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经过一路颠簸，虎子虽然神情萎靡，但总算已悠悠转醒，蜷缩在刘士春怀里直念叨害怕。

    “你害怕老子他娘的才害怕呢！老子昨日还八面威风，此时却成了丧家之犬。”刘士春气不打一处来，忿忿骂了几句才想起自己这个样子会吓坏了虎子，忙换上副笑脸道:“怕什么，都过去了，没人会害你性命了。”

    他把虎子放在地上，从身上摸了个遍也没找到能充饥的东西，只得叹口气坐在虎子身边道:“你不在村里和族人一同吃饭，为何会躲到大树底下”

    他顿了顿，见虎子没反应，自顾自道:“是不是村头那个被射杀的小孩救了你那你知道是什么人杀害了你的族人吗”

    也许地面冰凉，寒风又烈，虎子向刘士春身上靠了靠，仍没有作声。

    刘士春顺手揽住了他，幽幽道:“是啊，你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呢那你应该记得以前见过我吧”

    虎子依旧没有作声，只是将头抵在刘士春的肩窝轻轻摇了摇，又点了几下。

    刘士春苦笑道:“你还记得我对吧晌午时分我来过离忧村。”

    他略作沉吟，突然扳住虎子的双肩，让虎子面对自己，正色道:“那么你一定要记住，就是与我在一起的那些人，杀光了你的族人！”

    见虎子似懂非懂，他又加重了语气道:“你的爹娘，你的叔伯婶姨，还有你的伙伴，他们都死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永远不可能再见到他们了！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吗”

    虎子愣了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道:“爹！娘！虎子想你们！虎子不要离开你们！”

    “原来你叫虎子啊。”刘士春见状长松口气，疲惫地靠在山石之上，静静看着虎子嚎啕大哭。没有阻止，更没有劝慰，只是静静地看着，任由虎子哭得浑身抽搐，上气不接下气。

    直到哭声转弱，刘士春才再次面对虎子道:“虎子，一定要记住，杀害你亲人的凶手叫刘阳明，他是坏人，很坏很坏的坏人！”

    虎子抹着眼泪，茫然点了点头。

    “很好，”刘士春拍拍虎子瘦小的肩头，指着自己鼻尖道，“你还要记住，是我救了你




第778章 受阻衢州
    几天之后，离忧村变成一座空村的消息不胫而走，并迅速传遍了整个崇安城，自然也传进了驻扎在城北的豹卫先锋大营之中。

    谭少卿有些意外，不太相信如今龙师和豹卫大兵压境之际，山匪还敢下山抢掠，而且还跑去了离山数十里之外的偏僻山村。直到北境数个银矿被洗劫一空、守军被屠戮一尽的消息紧接着传入他耳中之时，他终于被惊呆了！

    雷扬疯了，整个武夷山的山匪都疯了！

    极度震惊之余，谭少卿做出了这么一个论断。

    接着，他一面派出侦骑四处详细打探，离忧村村民消失的具体原因和山匪绕过县城劫掠北境银矿的路线，一面加紧操练兵马，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山地作战，准备等李仲飞的中军抵达之后再作定夺。

    仅此而已！他所做的也只是仅此而已！

    朝廷给的期限已过，李仲飞却迟迟未至，开始他还多少有些担心。他想派人去催，又怕李仲飞不悦，毕竟圣上虽未下旨，但李仲飞晋升正三品节度使却是不争的事实，将来他要想在军中混出点名堂，还要仰仗李仲飞的鼻息，为了延误几天这等小事，他何必拂其虎须

    “区区一伙山贼而已，李将军的大军一至，还不是手到擒来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何关系我连刘阳明谎报军情，始终占据县城的事都不放在心上，何必在乎县城之外的微末小事呢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喝两杯呢。”

    每每有手下对他的反应发出质疑，他总会这么安慰大家，以及安慰自己。自从他被调入豹卫，尤其马参授首之后，他给人最多的感觉便是热衷于独善其身，那些被他从殿卫带来的旧部早已司空见惯，安心等着李仲飞率大军赶来。

    然而他们都想不到的是，为了尽快进抵崇安，李仲飞每天都在衢州知州金栾的公堂之上大发雷霆，拍碎的公案几乎堆满了后院柴房。若是让李仲飞知道自己的先锋军竟然如此消极无为，恐怕到崇安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谭少卿开刀！

    原来，豹卫年初一便由谭少卿领一千先锋连夜南下，李仲飞则于第二日亲率中军主力五千随后开拔。二人皆为骑军，奉旨火速驰援龙师，以解崇安之围，而程涛却要等兵部将粮草、物资配备齐全后，再带剩余的一千精骑和三千步军押运着辎重动身。

    按计划，谭少卿初八必须兵临崇安城下，并且负责传令沿途各州府，临时征调粮草供应主力，李仲飞依靠这些粮草最迟不过上元节前也必可赶到。但事实是，上元节的满月都挂上树梢了，主力大军却滞留在衢州城中动弹不得，这怎能不令李仲飞暴跳如雷

    “金知州，金大人！本将要的粮草，你究竟何时才能征齐”李仲飞双手撑在公案上，身子向前探出少许，像一只刚刚入场的斗鸡，怒视着对面躬身而立的金栾。

    金栾则是满脸苦涩，一个劲地拱手作揖道:“将军明鉴，下官确实已经尽力了，如今大军的吃喝，都是下官从百姓嘴里抠出来的呀！”

    “你每天不是十石便是十五石的敷衍了事，将士们充饥尚且不易，叫本将如何动身南下”李仲飞暴喝一声挥起铁掌，咬了咬牙才强忍怒火，没有将这张新换的公案化为碎片。

    金栾脸颊抖动了几下，长叹一声道:“本地连年灾荒、非旱即涝，仅有的三座义仓均已告罄。而圣上登基以来，又两次下诏减免赋税钱粮，下官不敢私自征粮，实在没有办法啊！”

    “本将来衢州的第一天便已明确告知于你，也在四门张贴了告示，这次只是暂借一时，不日即还。”李仲飞沉声道，“莫非你觉得本将骗你不成”

    金栾摊手道:“下官当然相信将军，可百姓不信，下官又能如何不然，将军派人再回严州试试”

    “别给本将提严州，本将想起范思充那个老滑头便来气！”李仲飞怒道，“姓范的鼻涕眼泪流得不少，军粮却只交出了一百石。金大人，你也是带兵之人，应该知道粮草耗费，他分明是算准了，让本将刚到衢州城便断粮！”

    “或许范大人也和下官一样，有不得已的苦衷吧。”金栾眼中冷笑隐现，但由于半躬着身子，李仲飞根本无从觉察。

    李仲飞叹口气，坐回太师椅道:“本将不管，没有粮草本将就无法南下，不能



第779章 病症频发
    侯庆春相赠的玉髓露非常有效，仅取数滴分别涂抹在四处命门之上，根本无需运行一个小周天便可恢复如常，但即使如此，李仲飞仍然感到忧心忡忡。

    气纳丹田，抱元归真。

    李仲飞运功完毕，从榻上下来伸展着筋骨，自言自语道:“内力充沛的感觉真好啊，只是要挨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患得患失的日子呢”

    一直守立在帐外的彭老六听见声响，掀帘进来道:“将军没事了”

    “没事了。”李仲飞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又拿起一个茶杯放在靠近彭老六的那一侧，嘿然道，“我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彭老六抢过茶壶，不无担心道:“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南下以来，将军已经反复发作了五次，难道就没有彻底根除的办法”

    “办法倒是有，但尚需时日。”李仲飞咂口茶，坐在桌旁道，“依侯先生之言，只要每次按照方法用药化解，大约十数次之后便可痊愈。”

    彭老六执壶为他重新斟满热茶，又搬把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皱眉道:“如此推论，将军的病症应该逐渐缓和才对，为何卑职却觉得一次比一次更重了”

    “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到”李仲飞仔细回忆着前几次病症发作时的情况，怔怔地摇了摇头。

    彭老六掰着手指道:“将军疗伤，一直是卑职在旁护法。卑职清楚地记得，离京的当天晚上便发作了第一次……”

    “那是第二次，”李仲飞纠正道，“第一次是当着侯先生的面发作的。”

    彭老六哦了一声，接着自己的话说道:“那次将军突然从马上跌下，但只是全身无力，好像并无剧痛。”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了。”李仲飞一拍脑门道，“确实如此，从第三次开始，也就是你说的那次之后，发作之前便多了一种剧痛，就好像有无数钢针反复戳着那几处穴道，极难忍受。”

    彭老六郁闷道:“自己的病症还要旁人提醒，将军真是不上心啊。”

    “你少拿我消遣，”李仲飞翻个白眼道，“每次发作，难受的身子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了，谁还顾得上疼还是麻”

    彭老六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这病说来便来，毫无征兆，将军切莫大意啊！如今诸事繁多，将军过些日子甚至还要亲临战阵，这万一……”

    “六哥所言正是我之所虑。”李仲飞叹道，“侯先生虽说这病有时数月不遇，有时一日数次，可眼下来看，我显然比较不幸，成为了他预料之中的后者。而且我手中仅此一瓶玉髓露，一旦十数次后用完仍不见好转，岂不形同废人”

    叹息声中，他掏出装有玉髓露的青瓷小瓶在手心把玩，青瓷小瓶拇指大小，离京半月便已用掉四成，而面对愈发频繁的病症，要想坚持到班师回朝实属不易，怎不令他忧心忡忡

    彭老六跟着叹了口气道:“将军就没想过另寻名医卑职听闻将军与罗神医交情匪浅，为何不派人将他请来”

    “翠青山据此两千余里，等罗神医赶来，咱们也该回京了。”李仲飞笑了笑，重新收好青瓷小瓶道，“到时候，我再找侯先生讨要一瓶玉髓露，结果也是一样。”

    彭老六却摇头道:“卑职的意思是，将军为何不找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尽快根除此疾”

    李仲飞苦笑道:“侯先生不是说了嘛，我这病只能症时用药、循序渐进，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将军误会了。”彭老六的神色突然变得格外凝重，一字一顿道，“侯先生没有，不表示罗神医没有啊。”

    “六哥何意”李仲飞轻抚杯沿，不由皱紧了眉头。

    彭老六咽口唾沫，肃容道:“恕卑职直言，将军对那个侯先生了解多少”

    “几乎素昧平生。”李仲飞隐隐猜到彭老六想说什么，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据我猜测，此人与我应该素有渊源。”

    彭老六又问道:“将军是自己猜测，还是依据他人之言，做出的推测”

    “都有。”李仲飞咂口茶道，“不过大部分是我的感觉。”

    彭老六叹口气，摊开双手道:“既然如此，将军何以敢将自己性命安危尽托此人而且就算有渊源，但这份渊源对将军是好是坏有利



第780章 吃糠也香
    食盒中只有一盆稻米饭和几片腌制的腊肉，李仲飞仍然吃得格外香甜。按他的话说，比在金栾府上吃过的山珍海味还要美味。

    彭老六却知道他是因为粮草有了着落，心情大好所致，于是陪着吃了一小碗，有些歉然道:“让将军跟着弟兄们粗茶淡饭，卑职心中难安，等回京之后，卑职一定请将军到金玉兰阁痛饮三日。”

    “粗茶淡饭怎么了当年五毒教与僮人大小数十战，死过多少人还不是为了一顿饱饭”李仲飞将最后一片腊肉塞进嘴里，打了个饱嗝。

    彭老六奇道:“卑职多少也知道一些，但卑职听说，圣上曾有意让五毒教另选他地建坛，可为何迟迟没有行动呢”

    “数万人迁居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宁……夏教主不愿向朝廷开口要粮要银，因此尚需时日准备。”李仲飞苦笑道，“何况眼下诸大帮派已将各地瓜分完毕，迁至何处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数十年来，五毒教与诸大帮派多有仇怨，而江湖中事又不是朝廷想控制便能控制的，就目前而言，五毒教不动才是上策。”

    彭老六抱拳道:“将军不亏江湖出身，这番远见卓识绝非我等可比。”

    “六哥少捧我了，我这个江湖中人，如今不也被囚与庙堂之上了吗”李仲飞摆摆手，笑道，“不说了，来日平定山匪，你我携得胜之师返京，怎能不好好庆祝一番不过要请也是我请弟兄们。”

    彭老六急道:“那怎么可以卑职说过的话绝无收回的道理！”

    曲瑞在旁笑道:“六哥总爱耍嘴皮子，真若去金玉兰阁吃酒，卢大掌柜还敢当着李将军的面，收你的银子”

    “曲兄弟此话从何说起”彭老六不悦道，“我的银子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他卢大掌柜凭什么不收”

    曲瑞看了李仲飞一眼，嘿然道:“亏你在虎师呆过，竟不如我这个外乡人懂行。金玉兰阁与旁处不同，只要打着李将军的名号，就算你吃一辈子也没人冲你要一文钱。”

    彭老六诧异道:“难道将军才是金玉兰阁的大东家”

    “不是大东家也差不多，”曲瑞还要再揶揄几句，却被李仲飞摆手打断，虽不敢出声，仍朝着彭老六挤眉弄眼。

    彭老六是个老实人，竟把曲瑞的话当了真，冲李仲飞一抱拳，难为情道:“将军，卑职真不知道，若是知道，说什么也不会提议去金玉兰阁。可除了金玉兰阁，卑职却想不起还有哪家酒楼能配得上将军的身份。”

    “只要弟兄们在一起，吃糠也香。”

    提起卢建章便想起了崔磊，想起崔磊，李仲飞不由兴致索然，起身在帐中度了几步，拍拍手道:“眼看初更将尽，再有两个时辰粮草便该到了，咱们先商议一下崇安的战事吧。”

    由于没料到会在衢州城耽搁这么多天，营寨乃临时搭建而成，自然不会安置沙盘，李仲飞三人便每人取了根筷子，一边比照着地图，一边在地上排兵布阵。

    幸好曲瑞出身武夷山匪，又是当年的山匪头领之一，在他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解说之下，李仲飞不但对崇安地势有了一个大概了解，甚至还弄清了朱熹的武夷精舍所在。

    不知不觉子时已至，李仲飞用力将筷子插在标有山匪匪寨的圆圈正中，深吸口气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一至，所向披靡！”

    “卑职定不负将军重托！”彭老六与曲瑞齐声沉喝，望向武夷山方向。

    与此同时，金栾也正望着龙游城的方向翘首以盼，在他身后，则站着无数全副甲胄的衢州厢军，个个杀气腾腾、一语不发。

    “李仲飞，你莫怪老夫，老夫也是骑虎难下，身不由己！”他紧握着的双拳微微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

    眼看一骑快马狂奔而来，他高高举起马鞭，又狠狠甩下，随着一声脆响，身后士兵立刻迈着整齐的步伐，浩浩荡荡直奔城东，而他则单人独骑，迎向了那匹快马。

    马上是一位年轻的骑士，同样衢州兵装束，不等金栾近前，忙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道:“卑职拜见知州大人，卑职乃……”

    “无需废话！”金栾显得极为不耐烦，皱着白眉道，“事情办的可还顺利贾将



第781章 义仓被焚
    富龙义仓失火，五万石备灾粮颗粒无存！

    就当李仲飞等的心急如焚，想要再派人前往龙游城打探之时，忽听帐外喧哗声大作，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扑通跪倒在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