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鄂罗哩也有日子没见着这么将他不当回事儿的大臣了,心底这口气出不来,便暗自寻思着,非将今儿这事儿拐弯抹角告诉皇后娘娘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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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皇上与广兴说话儿。
皇上委婉地将芸贵人今儿这一番话,转述给了广兴,“你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又是署刑部侍郎,故此朕觉着,叫你去办这事儿才最妥当。”
广兴听完皇上的话便挑了挑眉,“哦?里头竟然有这样的事?若此事属实,那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帝点点头,“广兴啊,你知道朕最欣赏你什么吗?那就是胆子大,为人刚正不阿!想当年和珅权倾朝野,没人敢出告于他,还是你最先上了折子……”
“眼巴前儿这件事,若是换了旁人,兴许首先想要对朕说的,便是他们自己心下的顾忌。毕竟这是内廷主位的事儿,大臣们总有各种顾虑,生怕办不好了倒惹了一身的麻烦去,故此总要在朕面前‘将丑话儿给说到头里去’。”
“可是广兴啊,你没有。你听完朕的话,最先想到的不是你个人的安危得失,你想的却是这件事儿倘若能查实,那背后的人便是胆大包天!你是嫉恶如仇啊!”
皇帝欣赏地点点头,“朕瞧着这样儿的你,越发觉着,朕挑你来办这件差事,没选错人。”
“你没在朕面前将丑话儿说到头里,那朕便反倒要给你一颗定心丸儿吧——这事儿是朕交给你的,你便放心放手放胆子去办!不必因为是内廷主位的事儿,便敢棘手、掣肘,你是总管内务府大臣,这事儿便容得你去查。朕信你,你便也不必有那么多的忌讳去!”
得了皇上这番话,广兴的心头一股热浪翻滚而过。
他重重碰头谢恩,“奴才,定将此事查清,不负皇上信任!”
广兴走的时候儿,还是鄂罗哩往外送的。经过了之前的那番较量去,鄂罗哩已经对广兴彻底冷了下来。
不过鄂罗哩这个老太监终究是在宫里几十年的,察言观色是看家本事,这一瞧广兴出门儿来,满面红光、眼底灼灼,两拳轻攥、脚步轻快的模样儿……鄂罗哩心下便也有了数儿,知道这位方才在皇上跟前是得了好事儿了,这正春风得意呢。
那这样的大臣,当太监的是不招惹的。
至少,眼巴前儿的不招惹。等他春风得意的风头过去了,该到落井下石的时候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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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兴这一查,后宫里各宫便也都得了消息。
华妃这会子起不来炕,不过听着外头的动静,倒也觉着热闹。
“……倒真没想到,今年就选进这么两个贵人来,家世也都普通,却竟然这两个都这么有脾气,竟刚进来一个月,就折腾出这么大的水花儿来,倒叫我小看她们了。”
华妃眯了眯眼,回想了一下儿这几年宫里新进的几批贵人,心下不由得有些遗憾。
“倘若前头那几拨儿人里,也能有她们两个这样儿性子的,那早就成事儿了,何至于如今成了一潭的温吞水去!”
星镞听着也轻哼一声道,“奴才倒也有些意外,真没想到这二位贵人都是有心眼儿的。先有李贵人的病,不是中了旁人的算计,倒是自己设计出来争宠的;后有这芸贵人眼里不揉沙子,这便敢将什么都抖搂出来的。”
“从前那几拨儿,何尝不是个个儿心里都憋着争宠的劲头呢,却都没有眼前这二位这血性,也都只敢暗地里搓火罢了。”
华妃听着也缓缓笑笑,“等我好了,便好好儿教教她们。宫里有了这两个小贵人啊,以后的热闹有的看了。”
正说着话儿,外头奏事太监急匆匆地走进来。
星镞瞧见了,赶紧亲自起身迎出门儿来。现在星链在门外守着呢,她可不想叫星链抢先知道有什么事儿了。
“怎么了,这么匆匆忙忙的?”星镞问。
那奏事的太监赶紧道,“姑娘快些预备吧,外头传来动静了,说是皇上待会儿从李贵人那边儿起驾了,就要朝咱们主子这边儿来呢!”
星镞一听便忍不住抿嘴而乐,赶紧扭头往里来,将这喜信儿告诉给华妃。
——她主子知道皇上总来看李贵人,既然同在东六宫住着,皇上却没顺路来看她,她心下已是憋闷了多日了。今儿可解了!
星镞传完了话儿,还赶紧给华妃行个礼,“奴才给主子道喜了。”
华妃却并无喜色,苍白着一张脸,“嗤”了一声,“有什么喜啊?我好歹是妃位,又是皇上潜邸时的旧人,可是皇上却是先来看过一个贵人,才想着来看我……这样的皇恩,不过是施舍的罢了,我可稀罕不起来。”
星镞便也尴尬地赶紧站直了身子,上前扶着华妃,稍微替华妃整理整理头脸,边忙叨边轻声劝,“……主子便别计较这些了。那李贵人虽说位分低,不过终究是新宠,皇上贪新鲜,也自是有的。”
“主子也不想想,皇上这么顾着李贵人,虽说想不起来到咱们宫里来,那同样儿怕是连储秀宫也去得少了吧?”
华妃便一眯眼,面上的不甘,终于点点化解开去了。
她便幽幽地一笑,“也对。从前是她年轻,我们谁在她跟前都显得人老珠黄;如今,她也三十了,也不再水灵儿了。皇上的恩宠,终究有渐渐衰竭的一天……”
华妃调整好了心情,皇上也已经到了。
皇上大步流星直接走进暖阁来,瞧见华妃要起身的模样,忙上前摁住了华妃的肩,“快躺下,别起来!朕是来看你,可不是叫你惊动着的。你躺着说话儿就好!”
皇帝顺势就在炕边儿坐下,还攥着华妃的手腕。瞧见这架势,星镞心下也自欢喜不尽,这便赶紧退出去,将隔扇门拉上,在门外候着,方便皇上和她主子私下里说话儿。
皇帝问了问华妃的身子,“太医开的药,可有好好儿吃着?去年端午时节,朕瞧着涂景云、张铎两个给你开的方子,你吃着甚好,今年便又让他们两个按着原样儿再给你配上一副药,你可早晚都按时吃了?”
华妃有些尴尬,不过小心地掩饰住了,只努力扯扯嘴角,想要尽力显示配合的模样儿,“……多谢皇上关怀,妾身自是吃着。”
一想到涂景云和张铎给开的那副清热消暑的药,华妃便连嘴里都是苦的。
她是多年有病在身的人,按说对药物的苦楚已经早已淡漠了,可是涂景云和张铎开的这副消暑解热的方子还是着实叫她受了苦去。
——她已是气血双亏的人,本来就虚弱不堪,每日里也吃不下什么去,却还因为那药而滑肠。当真是拉得她天昏地暗,从炕上坐起来都困难了。
故此她还是在皇上面前撒了谎,那药她早偷偷给停了,再吃下去,她知道她就得拉到只剩一副活骷髅去。
皇帝凝着她的眼睛,“吃着就好。一定要按时吃,早晚各一副,否则这药效就不足,那些药材就也都糟践了。”
华妃眼神微微躲闪,只敷衍地应着,“妾身遵旨。”
皇上转了个话题,“……广兴,你知道么?”
华妃心说:难道皇上是想说广兴进宫来查李贵人的病的事儿,这便也要知会她一声儿?
华妃便装傻,不想叫皇上知道她正等着看热闹呢。
“妾身隐约有点印象,好像是内务府大臣吧?有日子了,妾身宫中女子去领端阳节赏,妾身隐约记着那底档上的具名儿,好像就是‘广兴’二字。”
皇帝点点头,“你不知道他,却可惜了。他啊,可是首告和珅之人,可是个大胆儿!”
华妃自觉这话跟她没什么干系,皇上说起来,也就是没话找话说罢了,她便淡淡地应了一声,“原来如此。”
皇帝便眯起了眼来,“朕啊,听说李贵人的病,颇有些蹊跷。朕便叫这个广兴来查此事。”
华妃又敷衍了声儿,“哦。不知道广兴查出什么来没?”
皇帝轻哼一声儿,“查出来了。李贵人这病,不是自然得的,是服用了不该服用的药去。”
华妃心下暗笑:皇上终于知道了。不过天子也是男人,在后宫女人们这些心眼儿上还是有些迟钝,她都早想到的事儿,皇上却才知道。
不过她在皇上面前继续装傻,“服药所致?什么药啊,谁给她的?”
皇帝眸光渐暗,“……能叫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健康人,变成病歪歪的模样儿,自然用的便是泻下消减的药。”
华妃心下冷笑,嘴上却淡淡道,“想来也是如此。那这药是从哪儿来的,皇上该叫御药房那边儿好好查查。“
“查了。”皇帝幽暗的眸光依旧圈住了华妃去,“查着了。广兴办事,果然不负朕意。”
华妃好奇地抬头,“查着谁了?”
华妃心下说:难道查着了是李贵人自己个儿了?那可热闹了。
皇帝点点头,“查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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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全无防备,叫皇上冷不丁这一句,惊得险些直接从炕上一头栽下来!
“皇上说笑了!妾身,妾身的身子不适,皇上这说笑可苦了妾身去……”
皇帝倒是笑笑地凝注她,“谁说朕跟你说笑呢?朕这会子跟你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笑的去?再说,这害人性命的事儿,竟有什么可笑不成?更何况是在朕的后宫里!”
华妃一个寒颤滚过,从头顶到脚底,全都如堕冰窟般的拔凉。
她这一刻才意识到,皇上当真不是说笑,而是在跟她说真的!
她浑身颤抖地攥紧炕罩上的雕花,心下迅速转过无数个念头。
——她是叫人给害了!是有人趁着她这些日子病着,自顾不暇,故此将李贵人的事儿给栽到她身上来了!
她本以为她病着,不去主动掺和那些事儿也就是了,何曾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竟有人反倒趁着这时候来害她!
“皇上!妾身冤枉啊……妾身的身子骨儿,皇上比谁都清楚。妾身这些日子来已是自顾不暇,连炕都起不来了,妾身又怎么会去害李贵人?!”
这个宫廷是我的 626、待君欢
626、
皇帝好像也有点儿为难。
“你的身子骨儿,朕是知道的,毕竟已然是病了这么多年。不说远的,便是去年涂景云和张铎两个给你开的那个方子,也都是朕亲眼瞧着的。”
华妃使劲点头,“皇上圣明!”
皇帝这么坐着,腰间的荷包便都窝在腿上。他腰间一挂就是一整套的活计,故此大小荷包上的穗子,这会子东倒西歪的,没个整齐的。
皇帝伸手,耐心地将它们一个一个地重新整饬好喽,这才叹口气道,“可是话又说回来,倘若你却是有事儿存心瞒着朕呢?”
华妃刚刚放下一半儿的心,便又倏地提了起来,“皇上!妾身,妾身哪儿有欺瞒皇上之处?”
皇帝扬扬头,“……朕方才问过你了,涂景云和张铎的那张方子配成的清暑药,你可有按时吃着?”
华妃心下便咯噔一声儿,心说:皇上连着问第二遍了,难道皇上已是发现了她没按时吃药?
只是方才她已经将话给说出去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反悔的机会,否则现在就能坐实欺瞒圣上之罪去了。
她便紧咬牙关,“妾身按时吃了……”
皇帝便叹口气,扭头失望地盯着她。
“那可怎么办呢?广兴可偏偏查出来,你的药没吃。你是自己没吃,可是全都叫李贵人给吃下去了!”
“朕说你那药既然没吃,怎么却也没见着影儿呢?原来也不算‘糟践’,你自己没吃,却叫别人替你吃了!只是你是病人,你吃药是为了治病的;而人家李贵人是好人,吃了你的药之后,反倒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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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好悬一口气背过去,只是华妃终究是华妃,越是到这样的时候儿,倒越是顽强。
她用手在腰后死死撑住了条枕,不叫自己就这么晕倒了。
这是褃节儿的时候,她若是这会子晕倒了,那她的罪名就也定下了,她就连解释的机会都失去了。
她强忍眼前的金星狂舞,竭力冷静地说,“皇上说是广兴查出来的?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他怎么有胆子陷害皇上的妃位,皇上该治罪!”
皇帝缓缓仰头,眸光难读。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广兴他,是不畏权贵,首告和珅之人啊!也唯有他,敢全然不管背后之人是什么身份,只要真相!”
“他当年连权倾朝野的和珅都敢给揪出来,你觉着,他给朕查出来的真相,会有假么?”
华妃便是一震。
皇上的话她算听明白了,皇上这根本已是信实了那广兴的话去!
华妃紧紧攥住被角,“……广兴是大臣,不宜进内,我便没法儿跟他当面对质去!可是皇上好歹也得叫妾身明白明白,他究竟查到了什么,凭什么就敢咬实了是妾身所为?!”
皇帝缓缓收回目光,面色沉静。
“他查到了——你的药。就是涂景云和张铎开给你服用的、朕方才还问你两遍的那些药。”
华妃张嘴想辩解,皇帝却伸手在她面前竖起一根手指来。
“哎,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这天下的药材可多了,后宫里常年服药,或者是代茶饮的人也多,怎么就认定了这是你的药,对不对?”
华妃气息上涌,用力点头。
皇帝便又叹了口气,“宫里的药材是多,服药的人也的确是不少,但是你的药方子却是独特啊。因为你啊,本来就有气血双亏的旧症,这样的身子骨儿,一般没人敢给开消暑解热的方子去,生怕将你给泻坏了。”
“故此去年涂景云和张铎两个开给你的方子,是这宫里独一无二的,压根儿就没有旁人跟你混了的可能。”
“再说了,你那方子因下的谨慎,配药也自然与别个不同——你用的那些药,御药房全都是提前给你碾成末备用,预备着到时候儿给你攒成蜜丸服用的……“
“故此啊,宫里旁人用的药,是有完整的药渣儿的;而你那药用过之后,就都成一团团的泥膏子了。”
皇帝说着,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个油纸包着的小包儿,有些烟气地扔在华妃面前,“这是从李贵人处寻得的药渣儿,你自己看!”
华妃便是一颤,哆嗦着双手展开那油纸的小包儿——里头果然就是一块泥膏子,全都是碎末子坨在一起的,而不是寻常的那种药渣子。
华妃不甘心,还将那泥膏子凑近鼻息去闻。
那样熟悉的味道,曾叫她为之所苦,连续好些天连出恭的时候儿,整个儿官房里都是这种苦味儿……她怎么能忘呢?
华妃张着嘴,嘴里虽说没吃这个药,可是嘴里此时却又全都涌满了这个药的苦味儿。
“怎么会这样……不对啊,不对啊!”
皇帝叹口气,“你的性子,这些年来朕又岂有不知的?你一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罢~”
皇帝说着忽然转头向外,“将人给带进来吧!”
外头宫殿监五品太监吉祥“嗻”了一声儿,这便亲自带进一个人来。
那人连暖阁都没敢进,就在隔扇门外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主子……瞒不住了。您就都对皇上明言了吧,说不定皇上还能看在您尚在病中,宽宥了您去!”
华妃惊得神魂俱乱。
她惊愣地望住那跪在隔扇门外大哭的人,心下震动,可是却也渐渐地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她便从惊愕转成了笑去,“……星链,原来是你!吃里扒外的东西,今日竟当真卖主求荣!”
皇帝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切,听到“卖主求荣”这个词儿,方缓缓道,“星链是到朕跟前承认的……朕才是她的主子!”
华妃不敢不闭住嘴,只是疲惫地望住皇帝,“她承认什么了?她承认了是我干的不成?她凭什么替我承认去,她说什么,皇上就肯信什么吗?”
“她不过是个奴才,皇上宁肯听一个奴才的话,却不肯听我说的话?”
皇帝缓缓而笑,“华妃,这么多年过来,朕听你说的话,难道听得还不够过么?朕相信你的事儿,还少了么?”
“可是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儿过来,朕越发明白,你啊,在朕面前说的每一句话里都有太多的不尽不实;而朕相信你的那些事儿,也有泰半全都被你辜负了朕的信任去……”
“够了,已是够了。朕到如今,宁肯相信这官女子的话,也懒得再信你去了!”
华妃到了这会子,终是又惊惧又委屈,忍不住大哭出来,“皇上!皇上难道就不想想,我为何要害那李贵人啊?”
“我难道怕她与我争宠?可是我现如今病成这样,我早已经没了皇上的恩宠,我又何苦要防备她去?”
“再说,李贵人不过刚刚进宫一个月的小姑娘而已,她对我又能有何威胁,我为何要费心针对她去?”
皇帝冷冷起身,重又将腰上那一串荷包的穗子一件一件地捋顺了,“这些事儿亏你还来问朕……这些事啊,你扪心自问就行了。”
“朕想想该怎么处置你,回头再传旨。不过,至少,你的妃位便该褫夺了。”
皇帝说罢,抬步就朝外去,竟再不肯回头。
“皇上,皇上……”徒留华妃哀伤欲绝的呼喊声在背后回荡。
皇上终是走了,不顾而去。
华妃喉咙一阵子腥甜,还想呼喊,可是一张口——竟是一口鲜红喷了出来!
妃位……那是她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豁出了全部去,才挣来的啊!她若连妃位都没有了,那她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那她这么多年的争,这么多年来的费尽心思,岂不全都白费了去?
“太医,快传太医……”她跌倒的那一瞬间,耳边只剩下星镞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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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諴妃便急急来储秀宫。
如今廿廿怀着身子,便将宫中事务多交给信妃和吉嫔、淳嫔二人去。每日里太医院那边儿所报的事儿,便统汇总到諴妃那边去。
廿廿瞧着諴妃疾步而来,便想到是跟太医院有些关系。
因此时后宫里头病着的主位好几个呢,除了华妃、李贵人外,玉贵人的身子也不好。再加上还有寿康宫、寿安宫里的太妃们呢。
廿廿便忙问,“姐姐这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諴妃还是缓了缓,这才尽量平静道,“……太医院来报,说华妃的身子不好了。甚至说,说,叫预备着些儿了。”
廿廿也微微有点儿意外。
“哦?她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服了涂景云和张铎他们开的那清暑丸的缘故么?”
諴妃也不大好说,只是轻声道,“我听说今儿白日里皇上去看望李贵人,顺道去看了华妃……等皇上走了,华妃那边儿就急招太医。”
廿廿还并不知道皇上在华妃那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去。
廿廿垂首细想了想,“按说皇上去看望她,对她来说该是喜事儿才对。那便原本应当皇上走了之后,她精气神儿跟着一振,这便身子见好才是。怎么反倒急转直下了?”
諴妃点头,低声道,“故此我才好奇,皇上到延禧宫去,跟她说了什么去?”
廿廿也是点头。
实则皇上从前不是这样儿的。便不管宫里有什么事儿,皇上都是先知会她,由她这个皇后去办就是,皇上一般不会亲自出面,更别提这般并不知会她,就亲自去东六宫看望嫔妃的事儿了。
无论皇上是去看李贵人,还是去看华妃,这前前后后的加在一起都去过不少回了,这便更有些特别了去。
廿廿虽说心下也是好奇的,可是一来他是天子,她便是皇后,他不说的,她也不该追着去问;再说了,她现在正怀着身子,千万个小心都不为过,这便也能躲着事儿就躲着了。
直到此时,廿廿才忽然觉着,她好像当真错过了些要紧的事儿去似的。
廿廿想了想,“不过,无论皇上在延禧宫里是说了什么,还是办了什么去,相信都自有皇上的圣心独运之道去。他现时还未与我说起过,想来过些日子或许能与我详说一番,到时候儿我再知会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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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不好了的消息,在东六宫自是先传了开来。
如贵人得了信儿,便是浅浅一笑,“皇后娘娘的这根眼中钉,终于可以拔去了。”
星溪也跟着高兴,悄声道,“主子这回可给皇后娘娘立了功去。”
如贵人挑眸瞟星溪一眼,“我可不敢贪功去。那首告的功劳,是芸贵人的。”
星溪便笑道,“如果没有主子的鼓励和提点,那芸贵人何敢直接闯了养心殿去?故此啊,奴才觉着,这首告之功,依旧还是主子您的!”
如贵人静静垂首,“你这话在我跟前说说就罢了,可千万别到外头胡说去。我能为皇后娘娘出点力,那是我这几年来的心愿,我可不为了邀功,更不希望叫皇后娘娘以为咱们是故意传扬出去的。”
“一切都等皇后娘娘自己发现就好,那便是我心愿已足。”她想着,微微愣了一会儿神,才又道,“就算皇后娘娘发现不了,那也不要紧。终究我当年也曾答应过若若,要在宫中替她来帮衬着皇后娘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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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皇上召芸贵人来侍膳。
一个贵人,能有幸被皇上叫着单独侍膳,自是莫大的荣耀。
便连她宫里的太监五河都笑嘻嘻地说,“主子有所不知,皇上召幸娘娘们啊,并非只是翻那绿头牌——那翻牌子都是早上的事儿,有时候皇上早上忙,没想翻牌子;可是呢,等白天都忙完了,皇上到了晚上,想召幸娘娘们了,该怎么办呢?”
“皇上就会如今晚儿似的啊,召主位侍膳……先侍膳,若是皇上瞧着满意,那用完了晚晌,自然就留在养心殿里,晚上就不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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