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欧阳血月
渐渐的,来审讯的官员开始失去耐心,又逢新皇登基大典敕封功臣,不少官员职位变动,提审魏士旭的次数便越来越少,最后干脆将其转入一处单独的石牢之中,除了叮嘱狱卒严加看管,便不再理会。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大约两个多月以前,罗星河通过狱丞陆忠第一次来探望了魏士旭。据石瞎子所知,仅仅那一次,刑部大牢两班共五十七名狱卒,便每人收到了纹银二十两。
这些狱卒平时靠敲诈犯人,顶多一次也就两三两散碎银子,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手笔更何况从那以后,但凡罗星河前来,绝不空手,而且无论狱卒身份高低,只要当值便见者有份,都有五到十两银子的好处。
如此一来,这刑部大牢便如同罗星河自己的家一般,想来便来,不分早晚,甚至有时候一天能来三四趟之多。
然而蹊跷的事也随之发生了,从罗星河见过魏士旭之后,准确的说是从罗星河第一次来刑部大牢的当晚开始,魏士旭便突然身患重疴,巨咳不止,常常咳得撕心裂肺,好像随时都会咳断了气。
李仲飞一直静静地听着,等狱卒们都说的差不多了,渐渐闭上嘴后,才问道:“魏士旭病的这般严重,你们就没想过为他找郎中医治”
“找过,魏士旭乃朝廷重犯,小的们自然不敢让他随随便便死了。”石瞎子忙道,“刑部有几个医官,医术都很不错,也来牢里看过,可魏士旭却拒绝接受诊治,甚至还以死相胁。”
李仲飞不悦道:“魏士旭不让医治,你们便袖手旁观还说他是朝廷重犯不敢懈怠,我看你们除了捞钱赌博,根本没把自己的差事放在心上。”
“将军冤枉啊。”石瞎子磕了个头道,“只因后来小的们听说,那罗星河在太医局任职,便觉得若连此人都医治不了,旁人就更加束手无策,只得随他去了。”
李仲飞点点头道:“你这么想,倒也有几分道理。但是魏士旭发病的时间与罗星河的出现如此巧合,你们难道就没怀疑过,是罗星河有意为之”
“将军的意思是……罗星河做了手脚,才使得魏士旭身患疾症”石
第709章 抽丝剥茧
京镗没有进门,就在门口负手而立,皱了皱鼻子道:“说说吧,谁能给老夫解释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跟在他身后的矮胖男子探头张望,由于身高不够,只能看到桌上杂乱的牌九和一些尚未来得及收拾的散碎银子,忙道:“这群不开眼的东西,值守之时竟敢聚众赌博,卑职一定严办。”
京镗冷哼道:“你以为这点小事能惊动老夫那个通风报信的狱卒没告诉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卑职听闻老大人传唤便匆忙赶来了,并未详问。”矮胖男子不敢让京镗让开,只得深吸口气,蹭着门框挤进值房,躬身道,“还请老大人明示。”
京镗遥遥一指魏士旭的尸体,又从袖中掏出巾帕擦了擦手指,才道:“你自己看看吧。”
矮胖男子便是狱丞陆忠,他绕过桌子,随即被魏士旭的惨状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踢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狱卒一脚,厉声道:“谁能给本官解释一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的话与京镗如出一辙,李仲飞在旁听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跪在地上的一众狱卒却没人敢回话,只是再次伏低了身子。
“陆忠,老夫在问你呢!”京镗收起巾帕,不悦道,“你身为刑部狱丞,牢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陆忠眼珠转了转,大声道:“手下人看管不利,致使囚犯暴病身亡,卑职甘领失察之罪,请老大人责罚!”
“仅仅是失察吗”京镗瞥向李仲飞,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
陆忠垂首道:“这……这名囚犯乃是朝廷重犯,如今……如今暴毙而亡,卑职定严加详查,给老大人一个交待。”
“陆忠!事到如今你还想瞒老夫到几时”京镗怒道,“就算寻常犯人,死后也应仵作到场验尸,尔等却私自收敛,妄想草草处置。说!你们究竟想掩饰什么”
陆忠额头瞬间布满了一层细汗,顾不得擦拭,慌忙跪在石瞎子等人身前道:“手下人胡作非为,卑职一无所知,至于如何查办,卑职全凭老大人吩咐。”
“哼,你推得倒是干净!没有你的袒护,他们敢如此乱来”京镗更怒,戟指陆忠额头道,“你是不是觉得老夫已离开刑部,便管不住你了”
陆忠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声道:“卑职不敢!卑职万万不敢啊!”
他膝行半步,一个响头磕在京镗脚边:“别说老大人升任参知政事,管着六部衙门,就算老大人衣锦还乡,如今刑部大小官员多出自老大人门下,连尚书贾大人都以老大人您马首是瞻,何况卑职”
“算你明白,起来吧。”京镗脸色稍缓,冲李仲飞道:“不知将军有何高见”
李仲飞面无表情道:“刑部属吏贪贿徇私,在下是个外人,不便多言。”
“将军误会了。”京镗摇头道,“这些狱卒罪责已明,无需再做论断,只等送交部堂则可。老夫是问将军对魏士旭的死,可查出些许端倪”
李仲飞想了想,走到魏士旭尸体旁道:“不瞒大人,在下觉得甚是奇怪。罗星河与魏士旭接触已两月有余,为何要拖到此时才动手”
“将军为何一口咬定,魏士旭乃罗星河所杀”京镗不解,又去看陆忠。
陆忠则看向石瞎子,小声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让他死了”
“小的也想不通啊!”石瞎子苦着脸道,“上午罗星河来送饭,魏士旭还好好的呢,小的……”
李仲飞打断他的话,冲京镗招了招手道:“在下从魏士旭的死状,以及一众狱卒的供述断定,魏士旭必定死于罗星河之手。”
“既然如此,那么李将军的疑问便很好解释了。”京镗犹豫一下,才跟过来道,“也许直至今日,罗星河才从魏士旭嘴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吧。”
李仲飞蹲下身子,轻轻为魏士旭阖上眼帘,沉吟道:“大人所言不无道理,罗星河想独占秘密,得手后杀人灭口也在情理之中。但是……”
京镗死死盯住李仲飞的手,满眼厌恶之色,他从袖中掏出巾帕,捂住口鼻才道:“既然是杀人灭口,理当尽快追捕罗星河,将军却去而复返,在此滞留,难道从尸体上发现了什么蹊跷”
“正是!”李仲飞点点头道,“在下深知罗星河的本事,他要杀一个人绝对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却为何偏偏干得这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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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 假死脱身
李仲飞再次问道:“你可曾说过,是本将找魏士旭”
“没有。”石瞎子想也不想便答道,“小的只是说有人提审魏士旭,让罗星河回避。”
李仲飞没有再问,紧闭双眼兀自沉思起来。
良久,京镗等的不耐,急声道:“将军想到什么了是否需要立刻发下海捕文书,缉拿罗星河”
“弄不清所有内情原委,就算抓住罗星河,恐怕也无济于事,甚至会适得其反。”李仲飞摇摇头,睁开眼道,“在下认为,罗星河并非匆忙离去才留下痕迹,而是他本来就有意为之!”
他顿了顿,盯着魏士旭的尸体道:“在下来此之前,他便已经做好了一切。魏士旭之所以如此模样,其实是给狱卒们看的。”
京镗愣了愣,转回脸道:“愿闻其详。”
“方才听石瞎子想以‘病亡’掩盖真相,在下才想到这一点。”李仲飞的目光仍停留在魏士旭尸体之上,缓缓道,“若非今日在下突然来此,这些狱卒为逃脱罪责,魏士旭的死真的会以‘病亡’草草处理了。”
京镗以为李仲飞有意在他面前讥讽狱卒玩忽职守、欺上瞒下,气得狠狠瞪向陆忠。
陆忠不敢与之对视,低垂着头小声嘀咕道:“罗星河那厮若能做得天衣无缝,岂不少了这些麻烦”
“你还敢责怪他人”京镗怒道,“过了此事,老夫再寻你晦气!”
李仲飞笑道:“陆狱丞问到点子上了,若真的天衣无缝,狱卒必然不会害怕。待到找仵作验尸,上报部堂备亡,恐怕要三五日才能结束,也许,罗星河不愿看到这些。”
京镗越听越糊涂,正要开口详询,却见李仲飞环顾左右,打开了通往石牢的铁门:“大人,事关重大,请借一步说话。”
闻言,京镗方知自己会错了意,忙跟着李仲飞进了石牢。
李仲飞关紧铁门,仍觉不放心,直到走进先前关押魏士旭的那间牢房才小声道:“在下感觉,罗星河正是想让别人认定魏士旭暴死狱中,而非正常病死。”
“这暴死和病死有何区别”京镗不解道,“若让魏士旭暴死,下一剂猛药便可,何必两个月来天天至此”
李仲飞摊手道:“魏士旭身染沉疴,应该是罗星河所为,为的是让别人有所准备,魏士旭的死是早晚的事。而令魏士旭暴死,为的是让狱卒害怕,不敢走正常程序处理魏士旭的尸体。”
“别人”京镗仍不解道,“将军一直在说‘别人’,那这个‘别人’究竟指的是谁”
李仲飞指了指自己和京镗,笑道:“自然是刑部大牢之外的人。”
京镗奇道:“将军的意思是,罗星河早就料定了如果魏士旭暴毙,狱卒不敢将实情上报”
“事实不正如此吗”李仲飞摊开双手道,“如果今日你我均不在场,罗星河岂非已经大功告成”
京镗沉吟良久,仍不得其解道:“可……罗星河为什么要这么做按照你我先前论断,他既然得到了翻天印的秘密,神不知鬼不觉杀掉魏士旭后一走了之,岂不更合常理”
“这正是在下要与大人说起的,”李仲飞凝声道,“以在下对魏士旭的了解,此人城府极深,断不会将保命的筹码轻易告于旁人,除非……”
京镗隐隐感觉有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即将浮出水面,忍不住脱口道:“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能保证助他逃出生天!”李仲飞一字一顿道。
京镗像看怪物似的瞪着李仲飞,怔怔道:“将军不是在同老夫开玩笑吧这魏士旭明明已死在你我面前,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大人莫急,”李仲飞轻咳道,“不知大人可听过假死一说”
见京镗摇头,李仲飞指着自己胸口道:“在下曾听一个前辈高人说起过,世间有种药物能使人气息全无、状若死尸,只要在一定时间内以相应药物解除,便可令其起死回生,与常人无异。”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京镗咋舌道,“老夫真是闻所未闻啊!”
李仲飞叹道:“罗星河潜心钻研医术数十年,放眼天下无出其右者,在下相信他绝对精通此道!而且若如此推断,魏士旭为何见过罗星河之后便突染重疾,就能解
第711章 死而复生
夜黑风高,月隐星消。
伴着忽远忽近的鸮鹰垂啼之声,以石瞎子为首的十几个狱卒簇拥着一辆破旧牛车,晃晃悠悠驶出城门,直奔北郊乱坟岗而来。
由于入夜前后下过一场小雨,使得原本就坎坷崎岖的土路更加泥泞难行。车轮与车轴摩擦出阵阵“咯吱”声,直让人感觉刺耳涩牙。
众人将牛车推到一片极为密集的坟堆中间,从车上取出铁锹开始清理杂草、挖掘土坑。
石瞎子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香烛和瓜果,一一摆好,冲着四周拜了拜,叹道:“弟兄们加把劲,咱们早一些做完,也好抓紧时间回去。”
其实无需他催促,乱坟岗这个鬼地方是个人便不愿多呆,不多时,一个刚好埋人的土坑很快便挖好了,四个狱卒拍拍手,又跳上车一起向下搬运魏士旭的尸体。
尸体用草席卷裹,很是粗鄙,头和脚还露在外面,也没人替他擦拭脸上的血污,铁青的脸色加上大大小小的血疤,让人看起来就如同一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狰狞可怖。
拖拽尸体双肩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狱卒,只见他闭目屏气,极力将脸扭向旁边,显然极为害怕。
然而越是害怕越容易出错,由于目不视物,小狱卒跳下车时不小心被凸出的车轴狠狠绊了一下,顿时尖叫一声滚进了刚刚挖好的土坑里。
其余三人措手不及,再抱不紧草席,尸体随即从草席中滑了出来,落在坑沿之上。
众人喝骂声中,小狱卒头上脚下摔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想要摸索着爬起来,又恰巧头对头,与尸体撞了个正着。
血脸映入眼帘,早已魂飞魄散的他再也受不住惊吓,一边哭喊着:“鬼,鬼啊!”一边脚蹬手刨躲向土坑的另一侧,眼瞅着两眼一翻,就要昏死过去。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石瞎子嘴里嘟囔一声,冲那群傻站着看热闹的狱卒喝道,“还愣着作甚快过来帮忙!”
一个高个子狱卒应声扯了扯尸体,感觉纹丝不动,再看向尸体的血脸,竟发现原已被李仲飞阖上的双目不知何时又睁开了,不禁心有余悸道:“看来是死不瞑目、不愿入土啊!”
另一个矮胖狱卒凑过来,也是浑身一哆嗦,摸着后脖颈道:“石大哥快过来,拿着香烛给他拜一拜,不然怕是要赖上咱们了。”
“拜你娘啊!”石瞎子啐口吐沫,重新将草席铺开,转身去拽尸体,“一群胆小鬼,亏你们来时还喝过壮行酒,怎么吓成这般怂样”
高个狱卒硬着头皮干笑两声,也过来帮忙,谁知魏士旭的尸体竟似重逾千斤,他和石瞎子二人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也丝毫动弹不得。
石瞎子这时也觉得不太对劲了,色变道:“娘的,还真邪乎啊!老噶,你还是把香烛拿过来吧。”
老噶正是那个矮胖狱卒,闻言摇了摇头道:“石大哥,咱们还是快走吧,把人送到这里已算仁至义尽了,反正有许多暴尸荒野的冤魂野鬼,这小子也不寂寞。”
“混账东西,说什么呢!”石瞎子念及李仲飞临行时的嘱托,鼓足勇气道,“把人丢在这里,回去如何交差都给老子滚过来!”
老噶不服气道:“李将军答应升你做狱头,可没弟兄们什么事,要拼命你自己去拼,兄弟可不愿触这霉头。”
高个子听了,急忙松开手,后退了几步道:“老噶说的对,兄弟我也不干了。”
正争执间,突然不远处传来“哗啦哗啦”几声轻响,好像有大片土块正在滚动,众狱卒本就成了惊弓之鸟,这下更是脸色惨变,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东张西望,唯独石瞎子仍骂骂咧咧地向土坑中拉扯尸体。
“废物,都是废物!好容易求得京大人和李将军开恩,放过咱们一马,若不抓紧处理掉尸体,一旦被旁人发现,暴露了真相,变鬼的就是咱们了!”
“石……石大哥,你先别作声。”小狱卒这时已从土坑中爬了出来,指着前面一片荒坟哆嗦道,“你听,那里……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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