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完颜襄认为凶手对翻天印的秘密知之详尽，思虑再三，命玉龙子带剩余手下继续追杀周长擎，务必在其回到鱼山剑派之前夺取印信，自己则押着凶手提前返回了天忍教总坛。

    玉龙子等人不辱使命，经过数个昼夜马不停蹄的亡命狂奔，终于在鱼山脚下追上了周长擎，并将客栈中的所有鱼山剑派弟子斩杀。然而众人不知完颜襄另有一道密令交嘱玉龙子，那便是一旦信物得手，立刻杀人灭口。

    玉龙子先是酒中下药，迷翻众人之后逐一杀害，匆匆掩埋尸体仓皇离去，但他忙乱之中未能细查，有一人只是伤重昏迷，醒来后扒开掩土，得逃生天，却因体力不支，在黄河故道岸边再次昏倒，直到被鱼山剑派弟子发现。

    李仲飞听到此处，忍不住问道:“杀手乃完颜襄所带，为何还要杀人灭口”

    长空真人摇头道:“杀手是完颜襄带来的不假，但并非天忍教嫡系弟子，与玉龙子一样，都是依附于天忍教的帮派门人。翻天印事关绝密，完颜襄自然不敢放任这些人传扬出去。”

    他顿了顿又道:“就像两年前，仅凭一条捕风捉影的消息，便几乎令天忍教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天下觊觎翻天印之心可见一般，完颜襄不敢不小心行事。”

    李仲飞当然记得，两年前的那条消息还是任碧雪命人散布的，为的便是金军血洗安平镇后，转移天下武林的注意力，让所有人都认为柳家翻天印信物已被天忍教夺走，从而保证李仲飞的安全。虽然，也令天王帮因此损失了不少好手。

    他轻咳一声道:“听刘大侠讲，事后去找玉刀门寻仇，却因昆仑派大弟子公冶明爵从中作梗，以致功亏一篑。晚辈不解，玉刀门虽说属于昆仑四宗之一的刀宗，在大是大非面前，公冶明爵总不至于助纣为虐吧莫非刘大侠当时没有把话讲明”

    长空真人冷冷道:“少侠未免太过高看昆仑派了吧公冶明爵那厮，甚至青竹，若与玉龙子乃一丘之貉呢”

    李仲飞愕然道:“真人为何会如此作想要知道，青竹先生为免翻天印落入夏人之手，竟不惜与李仁忠同归于尽。如此高义之士，怎会投靠天忍教”

    长空真人哼声道:“一品堂属夏，天忍教属金，昆仑派若是投靠天忍教，自然不会再依附于一




第963章 还有一枚
    灯光渐弱，昏暗压顶。

    李仲飞加了些灯油，又轻轻拨了拨灯芯，房间这才重新变得亮堂起来:“廖家在危难之际肯将翻天印信物托付周大侠，足以证明中原武林乃至士林中间，始终相信鱼山剑派心向大宋。”

    长空真人傲然道:“本派拳拳赤子之心无需证明，度玄师兄不顾个人生死，只身潜入天忍教总坛，正是不愿令大宋秘宝落入金贼手中，而且不只度玄师兄，连同贫道在内，本派上下千余弟子随时可以为中兴大宋赴汤蹈火！”

    李仲飞面露愧色，抱拳道:“今日听真人谈及，方知鱼山剑派为大宋付出了这么多，晚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感愧疚，他日如若需要，晚辈定当义不容辞！”

    “贫道相信你会做到。”长空真人摆摆手道，“不过贫道在此，还想规劝少侠一句，以眼下局势，仍不算北伐的最好时机。”

    李仲飞怔道:“真人何出此言”

    长空真人沉声道:“少侠冒然出兵，孤军深入，又选择防守最为坚实的南京路作为攻击目标，不但只会落得徒劳无功的结局，反而使金贼从此严加戒备。贫道不解，少侠为何不等荆襄事成，一同发动伐金大业”

    李仲飞苦笑道:“此番出兵寿州，真不是晚辈所为。”

    长空真人看着李仲飞的双眼，默然不语。

    见状，李仲飞叹道:“今日初提之时，晚辈否认，真人可以以为晚辈信不过鱼山剑派，但此时你我二人已经开诚布公，晚辈还有必要欺瞒真人吗”

    长空真人又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道:“想必有人借你的威名，用来震慑敌军。眼下看来，他们的目的算是达到了，竟将堂堂河南道统军副使萨博清吓得临阵脱逃。”

    李仲飞暗暗猜测究竟是谁所为，脑海中接连闪过几个人，又都被他一一否决，最后干脆不想了，转而问道:“周大侠遇害已有数年，这几年中，真人可有新的线索尤其关于廖家翻天印信物的下落。”

    “毫无进展。”长空真人摇头道，“度玄师兄潜入天忍教之后，负责接应的弟子在联络地点守了半年，却从未得到任何消息。后来贫道曾派人多方打探，均无果而终，好像度玄师兄凭空消失了一般，想必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李仲飞不解道:“如此危险的任务，真人为何让度玄真人孤身前往”

    “度玄师兄精通女真语，又研习过天忍教武功，由他设法潜入，最为可能成功。”长空真人黯然道，“贫道也想过别的办法，例如暗中抓几个天忍教弟子逼问内情，但翻天印乃绝密中的绝密，贫道又怕夜长梦多，只能尽快接近完颜襄，获取可靠情报。”

    李仲飞想到自己当初卧底五毒教，正是因为通晓五毒武功而被张新看中，于是点点头又问道:“真人为何如此肯定信物就在天忍教中万一玉龙子起了觊觎之心，将信物独吞了呢要知道对当时而言，所有知情者已被灭口，玉龙子完全有把握推说没夺回信物，而不使真相败露。”

    长空真人笃定道:“当时贫道与诸位师兄弟商议，认定玉龙子杀人灭口之后便返回天忍教总坛，将翻天印信物交给了完颜襄。因为秘宝再重要，也不如自己性命重要，何况只是找到翻天印的十六条线索其中之一，玉龙子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原来如此。”李仲飞略作沉吟，凝声道，“看来，晚辈有必要再去一趟昆仑派了。”

    长空真人微锁白眉道:“想去验证青竹是否真的与李仁忠同归于尽”

    “青竹先生的生死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晚辈感觉，公冶名爵应该知道廖家信物的下落。”李仲飞清清嗓子，将伏击刀宗那晚，公冶名爵与玉龙子的对话原原本本道出。

    长空真人脸色一变，起身道:“不是有必要，而是必须去一趟！李少侠，贫道与你同往，明日便启程。”

    李仲飞怔道:“就算要去，也不



第964章 二者关联
    长空真人越想越气，竟倒背了双手，气呼呼地在房中来回度着步子，许久方道:“少侠执意等那位朋友，难道打算拙徒一旦不肯承认有翻天印的信物，便令其当场指证，逼迫拙徒就范”

    李仲飞笑道:“告知晚辈刘大侠乃护印后人的，与晚辈等的朋友并非一人。我们确实为了刘大侠的信物而来，但能不能带走，还需刘大侠同意方可。刘大侠若不承认，便是不愿让我们将信物带走，指证何益”

    长空真人紧张道:“如果拙徒不同意呢”

    “真人放心，晚辈绝不会做出不利于刘大侠的事情。”李仲飞忙道，“鱼山剑派高手如云，刘大侠本身武功不凡，信物留在他手中亦很安全。只要将来晚辈用到之时，刘大侠或亲自前往、或不吝相借则可。”

    长空真人仔细察看着李仲飞说话时的表情动作，连一丝细微的眼神都不放过，确认对方乃是真心实意之后，才缓缓道:“原来如此，拙徒知道少侠的来意吗”

    李仲飞摇头道:“晚辈想等朋友来后一起详细道明，因此并未告知。”

    长空真人皱眉道:“少侠的那位朋友还要多久可至我们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按说差不多该到了。”李仲飞想了想说道，“我们几乎同时从昆仑派离开的，这一路之上分头而行，难免有所快慢，仍未到的话至多再有三五日。”

    长空真人掐掐指头，沉声道:“好，就等你朋友来后！那时洵元他们也该回来了，一切事情了结，咱们即刻赶赴昆仑，找青竹那老家伙一问究竟！”

    “就依真人。”李仲飞点头称是，起身回屋。

    第二日下午，前去调查庙祝的捕快返回，说老孙头许多年前便已死了老伴，又无儿无女，不然也不会跑去蚩尤庙里做庙祝，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侄子，跪坐在老孙头家门前，死活不让众人进去搜查。

    吕知县皱眉道:“不让你们进，你们便进不得了这么多人难道制不住一个刁民”

    负责回禀的是一个短须捕快，只见他苦着脸道:“那厮又哭又叫，几乎将全村人都惊动了，直呼老孙头也是受害者，官府不去捉拿杀人凶手，凭什么反过来搜查他们小的们怕犯了众怒，于大人官声不利，因此未敢硬来。”

    “少拿本官做你们无能的挡箭牌！”吕知县不悦道，“办案缉凶，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何况老孙头的死至今尚有诸多疑点，查他家怎么了你们这便回去，那厮再敢刁难，直接拿下！”

    短须捕快刚要领命，李仲飞突然道:“既然从一开始，你们便没有进去老孙头的家，为何现在才返回”

    吕知县一愣，怒目道:“对啊，这一天一夜你们作甚了莫非借着外出公干，又跑去花天酒地了”

    短须捕快叫屈道:“大人明鉴，就算借给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胡来啊！这一天一夜，小的们一直在村子里调查案情，连眼睛也未合片刻，将四十三户人家逐个查问完毕，这才回来禀报。”

    吕知县哦了一声，脸色稍缓道:“说说吧，你们都查出什么了”

    “说来奇怪……”短须捕快一脸夸张的表情道，“蚩尤庙本是小庙，除了十里八乡的百姓偶尔来此拜一拜，平时极少香火钱，老孙头自然过得一贫如洗，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可是最近，邻里却时常见他在家煮肉饮酒，衣着用具更是大多焕然一新。”

    李仲飞又问道:“以前老孙头有没有这种情况”

    短须捕快想也没想便笃定道:“没有，从来没有。”

    李仲飞追问道:“你有没有问过村民，以前见过老孙头的这个侄子吗”

    未等他话音落定，短须捕快便道:“从无一人见过，更无一人听老孙头提及过。”

    闻言，李仲飞沉默了，但只数息便起身道:“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一趟老孙头的家，会一会这个凭空出现的侄子。”

    长空真人见他如此，急声道:“少侠可是想到了什么”



第965章 都清楚了
    老孙头的家就在村子最东头，距离蚩尤庙连二里路程都不到，过了一片洼地便是。大门破旧不堪，向里望去到处都是横生的杂草，却不见那几个留守的捕快，更不见那个自称老孙头侄子的人。

    李仲飞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急声道:“人呢你们不是说把人盯紧了吗为何一个人也见不到”

    短须捕快也急了，扯着嗓子喊道:“王拐子！张老三！于二！都死哪儿去了快给老子滚出来！还有……对了，孙生！你听见也快出来！”

    王拐子三人乃是留下的三名捕快，孙生自然便是那个自称老孙头侄子的人，然而连喊数遍，想见的人一个没有露面，反倒引来了不少邻里村民。经过一番七嘴八舌，均说众捕快走后，再无一人从老孙头家里出来。

    李仲飞环顾四周，三间破土坯房中唯一一扇紧闭的房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当即抢步上前，一脚将房门踹得支离破碎。

    房门洞开，一股浓重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随即，三具尸体或躺或卧映入眼帘，触目惊心。看衣着，正是留守的三名，短须捕快久久呼之不见的捕快王拐子、张老三和于二。

    “杀人啦！”一个村民眼尖，顿时惊叫起来，边叫边跑向村子深处，引来了更多的村民围观。

    短须捕快无暇旁顾，冲进房内逐一查看尸体，确认三人死去多时之后，跑出来嘶吼道:“谁干的究竟是谁干的！”

    李仲飞冷冷道:“这还用问吗始终在一起的四个人死了三个，凶手定是那个自称老孙头侄子的人。”

    短须捕快怔道:“孙生为何要杀人老孙头又不是我们杀的，想报仇也找不到我们头上啊”

    “你还不明白那人根本不是老孙头的侄子！他来老孙头家中别有所图！”李仲飞气结，狠狠瞪了短须捕快一眼，扭头走向内室。这间房子乃老孙头正房，果然如先前所知，许多家具什物都是崭新的，如果有秘密，十之**会被老孙头藏于此间。

    谁知就在他绕过三具尸体的时候，一阵穿堂风刮过，似乎在血腥之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气味，同时几片黑色灰烬随风飘扬，在半空急速打了几个旋，又被风势狠狠撕扯成了齑粉。

    “站住！都别动！”李仲飞急转身形，厉声制止几个紧随而来的捕快，沿着焦糊气味传来的方向慢慢寻找，果然在房门后面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小堆燃烧已尽的灰烬。

    他小心拨弄着灰堆，想从中找出些许端倪，很可惜，东西烧的很仔细，也很彻底，除了知道是堆纸灰，根本分辨不出曾经作何之用，最终还是短须捕快探头道:“少侠，应该烧的是本账册。”

    李仲飞不敢置信道:“你确定”

    短须捕快凑到李仲飞身边，指着一块堪比半个小手指甲盖大小的残片道:“少侠请看，这种颜色的纸一般用作账册封面，很少在别的地方看到，因此小的可以确定。”

    他顿了顿，又指着散落于灰堆之外的一小撮灰烬道:“这些明显与纸灰不同，应该是穿绑账册的棉线。这种棉线比寻常书册的绑线较粗，又带有一种树胶，家兄在商会做了十几年账房，因此小的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闻言，李仲飞的脑海中猛地浮现出商尚香的那本账册，不由喃喃自语道:“冷金笺”

    短须捕快以为在问他，愣了愣苦笑道:“烧成这般模样，小的可认不出纸张是何质地。”

    李仲飞跟着苦笑一声，继续拨弄灰堆。种种不好的猜测轮番涌入心头，他却一时在纷乱中找不出丝毫头绪，直到短须捕快询问是否应该立刻回禀县衙，他才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

    短须捕快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少……少侠想到什……什么了”

    李仲飞攥住短须捕快的双臂，大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当着孙生的面，提到过要把他带回县衙”

    短须捕快赶忙道:“说，说过，孙生那厮太过嚣张，小的们虽不敢动他，但不吓吓他，一口恶气始终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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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 定计入府
    李仲飞急不可耐，恨不得一步便迈进聊城，可无论如何心急，数十里的路途总不能一蹴而就，等他遥遥望见聊城城郭之时，天色早已黑透，城门也早已关闭。

    他自认无法叫开城门，于是改道叹息水榭寻求帮助。水榭总管辛誉恰巧在外院值守，听了李仲飞的来意，神色凝重道:“少侠难道以为，褚良风与孩童被掳案有案要知道，他可是破获此案的首功之人啊！”

    “孩童被掳案”李仲飞一愣，摇头道，“在下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两次凶案都指向尚香楼，褚良风身为二当家不可能毫不知情。”

    辛誉抬头看了眼繁星密布的夜空，皱眉道:“既然如此，少侠若是冒然前往，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李仲飞沉声道:“在下更怕夜长梦多！褚良风到底与商尚香有无瓜葛，这两日必将有所分晓。因此在下以为，越早见到褚良风，越能尽快获悉真相，也能将未知的变数扼杀在襁褓内，晚之悔矣！”

    “这个时辰主母早已安歇，咱们不好拿主意，又不能惊扰她老人家当面问垂……”辛誉略作沉吟，深吸口气道，“不如这样，辛某知道褚良风府邸旁侧有一家客栈，咱们先入城，就在客栈中留心监视，褚府不大，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悄无声息，等明日一早，再以拜访刘大侠为由扣门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