到福晋点额那去告了假,连早晚请安都不去了。
便是有人来看望,星霜等人也更是找足了借口,能推脱的都推脱了去。
总归,此时凡事稳妥为要。
所儿里其余人,刘佳氏、关佳氏等也都是所儿里的老人儿,跟沈佳氏相处的日子久,且她们二人一个为十五阿哥诞育过长子,一个诞育过长女,都是生养过的人,都明白沈佳氏此时这份心情,这便自然也躲得远远的,不落那个麻烦去。
嫡福晋点额就更是,沈佳氏伺候阿哥爷、怀上孩子,这本都是点额经营之内的,她自万事都随着沈佳氏去。素日里一切规矩都免了不说,还将所儿里一应吃穿用度都可着沈佳氏先使。
整个所儿里,也就一个侧福晋骨朵儿对沈佳氏颇有些调理见怪了去。
终究是骨朵儿一来自己年纪小,二来又是侧室福晋,沈佳氏终究只是官女子,故此骨朵儿还是觉着沈佳氏应该在她面前守规矩的。
譬如即便每日里不亲自到她眼前请安,好歹也得叫
145、芥蒂
这星燧是侧福晋骨朵儿陪嫁进来的家下女子,刚进宫来也是不知深浅,仗着侧福晋的身份,也就是对正房的人客气,对其余各房格格身边儿的女子统不放在眼里。
星霜进宫的日子可比星燧长多了,一个家下女子原本都是家奴,哪里比得上出身内三旗的官女子去这样敢在官女子面前颐指气使,这规矩也是乱个没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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