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儒墨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余默然
洛万通道:“昨日婚事,可还顺利”
李俊才道:“一切顺利。”
洛万通松一口气,道:“小玲这丫头,从小就侍奉在为师身边,十分的招人喜欢,如今,为师将她托付给你们李家,也算为她谋了个好的归宿,这心呐,也总算能放下了。”
李俊才原本猜疑的心,似乎也放了下来,道:“师傅尽管放心,有弟子在,定不会让她受得半分委屈的。”
洛万通满意的点头,望了一眼门外的余默然,叹了一口气。
李俊才早有疑惑,道:“门外,可是新来的师弟”
洛万通道:“嗯,他排行十九,犯了些错,为师正在罚他思过。”
李俊才心有疑惑,罚人思过,何须用得着四灵结界
他沉思片刻,不再去想,转开话题道:“书宝,可在师门”
洛万通想了想,道:“在,想来,你们也许久没有见过面了,去见见也好。”
李俊才起身道:“那弟子去了。”
洛万通道:“嗯,去吧。”
李俊才转身出门,与余默然擦肩而过时,顿住了脚步,想了想,还是觉得打个招呼比较好,于是,转身道:“这位师弟,怎么称呼”
余默然无动于衷,恍似没有听见。
李俊才有些不解,道:“哦,我也是本门弟子,这些年出师在外,不曾谋面,可也是你的师兄,姓李,双字俊才。”
余默然看了李俊才一眼,又低下了目光。
眼神空洞无情,无欲无求。
李俊才却在余默然的目光中,看到一种莫名的冷意,冻人魂魄
第81章 成长
梧桐林中,一处随意之地。
光秃的梧桐,残留的积雪。
丁书宝正独自飘坐着虚白玄气,闭目静修。
李俊才轻车熟路,寻到了这里,唤道:“书宝!”
语言饱含着激动之情。
故友久别重逢,往昔的情谊不只是历历在目,更多了一些时光冉冉的美好。
丁书宝眼帘乍开,怔了怔,回头一看,果然是心头浮现的那位故友,欣然一笑,起身迎上前去,道:“俊才师兄哈哈,真的是你!”
李俊才道:“哈哈,是我,是我。”
丁书宝道:“哎呀呀,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们的城主大人,总算是想起来回师门看看了。”
李俊才道:“公务繁忙,公务繁忙。”
丁书宝新奇他一眼,道:“不错嘛,连官腔都学会了。”
李俊才歉然一笑,道:“什么官腔不管腔的,你身在师门,自然清闲的很,我哪里比得上你们,确实是事情多的,有些抽不开身。”
丁书宝道:“理解理解,你现在,非但是一族之长,更是一城之主了,身份显贵。”
李俊才道:“别人这么说,我也就听了,你也这么说,可就是笑话我了。”
稍顿,转开寒暄的话题,道:“修行可还顺利。”
丁书宝叹口气,道:“还是老样子,圣心三窍境界早已圆满,始终不见突破迹象。”
李俊才道:“修行之事,急不得,慢慢来。”
丁书宝道:“以我的天赋资质,这辈子恐怕都难了。”
李俊才道:“凡事无绝对,只要有信心,总会有希望的,如果连你都没有希望,那咱们咱们那些师兄弟们,就更没有希望了,我还等着你迈入圣心四窍境界,做了师傅的亲传弟子,来给你道贺呢。”
丁书宝摇了摇头,道:“如今不同了……哎,师兄最近,修行进展的如何”
李俊才谦虚道:“前阵子,总算是突破到圣心二窍境界了,这辈子都知足了。”
丁书宝道:“你刚才的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听吧。”
两人欢声而笑。
丁书宝想起了什么,问道:“这次回师门,所为何事”
李俊才道:“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来谢媒的。”
丁书宝恍然明悟,道:“哦……”
李俊才道:“昨日的婚宴,师傅不来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没有来”
丁书宝似有顾虑,想了想,道:“这件事,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李俊才疑惑道:“低调……怎么,难道我不该来”
丁书宝想了想,道:“你确实不该来。”
李俊才更加疑惑,道:“这是为何”
丁书宝道:“祸福相依,这桩婚事,可没有那么简单。”
李俊才正有顾虑,疑惑道:“祸福相依……祸从何来”
他入门时久,从未受到过洛万通的特别礼遇,而今,洛万通忽然有了个义女,又忽然许下这门亲事,却又不去参加婚宴,实在叫人不解。
丁书宝思前想后,出于师兄弟的情谊,便将心中担忧诉说,道:“你去见过师傅了”
李俊才道:“这还用问吗,我既回师门,自然是要先去见过师傅的。”
丁书宝道:“门口四灵结界中的那位师弟,你可见到了。”
李俊才道:“见到了。”
“那位师弟,有些古怪……”
“他究竟犯了什么错,师傅为何要用四灵结界困他而且,我看他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和他客客气气的说话,他也并不理会。”
丁书宝呵地一笑,道:“他眼下恨不得吃了你,能理你才怪。”
李俊才万分不解,惊奇道:“我和他素未谋面,更无瓜葛,他恨我做什么”
丁书宝理所当然道:“他自然恨你了,而且是恨之入骨,我问你,人生最大的仇恨是什么”
李俊才心头,莫名的想起一句话: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确是人生最大的仇恨!
他沉思半晌,有所明悟,道:“这桩亲事,和他有关”
丁书宝道:“大大的有关。”
李俊才道:“说来听听。”
丁书宝稍顿,道:“他叫余默然,排行十九,你离开师门这十四年,师门又来了很多新弟子,就在你出师的后一年,小玲她跟着柳师傅来到了梧桐别院,又两年,余默然入门,师傅将他安排进了我那一屋,就睡在原先你的床位上……”
他将这些年的事情,尽数道说,说到眼下,也不免叹息,道:“他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怎奈,师傅他是绝不会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所以,就给他们安排了另一个前程,有了今日的局面……”
李俊才听完,将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沉思片刻,道:“是叫人惋惜,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都是如此,这么粗浅的道理,他总不会不懂吧”
丁书宝道:“你知道他在前夜里,做了什么事情吗”
李俊才道:“什么”
丁书宝道:“他前夜里,收拾了行装,打算趁着雪夜,叛离师门,与柳小玲石桥相会,一起逃婚。”
李俊才吃惊道:“逃婚”
丁书宝道:“若不是师傅早有防备,用四灵结界困住了他,只怕,昨日城主府的婚宴,就要闹得满城风雨,成为笑柄了。”
“现在,你知道师傅为何不去参加婚宴了吧,师傅不是不愿意去,而是不敢去,师傅也怕,就连师傅也不能保证,他若被人放了去,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李俊才沉思不语。
丁书宝续道:“他这个人,古怪的很,不可以常理来论。”
“这百年里,通读过大书堂万卷藏书的,也就只有他一人,若单论书中的道理,他可是文榜第一名,可是,连这都没能教化的了得他,可见,他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
“据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人做事,从来不百万小!说中的道理,也从来不看世俗的眼光,他只认自己心中的对与错,他认为对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他认为不对的事情,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绝对不会去做。”
李俊才对余默然已有了些了解,道:“如你所言,他这个人,固执而不古板,也还有可取之处。”
“可是,圣贤书中的道理,是儒家通用的处世之道,他触犯哪一点,都是不被允许的,是要被人口诛笔伐,受人唾骂的,有些道理虽然生硬了一些,但只要懂得变通,也还是有利于治世的。”
丁书宝道:“话虽如此,可想让一个如此固执的人学会变通,也是件很难的事情,况且,他心中的对与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清楚,这正是师傅最担心的地方。”
李俊才叹口气,道:“这桩亲事,是师傅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名正言顺,况且,他和小玲无名无份,也算不得什么夺妻之恨,最多,只能算得夺人所爱,纵然和他有关,想他也无可奈何。”
丁书宝道:“话虽如此,可作为兄弟,我还是要提醒你的,和师傅所担心的不同,我担心的是,他这个人,除了固执之外,还很能隐忍,他眼下是无能为力,可是,等他日后有了能力,就很难保证了。”
李俊才道:“同门师兄,他还能找我李家寻仇不成”
丁书宝道:“寻仇到不会,他心中应该知道,这是不对的,但一定会记恨你的。”
李俊才释然道:“那便好,我好歹也是
第82章 兄弟
小溪边,茉莉花圃。
余默然独自在静思,岁月静好,情绪安然。
往事经过反复的重温,沉淀出些许淡淡的忧伤。
记忆不论好坏,都已变成为人生的一部分,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都已没有重新修正的机会。
好在,时间,能淡忘所有的伤痛,将一切的记忆,都渐渐渲染成美好的颜色。
余默然能做的,只有接受,接受过去,方能正视未来。
陆子风来时,已近黄昏。
梧桐树,茉莉花,一切都都是凋零的摸样,只有冬天的落日,留下醉人的晚霞,每一寸山河,都仿佛是破碎的颜色。
破碎的景致,破碎的人生。
他走到余默然身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等着。
余默然见他许久未有开口说话,漠然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说话时,纹丝未动,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陆子风道:“你觉得,我是来看你笑话的”
余默然不语。
陆子风又道:“你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余默然道:“难道不是吗”
陆子风道:“一点都不好笑。”
余默然道:“大家一定都在拿我的事说笑,否则,你也不会来了。”
陆子风道:“你说的没错,他们是有在议论你,他们任何人都可以当作是一个笑话,唯独你不可以,如果连你都觉得是个笑话,再这样下去,你就真的只是一个笑话了。”
余默然道:“有什么差别,事实已是如此,他们喜欢说,就让他们说好了。”
陆子风道:“你不在意”
余默然道:“无所谓。”
陆子风道:“怎么能无所谓呢”
余默然不语。
陆子风道:“人生在世,别人的看法还是很重要的,因为,事情虽是自己做的,可名声却是别人说出来的,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余默然道:“我没有做对不起他们的事,问心无愧。”
陆子风道:“你自己问心无愧有什么用,人际关系总还是要处理一下的,否则,怎会有人替你说话,维护你的名声”
余默然道:“我不喜欢讨好别人。”
陆子风道:“这怎么能算讨好别人呢,用真心换真心,总是能交到几个真正的朋友的。”
余默然道:“有你一个,就够了。”
陆子风一愣,叹口气道:“你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余默然不语。
陆子风担忧道:“你还在想着她”
余默然道:“这是我的事。”
陆子风道:“可她已经嫁人了。”
余默然沉默许久,道:“是我的错……”
陆子风道:“这不是你的错。”
余默然道:“就是我的错,我失约了。”
陆子风道:“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余默然道:“是我不够好,我们约定好的,可是,我没能去,她一定伤透了心,恨透了我,才会做这样的选择。”
陆子风道:“你这个人,总喜欢怀疑自己,为什么总要把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她如果真的放不下你,可以有一万种方法等到你的解释,可是她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这就说明,是她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
余默然不语,他的心已经很累了,不想再为这件事情,做过多无意义的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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