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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宫廷是我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苏
绵宁听到舒舒说这个,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并未张口分辩。
见绵宁如此,舒舒心里就更有了底,可是却也更加心寒了。
“……阿哥爷要跟皇后娘娘做戏,阿哥爷要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那难道咱们家就真的万事都只能俯首帖耳?那,咱们还怎么护着咱们自己,还怎么防范着皇后娘娘和她的儿子们去?!”
“正像那戏台子上演的似的,这世上有人唱红脸,就得有人唱白脸来帮衬着。在咱们家里,既然阿哥爷选了要唱那红脸,便也得有人出来唱那白脸,扮那恶人去吧?”
“我知道,这还能指望谁呢,也唯有我自己来了。皇后娘娘那边儿但凡有对阿哥爷不利的,阿哥爷自己唯唯诺诺了,可是我却要站出来,每件事每个字儿地替阿哥爷争,不容得她仗着她是中宫、是长辈,就能任意将阿哥爷你给揉圆搓扁了去!”
舒舒说着乐开了,她抬手抹一把眼角的泪花,“我便是这么维护阿哥爷,比维护我自己还更上心,可是却终究换来什么呀?我换来的竟然是阿哥爷隔三差五地就说我,跟阿哥爷你不是一条心……”
“那我倒要反问阿哥爷一句,我做这些,若不是为了阿哥爷你的话,我又是为了谁?我难道是为了我自己么?我一个妇人,我争来这么些,对我自己来说,有任何的意义么?”
“再说了,我又还没有孩子,我争来这些,难道是给自己的孩子预备着的?”
“又或者,我还能是为了我母家是怎的?如今我阿玛都不在了,我弟弟年纪还小,便是承袭了爵位,却也不是我们家大宗的果毅公,而只不过是伯父留下来的一个小小的子爵罢了……我母家的一切都已经就这样了,我还能怎么着?”
舒舒的这些话,饱含怨怒,却也依旧还留着表白的底子。绵宁依旧含笑听着,毫无触动。
这些话终究对他来说,早已经不新鲜了,就算舒舒自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是……对他来说,当真是半点儿用都没有,反倒给他添了许多的麻烦去。
那些她自以为是的计谋,那些她觉着别人都看不穿的把戏,实则压根儿就没维持多一会子,一旦败露之后,反倒要他来替她找补……她给他带来的助益,早已随着她阿玛布彦达赉的死去,而所剩无几了;甚至,她给他带来的麻烦,早已大过这点子助益去了。
想到这儿,绵宁便又笑了,笑得更为灿烂,“对了,你还想知道岳父是怎么死的么?还是,反正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且你已经在心里认定了一个仇人了,这便都可以不用再追问了?”
舒舒惊愕地望住绵宁,“怎么,听着阿哥爷的意思,仿佛阿哥爷倒是对这事儿,心下颇有些数儿?”
绵宁罕见地露出鬼道的一笑,“嗯,毕竟他老人家是你的阿玛,是我的岳父。既然是这样的身份,他老人家的一切自是都与我有着瓜葛,那我如何能不留神他老人家去呢?”
舒舒不由得一怔,眯起眼来打量着眼前的阿哥爷。
他好陌生啊,陌生得仿佛完全不是十三年相伴的夫妻。又或者说,不是他这个人陌生,而是他此时面上的诡异神色太过陌生。
二阿哥在外人眼里的形象一向是什么样的?勤奋、持重、隐忍、孝顺……这样的人,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来?
“既然阿哥爷知道,为何阿哥爷这些年都不告诉我?”舒舒几乎是吼出来的。
绵宁耸耸肩,“你不是也没追着问我?你早就有了你自己的小算盘,凭你的自负,你认定的人和事,又岂是我能改的?故此我又何苦说?说出来,非但解不开你心中的疑惑,反倒又会惹来你与我的一场大吵……便是你不烦,我都烦了。”
绵宁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儿,一向清癯的脸,在灯影和夜色的分割之下,越发地显出几分寒峻和凉薄来。
舒舒只觉自己有好几口气儿都梗住了,就卡在嗓子眼儿那,上不去也下不来。
“那今日阿哥爷又为何想说了?阿哥爷今儿就不烦我与阿哥爷大吵一场了么?”
绵宁听着,仿佛觉着有趣儿,竟又启唇轻笑,“福晋,你难道不知道么,人的忍耐总有一个限度。而一旦超过这个限度去,有些人是不能忍了;而对我来说,我反倒不觉得生气,甚至还觉着有趣儿了。”
“对于你在乎的人,你看她与你吵,你会跟着一起生气;可若你都看开了,不在乎了,那么看她在你眼前吹胡子瞪眼睛的,你就反倒不生气了,还好像看着戏台子上的戏子演戏似的,只剩下有趣儿了。”





这个宫廷是我的 728、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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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连连倒退数步。
可是悲伤到了极致,却反倒想乐;更何况以她要强的性子,越是到了自己被动的境地,却反倒要笑得越是灿烂。
“……怎么,阿哥爷终于懒得继续在我眼前掩饰了?今儿终于将话给挑明了。”她自己点点头,仿佛不是对着他,只是同意自己的心绪,“是啊,如今辉发那拉氏连孩子都有了,留在阿哥爷身上的最大一个念想,这也都砰然落在实处了。阿哥爷这会子有辉发那拉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够了,至于我们这些福晋、侧福晋的,不过都是多余。”
“我们啊,既生不出孩子来,又讨不得阿哥爷的欢心。更要紧的是,我阿玛已经不在了,弟弟又年少,爵位又低,这会子是半点儿都帮不上阿哥爷……故此阿哥爷终究还是嫌弃我了,是么?”
绵宁静静地看着她,“实则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漏了最要紧的一点——你是皇子福晋,对于你而言,最要紧的不是驭下,不是摆出主母的权势来;在咱们天家,你最大的任务,实则是当好你儿媳妇的角色,帮我在汗阿玛和小额娘面前,维护好我们汗阿玛和小额娘对我的情分去。”
“原本这对你来说半点儿都不难,因为你是汗阿玛亲自挑选了,赏给我的;你又与小额娘是本家儿的,这便无论从哪边儿来论,汗阿玛和小额娘原本都该对你亲近才是。”
“况且,你原本也曾办到过,在你入宫前后的那些日子,小额娘还曾经十分喜欢过你,许多次在我面前夸赞你聪慧美丽,叫她十分疼爱……”
绵宁回想从前,也不由得摇了摇头去,“可是你怎么忽然就变了呢?你不利用好这样的身份,帮我在小额娘面前取悦,你怎么还能反过来事事与小额娘做对,连累的我与小额娘之间的关系也一天天变得僵了呢?”
舒舒嘴角嗫嚅,想要辩解。
绵宁却抬手给拦住,“够了,你想说什么,我都心知肚明。你是想说,你一切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帮我谋划将来的大事……”绵宁说着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是你难道不想想,这样的大事,不需要谋略的么?你与其将咱们两边儿的矛盾给挑明了,那便显得我成了什么去?”
“毕竟,我首先是皇子,是小额娘的儿子;而且这些年小额娘对我的情分,不管旁人,汗阿玛的心下是最清楚的。我若长大了就变了脸孔去,反倒时时处处的针对小额娘,你觉着汗阿玛心下对我又会是个什么态度去?”
“……这些年来,从大舅,到二舅,再到今年这些‘膳房’、‘谒陵的规矩’的事儿,汗阿玛每隔一段日子就要敲打我一回。我说与你们听,叫你们仔细,你们还都不明白!——你们觉着,汗阿玛为何会忽然这么敲打我,你难道就没想到,这本与你这些年对小额娘的态度,直接相关吗,啊?!”
绵宁说着,面上虽然还是温煦的,可是眼角终究还是掩不住了一丝凌厉去,“这些年来,我想要的是,既要绸缪大事,又绝对不能伤了我与小额娘的情分去……小额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谁都清楚。就算她可能会心疼老三和老四,但是只要我够好,她是绝对不会偏袒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而罔顾我的优秀的!”
“在大是非面前,小额娘从来没有含糊过。只要我还是从前的绵宁,只要我对小额娘的心意从未曾更改过,那小额娘对我的情分,便也永远都不会改变……可是这一切,却都叫你给搅合了!”
“你开始针对小额娘和老三他们,你自以为聪明,可是实话告诉你说,就你那些手腕,哪个是小额娘看不透的?她不发作,不过是顾着你既是我的福晋,又是她母家同族,你更是汗玛法和汗阿玛亲自挑中了赐给我的人!她不过是,不能为了她自己的喜怒而伤了这么多的情面去!”
“她是中宫,凡事都要从大局着想,可是你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又怎么会不引起小额娘的防备来?她便是知道你没本事伤了小额娘本身去,可是毕竟那会子老三还小,如今老四也还只是个稚童,故此她便是为了护着老三和老四,她也不能不有所反制!”
绵宁说到这儿,缓缓吐了口气,“……终究,你将这一切全都搞砸了。你非但从来没有成为过我同心同德的妻子,你反倒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我的累赘,坏了我太多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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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听着阿哥爷这些绝情的话,控制不住地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反驳,还是不敢置信他会这么说,又或者是不甘心、不情愿?
她等他告一段落了,这才心碎地嘶吼一声,“……你以为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儿?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你额娘教给我的,都是孝淑皇后临终之前对我的嘱托!”
“你说什么?”绵宁的语声却不激烈,反倒十分轻柔,就好像夫妻之间的亲昵耳语,“事到如今,你又要将这一切都推到我额涅身上了么?她老人家已经崩逝这么多年了,你如今是没人赖了,倒要叫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不得安生是吗?”
绵宁终究是动了气,之前的笑容不见了。舒舒眼瞧着他面上那从容的、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笑容不见了,这才觉着心下一口气出了去,舒坦了好多。
于是反倒是她不慌不忙起来,垂首轻笑道,“不敢相信是么?可是我却觉着,这世上的人啊,儿子是最该了解自己的额娘的——你说你连你小额娘的为人都这么清楚,你又何至于却不了解你的本生额娘了不是?这世上哪儿有这样的道理哈?”
绵宁对眼前两人的情势调转,十分的不快活,他便紧咬牙关催促道,“……额涅当年与你说了什么,你且说与我听!你若有一个字儿敢编造的,我今晚便生生掐死了你去!”
舒舒听着都是怔住,随即苦笑迭声,“瞧瞧,阿哥爷对我当真是狠下了心来啊,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了呢。”
绵宁恨恨盯着她,“别又想敷衍,赶紧照实了说!”
舒舒便又是叹了口气,反倒继续退后,不慌不忙地坐下了。
“……不瞒阿哥爷说,这些话我当年听见的时候儿,我本是不信的。毕竟那时候儿孝淑皇后额娘已是病沉了,便是说出些什么不经心的话来,也都是正常的,总归咱们听着不能太当回事儿就是。”
舒舒说着瞟了绵宁一眼,“更何况,孝淑皇后额娘说的话里头,还颇有些对阿哥爷你不利的呢……我便忖着,孝淑皇后额娘怎么会说你这个唯一的儿子一个字儿不好听的去?必定是她老人家病糊涂了,有些口不择言了。”
“可是说来也是奇怪呢,这些年过来了,孝淑皇后额娘也已经不在这么多年了,反倒每每叫我回想起她老人家的话来,却反倒觉着,越是琢磨着越有道理了呢。”
绵宁有些不耐,上前伸手一把攫住了舒舒的手臂去,“……到底是什么话?!你且与我说清楚!”
舒舒的手臂被捏得有些疼,可是她反倒笑得更快活。因为被捏得疼啊,就是阿哥爷关心得紧了呢,那这会子的僵持,就是她捏住了他的七寸去不是?
他笑够了,这才缓缓道,“……当年我刚进门儿,自是要亲自侍奉在孝淑皇后额娘跟前,那会子我对宫里的事儿也跟一张白纸似的,不懂什么,总归甭管什么啊,她老人家怎么说,我便怎么听着就是了。”
“那日孝淑皇后额娘的身子有些不好,她老人家中间昏迷过去好几回。我喊了太医来,太医们也不敢把话说实,便也只是推脱说,她老人家多年为血虚之症所苦,而血虚之症之人本就因血流不畅而昏迷过去。至于旁的,便不敢说了。”
“倒是孝淑皇后额娘她老人家自己,醒转来依旧清明又坚强,她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孩儿啊,额娘是大限已到了。额娘心下有数儿,你便不用问他们这些胆小如鼠的去了!’”
“额娘说,‘我能活到今日,能亲眼看见绵宁与你成婚,等着你被正式册封为了绵宁的嫡福晋,我的心愿啊,已经了了一半儿了。剩下的一半儿,就是再看着你们诞下孩儿,以及来日绵宁登上大宝去啊!’”
“额娘当日边说边落了泪去,我便劝,说她老人家必定没事儿的,这一切她老人家全都能看见,准准儿的……我当时是想着,额娘毕竟还年轻啊,那一年还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吧,怎么会就忽然就……”
绵宁的眼眶已是红了。
“可是额娘却是笃定地对我说,她等不到了。如今想来,额娘倒是说中了一大半儿:她老人家没能跟咱们一起走到今天;还有,她老人家终究是没能看见咱们生下个孩儿来啊……”
绵宁虽红了眼眶,却也还是冷静的,他不由得眯了眯眼,“额涅便与你说了这些话?这些话又怎了,哪儿对的上你前头所说的去?”
舒舒伸手抚了抚自己被攥得有些不过血而麻木了的手臂去,“阿哥爷急什么呢?阿哥爷好容易回来一趟,咱们夫妻两个也难得有一回这样静夜单独相对的机会去,我恨不得将眼前这一切都拉长,再拉长呢;可不着急就将这话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可是阿哥爷却是怎么着?急着想说完话,然后就赶紧走了,是不是?”舒舒笑着伸手一抱绵宁的手臂,“我偏不让呢。阿哥爷就耐下心来,好好儿听我说会儿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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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宁目光一寒。
“你知道,我从圆明园回城来,是叫谁陪着我一起回来的么?”
阿哥爷忽然问这样的话,便叫舒舒心下一个翻涌——此时她阿玛已经不在了,阿哥爷能拿住她七寸的,便也唯剩下自己那年少的弟弟了。
她弟弟熙敏,她阿玛身故之时还未成年,而她又在宫中,故此那孩子一切都只仰仗着阿哥爷。就连婚事,都是阿哥爷做主给挑的人——还不是那肃亲王家的十格格么!
想到这儿,舒舒便又想笑了。
瞧瞧,非得是十格格呢。肃亲王明明在十格格上下还有好几个年纪合适的去,可是阿哥爷非挑了那十格格。便什么,都是“十”这个数儿才好,是不是?
还有啊,便是她兄弟熙敏这一桩婚事,还不是被阿哥爷拿来做了买卖去……
她用力地深吸一口气,仰头凝着绵宁,“是熙敏陪着阿哥爷一块儿回城的么?”
绵宁淡淡地点头,“没错儿。他是你弟弟,我自上哪儿都带着他。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绵宁说到这儿,特特盯了舒舒一眼,“他的性子,倒跟你不一样儿。”
舒舒还是止不住地笑了一声儿。
绵宁又道,“只要这孩子继续听话,乖巧懂事,那便看在他是你兄弟的份儿上,我自后也必定亲手栽培他去。便是你们家只得一个子爵,没能承袭上一等果毅公去,可来日,我必定给你家挣来一个公爵就是。”
舒舒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在动摇了,底气要散。
可是她还是勉力地笑着,抱紧了绵宁的手臂去,“……多谢阿哥爷。既然有阿哥爷这句话,那我今晚也必定好好伺候阿哥爷。”
“便是熙敏陪着阿哥爷一起回京来,那这会子他也早就到家了,倒不妨碍咱们夫妻两个这么好好儿地说会儿话。”
绵宁却反倒笑意不减,居高临下这般审视着舒舒,然后亲自一点一点儿地将舒舒这一脸的得意给捏碎,“……谁说他已经回去了?”
舒舒果然陡地一惊,“什么?他在哪儿呢?”
绵宁耸耸肩,“宫门外呢,雪地里站着,替我牵着马呢。你与我这话说得越久,他就得在那冰天雪地里站得更长远些儿。”
舒舒果然再也撑不住了,腾地站起,一双眼圆睁了,瞪住绵宁,“所以阿哥爷今晚上这么安排,已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去,是么?”




这个宫廷是我的 729、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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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呢。”绵宁并不避讳,直接语声淡淡地认了,“你早前儿不是就猜到我要与你说,岳父大人之死的事儿么。”
绵宁说着眯了眯眼,“倒是你,问着问着竟不肯继续追问了,倒是说起额涅当年这么些旧事来……怎么,是你不敢问了,还是怎的?”
绵宁说着,嘴角甚至重新浮现起了微微的笑意来,“难得瞧见你害怕,可是你害怕的样子我却还是认得的——你明明关心的事儿,却故意给岔开了,还说一大堆看似要紧,实则与这件事全无关联的事儿来搪塞……那就是你害怕了。”
舒舒一震,抬眸悲哀地望住绵宁,“阿哥爷便是要将我阿玛的事儿告诉我,又为何要将我兄弟熙敏带过来?难不成阿哥爷还要为我阿玛的事来为难我兄弟不成?阿哥爷有什么话只与我这个当姐姐的来说,不行吗?”
绵宁笑了笑,“自然行,如果你肯安安静静听我说。只可惜咱们也是这么些年的夫妻了,你的性子我何尝不知道?你是不是狼性的女子,实则对于我来说倒也无所谓……只是,我却不喜欢你的性子给咱们家带来麻烦。”
舒舒疲惫地点头苦笑,“阿哥爷是不想我给阿哥爷带来麻烦吧!”
绵宁耸耸肩,“咱们家与我本人,有区别么?咱们家里若没了我,还剩下什么了?”
舒舒倒也被问得无言以对,别开头去。
“可是阿哥爷难道就不想听听,皇后额娘当年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吗?皇后额娘的临终遗言,难道还比不上我那兄弟要紧?阿哥爷这就放了熙敏家去吧,不管阿哥爷今晚儿要对我说什么,还是别的什么,都别将那孩子给牵连进来,只有咱们夫妻两个把话说开,不行吗?”
绵宁轻轻耸了耸肩,悠闲地坐下,眯眼凝着舒舒,“怎么,他在这儿,你还不肯说了?那也无妨,我这就吩咐人将他请进来,叫他跪着求你说,如何?”
“阿哥爷!”舒舒悚然而惊,一双眼又是愤恨,又是无奈地盯住绵宁去。
绵宁却事不关己一般摊了摊手,“瞧瞧,你这个人啊,就是爱叫人为难。你今晚上难为了我不要紧,你可别连你自己那兄弟都给一并为难了去,那就是你这个当姐姐的狠心了。”
舒舒自知,已无退路。
她反倒更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不是她想要发狂,而是她当真觉着眼前的一切,是这样的可笑。
这一生嫁得皇子,又是这样一位天家的嫡长子,她觉着她这一生是找到了最好的前程和归宿。当年满心憧憬地嫁进宫来,一心的帮衬他,想要与他一起夺得这天下……何曾想,原来他始终都跟她隔着一层,这么多年来,就没有什么事儿是当真肯与她分享,真心褒奖过她的分担的。
这些年啊,这一场婚姻里,原来都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入戏太深。
她一垂眸,终是眨落一滴泪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滴泪饱含了她整个儿的心啊。
她霍地抬头,一双眼紧紧凝注她的夫君,缓缓地笑了,“……当年我进宫挑选的时候儿,就觉着有些奇怪,周遭的太监和礼部官员们都瞅着我乐,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儿。”
“我知道我能被挑中,就凭我们家的家世。只是终究挑选不是只为了阿哥爷你一个人来挑的,被挑中的女子的未来也还有许多条路要去。第一拨儿的,当然是留在后宫里,成为皇上的内廷主位;第二拨儿,才是给皇子皇孙们为福晋;却也还有第三拨儿,是给那些近支宗室子弟们。故此,我就算自信必定能被挑中,可是终究未来将走向哪一条路,心下却是没底的。”
“直到那些人笑得叫我心下发毛,我慌了神儿,私下里问了我阿玛。凭我阿玛当年在宫中的地位,故此才叫我阿玛从神武门护军们那儿给问出了缘故来——他们有人瞧见了阿哥爷你当年早早儿地奔了神武门去,就等着待选秀女们的车从神武门进来。神武门的护军们听见了阿哥爷你悄悄儿地问,哪个是钮祜禄氏车……”
“钮祜禄氏虽然每一届秀女挑选都得有个十个八个的格格应选,可是凭我们家的身份,我便是在所有钮祜禄氏的格格里头,也是那最拔尖儿的,故此自然所有知道这事儿的人,都认定了阿哥爷寻的,必定是我,也只能是我。”
“我阿玛得了信儿,也兴冲冲地来告诉我。我起初还不信,觉着这没有缘由,我跟阿哥爷又从来没见过。可是我阿玛却着实高兴,偷偷与我说,若我能被立为阿哥爷的嫡福晋,那来日等阿哥爷承继大宝,我就有可能是皇后!”
“我自己心下却也还是懵的,虽说我知道扛起家人的期待是我不能推卸的使命,但是我总是不明白阿哥爷为何点名儿要找钮祜禄氏的格格……”
“后来,我果然被挑中,指给了阿哥爷。我回家待期的日子,那当真是一场美梦一般——这京里所有的勋贵世家全都到我们家去送礼。那架势,我明白,他们与我阿玛说的一样,便因为这一场婚事,将我看做了是未来的皇后。”
“看着家里人那么高兴,我便也越发地笃定,我既然就是阿哥爷自己个儿选的人,是阿哥爷想要的人……那我这一生,必定好好儿陪着阿哥爷,以不辜负阿哥爷这一番心意,不枉了这一桩良缘去。”
舒舒说着,眼中已然是微微含了泪。
这一段姻缘里,她是真正动过心的那个人呀。
“我如期嫁入宫中,我觉着我已经生活在了美梦里……旁人都说美梦难成真,我却认定了我便就是那个美梦成真的人。这一切直到——直到,那一天,皇后额娘临终之际拉着我的手,与我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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