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武英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欧阳血月
李仲飞愣住了,心说这也太草率了吧!不过他转念一想,到时候牢里没有‘张三’,谷平誉仍免不了出糗,于是依旧抱着看热闹的想法,搜肠刮肚,时刻准备取笑谷平誉。
这座州狱比李仲飞先前到过的临安刑部大牢要小许多,与庐江县衙的石牢倒是相差无几,同样是值房套着牢房,二者之间仅以一道铁门相隔。狱卒打开铁门,扯着嗓子叫道:“都他娘的给老子醒醒,有没有叫‘张三’的,你朋友来看你啦。”
话音甫落,竟真的有人应道:“小的便是张三。”
李仲飞苦笑无语,悄悄冲谷平誉一伸大拇指,谷平誉则俏脸微扬,回了他一个得意的甜笑。
二人正要举步,却被狱卒拦住,谷平誉怔道:“差官还有何吩咐”
狱卒一指食盒道:“里面是什么”
谷平誉打开盖子,笑道:“来探望朋友总不能空着手啊,不过只是些寻常吃食,没什么稀罕。”
“嘿,有几个富贵朋友还真是福气,吃的比咱们都好。”狱卒啐口唾沫,拿起两张馍饼塞给李仲飞,反手抢去了食盒,“有馍饼吃就够了,剩下的权当孝敬咱们了。”
其余三名狱卒闻到香味,顿时两眼放光,搓着手道:“悠然居的酒菜这可是好东西啊!”
谷平誉也不多言,微微一笑进了牢房。
铁门之后有一条过道,两侧布满了囚室,那个张三已扒着碗口粗的木栅栏,在空隙间挤出半张脸,拼命向这边张望。
谷平誉走过去,冲狱卒道:“这门也打开啊,隔着栅栏如何说话”
“真麻烦。”那狱卒刚要起身,便发现同伴将魔掌伸向他面前的一只肥鸡,忙一边阻止,一边将钥匙从腰间解下,丢向李仲飞,“一会儿出来,记得上锁就行。”
趁着开门的功夫,张三上下打量着李仲飞二人,脸色微滞道:“二位甚是面生啊敢问……”
谷平誉用两张馍饼截住他的话,抢进门笑道:“快吃张饼吧,我们也是受人之托。”
李仲飞望向牢房深处,光线昏暗、过道幽长,不知究竟有多少间囚室,只能看见每间囚室都关了不少犯人,叹口气道:“现在你见识了咱们走吧。”
谷平誉丝毫不在意周围的脏乱与污秽,盘膝而坐道:“急什么本公子还没玩够呢。”
张三显然饿急了,狼吞虎咽吃着馍饼,闻言怔道:“玩”
“吃吧,没你的事。”谷平誉环顾四周,好像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都是那么的新奇有趣,令李仲飞不住地摇头叹息。
张三三两口吃完一张馍饼,突然道:“二位是受温大哥所托而来的吧”
“对,你吃完饼,咱们再说。”谷平誉仍在东张西望。
张三面色凄苦道:“小弟实在惭愧,辜负了温大哥厚望……”
他听话地开始吃第二张馍饼,口中念叨着与那个温大哥的交情,又说起自己因何入狱,谷平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话,心思全然不在此人身上。
李仲飞沉吟片刻,恍然道:“你莫非真的是……”
“孺子可教也。你还不愿和本公子在一起,看,这才相处了一天,你便已经如此聪明了。”谷平誉这时已站起身,凑到栅栏旁,望向过道深处。
李仲飞急声道:“方才你为何不承认”
“就你这样子,”谷平誉收回目光,笑道,“若早告诉你,你能让本公子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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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0章 狱中灭口
牢房里的犯人十去**,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李仲飞看见离开的人群之中有那个叫小五的强匪,正想询问谷平誉该怎么办,便听薄贯望拍了拍木栅栏道:“郭大当家,现在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又听过道深处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正是郭封龙:“有什么好说的,大人放走我那帮弟兄,却偏偏将郭某留下,莫非想杀人灭口不成”
李仲飞看向谷平誉,对方则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只听薄贯望笑道:“大当家多虑了,本官杀人还需要亲自动手吗今夜此来,确实有几句话想问大当家,问完立刻放大当家离开郑州,远走高飞。”
郭封龙略作沉吟,冷哼道:“郭某明白了,你是想知道藏银的地点薄大人,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大人的胃口不大,那谁的胃口大不过本官想问的并非此事。”薄贯望哈哈笑道,“你藏在烂泥岗的那点银子,本官已派人取了,无需大当家费心。”
郭封龙怒道:“你好贪心,那可是郭某和弟兄们的活命钱!”
薄贯望嘿然道:“大当家武功高强,又一呼百应,走到哪里也饿不死,何必在乎那点散碎银子”
郭封龙再次沉默,良久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现在便说吧,今夜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当然,这也正是本官所愿。”薄贯望轻咳一声道,“本官今日得知,大当家所为乃受人指使……”
不等他说完,郭封龙已冷冷道:“大人最好换个问题,郭某已准备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薄贯望温言道:“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大当家怕什么哦,害怕这牢里剩下的犯人么大当家放心,他们在本官眼中,已是死人。”
此时的牢房里,除了李仲飞三人,相邻的一间囚室还留着四五个犯人。闻言,那几人惊恐至极,纷纷大喊大叫起来,但随即被狱卒砍死。
张三也想挣扎救命,见状哪里还敢出声紧闭了双眼,浑身抖若筛糠,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狱卒乐得少生是非,狠狠冲这边瞪了一眼,回身向薄贯望复命去了。
浓重的血腥气渐渐弥漫,郭封龙长长叹口气道:“那也不行,大人知道以后,势必追查下去,迟早会被人知道是郭某泄密。那人神通广大,大人绝非那人对手,为了一家老少安危,郭某只能三缄其口,还望大人见谅。”
薄贯望沉声道:“那人能杀人全家,难道本官便做不出来”
“人在江湖,早就准备挨这一刀,也早就知道会连累家人。”郭封龙黯然道,“可一旦落入那人手中,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李仲飞想起货船上的那个使剑强匪,也是宁可服毒自尽,也不愿落入天忍教手中,暗忖道:“这背后指使之人重金雇佣郭封龙劫夺赈灾粮,又与天忍教生死不两立,难道是心向大宋的抗金义士所为,想令金廷内乱”
念及于此,他突然不愿查下去了。
薄贯望顿了顿,似乎在琢磨措辞说服郭封龙,良久道:“大当家不说也可以,其实那人是谁,又与谁人同谋,本官倒能猜出七八分。这样吧,本官说,大当家只管听,若说对了便点点头。”
郭封龙苦笑道:“这与郭某招认有何不同大人莫将郭某当做三岁孩童戏耍。”
薄贯望不理,兀自道:“那人乃是天忍教弟子。”
李仲飞听了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薄贯望虽然是猜测,但这也错得太过离谱了吧!且不论薄贯望本人便与天忍教瓜葛颇深,单说破坏赈灾一事,天忍教乃金国国教,完颜襄又是当朝右丞相,怎会祸害自己的根基
果然,郭封龙放声大笑,薄贯望却接着说了一个字,便让郭封龙闭上了嘴:“童。”
薄贯望一字出口,没有多言,郭封龙也没再出声。李仲飞看向谷平誉,见其小脸之上全是震惊与怀疑,显然这个“童”字让她想起了什么。
许久,薄贯望叹道:“本官明白了。大当家,咱们走吧,让本官亲自送你上路。”
“哗啦”一阵锁链轻响,囚室的门被狱卒打开,郭封龙喜道:“大人言出必行,郭某佩服!”
三人走出牢房,自始至终没向李仲飞这边看一眼,其实全仰赖于狱卒的私心,怕薄贯望瞧出破绽,只带了一盏小油灯,还
第1031章 光明正大
狱卒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李仲飞,不耐道:“我们可是与大人在一条船上。好了,该说的都说了,去死吧!”
张三哭叫道:“大人饶命,小的根本不认识他俩。”
狱卒狞笑道:“可你有眼有口,一样死罪!”
张三怔住了,任由狱卒朝他头上砍落。李仲飞从后面拽了他一把,避过刀锋,抬脚将狱卒踹飞,随即冲出囚室。
其余三名狱卒大惊,各执兵刃想要阻挡李仲飞,李仲飞不慌不忙,一一将狱卒打翻在地,再回头招呼谷平誉时,却发觉谷平誉已跟在他身后,而且刚刚倒地的那三名狱卒喉骨尽碎,回天乏术了。
“好快的身手。”李仲飞倒吸一口凉气,不由重新审视谷平誉。
谷平誉嫣然一笑道:“此等滥杀无辜之辈留他何用咱们走吧,等官兵回来,便真的不好善后了。”
李仲飞无语,径直出门而去,三人方至街对面的树荫底下,一大队官兵便跑进了州狱,不少人还抬着一具具尸体,看来正如薄贯望所说,先前放走的犯人都成了枉死鬼。
张三面如土色,哆嗦着道:“两位大侠开恩,小的只是一个进京赶考,误入管城的举子,对你们的恩怨真的一无所知啊。”
李仲飞安慰了他几句,问谷平誉那个“童”字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谷平誉见州狱内外的官兵越聚越多,一个全副甲胄的将校正在大声叱问薄贯望何在,显然发现狱卒死了,忙道:“先回客栈再说吧。”
“也好,不过你一定要将知道的和盘托出。”李仲飞想了想,背起张三。
谷平誉不解道:“你这是作何”
“现在放他自行离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如等明日城门开启,想办法让他混出管城吧。”李仲飞示意张三抓紧自己,借着树冠的掩护,窜上了房顶。
三人返回悠然居,店小二早已上板打烊,先由谷平誉叫门开窗,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李仲飞再背着张三从客栈后面跃上二楼,钻窗入内,如此一来,就算有人发现少了张三的尸体,也无从追查。
谷平誉关好窗扇,不无担心道:“咱们杀了狱卒,万一官兵搜城怎么办不如知会惠证大师一声,咱们连夜逃走”
李仲飞失笑道:“这就是你想要回来商议的事”
“我不是突然害怕了嘛。”谷平誉白了他一眼,对张三道,“你今晚就躲在这里,不要点灯,更不要出声,等熬到天亮,你便装作没事人一般离开管城,我相信没人会认得出你。”
张三刚经历了生死,又趴在李仲飞背上如同腾云驾雾穿越了大半个管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闻言只是连连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仲飞知道谷平誉其实是不想与薄贯望照面,笑道:“放心,薄贯望非但不会查到咱们头上,还会专门派兵保护。”
谷平誉皱眉道:“你为何如此肯定难道薄贯望对你说过什么”
“你觉得薄贯望会对在下说什么”李仲飞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莫测高深。
谷平誉摇头叹道:“我不知道,很多事情我至今仍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去想。”李仲飞笑了笑道,“好了,说说那个‘童’字有何深意吧。”
谷平誉看了张三一眼,反问道:“你不如先告诉我,你究竟是何来历,意欲何为”
“这可说来话长了。”李仲飞伸了个懒腰,将谷平誉向门外推去,“反正来日方长,咱们路上再慢慢细说,也不为迟。”
谷平誉怔道:“你为何不着急了”
李仲飞笑道:“你我如今仍不知对方底细,有些话难免不敢开诚布公,急又何用”
谷平誉略作沉吟道:“如果我现在便愿意告诉你呢其实我是……”
“改天吧。”李仲飞一直将谷平誉推出房间,“今晚留给你充足的时间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开口。在下不希望听到一些推诿之词,甚至假话,若是那样的话,还不如不说。”
谷平誉扳住门框,不悦道:“你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不行,有些话不说开了,我睡不踏实。”
李仲飞眼珠转了转,突然双眼微眯,一脸色相道:“好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夜黑风高,在下又非柳下惠,嘿嘿……”
谷平誉一怔,啐口唾沫,转身走了。
在忐忑中
第1032章 童还是洪
见众人都想离开悠然居,侍卫脸色大变,连连行礼道:“不敢劳烦诸位大驾。刺史大人严令,让我等保护李少侠与谷公子,因此小的以为诸位还是待在此处较为妥当。”
惠证禅师已走到门口,沉声道:“既然如此,李少侠便留步吧。”
李仲飞却笑了笑,冲侍卫道:“在下为何听说,你们来此是奉命保护惠证大师”
侍卫一怔,扭头看向店外的同袍,但目光所及之处,均是一脸茫然,轻咳道:“不知少侠听何人所讲”
谷平誉跟过来道:“后街也有你们的人吧本公子听他们说的。”
侍卫仍在发怔:“公子何时去过后街”
“你这人怎么如此之笨”谷平誉抚额道,“客房窗户正对后街,本公子开窗透气的功夫,就不能问句话”
惠证禅师不耐道:“闲话少叙,正事要紧。”
李仲飞点点头,笑道:“侍卫大哥,你可认得这位大师”
侍卫忙道:“不敢,小的当然认得少林高僧惠证禅师。”
李仲飞一耸肩道:“不管薄大人让你们保护谁,在下与惠证大师同行,光天化日之下谁敢造次你们还有何可担心之处”
侍卫仍在犹豫,李仲飞又道:“你若实在不放心,大可跟着我们,反正我们不在乎屁股后面多了一大串尾巴。”
谷平誉扑哧一乐,趁机站到李仲飞身旁,春儿则想了想,硬挤进了他二人中间。
侍卫一阵面红耳赤,暗忖薄贯望只说保护李仲飞与谷平誉,并未吩咐必须将此二人留在悠然居,于是叹道:“小的谨遵少侠之命。”
就这样,李仲飞三人跟在惠证禅师师徒身后,一大群刺史府侍卫又跟在他们后面,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往州狱而去。
他们走后不久,张三也离开了悠然居,匆匆跑向城门方向。这正是李仲飞和谷平誉眼神对视的结果,由谷平誉进房告知张三准备逃走,再由李仲飞支走所有侍卫,至于谷平誉从房中取出的小包袱,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随手抓了块巾帕包成一团而已。
州狱外的空地上排满了尸体,足有百具之多,两个仵作正在逐一验明正身,登记造册,忙得满头大汗。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要上报南京留守司存档,以备将来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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