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小医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张安世
“不是她大胆,是程婕妤大胆。”沈韵真将勺子在碗边儿轻轻敲了敲,对刘二月道:“收好了,这是证据。”
珠翠忽的跪倒在地,周身筛糠似的发颤:“良妃娘娘误会了,奴婢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害良妃娘娘啊!我家主子更不敢害未出世的小皇子!”
“你以为沈家国医的称号是白叫的”刘二月冲珠翠哼了一声,又道:“你们来兰台宫撒泼,良妃娘娘不曾追究,你们反倒越发猖狂了,居然敢谋害皇嗣!”
沈韵真扭头看了刘二月一眼,道:“你去跟苏昭仪打声招呼,看她怎么说。”
刘二月才刚走出几步,便被珠翠扑住,那小宫女似破釜沉舟,死死箍住刘二月的双腿不肯放。
“良妃娘娘饶命,这事儿与我家主子无关,都是奴婢一时糊涂。求您高抬贵手,千万别把这事儿捅给苏昭仪,要打要罚,奴婢一人承担!”
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奴婢,只可惜跟错了人。刘二月被她箍得走不动,无奈的望向沈韵真。
“我知道,苏昭仪和程婕妤刚刚结了仇,你怕苏昭仪借机报复她。”沈韵真冷笑起来:“可你别忘了,程婕妤对本宫一向恨之入骨,如今,她连本宫的孩子都不放过。你居然想让本宫放过她本宫可没有那样的雅量。”
谋害皇嗣非同小可,就连当年如日中天的萧淑妃,也落得一个废位幽闭的下场,更何况是小小的程婕妤呢程婕妤并不得宠,苏昭仪向皇帝禀报此事的时候,南景霈甚至有些记不起她的模样,脑海里隐隐约约的有个轮廓,可也分辨不清。
按苏昭仪的意思,也不必重罚,只要废位幽禁在宫中便罢了。
可南景霈倒是满腔怒火,非要把程婕妤逐出宫去才算了事。宫里办事不能只凭意气,有错的只是程婕妤,与程家无关,惩办程婕妤还得顾及程氏一脉的颜面。所以,她虽然是被逐出后宫,对外也只能宣称她是潜心佛法,被送到镜心庵为国祈福去了。
这镜心庵本是历代太妃们居住的地方,程婕妤居住在这里,自然是心中不甘的。可也没有办法,能保住性命,便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还奢求什么锦衣玉食呢
镜心庵中的冲静师太给程婕妤取了法号,用了“舍与”二字。冲静师太的弟子一辈法号中都有一个舍字,意思是要放下。
可程婕妤自然是放不下的,人虽然静静跪在佛前,这心里却始终无法沉静下来。听着身旁的尼姑们叩动木鱼,口中呢喃着不知是什么经文,哼哼唧唧的像极了夏夜里的蚊子。
听冲静师太说,她跪的那个旧簟,又名莲花簟。尘世间的俗人跪在上面,默念菩萨经,心中有佛,便可坐莲升天,斩断苦根。
可她跪在那里,耳朵里灌满了嘈杂的经文,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名利富贵劈面打来,如同熊熊业火。凤袍权杖就矗立在不远处,她想去拿,可又觉得地下平白生出千万条藤蔓,将她的双腿死死缠住,一时动弹不得。
她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只知道醒来时,她睡在一间偏厢房里。
蜡烛哔哔啵啵的爆着烛花儿,时而光影摇动。房间里幽暗昏黄,隐隐约约能看见窗户旁立着一个人影。
她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阁下是”
那人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如水的脸庞,却是一张陌生面孔。
“奴婢竹影参见程婕妤。”
她淡淡哼了一声:“我已经不是婕妤了。”
她虽失落,却忍不住打量这个陌生宫女。竹影的鬓发间插着一支银铃步摇,听说徐充仪宫里的奴婢每人都有一支。
她忽的激动起来:“你是徐充仪的人!”
竹影又微微一欠身:“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此路不通
案上这架太古遗音琴,还是当年田昭容送给她的。这张琴曾陪伴她度过无数个孤独而漫长的黑夜,自从田昭容出事,她也有许久没有碰过这张琴了。如今再看这琴,总有点物是人非的叹惋之感。
苏昭仪微微垂目,指尖轻挑琴弦:“这么说,就算京城最出色的仵作也难以查清咯”
徐充仪凝着她,手上有意无意的拨动着盖碗中悬浮的茶叶:“她是被牛筋勒死的,伪装成上吊自尽合情合理,想来也不会有人察觉。”
苏昭仪看了她一眼,嗤嗤笑了。把他杀伪装成自杀,这法子骗骗普通人还可以,可要想骗过仵作的眼睛,怎么想都觉得不现实。程婕妤的事情早已盖棺定罪,她多此一举,实在是画蛇添足。
指尖划过琴弦,奏起一串密集的琴音,似悬泉飞瀑,密集的水花混流而下激荡在光滑的岩石上。
“徐充仪会不会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道。
“昭仪会不会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徐充仪反问。
苏昭仪瞥了她一眼,淡然道:“世事复杂,谨慎一点总是有好处的。”
徐充仪笑道:“虽然说程氏名义上是出家修行为国祈福,可话说穿了,这出家修行跟废位幽闭也没什么两样。皇上早就不想提起她了,像她这样的人,死上一百个,皇上也未必会过问。这不过是件小事,昭仪不用太放在心上。”
苏昭仪不以为然,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垂目抚琴。
徐充仪见她不说话,面上便有些尴尬。她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又笑道:“其实,臣妾此举,不仅是为了昭仪,更是为了臣妾自己。”
苏昭仪面上波澜不惊,她早知道徐充仪不会白白蹚这趟浑水。
“这话怎么讲”
徐充仪笑道:“程婕妤不知尊卑,触怒了昭仪您,这件事阖宫尽知。臣妾仰慕昭仪已久,一直不得机会。这次碰上程婕妤,刚好替娘娘出气。”
苏昭仪住了手,抚住琴弦,温然笑道:“徐充仪不会白白帮本宫这个忙吧”
徐充仪浅笑,面上有些羞赧,像个春闺少女。苏昭仪见她这副样子,心中也猜到了几分。
架上铜盆盛着玫瑰汁子兑的温水,她洗了手,用毛巾擦去水珠,取了玫瑰油来涂。鲜润的玫瑰汁子沁入白皙的肌肤,阳光一照,有些白得耀目。
“皇上也许久没来本宫这儿了,有些事,本宫也帮不了你。”她道。
徐充仪有些诧异,皇上才刚赏了苏昭仪代管后宫之权。应该说是苏昭仪圣眷正浓的时候,怎么又说皇帝已经许久不来了
她凝着苏昭仪的手,试探道:“昭仪纤纤玉指,宛若柔荑。皇上见之,怎能不动心呢”
苏昭仪吃吃笑了,微微一仰下颚,徐充仪循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只望到一架婴儿摇车。
“这……”徐充仪咬咬嘴唇。
“你也看到了,田氏的孩子如今养在本宫这儿,皇上对田氏深恶痛绝,自然极少光顾本宫这里。”苏昭仪淡然勾勾唇角:“管理后宫事务,表面上看着光鲜,其实也就是一个空摆设,唬人而已。若真有实权,程婕妤怎么敢公然欺压到本宫头上”
徐充仪不说话了,呆呆凝着那架婴儿车。
“你想侍奉皇上,本宫这条路可走不通,徐充仪还得另择高明。”
苏昭仪的玫瑰油味道很浓郁,薰得人头脑发昏,徐充仪收回目光,对苏昭仪笑了笑。这一笑有些僵硬,也有些苦味。苏昭仪看在眼中,也只当是没看见。
“知夏,叫人把本宫这架太古遗音琴给徐充仪搬到宫里去。”苏昭仪抚上徐充仪的手:“这张琴极难得,听闻妹妹尤擅音律,这琴送给妹妹,也算是红粉赠佳人了。妹妹以后有空,尽管到本宫这儿来坐坐。”
徐充仪见事不成,也没心情再同苏昭仪闲聊,略坐坐就回去了。
知夏送走了徐充仪,望着空空的桌案,又有些惋惜。那琴是难得的古琴,别说是苏昭仪,就连她的心里也舍不得。可转念一想,这琴纵然名贵,也不过是田昭容送的旧物。皇上厌恶田昭容,她的东西,留在身边也是累赘。
苏昭仪将田氏的孩子抱在怀中,轻轻呵哄,这小孩儿不哭不闹,乖巧的很。或许时间一长,他也记不清自己亲娘的模样,便把苏昭仪当做自己的娘亲看待了。小脑袋倚在苏昭仪怀中,十分依恋。
田氏的案子是皇上的心病,贤妃又从中作梗,处处掣肘。皇帝和良妃夹在当中左右为难。若不是苏昭仪出面平息事端,只怕这件事还好继续发酵下去。
虽然把这孩子抱回来以后,皇帝就再也不踏进苏昭仪的宫门半步,但这孩子毕竟换来了代管后宫的权力。知夏望着田氏的孩子,心里有些感伤,这大概是田氏留下的唯一有价值的东西了。
“娘娘,还是让奴婢来抱吧”
苏昭仪看了她一眼:“你是担心本宫这样养着他,会日久生情舍不得分开”
知夏没有说话,但心里是默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贤妃解禁
皇家小医女正文第一百五十四章贤妃解禁“娘娘怎么不解这意思”徐充仪的衣袖拂过琴弦,似绵绵的柳絮吹落枝头,轻薄得听不到一丝声音。
水葱似的指甲择一根琴弦微微一挑,这琴铮的一声,很是清亮悦耳。的确是把好琴,而且历经几百年,依然保持如新,就像是昨天才赶制完成一样。
贤妃温然摇摇头:“本宫只知道这把琴是苏昭仪的爱物。”
“娘娘好眼力,”徐充仪笑道:“此琴正是苏昭仪亲手赠给妹妹的。”
贤妃目光低垂,淡然摆弄着新修的指甲。这两寸来长水葱润玉似的指甲,自她十二岁便开始养,如今也有十来年了。她娘家的姊妹,人人都养指甲,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养的比她好。
她将指甲在阳光下比了比,道:“这么说,苏昭仪有意拉拢妹妹咯”
她虽是的一问,但对徐充仪来说,却似拨云见日,刹那间明朗起来。
徐充仪倒还稳当,默然不答,只静静的看着贤妃。
贤妃一笑,握住徐充仪的手,翻开手心来看。徐充仪的掌心纹理稀疏,却有些庞杂。
徐充仪望着她:“姐姐会看手相吗”
贤妃笑而不语,若从手相上来看,徐充仪的命途怕是不太顺当。
她摇摇头:“那是街头乞丐常玩的把戏,本宫可不信那个。”
徐充仪咬咬嘴唇,道:“那是妹妹说错了。”
“不过,妹妹这双手,倒是很美,让人见之难忘。”贤妃的目光慢慢从手转向徐充仪的面庞。
徐充仪的模样不算绝美,只能说是眉清目秀,些许有些姿容。不过她的身量极匀称,是标准的江南美人,长腿细腰,背影看上去极是曼妙。
她一直捏着徐充仪的手,捏得徐充仪有些不自在。徐充仪脸上有些绯红,讪讪的想要把手抽回来。
同她有些聊不下去,徐充仪索性站起来冲贤妃福福身子:“姐姐先休息吧,妹妹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慢着,”贤妃笑盈盈的叫住徐充仪,她将腕子往徐充仪面前一伸,道:“原应该送送妹妹,可是坐得久了,这两条腿有些发麻,还请妹妹拉我一把。”
徐充仪心头忽的一颤,疑惑的将目光转向贤妃。她仍是笑盈盈的,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那双眼睛里,却十分复杂,好像会说话似的。
徐充仪缓缓地将手递过去,贤妃一把拉住了,起身笑道:“这就对了,妹妹先拉本宫一把,本宫才好送妹妹一程啊。”
徐充仪抿抿嘴唇,试探道:“不知道妹妹能帮姐姐做什么”
贤妃莞尔,冲瑞香勾勾手:“去把本宫抄的那卷血经拿来。”
一叠鲜血抄的《大方广佛华严经》,用的是宫里常见的澄心堂纸,无甚稀奇。只不过,这上面的字迹,是用鲜血掺了金粉抄写的,色泽殷红艳丽。
徐充仪翻了翻,这厚厚的一叠经文全用鲜血抄就,看得人有些胆寒。翻到底页,才发现并非完本,不过抄了三分之一而已。
徐充仪有些吃惊,她愣了半晌才道:“娘娘如此心诚,想必佛祖会知道的。”
贤妃温然在她手上一压:“这些日子,本宫禁足在昭台宫里,一直静心礼佛,替皇上祈福,所以抄了这个,希望佛祖能看到本宫的诚心,保佑皇上平安顺遂。”
徐充仪心下已然明了,贤妃是要她将这未完成的血经交给皇帝。
贤妃说着,脚步便有些发飘,徐充仪忙扶她坐下,又道:“想必是姐姐日日刺血抄经,亏了身子。”
瑞香咬咬牙道:“充仪有所不知,这抄写血经禁忌尤多,我家主子没有一日懈怠,如今把好好的身子熬成这样,奴婢看了都心疼。”
徐充仪从瑞香手中接过一盏参茶,服侍贤妃喝下:“姐姐放心,您这颗诚心,妹妹一定想办法让皇上看到。”
她拿了经文转身出了昭台宫,贤妃才敛去笑意,将已经入口的参茶吐在痰盂里。
向桌上瞥了一眼,那张太古遗音琴还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她心里有些反感,这是田氏送给苏昭仪的,如今连苏昭仪都不想要它,她留之又有何用
她努努嘴:“把它扔出去。”
扔瑞香凝眉望着她,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古琴,扔掉未免太可惜了。
“徐充仪巴巴儿的送过来,咱们就这样扔了,岂不折了徐充仪的面子”
她也知道这张琴极为珍贵,可古琴再珍贵,还能贵得过皇帝的宠爱吗若是没了皇上宠爱,任凭琴音再妙,也是无人知音。
“留着做什么看见也是心烦。”贤妃一手撑着头,倚在桌上闭目养神:“把刀子拿过来。”
一柄巴掌大的弯刀,通身是精钢铸造,银柄银刀鞘,鞘身上镶嵌着几颗赤红宝石。
她轻轻拨下刀鞘,露出寒光凛凛的刀身来。这小刀磨得锋利,平时是瑞香用来削果皮的。她将刀刃横在自己手臂上许久,有些下不去手。
再她怕痛,也得割一刀。
思忖良久,她总算狠下心来,在手臂上划了一道。
豆大的血珠慢慢沁出伤口,顺着雪白的手腕滴落下来,如日出前草叶上坠着的清露。
这一刀还是有些重,痛得她直啧舌,瑞香有些心疼,忙取来白布和白药替她包扎。
“娘娘对皇上如此用心,皇上就算再铁石心肠,恐怕也不好意思再囚禁娘娘了。”瑞香凝着眉,在她包好的伤口上轻轻系了个蝴蝶结。
贤妃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君心难测
苏昭仪在兰台宫的后院转了一圈,看着工匠们里里外外的忙活,她不免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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