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吉祥依旧一脸的笑模样儿,却立时一挥手。几个太监登时冲上前去,压住了四全的两臂,将四全的嘴给死死捂住。
四全还拼力挣扎,廿廿冷冷盯着四全的眼睛,“……你福晋主子是怎么晕倒的?我瞧着,还不是你们这帮奴才给气的!现在先拿了你们,乖乖儿的都给本宫闭上嘴,回头本宫再一个一个儿地与你们计较!”
廿廿的话是朝着四全一个说,可自然是整个儿撷芳殿的女子、太监、妈妈们全都听见了。个个儿吓得跪倒在地,不敢再出声儿了。
廿廿说话的当儿,月桐早带着月柳疾步走进了舒舒的正房,一人一个,都把住了降雪和绯桃的手臂去。
“想必二位姐姐也都听见了皇后娘娘的内旨了。二位姐姐若非想抗旨不尊,那我们便也不拦着。可是二位姐姐只管想好了,咱们这些在宫里当女子的,可不只是自己个儿一条命,而是自家父母兄弟都给当着担保呢!”
绛雪和绯桃两顾为难。
她们两个顾盼之间,终于都对上了廿廿那双清亮若璃,却也寒凉如冰的眼。
她们两个便都一颤,不由得松开了想要反抗的手。
她们两个是舒舒的陪嫁女子,便也都原本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家下女子。廿廿自是知根知底儿,她们一家子的亲戚,廿廿个个儿都认得!
皇后娘娘这无声的凝视,这样的冰冷,叫她们从底下打出寒颤来。她们是可以为了福晋主子搭上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去,可是她们的父母和家人呢?
况且现在家主明公爷刚被定了革爵、发配,那家里那边儿便还不知道谁人来承袭爵位——这还不明摆着要捏在皇后娘娘手心儿里,皇后娘娘看着谁肯归心,才会将这个爵位给谁呀?
那到时候儿都不用皇后娘娘亲自对她们的家人动手,只需那新承袭爵位的投桃报李就是了——就如同当初那克勤郡王恒谨被革爵之后,新任克勤郡王便立时倒向了皇后娘娘一样儿的道理啊。
见绛雪和绯桃两个都驯顺下来,廿廿才含笑点点头,一步一步端然走上台阶来。
走到绛雪和绯桃面前,两个女子不管是否心甘情愿,都赶紧跪倒行礼。廿廿伸手亲自扶起,温煦道,“……我知道,明安革爵发配的事儿,搅扰得你们两个也跟着心下不安。”
“你们两个跟随你们福晋进宫来伺候,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家人。不管来日是何人袭爵,本宫也必定吩咐下去,叫他们善待你们的家人。”
绛雪和绯桃对视一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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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幽幽醒转之时,尚未睁开眼,心下已是莫名地一紧。
这是人天生的预知感,唯有在最危险的时候儿才会启动。
她用力提起眼帘,眼前影影绰绰,颇有好几个人影晃动而过。随即,都消失散去了。
最后,唯有一个身影定定地在她视野里凝聚、定型。
眼珠儿对准,她止不住地冷笑,“怎么将皇后额娘也给惊动了?”她说着话,忙转眸去寻绛雪和四全他们。
可是皇后端坐帐边,绛雪和绯桃两个都远远在对面窗下伺候着,根本就不敢走过来的样子。
舒舒的心下便更紧。
廿廿却是微笑对上舒舒的眼,语声温柔,“你醒啦?”
廿廿甚至亲自伸手去拧了温热的手巾来,替舒舒擦着额角黏腻的冷汗,“你可醒了。你不知道乍一听说你昏倒了,可把你汗阿玛和我给吓坏了。这会子绵宁没在京里,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好呢?”
“我便一股脑儿地将今儿太医院里当值的妇人科的御医,全都给带来了。不管他们原本在哪宫当值的,这会子都比不得你来的要紧。你且放心,太医院的行家里手此时全都齐集在你这儿,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廿廿特别强调“御医”,是相对于撷芳殿当值太医的品级来说的。
因太医院中太医也分等级,最高者为“御医”,一共只有十三人,还得分各科。故此按着后宫里的等级,妇人科的御医一共也没几位,自然主要是在寿康宫和东西六宫伺候。
阿哥所这边儿还轮不上御医来当值,都是御医下一级的“吏目”。
而御医们的医术和经验,自然在吏目之上。便是吏目们看不出来的病,御医当能看得出来;吏目们给看错的,御医们也能给纠正过来。
舒舒心下便又一沉,“……我睡了多久了?皇后额娘来了又多久了?”
她用力大声问,实际上不是问廿廿,而是问绛雪和绯桃。
可是廿廿却没给绛雪和绯桃回话的机会,这便抿嘴轻笑道,“我来了有好一阵子了。久到……我带来的这几位妇人科的御医挨着个儿地全都替你诊完脉了。”
仿佛天降巨石,正正儿砸中了舒舒的额头,她眼前一片漆黑,半天都没过来劲儿。
廿廿还在柔声絮絮地说,“你别担心,你的身子倒是不打紧。御医们都说了,你这晕倒啊,是冷不丁紧张血流不畅了所致的。我已经问了你宫里的人,都说你晕倒之际,就是因为听说了明安的事儿……”
廿廿伸手抚了抚舒舒的手腕,“咱们是一家人,你的心情我又岂有不明白的?不过你放心,便是明安被发配到伊犁去了,可是宫里自有咱们娘儿俩彼此相伴着。”
舒舒听得真想笑,可是却没有力气,只够勉强地勾起唇角来。
她的眼底一片灰暗。
“……御医他们,说了什么?”她绝望地抬眸,死死盯住廿廿。
廿廿轻轻摇摇头,“我不是说了么,你没事儿。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呢,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咱们是一家人,我总归要替你做主。”
廿廿说着伸手过去替舒舒掖了掖被角,“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撇开那些私心杂念,安安心心静养身子才是。算算日子,绵宁这两日就也该回来了。等他回来,你也就好了。”
“御医们究竟是怎么落的笔?我要看,我现在就要看啊!”舒舒再按捺不住,嘶声吼了出来。
廿廿便又笑了,轻轻摇头,“傻孩子,亏你是二阿哥的福晋,你怎么忘了宫里的规矩?即便你是皇子福晋,你也没有调阅内务府底档的资格。”
“这些家里事,也唯有皇上和我这个皇后才可下旨调阅。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啊,我告诉你就是。”
舒舒直直望住廿廿,心底苦楚又如何说得出口来?
——她想知道,御医们究竟看没看出来她其实还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却也知道自己这想法儿本身便可笑了。皇后方才已经说了,来的都是御医,医术自然在阿哥所当值的吏目们之上。那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该看出来的,怕已是都看出来了!
便是内里她还指望着能有一两个心下向着二阿哥的,兴许能不说破的;可是皇后方才却也说过了,她带来的御医不是一两个,而是所有的御医啊!
作为一个皇子福晋,她终究没能力控制太医院里所有的御医啊。
偏偏此时阿哥爷还不在家!倘若阿哥爷在的话,那些御医们兴许说话还会小心些……
此时此刻,她在内没有阿哥爷当主心骨儿,在外又已经没有了明安,她眼前便唯有这满面含笑、语声温柔的本家儿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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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死攥住被角,借以支撑住身子,高高抬头,紧紧盯住廿廿的眼睛。
“皇后娘娘既然说我没什么大事儿,那我之前必定没睡太久吧?我既然没睡多一会子,便是来的都是御医们,可轮到每个御医,诊脉的工夫却也都短,看错了什么的,也都是人之常情不是?”
廿廿便又笑了。
她狼家的女孩儿果然是狼,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千方百计为自己找求存的可能。
廿廿伸手拍了拍舒舒的手背,“你说的有理,这天下便是神医,也总得将脉给号稳当了,才能给出正确的诊断来。若工夫不足,难免会有误诊。”
廿廿含笑抬眸,眸光直刺舒舒的眼睛去,“可是你千万别胡思乱想,我自然是给了他们足够的工夫,叫他们一个一个地全都号稳当了脉象的。”
“怎么可能?!”舒舒忍不住冷笑起来,“我便是一时昏倒,那又能是多久的工夫!怎么也不可能长到叫他们一个一个全来给我看准了脉象!”
舒舒的目光仓惶地投向绛雪和绯桃去,她多想能从她们两个那知道刚才的实际情形啊!
总归,皇后的话,她是不肯信的。
皇后说什么个个儿御医都诊过脉了,她觉着这必定是吓唬她,况且也不可能!
可是降雪和绯桃能呼应她的,只有满面的为难,以及四目中满是的恐惧……
舒舒的眼前便又是一片发黑。她知道,皇后必定在她没醒来的时候儿,先将降雪和绯桃两个给震住了!那这个时候,就连她两个陪嫁的女子都已经帮她……她此时已是孤立无援!
廿廿也不着急,给舒舒工夫,叫她与绛雪和绯桃两个目光流转去。
等舒舒终于绝望地收回了目光,廿廿才含着微笑缓缓道,“……傻孩子,你方才都晕倒了,那必定是累的,忧心成劳所致。故此啊,就连御医们也都觉着,叫你多睡一会子,不急着醒过来,对你才是好的。”
舒舒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们,你们对我动了手脚?”
廿廿点点头,“嗯。”
廿廿也不多说,却唯有目光滑下,落在舒舒的手腕上。
那处,正是廿廿握着的地方儿。
廿廿带了点儿淘气,将自己的手缓缓挪开,露出舒舒的手腕来。
舒舒慌乱地垂眸顺着廿廿的示意看下去——就在那经脉所行之处,有两个小小的针眼儿!
“你们给我用了针灸?”舒舒惊呼出来。
廿廿含笑点头,“傻孩子,你这么大声喊出来,又有什么想法儿呢?你想叫外头人都听见,我叫御医们给你针灸了?可是你怎么忘了,按着医术来说,人啊惊厥晕倒,用针灸的法子促其经脉重行,这本来就是正经的法子啊!”
“只不过呢,这套针法用下去,既能帮你经脉重行,却也会叫你多睡一会子罢了……这是对你好,叫你自然醒转,而不是惊醒来倒容易伤了身子去。”
舒舒攥着手腕,宛如被迫到绝境的困兽。
她咬牙切齿凝着廿廿,委屈又不甘地竟迸出泪花儿来。
“……你到底都知道了什么?你又想拿我怎么样?”
廿廿轻轻叹了口气,“我还能知道什么呢?不过就是你最怕我知道的那些罢了。可是偏偏,那些才是真事儿,不是红口白牙任凭编造出来的故事。”
“我大清太医院各位御医的会诊,联袂写的脉案,白纸黑字儿已然记录在此——舒舒傻孩子啊,你自己个儿心里有数儿,我也已经心里有底儿了。”
舒舒猛然往后一仰,好悬又晕倒过去。
廿廿及时伸手给扶住了。
“不瞒你说,我知道以你的性子,这回明安出事,反倒会成为你的一个借口。你说惊吓伤了胎气,孩子就这么掉了,叫皇上心下不忍,就饶了明安也说不定。”
“又或者,你知道你晕倒之后,我必定得亲自来看你。那你便趁着我扶你的当儿,或者吃我赐给你的药之后,顺势就说你的孩子在我手里没了……那你既毁了我与绵宁的母子情分,又会叫皇上都会怨恨了我去。”
“故此啊,傻孩子,我既然来了,怎么会不防备着你呢?所以我才带了这么多御医一起来,还叫你不能立时就醒转过来。等我拿了你的脉案,又有这么多御医的联名,坐实了这一切之后,我才等着你醒来啊。”
这个宫廷是我的 585、你知我知
585、
“你都知道了……”舒舒紧咬牙关,盯住廿廿的眼睛,“所以,你接下来要拿着御医们联名的脉案,去给皇上看,是么?”
“你要趁着阿哥爷不在京的当儿,毁了我,是么?”
舒舒眼神凄厉,声嘶力竭,“可是你别忘了,你我都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人!你毁了我,就也会毁了咱们家的家声去!”
“还有,我终究是皇上亲赐给阿哥爷的嫡福晋!夫妻本为一体,你这么毁我,你便也是毁了二阿哥的声望!——你是继后,你自己也生有皇子!你若敢动我,你在外人眼里就会变成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故意设计陷害二阿哥和我!”
“到时候你不仅得罪了咱们母家全族,你也会得罪下所有的宗亲……你会两边儿都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廿廿笑了,静静听着她说,等她说完,还认真地点了点头。
“傻孩子,多谢你提醒我啊。你终究也是咱们家十六房所出的格格,名门闺秀,看过的事儿多,格局自然不小;你也不枉为二阿哥福晋,这几年在宫里也看懂了不少事儿去……”
“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我要拿伏你,便不能不预先想到这些后果去,否则我有可能反倒得不偿失。”
廿廿含笑,却猛然伸手过去,看似要轻抚舒舒的面颊,却事实上手上还是带了力道,表面儿的轻抚事实上却是给了舒舒一记不轻的耳光。
“所以你可以放心,我这次会饶了你。这脉案我不给皇上看,也不给绵宁看。我甚至都不会交给内务府和太医院存档去……总之,这个秘密我不会叫太多人知道去。”
廿廿说着笑意殷殷凑近了些,“总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舒舒眼中幽光一闪。
廿廿便清笑出声,“你先别急着算计,我还没说完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之外,我自然还要多让几个人也知道……只是这几个人是谁,我可就不会告诉你了呢。”
“我不会猜错你的,舒舒,我知道你现在就在盘算着那几位御医……只要给了你时间和机会,你会设法一个一个地叫他们闭上嘴。你以为如果他们都闭了嘴,这世上当真就只剩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廿廿淘气地眨了眨眼,“我啊,今儿既带着御医们一起来,便哪儿能给他们招祸呢,不是么?我得保着他们,让他们一个儿都不能出事儿才好。”
廿廿将笑容一丝一丝地收敛起来,正色盯住舒舒的眼睛,“今儿我带来的这些御医,若当中哪一位出了事儿……”廿廿捏住舒舒的手腕,手指一紧,“那我之前的话,便都作废了。”
“皇上会知道,绵宁也会知道。就算我会因此得罪下咱们母家的人,得罪下宗亲去!不过话又说回来,舒舒啊,你难道忘了,我从前在咱们母家,尤其是你们十六房面前,受的是什么样的待遇?我又在宗室们那,曾经得到过什么?……所以你说啊,我会那么在乎他们对我的看法么?”
廿廿端然坐直,下颌静静抬起,“我是皇后!除了皇上,这天下虽不是我的奴才!我要做什么,只需上对得起先帝爷与列祖列宗,下对得起皇上就够了……其余人等,唯有匍匐在我脚下齐声遵旨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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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觉额角冷涔涔,若爬虫逶迤而下。
廿廿收回目光来,定定盯着舒舒。
“……这本脉案,会存在我手里。你若从今儿起安分守己,那我就不会将这脉案交给皇上和绵宁去;可如果你还是心有不甘,还想着按着从前的路数走,甚至还要变本加厉的话,舒舒啊,我会彻底毁了你。”
廿廿说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先帝爷的顺贵人,从前的顺妃娘娘,就是你们十六房所出的。她从前做过什么事儿,是怎么落得连降三级、死都死得不明白的,我想你该比我更清楚。”
“同样的覆辙,你若愿意重蹈,我自不介意成全你……而若你不想再如此让你们十六房蒙羞的话,那就记住了,从此学会安分守己!”
廿廿抬手将那脉案放入袖口,“至于绵宁回来之后,你自己的话该怎么圆,你自己想法子。若你是个当真聪明的,那你应该设法拢住了绵宁的心,叫他当真给你一个孩子才好……而不是再这样,画饼充饥。”
廿廿转身向外去,不过走两步又停下。
她笑着回眸望之前撂在炕上的李朝贡品满花席。
“前明出使李朝的时辰曾说:百济国‘惟有五叶之参,满花之席,岁贡阙庭,时供上国’。满花席之草,色黄而柔,虽折不断,比苏州者更佳。”
“喏,这就是李朝今年新贡的满花席了。这是他们单进贡给我的那一份儿里,我挑出来的,就赏你了。小国贡品,没那么金贵,你也甭存起来,可得每日用着,才不枉了我这份儿心。”
廿廿温柔回眸,凝视那席子上的憨态可掬的小孩儿们,“瞧这意头多好,想来绵宁回来看见也会高兴的。就祝愿你和绵宁多得几个孩子,叫咱们宫里也好好儿热闹热闹。”
廿廿说罢,抬步而去。
走过绛雪和绯桃面前,廿廿眼角余光淡淡轻瞥。
两个女子吓得赶紧都跪倒在地,齐声道:“奴才恭送皇后娘娘。”
尽管她们知道,这会子福晋主子在炕上盯着她们,满眼的不能接受,已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廿廿点点头,“好好儿伺候你们家主子。伺候好了,本宫有赏。”
绛雪和绯桃两个不想回应,却也不敢不回应,只能尴尬地行礼恭送。
廿廿前脚才迈出门槛去,舒舒后脚就抓了一个枕头,朝着绛雪和绯桃砸了过去!
她无声地,却是满眼控诉地盯着她们两个。
为什么,她们两个是她的奴才,是她的陪嫁女子,是她家的家生子!这会子充什么巴儿狗,在皇后面前摇的什么尾巴?!
月桐扶着廿廿的手,听见了动静,不由向廿廿示意。
廿廿轻轻勾了勾唇角,并未停下脚步,更未回头。
不必后脑勺长眼睛,她也知道舒舒会这么干。
——终究是一家人呢,血脉再远,却也还是连着的。性子里总有相似的那一部分,故此她知道舒舒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只稳稳迈步出门,一直走到四全的面前。
四全还被那几个宫殿监的太监给捂着嘴,摁着在地下跪着。因没得着皇后娘娘的旨意,那几个宫殿监的太监便一直没松手。
廿廿走到四全面前站定,眸子坚定地望向前方,都懒得垂眸看四全一眼。
此时跪倒在脚边的四全,连一条癞皮狗都不如。
廿廿沉声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原是本宫身边儿的奴才,本宫将你指给二阿哥福晋,是叫你好好儿伺候主子。今儿你主子竟晕倒了,伤了身子去,又要你这样的奴才何用!”
“你主子的身子这会子何等金贵,又岂是你一条命能抵的?拖下去,杖责。”
“嗻!”吉祥为首,宫殿监的太监们齐声遵旨。
四全仿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冲廿廿嘶吼。可惜他的嘴依旧被死死地捂着,吼出来的之后“嗷嗷”的单声,全然不成为语言了,倒像是被迫入了死胡同的野狗,已然是知道自己再无逃生之路了。
那动静传进正房去,钻入绛雪和绯桃两个的耳朵,两人忍不住抱在一起,已是连骨头都抖成一团了。
舒舒伏在炕上,手指紧紧抠住炕沿儿,满脸的冷汗,虽然还有满眼的不甘,可是这会子却也什么都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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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起驾回宫去了,几个宫殿监行刑的太监却有些作了难。
几人一起低声问吉祥,“……爷爷,该打多少啊?皇后娘娘方才只吩咐杖责,可没说打多少下儿啊!”
吉祥拢着袖子,面上依旧是永远不改的笑眉笑眼。
“主子们怎么发的话,自然都是有主子们的深意的。咱们当奴才的,不该问的就不能问,不过却得学会听话听音儿,才能将差事给办明白喽。”
“如若学不会啊,那差事就办不明白,甚至还可能适得其反,倒叫主子们以为你不诚心伺候!那啊,你在宫里的好日子,可也就到头儿喽……”
几个太监吓得赶紧下跪,“求爷爷给我们几个指条明路。”
吉祥就笑了,“你们怎么糊涂了呀?方才听皇后娘娘的旨意,不是听得挺明白的吗?就是‘杖责’啊,你们尽管打就是了……”
“至于什么时候儿停嘛,主子没给示下,那你们就自然不用停。”
几个人一听,心下都是咯噔一声儿。
“那,那要是给打死了呢?”
吉祥便又乐了,“听说过有鞭尸的,可你们几时听说过宫里头还有给死人杖责这回事的?如果打死了,那就自然不用继续打了呗。”
几个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都是激灵灵的,可是却也终究都明白了。
主子既没吩咐打多少下,那就是——打死为止啊!
不多时,四全的惨叫声便越过宫墙,破空传入撷芳殿来。撷芳殿上下的太监、女子、妈妈们,个个儿吓得面无人色。
直到,那惨叫声越来越弱……渐至无声。
整个撷芳殿,便随日落,一同的鸦雀无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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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绵宁终于回到宫中。
他先去给皇帝和廿廿请安。
皇帝吩咐:“朝.鲜国王李玜、遣使表贺万寿冬至元旦三大节,进贡方物。朕按例赏赉筵宴。皇后将贡品中品相最佳的满花席赏给了你福晋,想必你福晋会很喜欢,看在这个面儿上,你若得空,可去筵宴上走一遭。”
绵宁听了,赶忙向廿廿跪下谢恩。
廿廿便含笑道,“二阿哥刚回来,皇上就别这么忙着给他派差事了,还是叫他先回家去瞧瞧才好。”
绵宁赶忙说,“无妨!儿子这一走之间不过数日,家中没什么大不了的,儿子自然先去看看使团,将赐宴之事完成再回去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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