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重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硕
胡文海要做的,是把哈萨克斯坦和乌克兰这两个国家,整合到中国的经济体系中来。
这样的目标,那当然不会是一个短期的工作,需要的将会是一个水磨石穿的过程。
组建这样的国家队,那追求的就不能是一时一地,而是要在一个系统内持之以恒的培养属于自己的一批人才,让他们充当话筒执行者和既得利益者。只有这样,才是一个以十年为期的工程成功的基础。
对了,我记得付局长在铁路的教育系统里,也有些关系吧?
胡文海凭栏而立,说的像是有些漫不经心。付志恒是搞技术的出身,从株洲所一直做到了铁道部总工程师的位置,和铁道部下面的各大高校当然多少有些情分。
见付志恒略微犹豫的点了点头,胡文海不由笑道:其实是这个情况,付局也知道,新科在绣城支持了几所高校开设分校,现在发展的应该说还不错。如今绣城的高校在半导体信息化,和高效物流等方面,多少取得了一些成绩。
但这只是在技术层面上,目前在中国如果说对数字化和信息化工程实践最丰富的,恐怕还要说是铁道部和原来铁通公司这批人。铁通如今被从铁道部分拆,那么过去各地交大建设的信息专业我想地位恐怕会有些尴尬。
说到这里,胡文海略微沉吟一番,这才谨慎的说道:与其让这部分师资浪费蹉跎让学生以后就业尴尬,我倒是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新科打算在绣城与东大合作,成立一所信息工程学院。如果铁道部各高校有兴趣,我们也欢迎各地交大的信息专业共同建设。
信息工程学院?付志恒忍不住皱了皱眉,同样试探的问道:不知道这个学院,是什么性质的?
咳咳,暂时来说胡文海有些尴尬,咽了口唾沫道:它还是三本民办学院,付局也是知道的,教育系统的事情总归有些复杂。因为是个新学院,又有私营资本参与,所以在审批时多少谨慎些,这都是正常情况。
嗯,这个我也理解。
付志恒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点敷衍的感觉:这样吧,我帮胡总和铁道部高校系统联系一下,看看各地交大的校长和教师们是个什么态度。
中国的高校教育和西方不同,常春藤盟校里也有不少都是私立大学,并不影响他们的名字响彻海内外。然而在中国的教育系统里,却几乎没有私立大学的生存土壤。
虽然这两年国内大学生自主择业的已经不少了,但分配工作仍然是一大卖点。民办而且还是三本学院,念出来的学生几乎肯定不会有国家包分配这样的好事,就是在就业市场上恐怕也没有多少竞争力。
铁道部直属的各地交大和铁路学院,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学生不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考进来的?把人扔给一个民办三本,这算怎么回事?
哎,付局别看不上我们新科这所信息工程学院,它虽然级别不高,但配置上那可一点不差。
胡文海急了起来,连忙摆着手指头,数了起来:首先它虽然名称叫学院,但校区面积容积率和环境设施,是完全按照一本院校标准建设的当然,吉大的规模我们肯定比不上,但平均水平还没问题。
其次它的师资也并不低,不提东大和我们新科的技术水平,这所学院的很多任教讲师,还拥有深厚的业界背景,甚至干脆就是国内一些大型企业和外企的技术人才。而且它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与产业界的结合非常紧密。
我们新科有一些技术等级评级,其效力在国际上与一些大型企业的认证是相同的。比如说新科网络工程师认证与思科网络工程师的认证,欧美很多大企业都是共同认可的。而这个技术评级的认证委员会,每年都会在这所网络工程学院兼职授课。很多专业课的讲师都不是一门心思在学校做学问,而是在企业做工程的技术专家。学生在读书的时候,就有机会跟讲师接触实际工作的项目,积累工作经验。
有希望向科研方向发展的学生,我们也能安排新科科学院的科研实习岗位。只要能够通过考核并得到科学院研究员的推荐,毕业之后就可以考新科科学院的研究生。网络工程学院虽然是民办三本,但我们的新科科学院却是有十多个一级硕士点和博士点
嗯,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付志恒摸着下巴,对胡文海提出的这种教育模式有些兴趣。大学里教授的内容有一定的迟滞性,这也是高校教育的顽疾了。往往学生从学校毕业之后,入职企业还要继续接受职前培训,或者在工作中边干边学,很少有毕业就能够直接上手的人才。
当然,这种教育方式也不可避免有一些弊端。兼职讲师的专业性无法保证,干的好不代表能说的好,自己技术精通也不一定就是教学能手。而且既然是兼职,那就很难用绩效的方式去要求和衡量讲师,总不能因为教的不好,就不让人家本职工作升职加薪吧?这样一来,学校对讲师约束力有限,负不负责任就全凭良心了。
到时候全班都六十分万岁,你好我好大家好,恐怕才是常见现象。
付志恒怎么说也当了这么多年领导,对人性也有相当了解,这种教育模式的利弊稍稍思考,就有了把握。
产学研结合,这也是未来的一个趋势。只是这些学生毕业了之后,能走科研道路的终究是少数,参加工作的问题也要重视啊!一所学院每年毕业生少说也有一千人,这么多学生拿着三本的学历,新科能消化的了吗?把他们放到市场上去,能保证人才的竞争力吗?
每年消化一千个大学生,新科其实还真不是做不到。九十年代哪怕自费大学生,那也是大学生,同样也是天之骄子来的!但这些毕业生,还真不能全部都由新科内部消化了,这涉及到胡文海对这所学院的定位。未来新科一系在社会上的普遍影响力在关键政策走向上的发声渠道。
到时候毕业生都局限在新科内部,那还谈什么普遍了?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们内部拿钱发帖,哪还有什么说服力,更不用说保持对政策的持续影响了。
新科这所信息工程学院,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三本那是民办高校血统问题,就像全服最强玩家开个小号,哪怕是一身神器装备,等级一样也得从一级开始往上升。
不管未来的新科大学有什么成就,它都得先从一个三本民办学院开始,一步步证明自己完善自己,培养出足够多的优秀校友才行。
人才的竞争力吗?
胡文海微微一笑,打出了自己手里的王炸:如果说这所网络工程学院的院长,会是我亲自担任呢?
第八百一十九章 莫斯科人在盛京
付志恒最终还是允诺了,会帮助胡文海对各地的交大和铁路学院进行游说,帮助新科的网络工程学院凑起一支拥有足够工程经验的师资队伍,甚至在高考的时候擦边球式的利用一下铁路系统的号召力。
这对于胡文海来说,就已经是相当令人满意的答复了。不管怎么说,如今的新科学院都还只有一个三本民办资格,而且连工作都不能完全承诺分配。若非是有胡文海做院长这一层,以胡总的身价和名誉成本,既然肯承担了这个名位,那多少都不会让学院的学生们没个前途的。
新科学院毕竟不是湖畔大学,招收的都是高考里千军万马杀出来的天之骄子。这年月的大学生,别管是什么学校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那可都是走的精英教育路线,有着比普通人更好的人生轨迹,考上大学那就是结结实实的改变命运的大事。
若非有胡文海这一层保障在,付志恒是绝对不会允许新科打这些擦边球的,因为这很可能就会改变几千数万个大学生原本幸福的人生。
话说回来,胡文海自己也知道,这所学院是在拿这些大学生们的人生去做实验。他虽然顶着个世界首富的帽子,但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也不敢说自己就不会犯错。如果呢?万一呢?也许自己在这件事上就是错了,大公司也不能保证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成功。
王安网景雅虎这一个个名字,都在提醒胡文海没什么企业是一个十年所不能摧毁的。
哪怕他有重生的优势,但以如今这个世界改变的速度,十年后还有多少能与他所知道的历史相同?十年后,他还能保证对公司发展方向选择上的正确性吗?他能保证这十年,自己不会膨胀到失去自我迷失本心吗?
付局应该对我有一些信心,我并不是在用这些学生的人生来开玩笑。
站在盛京局调度中心大楼的门外,胡文海伸手向付志恒发出邀请:如果付局真的不放心,过些日子马上就是网络工程学院下学期开学的时候了。您可以过来看看,带着通号院的专家一起来,看看我们的教学质量当然,还有我个人的授课质量。
胡文海颇有深意的说道:只要我还担任这个院长,每学期我都会负责一门课的教学任务。学院的学生出去,说是我是他们的老师,这一点我是永远都会承认的。
好,那我到时一定亲自走一趟。付志恒正色的点了点头:只要有胡总这句话,我想肯定有高校会愿意与你们合作的。
那我就等着付局的好消息了。
胡文海与付志恒握下了手,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坐上汽车便扬长而去。
在网络工程学院新学期开学之前,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1992年的盛京,冬天的雪还是个不要钱的东西。而在春节前后来一次将整个天地都染白的大雪,更是老天从来都没让东北人失望过的丰厚馈赠,至少是在这一年里,大雪还没有让盛京人习惯遗憾。
当铺天盖地的雪花飘下,这座热气腾腾的城市里到处都是零星响起的爆竹声,才让人恍然意识到,这已经是属于猴年的时间了。
过去的一年,对于这个世界的很多人来说,实在不是过的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充满苦难。
不过生活就是这样,能在几千年里遗传下来的dna都有着一种普遍的特性,让人类就如同最荒芜的石头山上的杂草,总能让生命找到一条出路。
一辆白色的拉达汽车,在春节期间盛京空旷的城市主干路上行驶着,然后缓慢的滑入了一条僻静的街巷里,最后停在了一栋二层小楼的门前。
谢尼尔瓦拧下了汽车钥匙,然后扯掉手上的牛皮手套,向着副驾驶的位置上摸去。
仍然还保持着冰点温度的透明玻璃酒瓶,它的低温主要来自内部承载的液体。那是纯净的如同纯水一般透明,但实际上却比烈火还炽热的红牌伏特加。
谢尼尔瓦吐着哈气,有些留恋和惋惜的如同面对情人一般抚摸着它并不华丽的瓶身。
不过片刻之后,谢尼尔瓦仍然咬了咬牙,拎着这瓶红牌伏特加推开了车门。
叮铃叮铃,二层小楼门前的铃声响了两遍。接着门里就传来了门锁里卡簧传动的声音,最后一个腰圆膀大的俄罗斯大妈围着围裙从门后走了出来。
谢尼尔瓦,你这个老家伙还活着那!
阿穆沙,谢天谢地,我也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尼尔瓦长舒一口气,上来给了阿穆沙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啊,过去的一年里,对我们来说都不太容易。阿穆沙上下打量了一番谢尼尔瓦,语气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管怎么说,至少看起来我们都还活着。
是啊,都还活着。
进来吧,大家到的都差不多了。阿穆沙让开门口,侧了侧头:如果你再晚一点,我们就只能不等你了。
谢尼尔瓦边向里走边问道:今天都有谁来了?
马卡洛夫,施耐普马卡洛夫他们,天知道为什么苏联有这么多叫马卡洛夫的。
谢尼尔瓦迈步走进这栋小楼,门里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客厅,整体装修保持了俄罗斯风格,有着一种纯粹的华丽和精致的明快气质。
在客厅的一角摆着一架苏联产的波利索夫钢琴,一位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年轻俄罗斯姑娘,正在弹奏着那首著名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在这舒缓的音乐之中,一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苏联人,正在纷纷低声交谈着。
天啊,谢尼尔瓦!我听说你们的厂区和契丹人的狗杂种们发生了交火,看到你没事,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一个大嗓门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和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刚刚进门的谢尼尔瓦身上。
马卡洛夫,你这副大嗓门,当年他们没让你去管理发动机试车台真是浪费了!
谢尼尔瓦扬了扬手里的东西,顿时便把众人的心情从劫后重逢的悲凉中拉了出来。
红牌伏特加?马卡洛夫眯起了眼睛,不确定的问道:不会是neart的免税货吧?这要是真正的红牌伏特加,我能把酒瓶子一起给吞下去,我都已经有快半年没闻到过纯正红牌伏特加的味道了!
谢尼尔瓦露出苦涩的笑容,将手里的酒瓶递给了旁边的阿穆沙,说道:我帮助中国人解决了他们的一个动平衡测试软件需要的公式,这是我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阿穆沙亲爱的,如今这年头想喝到真正的红星伏特加可真不容易,别再洒了。一人一杯,然后来一罐鱼子酱吧。
谢尼尔瓦一屁股坐在了马卡洛夫身旁,向着周围望了过去,跟着其他人点头致意。
好像有些人没来?出了什么问题吗?谢尼尔瓦轻声向马卡洛夫提问。
没什么问题,中国人很守信用。马卡洛夫摊开手,解释道:帕莎要带孩子,毕竟女人嘛亚历山大留在工厂里加班,今天来不了了。中国人迫切的想要掌握苏27的生产能力,哪怕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说到这里,阿穆沙端着两杯纯净的无色液体和一罐黑色的鱼子酱走了过来。
马卡洛夫迫不及待的接过酒杯,然后一口将整杯的伏特加给喝了个一干二净。一杯酒下肚,他顿时感觉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适的发出了欢快的呼吸。
亚历山大说那些中国小伙子还是太冒进了,不在现场盯着总是让人不太放心。
谢尼尔瓦同样哈了口酒气,笑道:哈,老酒桶子也这么上进了?
马卡洛夫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别说,这些中国小伙子底子还是不错的,学习的速度很快。既然他们自己的春节都不休息,老酒桶子当然也只能跟着忙起来了。他的这批学生跟我们当年都是一样的不要命老酒桶子遇到这种事儿,他嘴上说不会在乎,但你知道的,他总是放不下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那边也是一样忙的要命。
谢尼尔瓦挖了一大勺的鱼子酱送进嘴里,哼道:今天的动员会开完,我估计就要离开这里了。中国人可能要在西部开展一个超大型的管道工程,出差津贴给的很高。我这个做叶片的老古董,多少还有些用。你知道的,压缩机的叶片和航空飞机的叶片都很难,我的经验多少还值点钱,能给远东的同志们换上一些大列巴和格瓦斯。
当然,最好是能给我自己也攒一笔钱,这样就能把我母亲接过来常住了。还有卡佳和阿丽娜,也能接过来就最好了。
怎么马卡洛夫放下酒杯,一脸凝重:你已经打算要留在中国了吗?
第八百二十章 双引工程
面对马卡洛夫半是质问的问题,谢尼尔瓦只是端起酒杯来,然后重重的在酒桌上敲击了一下,便再将满溢的一整杯伏特加灌进了肚子里。
马卡洛夫,我是在莫斯科保卫战的炮火中出生的。
谢尼尔瓦同样半是醉眼朦胧的回答了他的质问:我的父亲后来牺牲在了乌克兰,我的童年在梁赞度过,大学去了明斯克,工作在了莫斯科。我的母亲是斯大林格勒人,卡佳的丈夫则是个哈萨克斯坦的俄罗斯人
请你来告诉我,我应该是哪国人?我的祖国如今在哪里?我是苏联人,我这辈子只能是苏联人,可如今苏联已经不在了。那么既然如此,我和我的家庭生活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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