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安常在和荣常在对视一眼,便都赶紧谢恩。
华妃点点头,“咱们走吧。别在人家景仁门前站久了,回头再叫人看见,回了淳嫔去,倒给安常在和荣常在两位招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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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在和荣常在行礼恭送华妃轿辇回延禧宫去。
已不见了背影,两人这才起身,不由得都看了对方一眼。
她们两个的家世都算不错的,安常在是信勇公之女,那就不用说了;便是荣常在,因她阿玛在内务府的官职,那即便她常在位分的份例微薄,可是她阿玛也方便时常添补她一些。
故此她们二人不至于要图华妃匀给的那点子份例去,不过她们两个却是将事关心气儿的那句话给听进去了。
原本她们两个一起住景仁宫,彼此看着还都曾有些不顺眼。毕竟一个是公爵之女,本是贵人;一个是皇上潜邸老人儿,资历在这儿摆着呢,谁都觉着自己应当是景仁宫里主事的,对方应该听自己的。
只是她们两个自己心底下也都知道,再怎么着也只是两个常在,皇上给她们两个这最低的位分,自然是她们两个自己都不受皇上的待见去。故此就算她们两个曾经在景仁宫里争高低,却也都不敢闹出动静来,更不敢叫皇后娘娘知道了。
这么样一种心照不宣的、两厢都知道克制的争高低,便终究还有余地,故此当淳嫔搬过来成为景仁宫主事之人之后,她们两个倒是能更快地达成了妥协,化争斗为同仇敌忾了。
安常在先出言试探,“方才华妃娘娘的话,荣姐姐你怎么看?”
因荣常在的老资格,安常在这便也尊称一声“姐姐”了。
荣常在勾了勾唇角,“还能怎么看呢。一切端的都是看咱们嫔位娘娘是怎么对咱们的了。”
对于华妃的为人,荣常在和安常在两个实则心下多少都有点数儿的。安常在自是从安鸾那得来的,荣常在则是当年从孝淑皇后那得的,故此她们两个人心下都并不容易对华妃托底的。
“倘若咱们宫里的嫔位娘娘对咱们恩遇有加,那咱们自然还是关起景仁门来,一家亲。”荣常在说着瞟安常在一眼,“可话又说回来,倘若嫔位娘娘在我眼前托大,仗着自己位分高,不将我这个潜邸的老人儿放在眼里的话,那便两说了……”
安常在自听懂了,勾着唇角点了点头,“终究是荣姐姐与我一处相处的日子久,这一番话倒也说到了我的心坎儿里去。我便随荣姐姐一同吧,荣姐姐进,我便进;荣姐姐退,我便跟着一起退就是。”
荣常在眯眼打量安常在。
她这时候儿心底下是愿意接受安常在这意思的。终究安常在是开国功臣信勇公的后代,母家与皇后娘娘母家并驾齐驱,故此这安常在虽然位分低,可是就因为那家世,皇上对安常在也不能怎么样了。
这若有这样一个身份有分量的为她撑腰,倒也才能显出她这个潜邸老人儿的轻重来。
荣常在便难得地主动伸手,握住了安常在的手,“有安妹妹与我一起共进退,那咱们两个就算暂且屈居常在低位,但是这后宫里,却也没人能随意轻慢咱们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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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回到宫中,内务府大臣们都来接驾。
内里却有个行起礼来颇有些不情不愿的。
廿廿虽说对那人不熟,可是就凭那面相,廿廿也猜到这人是谁了。
——孝淑皇后的兄弟、盛住的弟弟孟住。
因盛住越发不中用,皇上已经几乎放弃了再起用这个人的念头。可是今年十月毕竟是孝淑皇后即将永远奉移的日子,皇上对孝淑皇后母家不能不加恩。
再者行奉移、奉安礼的时候儿,他们家也总得有个能出面儿的人,品级不能太低了。
另外,在孝淑皇后即将入土为安的日子里,皇上也更要体谅绵宁的感受。
故此皇上在这两个月间,将孟住给升迁了起来。正好儿赶上丰绅济伦因修缮乾隆爷的陵墓差事上出了差错,被免了总管内务府大臣的差事,叫内务府大臣任上出了缺,皇上便任命盛住为内务府大臣,且可在紫禁城骑马。
“倒没想到,他们一家子的兄弟,竟是同一个德性。”回到储秀宫,月桐都忍不住嘀咕。
月桂也叹口气,“我还以为好歹他们家该记取盛住的教训,该学着懂规矩些儿了呢。”
廿廿倒只是淡淡一笑,“你们两个也甭偷着瞧我,我心下可没什么不痛快的。”
廿廿眸色平静,“咱们能瞧见的,你道皇上便瞧不见了么?咱们能记着盛住的事儿,皇上就不记着了么?且由得他去,皇上心下自有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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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遇着孟住了,那边厢的华妃便更留了意去。原本对孝淑皇后母家的几个兄弟,她就比廿廿更面熟些。
她心下自是悄然一喜。
这日太医来给她请平安脉,按例该由内务府大臣一员带领,华妃便授了意,轮到了孟住来她宫里。
“我当年见三舅爷的时候儿,三舅爷还是位年轻的阿哥。”
华妃客气地竟亲自起身相迎。仿佛她又是当年十五阿哥所儿里的侍妾侯佳氏,而不是如今的华妃娘娘。
孟住见华妃如此,心下自然受用,便也赶紧跪倒请安,“奴才请华妃娘娘大安。姐姐当年,也颇在奴才一家面前时常提到华妃娘娘,说华妃娘娘容颜冠绝后宫,无人能比。”
两人互相“抬轿子”,倒也是皆大欢喜。
华妃吩咐看座,两人坐下说话儿。
华妃仿佛有意无意间提到,“……这回皇上秋狝木兰,三舅爷身为内务府大臣,必定也随驾了吧?”
孟住忙含笑道,“皇上恩典,奴才这趟是跟随伺候了。”
华妃垂眸,“那倒是不知道,此次随驾的内廷主位里头,谁在热河承宠最多啊?”
孟住听了便是笑笑,“据奴才所知,皇上在热河也没翻哪位娘娘的牌子。皇上国事繁忙,且此次秋狝,是将从前先帝爷几个月的国事集中在一个月里处置完,皇上每晚都要忙到深夜,故此……”
华妃不由得扬了扬眉,“哦?竟然一个都没有么?”
孟住想了想,“皇上倒是叫諴妃娘娘、淳嫔娘娘等几人陪着一起用过晚膳……其余的,仿佛倒真的没什么了。”
华妃追问,“那几个贵人呢?如贵人、信贵人她们呢?”
孟住又仔细回想一遍,“几位贵人,皇上除了见过信贵人之外,想来是因为信贵人是蒙古人的缘故;其余几位贵人,皇上压根儿就没见过。”
华妃的心都不知道是该提起来,还是沉下去。
原本作为后宫嫔妃来说,知道皇上无心于后宫旁人,自己应当高兴才是。可是……她终究明白,皇上这般,终究并不是为了她,而是另有其人罢了。
华妃便笑了,笑得有些苦涩。
孟住终究是刚当了内务府的差事,这一时之间还有些寻思不明白,便轻声问,“……华妃娘娘这是?”
华妃摇摇头,“啊,没事。我就是想着啊,今年原本应该是皇上挑选八旗秀女的年份。我便还跟一班贵人们说呢,这次秋狝是她们挽留君心的最好机会,不然等回京了,又有新人进宫,她们倒容易成了旧人,被皇上给忘了。”
“可是眼瞧着她们却都没能得皇上垂青,我便替她们有些惋惜呢。”
孟住赶紧顺杆儿爬,“……华妃娘娘当真大人大量,并不存后宫争宠之心,反倒一心为贵人娘娘们考量。”
华妃便也笑了一声儿,“这不就是当年孝淑皇后教导我们的么?我们一起伺候皇上,便都是一家子姐妹,理应同心同德,凡事以皇上为重,以皇嗣为重。”
华妃说到这儿,心下微微一动,急忙续道,“如今宫里已经有两位皇子了,倒是没有公主了,那便多添几位公主也是好的呀。”
孟住自是为绵宁打算的,一听华妃改口,这便心满意足地笑了,“华妃娘娘说的是。”
华妃点点头,“皇上已然任命三舅爷为内务府大臣,想来不到十月,皇上便会将二阿哥所儿里的家务事都交给三舅爷去了。”
这自是按着从前的例,原来盛住就是管着绵宁所儿里的家务事的。由自家亲娘舅来经管家事,自都是皇子们能放心的。
孟住笑笑,“奴才尚且不知圣意。不过想来,应当差不多吧。”
华妃心下便又涌起欢喜来。这都九月了,下个月就是十月,也就是说这孟住马上就能接手二阿哥所儿里的家事了。那到时候她与二阿哥福晋之间,便又有这个桥梁可以连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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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十月将至,孝淑皇后梓宫永远奉移之事,越发紧锣密鼓起来。
因原本承办孝淑皇后奉移典礼的大臣一个一个出事儿,前头有因“石门关闭,大葬礼成”而被皇上革职的,也有办事到中途自家遇见丁忧的,这便到了九月了,皇上才又临时换将,命户部左侍郎英和来恭办此事。
英和是先帝爷瑞贵人的亲兄弟,当年廿廿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笔帖式,再到起居注官,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来的。
外有英和,廿廿便也在内将有关孝淑皇后典礼更多的差事,一件一件地都交给了孟住去。
可是諴妃却记着盛住的靠不住,不由得问廿廿,“……这个孟住该不会跟他哥哥似的,连孝淑皇后的陵寝工程的银子,都想算计吧?”
“终究孟住是孝淑皇后的亲兄弟,由他来亲自办理孝淑皇后的大事,他自然要比旁人更加尽心尽力才是,也能叫咱们更放心些。”廿廿倒是劝解,“况且有盛住的前车之鉴,想必这孟住也能自知警醒些。”
这个宫廷是我的 608、我们俩玩儿呢
608、
孟住刚得皇上的起用,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儿。
偏这个时候儿,连皇后也跟着这么“懂事儿”,非但不敢对他有半点的难为,反倒也跟皇上一样儿,逐渐地将一件一件要紧的差事全都交给他去,这新官上任的孟住,就越发地志得意满。
眼见着已是九月,孝淑皇后的永远奉安典礼举行在即,皇上这日安排扈从人员,正巧儿孟住在跟前,便问他:“孝淑皇后梓宫奉移,你家里谁去恭送?”
孟住奏道,“奴才家中并无人恭送。”
皇帝不由得一怔,“……那不仅是皇后,也是你亲姐妹,你不送么?”
孟住忙道,“奴才甫得皇上器重,肩上担负的差事便都是国事,奴才便是孝淑皇后的兄弟,也自然明白舍小家、顾国事的道理。”
“故此奴才不愿有片刻分神,这便不去恭送了。至于奴才家里女人等,自要侍奉奴才上朝下班,离开不得。”
皇帝都有些意外,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抬起眼睛来盯着孟住看了好半晌。
偏孟住自己心下还甚为欢喜,以为是皇上觉着他如此大公无私,心下又要对他更生器重呢。
皇上如此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这个当奴才的便得先吱声儿才是,故此他赶忙行礼道,“这都是奴才应当报效主子之处……想必孝淑皇后在天之灵,也必定是欢喜的。”
他大哥盛住这些年作为他们家的顶梁柱,却办了不少的糊涂事,原本好好儿的三等承恩公,在内务府又收税又管钱的,结果被皇上一下给撵到皇陵监督工程去了。看样子,也不知道等孝淑皇后奉安典礼之后,能不能被召回京来。
他自己想着,他能有今日,便得警醒些儿。得在皇上面前做出一副只知有公、不知有私的模样才好,得叫皇上觉着他跟他大哥不是一套号儿才行。
只是听完他这番话,皇上竟都乐了,点指着他摇了摇头,“孟住啊,朕是管怎么想,也想不到你今日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孟住听着皇上的口气有些不对劲儿,态度更有些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心下登时一慌,赶紧噗通一声长跪在地。
皇帝深深叹口气,“朕这两个月间起用你,不断委你重任,你当是因为什么?因为你才智过人,能力出众不成?!你若当真是堪用之才,朕又何至于到如今才给你这样的差事去?!”
“朕不过是因为你是孝淑皇后的兄弟罢了!十月孝淑皇后奉移在即,朕总得从你们外家找出个当用的人来,也好风风光光送了孝淑皇后去……你那兄长是如何不堪大用,屡屡辜负朕恩的,你心里该比旁人都有数儿!朕这才不得已,起用了你罢了。”
“你若能明白朕的深意,你便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朕之前派出孝淑皇后梓宫的扈从之人,没派你;之后又派随孝淑皇后梓宫入地宫之人,派了你兄长盛住,还是没派你——就算朕没派你去,可是你但凡还有半点良心,你便该自己向朕请求,求朕派你扈从、和恭送地宫才是!”
“朕就一直等着,等你自己跟朕提出来。朕希望你还存着半点儿良心,你至少该对得起你的姊妹才是!可是朕一直等到今日,却还没等到你的半个字儿。朕都按捺不住,故此今儿才特地当你的面儿问出来……可惜你,却是给朕这样的回答。”
孟住跪在地下,心便猛地一沉。
竟是揣度错了圣意不成?
他急忙碰头谢罪,“皇上!奴才有负圣恩……”
皇帝却摇头,面带疲惫,“不,你不是对不起朕,你啊,你对不起的是你那姊妹罢了。”
“人之初为人,因为有骨肉手足,才能证明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可是却原来,不过几个差事,就能叫你将这亲情全给抛却了。你既不稀罕为孝淑皇后的兄弟,那么想来孝淑皇后也不必舍不得不认你……”
孟住俯伏于地,不敢抬头。这当中的缘故,既有惭愧,更多的是担心——担心失去眼前的利禄去。
“回皇上……奴才,奴才之妻前往恭送就是……”
皇帝瞪着孟住好半晌。
“……孟住啊,朕就是这么跟你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些,竟还全然说不动你的心啊!说来说去,你也只肯叫你妻室前去恭送,你自己还是舍不得离开京里!”
皇帝高高扬起头来,闭上眼睛。
“你如此舍不得离京,你是舍不得什么,嗯?你说你是舍不下你的差事……好,那朕就帮你斩断了这些舍不得去!”
皇帝随即传旨:“——孟住殊属无用糊涂之至,难胜内务府大臣之任。孟住,著革去内务府大臣,并革退管理茶膳房,及崇文门税务副监督。”
“加恩仍留副都统乾清门侍卫。孝淑皇后梓宫奉移时,并著伊随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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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淑皇后梓宫奉移典礼在即,皇上却下旨处置了孟住,这事儿在后宫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去。
这当中,华妃受的惊动是最大的。她原本如意算盘都打好了,正要好好用用这位国舅爷这条线呢,结果还没等派用场,这条线就这么硬生生地断了!
她急火攻心,嗓子眼儿里忽然就一甜,一张口,嗓子眼儿里便有什么涌出来。
她急忙死死地闭住了嘴,将那一口涌动给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这些年坐下的气血两虚的毛病,这嗓子眼儿里的一口都不能吐出来啊……
“主子……”星镞几个赶紧拥上来,扶住华妃。外头就赶紧去请太医。
太医来给请完了脉,后宫便都传开了,说华妃急火攻心,又病倒了。
星镞来储秀宫给华妃请假,未来的日子怕是要不便来请安了。廿廿听罢也是怜惜地叹一口气,“……华妃终究是皇上潜邸的老人儿,跟随在孝淑皇后跟前伺候的日子长,这便与孝淑皇后的情分尤其深厚。必定是想着孝淑皇后即将远行,她心下舍不得,这便难受到病倒了。”
廿廿便吩咐,“且叫华妃安心养着,不必顾着来请安的事儿。宫里若是短了什么、缺了什么,便都尽管报给我知道。万万要好生疗养,早些好起来才是。”
六宫散去,吉嫔没走,便想着华妃的哪一出儿,忍不住摇头而笑,“这位三舅爷的差事刚给免了,她就要吐出心头血来了……这也未免太落了痕迹啊。”
“知道的,是她的如意算盘没打明白,心下窝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当年跟这位三舅爷有什么儿女私情呢……”
廿廿听了也觉有趣儿,不禁掩唇莞尔,“要不是华妃如今身子已是这般油尽灯枯,王姐姐这个故事便当真能搬上戏台了呢。内二学的人都现成儿的,便叫照着《西厢记》的模样儿,给他们写一出算了!”
吉嫔也笑,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一辈子的算计,一辈子的要尖儿,一辈子的非想要自己不配该得的东西,一辈子总觉得自己的不如意全都是别人使绊子的缘故。结果算计了这么些年,就算给自己算计来了妃位,可是如今身子熬到这个份儿上,又真的值得么?”
“明明病了这么多年,榻边都没有个能侍疾的。原本好好儿的生养过公主的,结果儿连这一世的母女情分都叫她自己给折腾没了。也活该她如今养病,却还是身边儿凄凉。”
廿廿也轻叹口气,“要不怎么有那句老话儿呢——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越是那心高气傲,不知足,不惜福的,便将自己的命数都给折腾没了,怎么能不命薄呢?”
吉嫔静静抬眸,望向虚空里的远方,“……她是孝淑皇后给抬举起来的。孝淑皇后梓宫要入土为安了,那她便也该走了。她们这也算是,一世相伴吧。”
廿廿静静握住吉嫔的手,她听出来吉嫔语气里的悲凉了。
吉嫔笑笑,吸了吸鼻子,“原本我与她一起进宫,又一起住着,我本想着我能与她相依为命,便那些年也尽心尽力地帮衬着她去……何曾想,这些年已经走到各自天涯去了。”
“也多亏我当年迷途知返,没跟着她一起一条道儿跑到黑去。不然今儿她如此了,我自己还指不定怎么样呢,说不定还不如她呢。”
廿廿笃定点头,“姐姐是有福报之人,又如何是她那样薄命之人能比得起呢?”
吉嫔便凝着廿廿,略带一点点儿挑衅,但是更多期待地说,“那,你敢不敢再生养个皇嗣啊!若是公主的话,你就还交给我来带?!”
到了她这个年岁,吉嫔最想要的不过也是个孩子。她不想如华妃那样膝下凄凉。
廿廿便笑了,“为何非得是公主,才能交给姐姐去?”
吉嫔有些脸发红,“……我终究不过是个嫔位,你若生下的是公主还好说,可若是生下的是皇子,便必定不能交给我抚养的。”
廿廿却托着腮,望着吉嫔微笑,“……为什么不能呢?不管姐姐在何位分,姐姐也终归是皇上潜邸的老人儿,论人品,还是论资历,都足够了。”
吉嫔登时面色更红了起来,“你先别许这口头儿的空愿!你要是认真的,那你就赶紧生个皇嗣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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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孝淑皇后梓宫奉移地宫之典礼成,在外等了七年的孝淑皇后终于入土为安了。
连后宫里的众人也都跟着舒了口气。
可是孝淑皇后的大事儿都办完了,华妃的病却也并未见半点起色,反倒因为严冬的到来,她更起不来炕了。
可怜景仁宫里的两位常在,那日得了华妃许的那么一声空愿,还等着下文呢,结果等来的却是华妃病倒的消息。
就这么咫尺天涯地,见天儿往东边儿延禧宫的方向看,就想听见点动静。
可惜,迟迟等不来动静,两位常在便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日两人从储秀宫请安回来,趁着淳嫔还没回来,这便私下里鼓鼓捣捣地想偷着往延禧宫去一趟。
左右也近,便快快地去,快快地回,想来也不至于叫淳嫔给知道了。
两人打定了主意,正小心翼翼地往东走,冷不防,东边儿却来了一驾暖轿。
两人一惊,却已经是走了个顶头碰,躲都躲不开了。
两人只好退到夹道一边去行礼。
暖轿停下,窗帘挑开,露出的是淳嫔的一张笑脸。
“两位姐姐,这是往哪儿去啊?我好歹是咱们景仁宫的主事之人,你们出门儿来,好歹也得先跟我报一声儿吧?我准了,你们才能出来;我若不准呢,那还得烦劳两位姐姐继续安分守己地在咱们自己宫里呆着。”
安常在和荣常在两人面上都是一红一白的。
不过幸好是在寒冬腊月的,什么红啊白啊的,都能归结到这外头的寒气去。
荣常在便先笑笑,“回淳嫔娘娘,我们俩能去哪儿呢?我们俩都是从储秀宫回来,这就要回咱们宫里的呀!可是听说您还没回来呢,我们俩就想着在门口儿站站,候着您回来呀!”
淳嫔咯咯地笑出声儿来,“难为荣常在对我还有这份儿心,那我可真是不敢当啊。不过荣常在怕是看错方向了吧?咱们景仁宫在西边儿,你们两个这是往东头儿来啊,我瞧着你们二位不是回咱们自己的宫,你们倒像是往华妃娘娘的延禧宫来似的。”
荣常在尴尬得有些无地自容,赶紧看安常在一眼,希望安常在能替她解围。
安常在这便咬了咬嘴唇,硬生生解释道,“……我们是往东头儿来了,可是谁说我们就是朝延禧宫去呢?我们分明是在咱们景仁宫和延禧宫中间儿这呢嘛!”
淳嫔也不急,只冲着她们两个乐,“那安常在你倒是说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只要你们说的有道理,那我就信。”
安常在使劲儿翻了翻眼皮想了一会子,“我们两个,我们两个是在这道儿上玩儿呢!”
“嗄?”淳嫔都有些惊讶了,“玩儿呢?你们两个玩儿什么呢?”
安常在赶紧冲着地上的冰雪一划拉,“就,就玩儿这个啊!这地上的雪踩实诚了,就变成冰了,我们两个打出溜滑呢!”
这个宫廷是我的 609、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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