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妾身要无礼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千亭
白燕子站在屋檐不动,身体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
我心头一颤,抬眸望去,一滴清泪从他细长的风眸中洒出,却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美丽。
很久以前我就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寡妇,每天夜里都会将一百枚铜钱随手洒出去,然后一枚一枚的找,墙角,床底,等全找到,差不多也就天亮了。
知道她是因为寂寞,可也只是知道而已。没办法感同身受,如今再回想起这个故事,才觉得悲悯。
这是我头一次觉得白燕子离我很近,他与程蝶衣一样。
无论对戏,对情,对人,对生活,他都太投入,太认真,太执着。
“不疯魔不成活”,这样的人最终是无法苟活在当时的世上的,他最终会彻底绝望。
“素素。”白燕子声音很轻,但字字千斤。
每一声都洇着血,像是从肺里透出来似的。:“你说,小爷后半辈子真的要和程蝶衣一样苟活吗”
头一次,我清楚的感觉到心脏里头似有什么东西疯狂又模糊的破土而出,带着不受控制的痛苦和难过。
不,不要绝望的活着,也不要死。
雨下了一整晚,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只有半个脑袋了,冒在东边的灞河边上。
红红烈烈,像腌的上好的咸鸭蛋,周围的云都被鸭蛋出的油浸透了,黄洇洇的。
我将薄衫套在身上,出了贝勒府。
想起来昨夜白燕子后面又说的那些醉话,我心头一疼,加快了脚步。
娼楼挨着酒肆,商户一家靠着一家,空气中飘着阵阵酒香,以及胭脂香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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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当媳妇
听我这样说,李家掌柜立时就消了气,也被我勾起了兴趣。
他不可置信的问我道:“真的能生儿子”
“包您生个大胖小子。”
“跟你”他又问我,有些不太情愿。
我摇摇头,跟他说:“只要泡了这药膏,您啊跟谁都可以生儿子。但我有一个条件。您明天出了这个门,必须和所有人说我素素是花魁,名不虚传!”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对他而言,这不过只是一句话罢了。
李家掌柜很快答应了。
不一会儿,阿妈就把我提前准备好的药浴叫人抬了进来。在此之前,我特意找了一位老中医,花大价钱卖了独门配方,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一咕噜全部倒进了澡盆里。
李家掌柜抽烟已经抽的脑子锈了,等我弄好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打哈欠,眼泪汪汪的盯着木桶。浑身上下都像是被人给剔了骨头似的,软的像条蛇。
“爷,准备好了。来,我扶着您进去舒服舒服。”
我将李家掌柜扶进了水里。
他绝对想不到,今天竟然进到了这,必须要栽跟头。
洗到一半的时候,李家掌柜突然瞪大了眼睛。
浑身抽搐起来,他似是发现了不对劲,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只能冲我喊道:“快!快把爷扶上去!爷要受不了了!”
我冷笑一声,这就受不了了
李家掌柜见我没动静,手指扒拉着木桶,拼尽力气想要从桶底站起来。
谁知道没有站稳,反而险些被呛死。
他惊恐的瞪大眼睛:“你是死了吗!还不快点来帮我!”
“外面的人呢!让他们进来扶爷!”
见我不动身,李家掌柜话音一转,朝外喊了几句,像是苍蝇嗡嗡。
水中的玫瑰花瓣经过热气发散,闻起来香气四溢。
可那水竟然却越来越烫,大有要烧开翻滚的架势。
“阿妈知道今晚爷要快乐逍遥,所以特意让大家规避了。”
我回他了一句,便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李家掌柜面色发白,颤抖着道:“你……你要对我做什么!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快放了我!”
没有得罪过
“李家掌柜莫不是忘了白燕子听说你不仅仅逼他陪酒,还逼他给你下跪!甚至逼着白燕子爬上了您的床……您可真是好有福气呐!”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黑夜里,我看到醉酒的白燕子,他的眼睛发红,头发凌乱不堪的样子。
只怕这世间,除了我之外,再也无人可怜他!
“我……我没有把白燕子怎么样!是他自愿爬上我的床的!”
李家掌柜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你疯了!你这个女人疯了!救我!救我啊——”
我跑了,而李家掌柜一身都是水泡的回了家。
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喧哗。阿妈快步走了进来,见到我的时候抬手就是一耳光。
“啪!”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她劈头盖脸的训斥道:“素素啊素素!你真的是胆子太大了!白燕子是什么人,你竟然敢把他惹了!现在倒好!他正坐在楼下闹,要非见你不可!如果见不到你,就要砸了我们的娼楼!”
几缕青丝从我脸上挂落,巴掌印子清晰可见。
我刚抬头就看见了一根葱白燕子站在走廊深处,我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正在抬头看我。
“你敢打她!!”他大惊。
“你这个老货!你竟然还打她!”
他尖着嗓子喊了一句,一下子反应过来气急败坏,扑上去揪她头发,比泼妇还要泼妇。
“你竟然敢打小爷的人!”说完,白燕子随手抄起来一个离他很近的花瓶,冲着阿妈的脑袋砸去。
“哐当”一声,血水顺着阿妈的脑袋往下淌。
“啊!”尖叫声传来,阿妈吓得半死,颤抖着身子滚在身上,像狗一样求饶道:“白爷!白爷饶命!”
白燕子不解气,又对着她身上狠踹了几脚。
这年头,婊子怕戏子,戏子怕大爷。
要是惹了白燕子,就等于惹了他身后的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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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龙潭虎穴
还没等我开口,白燕子又臭屁地说:“往后这,你再也不用回来了。从今以后跟着小爷吃香的喝辣的。”
我愣了愣,试探地看着白燕子:“真不回来了”
白燕子斜着眼看我,嗤了一声:“你要是还想在这,我也不拦着你。”
“滚”。我瞪了白燕子一眼,能离开这我的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但这畅快之后,还有压在心头沉沉的阴霾。
李府掌柜因我而死,不是什么秘密。
我也不怕李家人上门来闹事,就是打定主意,有金子秋这尊大佛在,李府的人不敢找我麻烦。
打狗尚且还需看主人,何况是贝勒府的人。
白燕子看我脸上古怪的神色,冷哼了一声:“你也知道后怕,要不是李家终究顾忌着贝勒爷,你早就被李家的打手给拖出去做了。”
我笑了两声,没接白燕子的话。
熟门熟路地溜达到了我前住的那间偏房,白燕子一直踢踏着步子吊儿郎当地跟在我后头。
我回头一看,这爷又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对玉石核桃来盘在手上,盘的油光水滑的。
我不禁笑出了声:“白爷,您倒是好兴致。”
白燕子笑嘻嘻,没脸没皮地看着我:“这叫手里活,你不懂。”
我斜睨了白燕子一眼,姑娘我什么手里活没见过。
但也不欲拆穿白燕子,推门进去,我前几次来的时候带了些物事,都齐齐整整地放在案上。
我当中一眼就瞅见了最上头放的一件我才绣了一半的团扇。
针线活,是楼里的姑娘必须得会的。
阿妈为了叫我们能卖个好价钱,学那什么古时候的“秦淮八艳”那样调教我们。
平日里虽说动辄打骂,但诗书女红,楼子里的姑娘们也都通上三分。
阿妈那时有心等我挂牌之后捧我当头牌,这些玩意儿上也是叫我用了心的。命已是生下来就贱了,我还能叫自己更轻贱上几分不成故而我也学的像模像样。平素在楼子里,闲极无聊的时候,也绣些团扇打发时光。
这番我绣的是一幅佛手莲花,素白的扇面上,已经绣了一半层叠的花瓣儿。
甚是素淡的可爱。
我执起这柄绣了一半的团扇,望了望,回头看着白燕子,含笑问他:“我将这团扇绣好,送给贝勒爷,便当是谢礼,你觉得如何”
白燕子阴阳怪气地看着我:“素素姑娘,您这一幅团扇值五千两银子敢问您是嫘祖在世”
我但笑不语。
金子秋这趟出去没多久,又差人回来传话,叫我跟白燕子也随他一同,去上李府吊丧。
我心一惊,打量着传话回来的金子秋贴身侍卫的脸色,问他:“当真叫我一同去”
那侍卫脸色冰冷,看不出喜怒来,声音也平板:“贝勒爷金口玉言。”
白燕子看我脸色不好,也放下身段来同那侍卫说话:“白小爷的面子行不行”
我知晓金子秋素来宠白燕子,这下心中也有了些希冀。
但侍卫的话却一下子把我打入谷底:“贝勒爷亲口吩咐,素素小姐同白爷您一同去。”
这下白燕子的话也不好使,他收了那对核桃。
眼睛转了转,一拍我的肩:“去便去,贝勒爷在场,
第7章 剑拔弩张
金子秋一袭素白长衫,腰间系着一根红绳,通身气派矜贵优雅。
谁看了都得赞一声贝勒爷丰神俊朗。
我跟白燕子一左一右跟在金子秋的身后,说来也实在是少见。
进了李府,我便能感到一股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阴冷地看着我。
迎头走来的那位一身素白,身姿纤弱无骨的李夫人看我的目光就像是下刀子一般……
未亡人也是一身白,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素。李掌柜虽说是个断袖,但他府中却还是有明媒正娶的李夫人的。
徐娘半老,煞有风姿。
李夫人眸中泪光盈盈,一福身,声音婉转哀怨,恰似那出谷黄鹂:“金爷……”
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李夫人原本哀哀戚戚地看着金子秋。
听见我忽然一笑,一张俏脸顿时紧了一紧,咬着嘴唇,看着金子秋:“金爷,今儿个是我们老爷的丧事,这有些不干不净的人,也亏得您心善,还带在身边儿……”
金子秋原本站在我前头,我看不见他的脸色,也不晓得他是什么表情。
李夫人绵里带针的话落下之后,金子秋回头瞥了我一眼。
面色如常,唇边笑容却微冷:“不听话的猫儿叫了一声罢了。”
李夫人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她身后几个支扶着她的丫鬟又把李夫人扶起来。
我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偌大的李府倒是气派不已,天井里放着的是寿山石,屋檐上刻着的是嘲风兽,没有些家底儿的,断断是经营不出这样雅致的宅子的。
偏生出了李掌柜这么个败家子儿,败坏净了祖上留下来的家业不说,还跟洋人面前卑躬屈膝的。
金子秋是贵客,是长安城中为数不多的年轻勋贵。
李夫人亲自来迎,倒也不算是失了礼数。
我们被李夫人一行引进了正厅,正厅里也是一派缟素。
李家没有在世的长辈,李夫人坐了主座。金子秋刚一进正厅,步子却微微顿了顿。
我只往里张望一眼,便晓得是怎么回事。
我们自古以来都讲究以右为尊。
以金子秋的地位,他坐右手边完全没人敢说什么。
这要放在以前,李府算是什么东西
区区商贾人家罢了,贝勒爷大驾光临,供着都还来不及。
更别提把上座安排给了些东瀛来的矮子……
李夫人右手边坐着三个男人,我打眼一眼就知道是东瀛人。
近些年东瀛人在城里的不少,但我们楼子一直不接东瀛人的客。虽是不接,但我也听别的姐妹们说过一些。东瀛人大都是一身土黄色的军服,唇上都留着小胡子,滑稽可笑的很,身高又矮。
上回胭脂听了别的楼子的姑娘的笑话,回头来悄悄告诉我,说是别的楼子里有姑娘接了个东瀛人,那东瀛人堪堪只到姑娘的胸脯……
是以,如今我打眼一看,就晓得上座上坐着的那三个唇上有小胡子、一身土黄军服,腰间还别着佩刀的人是东瀛人。
金子秋施施然坐在了李夫人的左手边,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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