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大漠青锋
“黄佬,事情恐怕有些复杂,我想和这位公公一起单独和他谈谈。”
黄佬也不多话,只是提醒他别轻易把布条拔出。
到了牢房,马梁也不急着问话,自顾自的端了一份酒菜放到桌子上,拉着孙海一起吃喝。
马梁这才想到,还不知道这小太监姓甚名谁,实在有些失礼。
“不知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孙海看不透马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点破他。
“马大哥客气了,咱家姓孙,单字一个海。”
马梁点了点头。
“孙公公啊,也不是我托大,今天咱们在这北镇抚司喝酒,自当抛开一切身份,这样吧,我叫你一声孙兄弟你看如何。”
“马大哥客气了。”
“嗯,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啊”
孙海叹了口气:“我家本是蓟州城里卖艺的,后来遇抢了人贩子,把我卖到了宫里。
再后来家里那边也托人去寻过,一直没有结果,怕是也都不在了。”
马梁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兄弟你身世困苦,我又何尝不是,家中老父前几天才过世,现在尸骨还被东厂扣着无法入土。”
两人沉默了片刻,马梁才继续问道:
“孙老弟可有什么喜欢吃的”
“小时候最爱吃那荷包饭,由荷叶包裹着金黄的米饭,再配上兰溪那油腻多汁的火肉,虽然只吃过几次,但印象中那才是真的美味。”
两人就这么吃吃喝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过了不知多久,马梁便见到那汉子趴在栏杆上侧耳倾听,不仅是听,眼睛里还闪烁着光芒,直勾勾的盯着这桌饭菜。
于是走过去很随意的问道:“聊聊呗,总饿着也不好。”
那人点了点头,马梁伸手拿出了他嘴里的抹布。随即一股酸臭之味飘了出来,让马梁忍不住要把酒菜都呕吐出来。
“看来下次要提醒黄佬注意卫生了。”马梁有些无语的想到,也不知道这老头儿哪找来如此恶心的抹布。
那人吞了几口吐沫,怯怯的看着马梁:“我不敢说。”
马梁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人活一世到底为了点什么到了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么”
许是想到了什么,良久,那人终是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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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决断
待马梁走后,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人,看着王崇古冷笑道:
“舅父真打算帮这小子”
王崇古也不恼怒,眯着眼睛看了他两眼,似笑非笑。
“高阁老要的不就是闹大么我这是帮他。”
那青年人面沉似水:“可这摆明了是要得罪那位的,岂不是断了阁老的后路。”
王崇古无所谓伸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
“子维,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什么都替你老师着想,也要为家族打算打算。”
那叫子维的青年人脸色数变终是没有说话。
“我看还是十三司会审吧。里外都留了脸面,也不至于没有回旋余地。”
见那青年人点了点头,王崇古这才满意。
“回去和阁老说一声,也该他动动了,不然,这泼天的大功便全是张阁老的了。”
…
刘尉已经在镇抚司待了一上午了,还是睡眼朦胧。今早和小妾玩的太过刺激,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
“大人,诏狱有折子递上来。”
刘尉愣了一下,心说这荒废了多年的诏狱,什么时候还有折子了
随即打开奏章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得了,着实把他吓个不轻。
这几个兔崽子们,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背着他把宫里的那案子给审了。
“人呢给老子带上来!”
本来正在门外等候的胡得宝,立刻就被几个锦衣卫押了进来,跪倒在地。
嘭!刘尉一掌拍在了桌案上,登时留下几个手印子。显然他是愤怒至极。
“怎么不拦着他点他个新人没轻没重的,你们还不知晓利害么”
那胡得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如捣蒜一般的磕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本以为这趟是个替上面分忧的肥差,却不想遇上了般糟心的事儿。
许是刘尉打累了,这才将那折子摔在胡得宝头上骂道:
“不许上奏,给我拿回来重写。”
“可是。”胡得宝脸上像霜打的茄子,白得渗人。
“那折子已经交给宫里的公公带走了。”
“带走了”刘尉大吃一惊,强忍着怒气骂道:“那还不赶紧去追。”
“追不上了。”胡得宝哭丧着个脸。
“人家打早就走了。”
吧唧,茶碗跌倒了地上,应声而碎。
接着刘尉脸上戾气顿起,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
最近的工作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张居得以抽空回到了府上。
也就换个官服的空档,管家游七竟然就来汇报有故人前来。
看着眼前这人,张居正有些无语,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来的这小子乃是光禄寺丞李义河。张居正和李义河是嘉靖二十六年的同榜进士,又是多年翰林院的同窗。属于那种可以掏心窝子说话的密友。
可没想到,今天李义河来拜访,居然拿来了兵部尚书王崇古的拜帖。
“义河,这是要替王尚书做说客咯”张居正脸上阴晴不定。
见李义河并没有反驳,心情有些复杂。
拜帖里正是锦衣卫诏狱里送出来的折子。
寥寥几句话,张居正看的却是如坐针毡,里面所涉甚广。但这事儿没查清楚他也不好表态。
折子里提到的两个太监,张居正似乎有点印象,便向李义河询问道:
“这庞保和刘成是”
“李太后宫里的。”
张居正大惊:“难道是李太后授意”
李义河摇了摇头,见对方并不相信。
“我是说我也不知道,但两位都是太后亲生的,不论作何种选择,都不必做得这等绝情。”...
想来也是,如果李太后想要罢免皇帝,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张居正心思绵密,这等事情如若不是太后所为,恐怕就和潞王脱不开关系。
第十二章 何二
而此时的马梁,正一个人在街头流浪。之前的他身处风暴而犹不自知。
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将会在官场引起怎样的震动。
马梁突然就有些想家了,这些天忙着官府的事情,一直也没得空回来看看,心里实在是堵得慌。
可说是回家,可梁又不敢进家门,想想自己的处境,可能马上就要被上面逐出锦衣卫了,他害怕连累老娘。
想着想着,马梁便偷偷趴在了墙上,就这么看着老娘在家里忙活生火做饭,摆上三副碗筷,他心里莫名的空落落。
马梁来到了一家酒馆前,一抬头,看到何二正在门外招呼客人。
这家伙游手好闲十几年了,想不到也会出来做工作。
“何老二,请我喝酒吧。”
何老二一愣,脸上满是愁苦,偷偷往里面看了几眼。
“梁哥儿,我爹还在里面呢。”
今天何二他爹带他过来这里,好说歹说才让店掌柜同意他来这里上工。
见马梁双目无神脸色惨白,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挺挺的往前走。
何二有些担心。
“你是咋的啦”
马梁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
何二咬了咬牙,心说死就死吧,打不了被老爹一顿臭揍。
双脚一跺地,拉起马梁撒丫子就跑。
七拐八拐的,两人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酒馆儿。
两人坐定,何老二轻车熟路的点上了酒菜。
这才贱笑着挤兑马梁说:“梁哥儿,你这是提亲被刘家大婶子嫌弃了”
马梁和何二是多年的损友,前些年两人成天游手好闲的,可没少干坏事。
什么偷看大姑娘洗澡啊,偷隔壁家少妇的亵衣啊,这些都是小意思。
不过何二则曾经和马梁说过,他喜欢邻居刘婶子家的胖丫头,这家伙屁股大,好生养。
马梁神情呆滞的端起酒碗,一口干了下去,他想要说话,张了张口,却被一股从嗓子眼儿里窜了出来的辣意,呛得眼泪直流。
何老二看的好笑,张口也喝了一杯,结果被呛进了气管,咳嗽不止。
马梁眯瞪着双眼,看着外面,他不晓得上面会怎么对付他,也不知道案子最终的走向会是怎样。
但恐怕是没几天好日子了,他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他老娘。
马梁哽咽了:“我想我爹。”
何二听着心里也难受。
以前马老六在的时候,马梁家里也还算中等,不愁吃穿用度。
而且因为马老六是锦衣卫,对街坊邻里的也算比较照顾。马梁到处祸害的时候,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不一样了,虽说马梁也进了锦衣卫,可他是在北镇抚司的诏狱,丁点油水也没有,家里的开销用度也只能靠老娘做针线活补贴一下。
两人来来回回喝了多半坛,自然有了醉意。说起那话来,也随便了许多。
“你丫的到底怎么了,今儿个这么颓,真特么失恋了”
马梁想骂他扯淡,但锦衣卫的事情也没法和他解释,只好含糊其辞的点了点头。
何二有些惊讶,这几年来,还从没看过马梁为哪家姑娘这么上过心呢,心中一凛。
“你丫不会真看上胖丫了吧。”
“滚!”马梁实在是懒得和他解释了,这个何二胡搅蛮缠的工夫实在是招人烦。
“嘿嘿,不是就好。”何二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你放心,你老马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咱京城的漂亮姑娘,兹要是你看上的,我一定帮你搞定。”
一旁的店掌柜闻言,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哼哼,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还学人家发酒疯。”
何二一听就不乐意了:“不就喝你几碗酒么,老子......”他本来要说老子又不是付不起酒
第十三章 变数
张差的案子最早是由巡视御史刘廷元一审的,当初也不知道受了谁的属意,说那张差迹似疯癫,貌似黠猾,情境叵测,不可不详鞫重拟者。
穆宗此时也不确定了,就着派刑部再审此案。
二审的时候,案件是交由刑部山东清吏司郎中胡士相和主事岳骏声审理。
二人收集了由蓟州出具的报告,包含前因后果。
说这张差因被人烧了柴草,要来京城申冤,在城里乱闯,又受气癫狂,受人诳骗说拿一木棍可以当作冤状,然后乱跑,误入慈庆宫。
胡、岳二人认为,张差此等行为,严重违反了大明律法不得在宫殿前射箭、放弹、投砖石伤人,应该马上对张差实行问斩。
前后两次审理,就这么草草的把案件定性为疯子误闯慈庆宫,误伤太子。
好在有御史大夫张鑫等人上书抗议,质疑这样动摇国本的大案子,怎可如此一句疯子就处理了
之后,由于穆宗病危,此案就移交给了东厂办理。不过过了几个月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最终,前几天神宗决定将人犯交由锦衣卫北镇抚司看押,马梁连夜审问后递上的折子,则是表述宫里有人里应外合,配合张差刺杀神宗。
故而第二天,一众御史大夫再次上奏表请彻查此案,内阁也不得不表态力挺,决定启动十三司会审。
所谓十三司会审,是因为明代刑部依十三行省区分为“十三清吏司”,分管各地刑罚。由十三司郎**同审理的大案即是也。
……
“大人,大人,那小子抓到了。”来不及通报,刘尉的师爷杨兰宝火急火燎的冲进了后堂。
刘尉被外面动静吵到,顿时没了兴致。肆意的在小妾身上乱抓了几把,这才嘱咐她回内宅里候着。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刘尉走出内堂,有些不满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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