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闻录

    “那咱出发吧华子兄弟，掌柜的，钱给你放桌上了。”魏云辰朝里间喊道，他和古晟木是这里的常客，掌柜伙计都认得他二人。

    “得嘞张公子，您几位慢走”掌柜的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喊道。

    走了一会，闵苍华向魏云辰问道:“咱刚听那掌柜的喊你张公子你不是叫魏……”

    魏云辰赶紧捂住闵苍华的嘴，低声谨慎的说道:“嘘！发生了那等大事，我还哪敢以真名示人，我对外说张指挥使是我叔父，来这边游玩的。”

    “袄”闵苍华恍然大悟不再多问，他自己其实也有很多名字，什么苍碌、华忠、闵飞的。

    盏茶功夫，三人已过了关，寻常人无论出关入关，起码都得官兵查个三刻，谨防胡人细作混入镇中，幸得当时来了没多久，张抵胡带着二人将镇里转了个便，尤其是总兵那里，这二人也喜好与营中兵将饮酒作乐，没事魏云辰还唱几首词给众将士找找乐子，大家伙倒也识得二人，见他二人带着一汉子问都没问打了声招呼让小心点就放行了。

    魏云辰望着这茫茫戈壁，有些地方散落着战死兵士的铠甲兵器，有些地方暗紫一片还有血迹，其景凄凉，感概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要知道平时张抵胡可是不让他二人出关的，这次也是二人向张抵胡解释了许久才征得同意。

    “你看，我说你酸腐吧。你那诗说的是玉门关吧，别以为我听不懂。”古晟木得意的说道。

    魏云辰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向闵苍华问道:“华子兄弟，我们今日要行至何处”

    “龙门客栈。”闵苍华在前面带着路头也没回的说道。

    “我听说这可是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地方啊。”魏云辰两眼冒光的说道。

    “等咱到了龙门客栈，这行程基本就到了一半了。”闵苍华说道。

    “啊这么快么，之前木子不是说至少要半月才到么”魏云辰问道。

    “那是他不懂近道，走的大路，要是都像他这么走，我早死在这漠南了。”闵苍华答道。

    “那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么”魏云辰问道。

    “要咱




第十二章 烛下品酒行踪露，雾里泛舟岛影现
    魏云辰端起碗正准备喝酒，见得此景一个趔趄，原本刚喝进去的一点酒又洒回了碗里。

    “怎么张昀兄弟是觉得我这酒难以下肚”南偲羽问道。

    “不敢不敢。”魏云辰忙掏出手帕擦拭嘴角。

    “噢莫非是吓到了张昀兄弟”南偲羽青眉一挑笑问道。

    “非也，南掌柜好身手！这天下女子若皆南掌柜这番举世容颜、武功高深莫测，那我大明光复指日可待！”魏云辰拱手由衷的说道。

    “正是正是。”古晟木插话道。

    南偲羽瞥了一眼古晟木，扭身过来轻抚着古晟木的束发，盈盈一笑的说道:“张昀兄弟，你这木古儿兄弟倒是有趣，不像你”南偲羽顿了顿又说道:“不像你啊牙尖嘴利，你是说我南偲羽不真诚待人，心思深沉咯”说罢脸色一变，冷若冰霜，勾人的眼眸和魏云辰对视起来。

    “诶呀，你就别欺负我这俩兄弟了，快些去忙你的吧。”闵苍华解围道。

    魏云辰眼睛一咪，似是不服输一般，南偲羽说道:“行吧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这骂我的事我先记着，日后再说张昀兄弟这双眸子倒是挺好看的”说罢不怀好意的朝魏云辰微微一笑，扔给闵苍华一房牌，就扭着腰转身离去。

    闵苍华看古晟木从头到尾眼睛就没从南偲羽身上离开，直到人走了，还痴痴的看着消失的地方，忍不住道:“我说木兄弟，你是不是看上掌柜的了”

    “没有没有。”古晟木被人点破心事，耳根子不由得红着说道。

    “瞧你那点出息，日后我让我爹给你说门亲事。”魏云辰安慰道。

    “你知道魏老爷在哪么还你爹……”古晟木说道。

    “不知道啊，不过听那乐水先生说是福亲王派人送的书信，那应无妨。”魏云辰想了想说道。

    “这可不好说，我劝你别太自信。”古晟木说道。

    “要不等此事了了，问问乐水先生，反正过几日又要相见。”魏云辰沉吟片刻后说道。

    “嗯……我看行。”古晟木说道。

    “不知道乐水先生让我们找的天眼神风弩是何神兵我记得好像之前你有提到过。”魏云辰向古晟木问道。

    “你知道寻常弩机一次能装填几发”古晟木反问道。

    “我看张指挥使那里配发的弩机好像一次能装填三发。”魏云辰想了想答道。

    “乐水先生手里那把据他讲可以装填五发箭矢，是老阁主托人打造的，这天眼神风弩《器闻录》有所记载，一次可装填十发短箭矢，平日里不使用之时，可匿藏在袖袍当中，虽是短箭矢，但威力一点不曾减少甚至还要胜上许多，寻常弩机一般约能射至三十余丈，床弩大约有一千五百步，这天眼神风弩的射程能达到一里有余，而且据记载，只要使用者装配得当，便可不用扣动扳机，拉拉手指便能发射。”古晟木侃侃而谈道。

    “还有这等暗器不能批量制造吗像绣春刀那样。”魏云辰问道。

    “《器闻录》上记载这弩机乃墨家墨祖发明，但来源已久不可考证，无制作方法，只听过但没见过，所以连图纸都没有。”古晟木解释道。

    “那乐水先生又是怎么得到消息说藏在神湖中呢”魏云辰继续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这正是天鹰阁的能力所在吧。”古晟木解释道。

    “谁！”原本默默听兄弟二人一问一答的闵苍华，冷不丁的抬头朝门外‘咻’的扔出酒碗后喊了一嗓子，说罢二人也一扭头看去。

    黑夜漫漫，未观得人影，但酒碗显然是先打在了人的身上，才滴溜着滚到了地上，三人听得真切，闵苍华提起刀朝门外摸去。

    约摸盏茶功夫，闵苍华又提着刀回来了，见空手而归，魏云辰问道:“怎么样”

    “不知道是哪门子贼人听墙根，跑得倒挺快，咱还是快些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早出发。”闵苍华失了兴致说道。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南掌柜，昨夜有些失礼，还望掌柜的海涵。”魏云辰拱手说道。

    “没事没事你们兄弟三人这是要去哪里发财”南偲羽问道。

    “哈哈，南掌柜说笑了，我兄弟三人要去瓦剌替延绥张指挥使送信。”魏云辰回道。

    “那何时再来呢我还没和三位兄弟喝上一杯，略有遗憾呢”南偲羽接着问道。

    “明……”直勾勾盯着南偲羽的古晟木痴痴的说道。

    “明前吧，有华子兄弟带路，清明前应该就能回来了。”魏云辰一听赶紧打断道。

    “那好吧到时候我备着好酒好菜，给你兄弟三人接风”南偲羽看了一眼魏云辰若有所思的说道。

    “多谢南掌柜，那我兄弟三人便不叨扰了。”魏云辰拱手转身与二人离开。

    见三人远去，一额上缠着麻布渗有血迹的跑堂伙计凑到南偲羽跟前问道:“掌柜的，要不要我派人跟着他们”

    “不用你一会散出消息，就说不日店里会有三人怀揣神兵‘天眼神风弩’到店，一人书生打扮，一人扛刀，一人持棍，邀能人共鉴之，再多准备一些蒙汗药，以备不时之需。”南偲羽淡淡道。

    “是，掌柜！”伙计点头说道。

    “没想到我爹爹找了这么久的天眼神风弩，居然藏在神湖之中，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枉我家在这大漠边疆多年开店，爹爹的在天之灵应该可以慰藉了吧……”南偲羽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话分两头，一路无话，转眼间时辰已经到了戌时，闵苍华依旧在前面带路，古晟木搀着魏云辰在后面跟着，这魏云辰哪里在大漠中行走过，刚走了半日腿肚子就转筋，直嚷着要休息，要不是古晟木也知道大漠中入夜危险异常，每到了夜里若没得个遮身之地，第二日他们就要埋到这茫茫黄沙之下化作一捧沙粒，一路又是安抚又是威逼，才托着魏云辰勉强跟着。

    “华子……我们何时才能到达神湖啊……我这已经实在累得走不动了……”魏云辰问道。

    “你看见前面的绿洲没神湖就在绿洲中间。”闵苍华指着前面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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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林中对弈碧波亭，药师离岛龙门店
    “你二人先放下武器吧，你们加起来也不是老夫的对手。”南东师打量了一下戒备中的古晟木和闵苍华，又看了看手无寸铁的魏云辰道。

    “南岛主放心，我兄弟三人并无恶意。”魏云辰拱手说道。

    南东师合上手中的书，眯起眼睛言道:“你三人是怎知道我玫花岛的”

    “我兄弟三人受人所托，来此寻找神兵天眼神风弩，先前并不知道此地是玫花岛。”魏云辰答道。

    “那又是如何进来的呢我这玫花岛一年四季都笼罩在浓雾之中，远非常人可以入内。”南东师接着问道。

    “我兄弟三人在神湖岸边观得此岛，这位闵苍华兄弟常年行走江湖，能记得方向，便乘舟至此。”魏云辰边解释手边指着闵苍华介绍道。

    “一派胡言！”南东师一个闪身，左手的弩箭直抵魏云辰喉节，五指分别套着节状金属环，环上往袖里去绷着若有若无的丝线，右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软剑护在身前。

    “南岛主这是何意”魏云辰疑惑道，说罢欲躲身远离弩箭。

    “你再乱动我便杀了你！说！你们是谁派来的！”南东师微微抖动了下手指，让人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五指并握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南岛主，正如刚才小子所言，未有半分欺瞒于岛主。”魏云辰急着说道。

    “南岛主可是二十多年前以调制一手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七步断魂散著称的药师南王爷”古晟木持棍问道。

    “你小子认得我那更不能留了！”南东师说道，说罢就欲调转弩箭向古晟木拉动袖中机关。

    “南王爷，您可认得此物”古晟木不慌不忙将手中的蟒纹银棍插入地面，掀去包裹着的麻布道。

    “蟒纹银棍你是康左宁的人”南东师问道。

    “在下洞神派第一百四十九代大弟子古晟木，南王爷所说正是恩师，见过南王爷。”古晟木拱手躬身行礼说道。

    “你是那时候的木头吧没想到已经长这么大了。”说罢收起弩箭机关，将软剑插入腰间环带中道。

    “刚见你那会你还在康左宁那小子的怀里哇哇大哭呢。”南东师乐道。

    古晟木不由得有些耳根子发红。

    “对了，康尚罙康大师傅怎么样了”南东师问道。

    “师祖他老人家已经羽化飞升了……”古晟木话中有些落寞的说道。

    “噢……真是可惜了……”南东师感叹道。

    “你们是受谁所托来着”南东师继续问道。

    “天鹰阁少阁主乐水先生。”古晟木答道。

    “天鹰阁……乐水……没听说过啊，什么时候有个少阁主乐水了，我记得不是绝尘子么。”南东师疑惑道。

    “老阁主现在已经不过问阁中大小事务了，全部交给了少阁主，南王爷看来已经多年未在江湖中行走了啊。”古晟木说道。

    “那是，这玫花岛我一待便是十五年，唉……也不知她母女二人过得如何了……”南东师无奈道。

    “母女”古晟木疑惑道。

    “算了，不提也罢……”南东师怅然若失道，眼神里透着落寞，顿了顿对着魏云辰说道:“小子，我看你刚才把玩我那棋子有些功夫，想必是会上一二，我多年未曾与人对弈，今日来上一盘，看看这棋艺是否退步了。”

    “刚听得这一番话，想必南岛主定是棋力高深莫测，就让小子学上一二，请。”魏云辰拱手让身道。

    “你这小子……怎么油腔滑调的年轻人，做人还是稳重些好。”南东师语重心长的说道。

    “岛主教诲，小子当铭记于心。”魏云辰说道。说罢四人往碧翠亭走去。

    “我长你一辈，让你两手，你先来吧。”南东师说道。

    “谢过岛主，那小子就先走了。”魏云辰说道。

    盏茶功夫，棋盘上已经棋子错落有致，犹如星罗棋布一般，一时之间二人竟不分上下，古晟木曾经也见过他师父和魏泽献下棋，多少懂一点，不像闵苍华，看得云里雾里，耐不住性子跑去岸边捉鱼去了。

    “好小子，有点意思。”南东师夸道。

    “岛主廖赞了。”魏云辰说道。

    “你这小子，我欲吃你一子，你便想夹我二子，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南东师说道，顿了顿接着又道:“我这盘龙被你的二虎缠的快成了死龙，小子啊，做人可不能这样，你叫什么”

    “魏云辰。”魏云辰答道。

    “你跟木头是什么关系”南东师问道。

    “结义兄弟，也是半个师弟。”魏云辰答道。

    “哦，此话怎将”南东师接着问道。

    “曾经康师傅给过我一本心法，欲收小子为徒，但生出了些意外，就没来得及行拜师之礼，所以算作半个师弟。”魏云辰答道。

    “是不是《上善无非经》”南东师急切的问道。

    “正是此经。”魏云辰答道。

    “快拿来我瞧瞧，当年找康左宁这小子要了好久，借看一下，他却死活都不愿让我看上一眼。”南东师说道。

    “这……小子未能带在身上，扫了岛主的兴了……”魏云辰说道。

    “那你改日取了带来啊，不急这一时。”南东师接着说道。

    “这……也不甚方便……”魏云辰尴尬的说道。

    “你这小子，怎么推三阻四的，比那康左宁还抠的要紧。”南东师不悦的说道。

    “岛主有所不知，不是小子不肯借前辈，而是另有其因。”魏云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