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儒墨染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余默然
有时候,话不投机半句多,相伴无言,反而才是两个人心灵最近的距离。
这时,无言的陪伴,会是最动人的话语,无需只字片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就只是饮酒,和欣赏夕阳景色。
余默然静了许久,忽道:“师兄”
丁书宝道:“啊”
余默然道:“我有一件事想不通。”
丁书宝道:“说说看。”
余默然想了想,道:“剑阁已经出世的剑,我数不过来。”
丁书宝一怔,已明白他在想何事,道:“你数数看”
余默然浅思片刻,道:
“掌门师伯手中是‘君问’,叶师伯手中是‘雷渊’,萍儿师伯手中有‘凝霜’,映红师伯手上是‘凤兮’,师傅手中是‘龙息’。
“芸香总院黄敬文和萧沐云二位师兄的手中,是‘玄山’和‘神木’,尚文别院左明羽师兄手中是‘干朽’,紫檀别院夏雨彤师姐手上是‘灵汐’。”
“‘玉颜’在莫离师姐的手中,‘飞炎’也在子风的手上,加起来,是十一柄。”
丁书宝疑惑道:“你说的一点不错,怎就数不过来了”
余默然道:“可剑阁只剩下了十九柄剑。”
丁书宝愣神片刻,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还少数了两个人。”
余默然道:“谁”
丁书宝道:“咱们还有两个师伯,一个是风渐良风师伯,上手有仙剑‘月白’,另一个,是秦淑云,手中是仙剑‘绝影’。”
余默然道:“怎么从未听说过。”
丁书宝道:“你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这些事,本就很少人知道……如果你想听的话,可就说来话长了。”
他饮下一口酒,续道:“风渐良风师伯与掌门师伯,同是芸香总院弟子,师承先代掌门太师伯许无涯;而秦淑云秦师伯,是映红师伯的师姐,师承枫林别院太师伯白素素。”
“据说,年轻的时候,掌门师伯和风师伯,便已冠绝同辈,两个人谁也不服谁,无论什么东西,都喜欢争上一争,也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分个高下,两个人又翩翩都喜欢上了咱们的那位秦淑云秦师伯,但最终,秦师伯选择了风师伯。”
“可就在一百年前,天阳神教魔君项天奇为了得到传说中的《长生书》,不惜挑起了一场正魔大战。”
“正道围攻天阳神教神风岭之时,秦师伯,她死在了天阳神教的樱花台,那一柄‘绝影’,便也不知所踪了,至今都杳无音讯。”
“那一战,魔君项天奇败在了太师伯许无涯的剑下,他自知大势已去,已是无力回天,仰天大笑数声,道了一句‘得长生书者,即得永生。’而后引剑自刎在了神风岭之上,最终,这场浩劫,也已天阳神教的覆灭而告终了。”
“太师伯重伤而归,不久之后,不治而亡,但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定下继任掌门之位的人选。”
他叹口气,续道:
“掌门师伯一辈当中,就数他和风师伯二人修为最强,掌门之位也自然就落在了他们二人之间。”
“经他们师兄弟们商议无果,掌门师伯与风师伯二人,最终定下了一场竹林君子之战,两人约好,谁赢,谁就是芸香阁新一代掌门人,我听闻,那一场战斗堪比生死的决斗,异常的惨烈,最终的结果也可想而知,当年的秋师伯做了掌门师伯,而风师伯从此浪迹于江湖,远离了师门。”
这些师门旧事却是叫人惋惜。
丁书宝的故事讲完,安静了下来。
第八十五章 顶撞
余默然自顾饮酒不言。
命途多舛(chuan),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在逆他而行。
仿佛有个叫“逆”的神明,总在背后形影不离的与他为敌。
余默然已恨之入骨,也绝不会向之低头,哪怕面对的是神明,他也要奉陪到底。
神明要逆,那他便逆。
他已抑制不住自己叛逆的心。
一个命运的困兽,不愿做命运的奴隶,就只有殊死的抵抗,他绝不想自己的命运再这样听凭摆布。
丁书宝许久不闻余默然出声,担忧道:“师兄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余默然回神,漠漠道:“听见了。”
丁书宝道:“但愿你是真的听见了,师兄已经后悔多那一句嘴了。”
余默然道:“不会给师兄添麻烦的。”
丁书宝怔了怔,舒一口气,饮下一口酒又躺了下去,道:“师兄不是怕麻烦,而是怕你做傻事。”
余默然不再言语,丁书宝也不再说话。
——
夕阳落尽,夜幕降临。
孤月高悬,照下倾世的温柔;星辰明灭,似仙宫中的灯火。
丁书宝已经离去。
余默然依旧在玉食楼的屋檐上饮酒,直到醉意袭来,酣然入睡时,已是中宵,明日酒醒何处怕也是晓风残月。
这个失意的夜晚,值得他放肆一回。
他已什么事都不愿再去想,他只想大醉一场,看看是不是真如丁书宝所言,明日会是一日大好的晴天。
——
次日清晨。
梧桐别院弟子纷纷早起,聚在梧桐屋前等待洛万通早课。
洛万通出门巡视一眼,独不见余默然的身影,沉思片刻,望向宋青竹道:“青竹,你余师兄呢”
宋青竹正在踟蹰。
洛万通道:“去叫他出来早课”
宋青竹担忧道:“师兄他,不在屋里。”
洛万通奇怪道:“大清早的,他去哪儿了”
宋青竹稍作犹豫,道:“弟子不知。”
“不知”洛万通想了想,道:“他几时出的门”
宋青竹道:“师兄他,昨夜未归。”
丁书宝闻声,心中生出担忧。
洛万通皱起眉头,眉宇间隐隐看得出些许的怒意,他沉思半晌,不再耽搁,道:“算了,今日演练春秋易剑诀,两两自行一组,开始吧。”
众弟子自行结伴,开始对演剑诀。
洛万通督导在旁。
余默然在玉食楼的屋檐上醒来,尚还有些头晕目眩,甩了甩头,呆滞片刻,听到中庭传来的斗剑之声,想起今日的早课,便跳下了屋檐。
他来到中庭时,见到众师兄弟都在练剑,于是,立在一旁漠漠静等。
许久。
洛万通终于开口道:“停。”
众弟子闻声,纷纷收剑。
洛万通望一眼余默然,道:“你过来。”
余默然与洛万通对视一眼,默默地走上前去,神情黯然,垂头不语。
那一股颓然的气质,是洛万通最不喜欢他的地方。
众师兄弟已分道两边,让出一条道来,但余默然并没有走上去,只是立在一端,直面在洛万通的眼前。
那条道的距离很短,但又很遥远,仿佛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是一个充满抗拒的距离。
洛万通已经读懂了余默然的抗拒,对他的失望之情更甚一分。
师门历来的规矩是不容侵犯的,而余默然显然已经成了一个最大的刺头。
身为尊师,众弟子之前,绝不能姑息这种异类的存在。
若不教他现在纠正过来,只怕日后会闹出更大的事端。
洛万通沉思许久,问道:“你昨晚一夜不归,去哪儿了”
余默然漠漠的道:“没去哪儿。”
洛万通道:“没去哪儿,为何现在才来。”
余默然不语。
洛万通哼了一声,道:“在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余默然不语。
洛万通道:“你以为,你是为师的亲传弟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他指了指一众弟子,续道:“你看看他们,哪一个不比你早入门,哪一个又像你一样任性。”
余默然不语,似无动于衷。
洛万通更加来气,道:“为师知你昨日剑
第八十六章 隔阂
洛万通哼了一声,道:“玩偶喧宾夺主师傅教导弟子,那是天经地义之事,为师也都是为了你好!”
“在你看来,为师的一番苦心,竟都只是多管闲事”
余默然不语。
洛万通道:“好,你有胆当着众人的面顶撞为师,那今天就还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个清楚,为师究竟有那一点对不住你!”
余默然漠漠看着前方地面,忆起了许多伤心之事,沉默片刻,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做什么都是对的,要说有错,你唯一做错的事,可能,就是收了我这个弟子。”
洛万通闻言一怔,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余默然道:“难道不是吗,从一开始,你就讨厌我,若当初的我,换作是子风,你一定会觉得满意吧……早知今日我会让你这么失望,当初,你就不该收我为徒。”
洛万通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余默然,道:“你……你再说一遍!”
余默然漠漠重复道:“你当初,就不该收我为徒。”
洛万通怒道:“你这个逆徒!”
一个瞬身,洛万通已冲到余默然的面前,抬起一脚,揣上了余默然的胸膛。
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未能看得清楚,也都未能来得及反应。
余默然的身躯已经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在数丈之外的白墙上,余力震得白墙一颤,从墙头跌落数片松动的褐瓦,摔裂在地。
宋青竹回过神来,欲开口求情。
丁书宝抢道:“师傅息怒,师弟他一时……”
洛万通怒道:“住口!”
丁书宝立刻止口,不敢再多言。
众弟子也都不敢做声。
气氛安静的可怕。
余默然没有做丝毫的抵抗,内脏震荡受创,逆血上冲咽喉,忍不住呕了一口淤血。
他忍住疼痛缓了几口气,蹒跚着爬起,神情漠然的站在墙下,显得有些倔强。
洛万通平一平情绪,远远地望着他,道:“你还在为柳小玲的事,记恨为师,是不是”
余默然不语。
洛万通道:“这段时间以来,你连师傅都不肯称呼一声,你说说看,在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
“在你的心中,难道师门,就真的比不上一个凡俗女子吗”
余默然无动于衷地站着。
在洛万通看来,柳小玲却是一个凡俗女子,可在余默然看来,那曾经是他的全部。
洛万通见余默然漠漠不语,满身都透露着叛逆的意味,已当他是默认,伤心的退了两步,道:“你还记得,当初拜师之时,为师说过的话吗。”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天地之大,亲师为尊,拜师之事,绝非儿戏,乃是一生之事,是生死相托!”
“这句话,也并非出自我口,而是你太师傅相传,历代都是如此。”
“而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
“你说,你心意已决,生死无悔。”
余默然漠漠不语。
洛万通稍顿,道:“是,你刚入门之时,是有些误会,为师也说过一些话,可为师那时,也是怕你白白的浪费大好年华,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坚持,换作任何一个人,为师一样会那样做!”
“从灵州归来之后,为师哪一次不是在替你说话”
“你说,我不该收你为徒”
“为师又何曾说过那样的话”
“你说陆子风不错,他确实比你强,起码,他比你要明事理的多!更说不出这样轻贱自己的话来!”
“那晚,你说你恨我,原以为,那只是你少不经事,过段时间便会想通,能明白为师的苦心。”
“没想到,你仍旧这般的冥顽不灵。”
余默然无言以对,心中苦不堪言。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变成今日这个摸样。
洛万通缓一口气,续道:
“做弟子的,以一生相托,是信任,做师傅的,以功法相传,以师门的未来相托,又何尝不是一种信任”
“可眼下看来,这份信任,在你的心中,恐怕已经荡然无存了。”
洛万通踏上一步,一脸严厉之色,道:“为师现在,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已经后悔拜我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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