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欧阳血月
刘勇苦笑道:“死了。”
“死了”史弥远腾地站起身,看向李仲飞。
李仲飞茫然道:“在下记得非常清楚,当时确实留了手,不足以将其打死啊!”
刘勇凝声道:“将军没有记错,妇人之死并非将军所为,乃是被人洞穿咽喉,一剑毙命。而且先前逃走的六名刺客,尸体也在不远的地方找到,均是咽喉中剑,看手法乃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史弥远惊道:“难道刺客还有同伙,怕妇人被俘之后泄露了他们的秘密,先一步杀人灭口”
李仲飞沉吟道:“既然有时间杀人,为何不将人救走因此在下猜测,杀人者应该不是刺客的同伙。”
史弥远奇道:“那是什么人干的”
李仲飞叹道:“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根本无从推断。”
史弥远背负双手,在房中度了几步,锁眉道:“刺客冲着李兄而来,失手之后又被神秘人杀死,原本有机会浮出水面的真相再次变得扑朔迷离。李兄,不知你有何打算”
“当然是彻查到底!”李仲飞想也不想说道,“神秘人杀光刺客,显然不是为了帮助我们,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若不尽快弄清楚来龙去脉,恐生祸端。”
史弥远追问道:“怎么查从何处查起”
李仲飞笃定道:“神秘人不可能专为杀掉那几个刺客而来,更不可能杀人之后便自遁走,必会在附近隐匿,甚至就藏在镇中。我们只需调集兵马包围湖口镇,挨家挨户搜查,并请丐帮……”
话未说完,一直没有开口的陈绮云突然道:“将军不可!大乱方平,百姓依旧人心惶惶,若再对此地用兵,后果不堪设想。”
李仲飞忙道:“那就以抚恤百姓为名,让卜漠尘找几个熟悉本地的弟子引头,一一走访住户,另派士兵埋伏左右,只要发现可疑之人,立刻捉拿。”
“也不可行。”陈绮云摇头道,“且不论镇民分散,船中、岸上都有住处,神秘人完全能够先我们一步改换藏身之地,单单十余家客栈、酒楼便无从详查。要知道,湖口镇有半数以上皆为南来北往的过客。”
史弥远附和道:“更何况神秘人不一定藏在镇子里,仅凭推测便兴师动众,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李仲飞急道:“什么叫小题大做神秘人也许是一个比刺客还要危险的高手啊!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难道我们就无所事事,等着神秘人找上门来”
陈绮云笑道:“将军说到点子上了,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俗语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神秘人再次现身,我们一定能将其留住。”
她顿了顿,又道:“小女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将军即刻乘船,离开江州。”
李仲飞怔道:“这个时候在下怎能一走了之不管神秘人意欲何为,有在下在此,多少可以帮上点忙啊。”
史弥远略作沉吟,冲李仲飞拱手道:“在下有些明白绮云姑娘的意思了,抛开神秘人不提,此次刺客全军覆没,必不甘心失败,卷土重来之时恐将引发更大的动乱。若李兄离去,无论刺客是否继续追杀,已保湖口镇一方百姓平安,还
第889章 可笑至极
史弥远转忧为喜,接连说了五六个好,忽又迟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被朝廷得知了真相,该当如何”
陈绮云笑道:“此事确实不难深究,但只要追查,首先便会查到李将军头上。圣上对北伐大业渴盼至极,绝不愿看到李将军受牵连,必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人自可安然无恙。”
史弥远仍迟疑道:“在下若冤杀了刘勇,会不会因此得罪李仲飞”
“更不可能。”陈绮云不以为然道,“李将军此去江北,备战伐金以及清查内奸等事已令他应接不暇,大人只需好生结交,待时日久远,李将军岂会为了刘勇这个曾经的敌人,与大人这位故交好友反目成仇”
史弥远大喜过望,起身道:“云儿暂且歇息,在下去去便回。”
见陈绮云不解,他为其盖好锦被,温言道:“既然结交,便从此刻做起,在下取百两黄金送于李仲飞,以作盘缠。而且神秘人目的不明,今晚必须加派人手,小心提防。”
陈绮云却道:“赠金可以,但布防则不必了。”
“为何”这次轮到史弥远怔住了。
陈绮云一吐舌尖,笑道:“大人先去,回来再详谈。”
“也好。”史弥远被她的调皮模样逗乐了,轻轻在其鼻尖上刮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去。
等他再回来,陈绮云却已睡熟,他见枕旁多了一封信札,忙取过细看。这一看不打紧,顿时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失足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原来……事情竟是这样的,幸亏我听了云儿的话,尽快让李仲飞离开江州。”
怅然良久,他突然跳将起来,风一般冲出了后堂,匆忙之余连房门也顾不得为陈绮云掩好,便又一头扎进了署衙前院的书房。
此时此刻,与他同样心急如焚的还有李仲飞。
没有离开湖口镇的时候,李仲飞还在为是否该将烂摊子丢给史弥远而犹豫不决,如今乘船启航,便又恨不得插翅飞到数百里之外的鄂州大营了。
为了拥护赵扩的伐金大业,郎发斌尽提天王帮精锐,出洞庭湖与朝廷水师合练,眼看事有所成,刘勇却一口咬定刘明泉心怀叵测、图谋不轨。
刘明泉在天王帮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任水军统领之时便已不可小觑,晋位长老后更是重权在握,此人若生异心,绝对有能力令荆襄一路的北伐大军遭受灭顶之灾!
“敖将军,下令升满风帆,全速前进!”李仲飞伫立船头,眼望江天一线的同时不停双拳开握,急切之情尽览无疑。
敖铭却叹道:“此去鄂州乃西北朝向,眼下江面之上又盛行西北风,若满帆前进,反而事倍功半。”
“那依将军,几日可到鄂州”李仲飞伸出手指试了试风向,果如敖铭所言,西北风甚疾。
敖铭略作沉吟道:“七日应该可进鄂州地界,但去鄂州城,还要再走两日。”
“九天”李仲飞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船舷之上,沉声道,“在下如坐针毡,多一天都等不及了。敖将军,你看这样行不行,让船停去江北,在下改走旱路,快马加鞭的话至多三日便到。”
敖铭摇头道:“将军骑马只能到江东,去鄂州城仍需另寻船只过江,省不下多少时日。何况史大人曾亲口叮嘱末将,一定保护好将军的安全,因此末将以为,非但不能走旱路,沿途也要尽量避免靠岸,以防刺客混上船对将军不利。”
李仲飞苦笑一声道:“在下有那么不堪一击吗”
史弥远一番好意,虽太过谨慎,但他却不能不领情,万一遇到刺客,即使他毫发无伤,史弥远也必定心中难安。
念及于此,他只得强捺焦躁,返身回了船楼。
好在没过几日,江风骤转,兵舰吃足风力,比预计整整早了三天,便已将近鄂州境内的重镇樊口。
只见长江两岸水寨林立、旌旗招展,江面之上更是大小舰船多如牛毛,除了寻常的单桅兵船和双桅战舰,就连三桅以上的巨舰也多达百艘以上。
李仲飞看在眼中,不禁心潮澎湃,抚掌高呼驱逐胡虏、大宋中兴指日可待!
敖铭令士兵挂起江州水师号旗,行出里许便
第890章 谁忠谁奸
李仲飞几乎是被半请半拽着回了大营,郎发斌将他塞进事先安排好的营房,一个字也没多说,就此扬长而去。
躺在床上,李仲飞不由负气道:“好,就依你明日再叙,到时候我滴酒不沾,看你还如何推诿。”
然而第二日一早,却是刘明泉来请,带着李仲飞上了一艘五桅巨舰。这艘巨舰李仲飞认得,正是当初杨夙老帮主的座舰,他还在舱中参与争夺过帮主之位。想必杨老帮主传与杨启汤,如今又传到了郎发斌手中。
郎发斌与荣庆锁已在二楼露台等候,见李仲飞上了甲板,荣庆锁挥手笑道:“李将军,三军将士早就甲胄齐整,列队相应,只等着你这位钦差大人前去检阅啦。”
李仲飞这才想起昨夜席间,抵不过在场众人几次三番追问他的来意,只得推说圣上惦记合练进展,让他代为巡视鄂州、襄阳两地。
既是奉旨出巡,自然便担有钦差之责,他无法解释,只得在郎发斌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之中,尴尬地挠了挠头道:“将士们平时操练就够辛苦的了,在下怎敢再劳师动众”
“哈哈哈……将军此言差矣。”荣庆锁大笑数声,竟从露台飘然跃下,把住李仲飞的手臂道,“若不遍阅三军,将军回京之后如何向圣上交待万一言语不详,朝中有人认定了我等玩忽懈怠,岂不冤枉”
李仲飞被吓了一跳,他见荣庆锁身长八尺,白面短须,生的极为俊郎,举手投足之间比常人多了几分书生雅气,一直以为此人是靠着兵法韬略才晋升上将,想不到竟然也是位高手,忙道:“在下依了将军便是,不知此行欲往何处”
“天王帮水师大营,将军已经见识过了。”荣庆锁与李仲飞并肩返回露台,下令士兵拔锚,意气风发道,“由此沿江北上五十余里,乃鄂州水师所在的青山矶,咱们今日便去那里。”
郎发斌从旁道:“昨日仲飞远来,只看到了舰船众多,但两军对战,主要靠的是战术、阵法,数量多寡尚在其次。荣将军早已传令青山矶大营,专门安排了一场水战。”
李仲飞哂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吧其实在下对水战一窍不通,演练的再好也瞧不出精彩之处,何必辜负了将士们的一片苦心”
荣庆锁笑道:“将军无需过谦,今日定让将军大饱眼福!”
巨舰启航,迎风破浪逆流直上,午时刚过便已抵达青山矶外滩,李仲飞见近千艘舰船分列左右,一方遍插红旗、一方黑旗林立,只等自己所乘的巨舰发出信号,双方就会效仿真实的水战,在这广阔江面之上,来一场声势浩大的演练。
荣庆锁取出令旗,想了想交到李仲飞手中,指着巨舰顶帆上的哨塔道:“将军看见哨塔上的传令兵了吗你只需对着他交叉挥舞两下令旗便可。”
李仲飞却真的不愿如此兴师动众。
一来他的身份实在不合适,日后传回朝廷,百官会怎么想他已经为赵扩惹得麻烦够多了,应该有些自知之明了。二来但凡此种演练,都难以避免将士伤亡,他若真是钦差,圣命在身不得不为,可如今他名不正言不顺,又怎敢拿将士性命儿戏
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如果免去演练,只在两军阵前巡视一圈,会不会影响士气”
荣庆锁怔道:“将军真不想看了”
李仲飞郑重其事地摇摇头,将令旗还给了荣庆锁。
荣庆锁看向郎发斌,见其不露声色地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兴致索然道:“也罢,就依将军,反正将来北上灭金,机会多的是。”
说着,他高举令旗,冲传令兵用力挥舞了几下,传令兵也明显一愣,朝着蓄势待发的双方发出了同样的信号。不多时,便见无数舰船缓缓开动,小船在前、战舰在后,由各自战阵逐渐变成了一字长蛇,沿江展开,静候李仲飞巡阅。
“形势所迫、逢场作戏而已,不能算欺君之罪吧。郎帮主没有听我一句话,我就是想走也不能走啊!万一将来出了事,我岂不是更加对不起圣上”
李仲飞只顾着胡思乱想,根本无暇理会众军迎接检阅时的欢呼声,只是像个牵线木偶一般,荣庆锁挥手,他便
第891章 峰回路转
荣庆锁与郎发斌你一言我一语,极力推崇刘明泉,却始终没有上前将其扶起。李仲飞明白二人的意思,叹道:“你们这是想将在下置于火炉上煎烤啊!”
郎发斌摇头道:“恰恰相反,正因你我私交甚笃,老夫才实情相告,不希望你被奸人蒙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不智之举。刘长老若心怀不轨,对金贼暗通款曲,何必极尽所能壮大我军势力这岂不是作茧自缚吗他的主子第一个便不会放过他。”
不等李仲飞接话,荣庆锁抢言道:“本将听郎帮主提起过刘勇,此人阴险狡诈、骄奢淫逸、贪得无厌,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唯利是图,李将军信了此人,便是中了此人的奸计。以本将看来,最有可能投敌卖国,最想瓦解我大宋军民联盟的便是此人!”
见李仲飞迟疑,刘明泉泣道:“帮主、荣将军,就莫要为难李将军了。在下何德何能,让朝廷冒险用之在下这便交出所有职权,跟随李将军回京议罪,不过在下相信白日当头、天道昭昭,终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到那时,在下再继续为大宋分忧、为黎民解难!”
李仲飞沉默了,垂首暗自沉思道:“刘勇追随廖忠勇篡夺天王帮帮主之时,刘明泉的腿都摔断了,仍亲自指挥水军死战到底,打退刘勇的叛军之后,又接着逼退临安水师,其忠心可表日月。难道我真的信错了人”
他扶起刘明泉,正色道:“刘长老莫怪,在下也是担忧圣上的北伐大业,才如此谨慎。但请放心,在下定当不偏不倚,不会冤枉任何一位忠义之士。”
刘明泉哽咽道:“草民愿意在此立誓,若对大宋存有二心,雷火焚之、天地诛之,永世不得超生!”
荣庆锁在旁劝道:“二位都是一心为了大宋,只待彻查之后,真相浮出水面,清者自清、奸佞自毙。”
黄昏日落,巨舰返回白鹿矶,李仲飞借口需要静一静,谢绝了晚宴的邀请,却悄悄将敖铭请到了自己营房。
敖铭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没人相信将军的话”
李仲飞怔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难猜测。”敖铭关上门道,“换做末将,也不敢轻信一个叛徒、流寇的片面之词。”
李仲飞不悦道:“你既已看透,途中为何不告知于我但凡稍事提醒,我也不会一上来便开门见山,以至于落得如此被动。”
敖铭苦笑道:“就算末将直言相告,将军会如何做”
李仲飞想了想,叹道:“我不知道,反正不会是这般局面。看郎帮主和荣将军的意思,他们非但不信,甚至连查也不打算查。”
敖铭问道:“将军你的意思呢还是一口咬定刘明泉有所图谋”
李仲飞这次想的更久,半晌才摇头道:“我也拿不定主意了,毕竟刘明泉的所作所为全摆在眼前,说他不利于大宋,鄂州的三军将士便首先不会答应。”
敖铭又问道:“那么将军还查不查”
李仲飞斩钉截铁道:“查!为何不查”
敖铭为李仲飞倒上一杯茶,小声道:“有郎帮主与荣将军挡在面前,将军如何查的下去稍有不慎,不但调查无果,甚至自身难保周全。不如另找一位高人,将此事原委道明,兴许能得到良策也未可知啊!”
李仲飞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道:“我如今还能找谁”
“京相、郭帅、韩大人……反正位高权重,又愿意相信将军话的人便可。”敖铭一摊手道,“将军在朝中结交甚广,还怕没人为将军出谋划策吗”
这时,门外脚步声近,有人朗声道:“启禀李将军,晚宴已备好,请将军移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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