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妾身要无礼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千亭
我跟白燕子面面相觑,有些摸不准这位爷的心思。便老老实实地一左一右站在金子秋的背后。
李家的家仆奉了茶来,金子秋接了茶,并不喝,只是漫不经心地用茶杯盖子撇着茶汤上的浮末。
李夫人拿起帕子来,拭了拭眼泪,道:“贵客也都来齐了……今儿个是我家老爷做丧事的正日子。妾身妇道人家,也不识大体,全靠几位爷给张罗,我们老爷泉下有知,也能闭眼了。”
我暗自在心里腹诽,这大宅门里头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第8章 暗潮汹涌
我从来未曾见过金子秋这般盛气凌人的模样。
是因为嵯峨博文是东瀛人的缘故
还是因为嵯峨博文坐了原本应当是金子秋的上座……
白燕子比我跟在金子秋身边的时间长,碰到这种情况也机敏一些。低声劝着金子秋。
“贝勒爷,犯不着为几个东瀛人动气儿。”
嵯峨博文也是聪明人,他微微笑了笑。
朝金子秋鞠了一躬,板正地说:“如果在下有什么礼仪不当之处,还请贝勒爷海涵。”
金子秋抬起眼睛来,目光在嵯峨博文和他身后的东瀛人身上逡巡了一圈,忽然微微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我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不过是一两秒钟的功夫,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金子秋淡淡地说:“李掌柜与贝勒府素来有渊源。如今既然同在长安城中,便不劳烦嵯峨少佐费心了。”
金子秋的意思是……要由贝勒府来接手操办李掌柜的丧事。
这倒也合情合理,嵯峨博文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嵯峨博文被金子秋撂了面子,面上也没有显露出十分恼怒的神色来。
他又回到座位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微微笑着说:“早就听闻金贝勒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是不世出之少年英才,如今亲眼得见,才知晓,传言诚不欺我。”
他说话有些文绉绉的,咬文嚼字的感觉。
我站在金子秋身后,一是觉得腿麻,二也是心中有点恐惧出现在这个地方。
可偏生金子秋一点要走的心思都没有,一时半会儿我也猜不透金子秋为什么非要我陪他出现在这个场合,便也只好咬牙忍着。
早就有李府机灵的下人来重新给金子秋换了茶。
金子秋端着茶,周身冷凝气势收起来,又成了那个往日里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
他撇了撇茶叶浮沫,语气平静:“现今海禁一开,你们倒是往来也方便了些许。嵯峨家族,我也是有所耳闻。”
嵯峨博文好像一愣,没有想到金子秋会主动提及他的家族。
但他顿了顿,又是谦卑一笑:“我嵯峨家虽是在华族中排不上名次,能入金贝勒您的耳,也是荣幸之至。”
金子秋笑了笑,并不接他的话。
李夫人连忙插嘴,一脸弱不禁风,扶着心口:“你们大老爷们谈正事,妾身妇道人家不便掺和,不如先移步去花厅,妾身吩咐下人们上些果盘点心,贝勒爷再同嵯峨先生长谈……”
如此甚好,我站在金子秋身后,只能看着他的后脑勺。
偏生又正对着嵯峨博文看过来的眼神,实在是不好受。
即便去了花厅我还是得站着,总归能活动活动腿脚。
我们抬步去了花厅。
李府花园敞亮长廊曲折,东瀛人请金子秋先行,金子秋也不会跟他们客气。
我跟白燕子跟在金子秋身后。
白燕子忽然鬼鬼祟祟地对我使了个眼色,低声对我说:“你机灵一些。李府跟东瀛人凑到一块,可没什么好事。”
花厅落座的时候,我识趣地跟白燕子在金子秋身后一左一右站好。
嵯峨博文落座后,眼神却颇有深意地打量了我们一番。微微笑着开口:“方才正厅,是在下失了礼数,未能请贝勒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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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佛手莲花
金子秋看的很快。
他抖了抖手上薄薄一张纸,嵯峨博文却笑的别有深意。
他抚了抚手上雪白手套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慢条斯理地说:“听闻中国人,没有人能够抵挡住大烟的诱惑。大烟馆在沿海赚了多少银钱,想来金贝勒也有所耳闻——”
嵯峨博文顿了顿,又接着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文书贝勒爷也看了。我们嵯峨家会提供所有必需的原料物资和人手。只需要贝勒爷您挂个名,您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三成的分成,小小心意,全当我们嵯峨家的见面礼。日后我们在长安城行走,还望贝勒爷多加照拂。”
我又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祈祷金子秋千万别答应。
东瀛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只要金子秋挂个名就能拿分成,连入股的份子钱都不用掏,这未免也太好了吧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我一直相信这个道理,我不相信金子秋会比我还看不明白。
但,毕竟嘴巴长在金子秋身上,他是爷,他说了算。
金子秋笑的懒散:“好大一份见面礼。”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淡笑着放下了文书,喝了口茶。
李府上的也是时兴的金骏眉,我却看茶汤就知晓这一批金骏眉的品质甚至还要胜过贝勒府里的那一批。
茶汤金黄,香气扑鼻。
李掌柜不愧是做茶叶生意的,这自己府中用的茶叶,都是贡品级别的极品。金子秋最喜欢的便是金骏眉,自然也能品出来这茶的品质。
他放下茶杯,懒懒道了句:“好茶,赏。”
我一个激灵,赏
他身边儿不就带了我跟白燕子俩人,这说的是……
我身上可一分银钱都没有。阿妈从来不给我们现钱,便是筹子也不给。
我瞥了一眼白燕子,可白燕子也在拼命冲我使眼色。
他悄悄借着金子秋的椅子靠背挡住手,冲我微不可见地翻了翻袖袋,又幸灾乐祸地冲我笑了笑。
我一瞬间差点没气晕过去,才想起来,白燕子可是去那里都签单的主儿。
他签的名儿都是有各家府上差人去贝勒府清点账目的。
这碎银子几吊钱什么的,白燕子可能也真没有。
我咬咬牙,站出身来。从袖中取出我出门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揣在怀里的佛手莲花团扇,道:“贝勒爷有
第10章 难以捉摸
在李府跟东瀛人的谈话,算是不欢而散。
金子秋虽然还是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我跟白燕子也都不傻,自是能够看出来这人如今情绪微妙。怕是稍有不慎,就要点着了火药桶。
到了李府门口,马童早就机灵地牵着金子秋那匹踏雪候在门口了,知事地把马鞭递给金子秋。
金子秋面色淡淡地接了马鞭,却并不急着上马。反而回身指了指我,淡淡地道:“给她二人置顶轿子。”
随后而来的李府管家眼中暗了一暗,却还是恭敬袖手吩咐下人去备。
李夫人脚步匆匆地带着侍女追到门口,眼看着金子秋坐在马上一副欲走的模样,哽咽了两声:“贝勒爷,怎么走的这生早,可是怪了妾身伺候不周……”
金子秋对女人似乎素来没有什么好感,他面色极为不愉。
冷哼了一声,出口的话也辛辣无比。
丝毫不给李夫人留分颜面:“李家虽不是簪缨世家,商贾里却也算头一份。李夫人身为正门大妇,便是如今李掌柜离世,总是需注重些颜面,不须一味做低伏小。没有规矩,成何体统!”
李夫人被金子秋连珠炮一般的嫌弃说的身姿一软,摇摇欲坠,全靠身边的贴身侍女一左一右扶着。
面色素白,眼眸中泪光莹莹,拿帕子捂住胸口:“贝勒爷,您……您这般说妾身……”
李夫人嘤咛一声,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她身边儿的一堆侍女护卫又是掐人中又是扇风的。
我跟白燕子立在旁边冷眼瞧着,只觉得这戏真好看,这瓜真好吃。
金子秋连给李夫人个正眼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催马离去。
我跟白燕子等着李府的轿子,白燕子的脸色却也满是鄙夷。
“小爷可见多了想傍上贝勒爷的女人。人家再不济,自己也是黄花大姑娘的清白身子才敢在贝勒爷面前晃悠。这女人当真是疯了不成,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样儿的昨日黄花,还敢在贝勒爷前头拿乔作妖……”
我眼珠转了转。
笑嘻嘻地扯着白燕子的袖子:“世人都知道,咱们贝勒爷最放在心尖尖里的可不就是你了。”
白燕子瞪了我一眼,脸色飞红。
一下便甩了袖子,嗤了我一声:“你这小娘皮恁多嘴!”
上了轿子回朝贝勒府,我存心从白燕子口中套话。
踢了踢白燕子的靴子,笑嘻嘻地问他:“你跟着贝勒爷多久了”
白燕子淡淡地道:“到下月立秋,便整十年了。”
十年,当真是好长的一段时间。
我素素满打满算,在这个世间也只活了十六个年头。
可白燕子却已经在金子秋身边儿陪了十年了。
我又试探地问:“那你今年多大”
白燕子看着外头的景,道:“我十岁那年,被梨园班子送到王府给贝勒爷挑人。
统共送了十个我师兄弟过去,贝勒爷
第11章 烟云长安
从李府回来没多久,东瀛人的大烟馆就大张旗鼓地在西街开了起来。
到底是金子秋驳了东瀛人的脸面。大烟馆开张那天,给大烟馆剪彩的是北平来的严将军。
严将军是嵯峨博文的好友,为了给嵯峨博文捧场,不辞辛劳,千里迢迢从北平赶到长安来。
我那天正好没什么事儿,就自个儿溜出了贝勒府,到西街上看热闹。
严将军的大名叫严君华,他的大名在整个儿北平都算得上如雷贯耳。不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位严将军是世家子弟出身。
当初第一批公派留学出国回来的新派人物,又颇得皇上喜爱。如今靠皇上的支持跟一套新式兵法操练了一支神机营。
这年头,簪缨世家也好、乌衣门第也罢,总归都比不上手里头有枪。是以无论去哪里,这位严将军都有十成十的面子。严君华虽说是个将军,可模样看起来也着实年轻,斯斯文文的。
无论如何都看起来不像是那等舞枪弄棒的莽夫,反倒好似个长袖善舞的书生,讲话也文绉绉的,听的我直打瞌睡。
照理来说,金子秋不过是个宗室子弟,远不及这些手里有兵有权的人物。
但嵯峨博文为什么还做足了姿态去请金子秋呢
这么些年,我也就只知道金子秋是个贝勒罢了。
至于他的父亲是什么爵位、他跟上头的那位圣上到底是什么连襟挂宗的关系,我是压根儿不可能像白燕子那般对金子秋知根知底。
东瀛人的大烟馆气派,叫个什么“烟云楼”。
听着文绉绉,抽大烟的烟雾缭绕,可不就整一个烟云密布么
我回了贝勒府之后,又没趣儿地接着绣我的团扇,绣了一副花好月圆。
我这辈子都忘不掉胭脂是替我死的,我这条命就是再贱,也得连带着胭脂的份儿好好活下去。
到了贝勒府里,我就算是再接客,接的可就只能是一个男人了。
白燕子又出去过几次,每回都是恹恹地回来。
他不说,但我瞧
第12章 那我上哪里说去?
有一日晚上,贝勒府都已经落了锁,我已经安寝了,忽然听到外头有响动。
我窸窸窣窣地点了灯,只能看见窗外人影绰绰的。
好像不是在我这个园子里。
我寻思着,可能是白燕子又回来晚了。左右看了看,我这偏僻的小偏房也没有什么人影。
便吹了灯,安然地回我的床上躺着去了。
可甫一躺下,我就浑身一个激灵,觉得不大对劲。
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总感觉什么人正盯着我看。
这种感觉极为诡异,我在床上扯过被子来包住自己,翻来覆去好几次,还是觉得有什么人看着我。
终于忍不住,撂了被子,刚坐起来,就听见一声轻笑。声音喑哑而清透,分明是个男人声音。
我心里一惊,抓起杯子裹住自己。偏生又灭了灯,屋里黑,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分明。
只能厉声大喝一声:“什么人,出去!”
那人却又轻笑一声,他站的离我极近,伸手按住了我,另一只手一抬,点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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