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一群手无寸铁的士兵，与普通百姓何异江将军手握五千铁骑，还怕他们能闹上天去”程涛满不在乎地笑笑，却悄悄冲谭少卿丢了个眼色。

    谭少卿会意，双腿一夹马腹靠向江潮，与程涛形成犄角之势，将江潮隐隐夹在了中间。

    以李仲飞的性格，绝不会因屈服强权而放过马参，即使现在的强权是他的盟友，他也不会改变初衷。但是至于如何动手，程涛虽一时猜不透，不过他相信马参今日必死！

    所以，他作为李仲飞的坚定支持者，要做的便是等李仲飞有所行动之后，能够在第一时间控制住江潮，以防龙师狗急跳墙，将事态继续恶化。

    校场之中，飞虎军士兵的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已将守在点将台两侧的龙师骑队冲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冲到登台的阶梯之下。

    数千人形成的巨大冲势，连高耸坚固的点将台也不由为之微微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推倒掀翻。

    马参见龙师仍没有任何反应，不禁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地向后退去。面对无数张狰狞的面孔，他哪还敢站在点将台的边缘这万一失足掉下去，掉到愤怒的飞虎军士兵之中，可真的尸骨无存了。

    然而他脚步方动，胳膊便被李仲飞紧紧抓住，只听李仲飞似笑非笑道:“马将军，看来他们真的不相信，该怎么办呢”

    “是，是啊，”马参感觉李仲飞的手犹如铁箍一般，丝毫挣脱不得，只好抹着冷汗道，“末将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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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龙师退走
    正如曲瑞所顾虑的那样，即使李仲飞那一指一脚伪装的再隐秘，令马参看起来像是自己跳下了点将台，但依然没有逃过所有人的眼睛。

    就在马参跌落点将台的一刹那，一直死死盯着他二人的江潮，便立刻觉察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好你个李仲飞，想制造马参自杀的假象来欺瞒韩大人吗你想用这个办法保住自己和飞虎军，老子偏不让你得逞！”

    江潮恨得牙根直发痒，急令龙师后队改为前队包围校场，准备一举剿灭飞虎军。纵然趁乱杀不掉李仲飞，也要让李仲飞因此前功尽弃、身败名裂。

    眼下军营之中，豹卫的兵力远超龙师，即使飞虎军已被缴械，无法对龙师造成威胁，只凭李仲飞手下的七千铁骑，也是龙师所不能比拟的。

    江潮之所以敢悍然发起进攻，一是因为李仲飞从他眼皮子底下骗走了马参，让他不禁恼羞成怒，更重要的还是他已经算准了，李仲飞绝不敢公然违背韩侂胄的指示，否则李仲飞直接无视龙师的存在，强行弄死马参便可，何必费这么多周折

    然而千算万算，让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龙师刚刚逼近乱做一团的飞虎军，豹卫却随即跟着动了。

    在谭少卿的一声令下，两千豹卫自龙师左翼穿插而过，迅速沿着校场边缘，挡在了龙师与飞虎军之间。

    江潮见状，气得睚眦欲裂，戟指李仲飞破口大骂道:“姓李的，你真的想造反不成小心惹恼了韩大人，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仲飞此时心情大好，不愿与他计较，权当呼声犬吠罢了，但程涛听不过耳，突然催马上前，只一把便将江潮抄下马来，狠狠灌在地上，叱道:“江潮！马参畏罪自裁，与李将军和飞虎军何干你当众辱骂上官，挑起兵乱，究竟是谁想造反依大宋军律，你该当何罪”

    尘土飞扬，江潮被摔得七荤八素，趴在地上直哼哼，哪里还能说得出一个字

    程涛杀心已生，猛地扯紧了马缰，令坐骑人立而起，朝着江潮狠狠踩了下去。这一下若是踩实了，江潮非骨碎筋烂、命丧当场不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人影从斜刺里冲来，竟将程涛连人带马撞偏了尺许。

    马蹄落地，堪堪擦过了江潮的身侧，程涛勃然大怒，忙定睛看去，却见撞他之人竟是侬语艳，不由怔道:“你做什么”

    “我倒想问问你做什么！”侬语艳扯住程涛的马缰将其拽向一旁，厉声道，“你想害死李大哥吗！”

    程涛抓住马缰的另一端用力扯了几下，见侬语艳没有放手的意思，也怒道:“你不懂，快闪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让我闪开也可以，但你必须把话说明了，为什么要杀江潮”侬语艳怕程涛挣脱，将马缰在自己手上缠了两圈，另一只手则摸向腰间的佩剑，“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只能认为你想要害李大哥。”

    “你！唉！”程涛气极，却又不能真的与侬语艳动手，引起冷陵等人的误会，只好一拍大腿长叹道:“江潮下令剿灭飞虎军，豹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双方一旦厮杀起来必定伤亡惨重，到时候，李将军可就真的难以善后了！”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为大局着想，必须当机立断杀掉江潮，使龙师群龙无首，不敢妄动，事后再设法将江潮打作马参的同党，谅韩大人也不会为了两个死人，太过为难李将军。”

    侬语艳愣了愣，瞪大了眼睛道:“你未免也太想当然了吧”

    “那侬姑娘有何良策平息兵戈”程涛撇撇嘴，仍不忘试图夺回马缰。

    侬语艳一指李仲飞，冷笑道:“想不到程将军脑袋不灵光，眼睛也不好使！你没看到李大哥已想到办法了么”

    程涛依言望去，只见李仲飞将右手高高举过头顶，正在大声呵斥着被豹卫挡在校场之外的龙师骑兵，而他手中拿着的，赫然便是江潮方才交给他的虎符。

    “原来如此，果然不愧是李将军，俺老程怎么没想到利用虎符约束龙师”程涛恍然大悟，长长松了口气。

    这一放下心



第699章 回京请罪
    李仲飞仍站在点将台上，正对着台下说着什么，只是由于点将台的阻隔，根本看不到他在和谁说话。

    校场中的骚乱已经渐渐平息，越来越多的飞虎军士兵重新向点将台下聚拢，李仲飞一边大声喊话，一边挥舞着手臂，不时冲北方指指点点，显得极为激动。

    程涛心中奇怪，忙叫上侬语艳、冷陵和谭少卿三人一起跑到李仲飞身旁，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

    只见原先马参落地的地方，数十个飞虎军士兵浑身浴血，手中高举着马参的残肢对李仲飞怒目而视，曲瑞更是提着马参的人头咬牙切齿，双目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任凭李仲飞说什么，也只是兀自摇头。

    侬语艳和冷陵虽见惯了生死，但毕竟是女儿身，看到马参竟被飞虎军士兵活生生碎了尸，也不由面露不忍，只匆匆一瞥便急忙皱眉闭目，背转过身去。

    程涛拍拍李仲飞的肩头，低声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些飞虎军士兵仍旧一副不解恨的样子”

    “唉，程大哥，你帮我劝劝他们吧。”李仲飞长叹道，“这些飞虎军弟兄不甘心死了马参一个便就此作罢，非要去灭马参满门，这种事我怎能答应”

    程涛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冲台下厉声吼道:“曲瑞，你小子想干什么！”

    “杀人偿命！”曲瑞高昂着头，冷冷道，“耿大哥他们十几条人命不能说算就算了，血债一定要用血来还！”

    “对！杀人偿命！血债血还！”无数飞虎军士兵跟着大喊大叫，好似一群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放屁！”程涛暴叫道，“亏你们还是军人，竟如此不辨是非！”

    他深吸口气，沿着点将台边缘飞快地来回走动，戟指台下道:“是，马参是害了耿将军他们，但与马参家人何干我问你们，你们谁没有杀过人谁的手上没有沾过别人的鲜血可你们有谁的家人因此受过别人的报复”

    曲瑞脖子一梗道:“这与战场厮杀不一样，程将军怎能一概而论我们在战场上奋勇拼杀、杀人无数，但平日里何曾害过人性命”

    “你还不服气”程涛突然面朝外，在点将台边缘蹲下，直视曲瑞道，“上次你们追杀信州知州隗季，辛大人事后是怎么说的”

    “你，你怎么知道”曲瑞一愣，气焰不觉弱了几分，涨红了脸说道，“隗季又不是死在我们手里，他是被僮人首领侬语素杀的。”

    听闻进京刺杀隗季的竟是侬语素，李仲飞和侬语艳均大惊失色，急忙追问曲瑞原由，谁知曲瑞理也不理，一动不动地回瞪着程涛。

    程涛冷笑一声，冲曲瑞道:“你以为我知道的就这些告诉你，我既然敢提起此事，自然早已了解始末！”

    曲瑞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目光之中多了一丝闪烁。

    程涛察言观色，沉声道:“我问你，隗季的家人一夜之间全部惨死，你敢说与飞虎军无关”

    他不等曲瑞回应，猛地战直身子，大声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身为大宋乡军，干得却是当年绿林强匪的勾当，可耻！今日我便把话挑明了吧，辛大人之所以迟迟未能官复原职，就是受你们拖累！你们却不思悔改，还想害了李将军吗”

    “我……”曲瑞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不再与程涛对视，微微垂下头叹了口气。

    程涛仍不作罢，又扫视众军道:“李将军为了你们，不但将军之职难以保全，恐怕还有牢狱之灾，你们就是这么报答你们的恩人吗糊涂！”

    众将士面面相觑，高举的手臂也慢慢放了下来，一个士兵小声问曲瑞道:“曲大哥，我们上次杀监军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为何李将军还会丢官入狱”

    另一个士兵不悦道:“你傻啊，程将军明明说的今天的事，你提以前作甚怕我们忘了李将军的旧恩”

    先前那士兵忙摆手道:“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奇怪，既然说的今日之事，李将军对我们有何恩情”

    又有一



第700章 北山水闸
    李仲飞一边叮嘱着谭少卿等人精心善后，一边扫视着黑压压的飞虎军士兵，眼神之中满是不舍。

    半晌，他才吸吸鼻子道:“别忘了多置办些肉食，有什么需要的便托给陵儿，请血盟代为操办，年关就要到了，让大伙安心过个好年。唉，就这样吧，你们一定要仔细！”

    谭少卿、冷陵、侬语艳三人齐声应下，程涛却听出他话里有话，沉声道:“你这是想……”

    李仲飞点点头，长叹一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有人负责，我这便回京面圣……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程大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可要好好照料南北二营，尤其飞虎军的弟兄们，他们吃的苦实在太多了。”

    “李将……兄弟，难为你了！”程涛跟着叹了口气，忽又大声道:“这里有谭将军他们便足够了，俺老程陪你回京！”

    李仲飞一番近乎于交代后事的嘱托，深深触动了他，言辞恳切地说道:“李兄弟，你我二人从青螺岛便认识了，后来又在江北跟着圣上一起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如今，就让我们最后再并肩战斗一次吧！”

    “程大哥，兄弟我又不是去赴刑场，何必说得如此悲壮”李仲飞想笑，却最终咂咂嘴，咽下了一口苦水，“飞虎军五营的正副统领全遭了马参毒手，已是几近一盘散沙，语艳虽精通军务，但毕竟不是军中之人，如今南北二营只靠谭将军一人打理，又怎能忙的过来”

    程涛将脸一沉，不悦道:“你先别急着拒绝，俺老程自认与韩大人交情匪浅，和你一起也许能帮上点忙。再说了，俺老程身为豹卫副将，就算躲起来不露面，早晚也会被朝廷找到头上。”

    曲瑞在台下听得仔细，突然叫道:“李将军、程将军，我曲瑞虽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好汉做事好汉当。马参的脑袋是我亲手拧下来的，我愿随你们进京请罪，要杀要剐，我绝不皱下眉头！”

    “你就别再添乱了！”程涛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由分说拉着李仲飞便跃下了点将台，在众人的依依惜别声中，二人带着押解马参小妾的马车缓缓离开了军营。

    夕阳西沉，红霞满天。

    随着马车拐入官道，飞虎军大营早已隐没于郁郁葱葱的山林之后，只有东北角那座高高的哨楼仍依稀可辨。

    在路上，李仲飞问起了曲瑞等人的出身，不禁让程涛感到有些意外，轻叹道:“我原以为你会为了如何向圣上交待发愁，谁知你竟还有心思关心那等闲事。你想过没有，若过不了眼前这一关，你或许与飞虎军再无瓜葛”

    “怎么没想过只是没你认为的那般看重罢了。”李仲飞笑道，“反正当初进京时的目的早已荡然无存，大不了向圣上请罪辞官，带着陵儿和语艳回归江湖、云游四海。”

    他语气一转，眼望北方道:“只不过没能把飞虎军亲手交回辛大人手上，心里难免有些愧疚。”

    程涛略作沉吟，突然眨着眼道:“我猜不错的话，你没有执意将马参明正典刑、当众处死，其实并不是怕在韩大人那里难以交差吧”

    “你看出来了哈哈，区区一个马参，杀了便杀了，天大地大，谁能奈我何”李仲飞哈哈一笑，随即又有些黯然道，“我只是担心我走后飞虎军会遭人报复，才将事情做的如此隐秘，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江潮的眼睛，而且曲瑞又带头将马参碎了尸，唉，我算是白费心机了。”

    程涛苦笑一声道:“时也命也，飞虎军能有今日，已经多亏了你从中斡旋，否则早在衢州城下便已劫数难逃。”

    “我不否认飞虎军有太多的问题，但确是一支能打硬仗的军队。”李仲飞不无唏嘘道，“如果不是遇到马参这么一个混蛋上官，或许飞虎军上下早已磨没了戾气。三个月无粮无饷，吃不饱穿不暖，换作谁也会急眼。”

    程涛叹口气，瞥了一眼马参的那位三夫人，压低声音道:“我一直有个想法，只因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从未敢跟任何人提起。那马参如此胆大妄为，我总觉得并非他的本意，而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支持。”

    “何出此言”李仲飞看出程涛的顾



第701章 韩府变样
    天，阴沉了四五日，终于在清晨时分彻底放晴了。

    李仲飞怒马狂奔，迎着火红的旭日冲进了临安城。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密集的声响，犹如爆豆一般，让他不由想起了昨夜分手之时，程涛那仿佛永无休止的抱怨。

    因为念及琥珀镇距离京城将近百里，若带着马车一同进京，恐怕要多耽搁一天的功夫，于是李仲飞等马车停进冷家马场之后，便提出独自先行一步，尽量赶在江潮前面见到赵扩，以防被其恶人先告状，使局面陷于被动。

    程涛自然不允，不顾蔡知锋等一众血盟弟子在旁，怒视李仲飞道:“李将军怎能出尔反尔是信不过俺老程，还是根本没把俺老程当作自家弟兄”

    “程大哥多心了，”李仲飞叹道，“方才你也听见了，蔡大哥说龙师大军两个时辰前便已打此经过，我若不抓紧时间，迟则生变啊！”

    “那好，你舍下马车可以，但必须与俺老程一起走！告诉你，俺老程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休想找理由丢下我！”程涛一甩衣袖，气冲冲地去牵坐骑。

    李仲飞忙抢前几步道:“程大哥，你就听兄弟一句行不行我急着回京只为与江潮抢时间，毕竟由他还是由我先向圣上讲述事情原委，偏颇之处总会有些不同。江潮进京先要安顿龙师回营，我此刻动身，自认来得及赶在他的前面。”

    程涛皱眉道:“你就这么有把握令圣上相信”

    “至于相不相信我说的话，圣上都必须等人证物证送到方可对质，我现在只求能够先入为主。”李仲飞拦在程涛与坐骑之间，沉声道，“如今马参虽死，他背后有没有隐情，有没有幕后指使我们尚未可知，万一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