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易爆易挥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如归去兮兮
胡清波领了药品扶着安德上楼,在安旁边支了个床位,兄弟俩一派安详地并排躺着输液。
下午一点半左右,夏燃带着一脑门汗冲进病房,先看到坐在门外抱着胳膊贴墙罚站的王南山,对着他肌肉隆起的手臂和厚实的肩背感慨了一秒,然后推门,看到坐在桌前扶着额头打盹的胡清波,知道她不在上午安醇也有人照顾,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安德和安醇都睡着了,夏燃掂着脚往安德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手上也挂了吊瓶,为他默哀了几秒,想着安老板竟然也没逃过这一波流感侵袭,还是我身体好啊,哈哈哈哈。
然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安醇床前,弯下腰,把口罩拉到鼻子下,垂眼静静地注视着安醇的睡颜。
安醇现在已经非常适应这张床了,毕竟这是他生活里唯一的床。他平躺在病床上,柔软的枕头和被褥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洁白的云朵包围,瘦瘦的小脸稍微侧向安德那边,眼睫毛像一片乌黑的羽毛静静地铺展开,神情沉静安然极了。
夏燃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小鹌鹑”,勾起食指在他鼻尖上蹭了一下。
她轻笑着刚想起身,床上睡熟中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冷若严霜的目光直射到夏燃脸上,好像刚刚在梦中和她打了一架似的,带着没来由的仇恨。
但很快,这种条件反射的冰冷就消失了,安的瞳孔里映出夏燃微微错愕的脸,他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声音细软地说道:“夏燃你来了,你可以带我出去走走吗我总待在家里好闷。”
夏燃直起身,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你是哪个”
“我是安醇啊。”安眨巴着黑羽扇似的睫毛,巧笑嫣然地望着她。
呵呵,老子信了你的邪。
夏燃抬腿坐在他身边,指了指旁边的吊水瓶,问:“你也发烧了”她抬手摸摸安的额头,并不烫。
安脸不红气不喘地回:“没有,我很好。哥哥总是瞎操心。”
他抓住夏燃的手指,轻轻地说:“带我去楼下转一转好不好马上就输完液了。”
夏燃随手提起床头托盘里一瓶透明的液体,示意还有很多需要输。然后她学着安的语气捏嗓子说:“哦,还不行哦。你要是敢溜出去,你哥会打断你的腿,哦,我会替他打断你的腿。”
安脸上笑意全收,冷冷地挥开她的手,把头转向一边,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夏燃却像是找到了新乐趣,歪着脑袋打量他的脸,笑道:“这就生气了哎没必要。你哥不是允许你出门吗,你着什么急。”
安鼻子里哼出一声,不理她。
夏燃又欣赏了一会儿他恼怒的表情,刚想去欣赏欣赏大款的病容,安忽然问:“如果是安醇,你毫不犹豫就同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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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试探(2)
安不负众望地感冒了。
安德傍晚醒过来的时候,听说安天赋不凡,后发先至,早他一步烧到三十九度,当即自责懊恼地不住叹气,摸着安的手快把他一层皮搓掉。
胡清波把他的手指头抠开,推着他去床上再躺一会儿。
夏燃焦心烂额地站在病床边,隐隐有些后悔下午跟安吵架了。但是她奶奶也发着烧,于是安高烧转低烧以后,她火速赶回去守着奶奶去了。
第二天乔女士出院回家休养,她这才有空赶到医院,发现安德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为防万一再输两次液应该就差不多好了。
但同时,安的情况越发糟糕了,半夜体温飙升到三十九度四,到凌晨才降回低烧的状态。
夏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和安德一致认为安醇身体的免疫系统可能只是个摆设,所以她只好搬着椅子坐在床边守着,以人力监视他的身体状况,过一会儿就量一次体温。
这天下午,安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发烧,就很奸诈地躲起来了,让安醇出来受罪。安醇烧得迷迷糊糊时,有时会乱喊“哥哥”“夏燃”“冷”“热”“水”,他的声音仿佛都因为发烧而变得滚烫,让被喊中的人听了心里也跟着冒起火,越发焦急。
如此反复折腾了四五天,安醇的身体情况才渐渐稳定。不过手脚发软,神思倦怠,出院的时候是被夏燃抱回去的。
不过尽管如此,安醇的火眼金睛仍然在上车前看到马路的绿化带里,海棠树已经冒出了花骨朵,深粉色的花蕾点缀在片片嫩绿叶片间,是一幅色彩艳丽对比鲜明的美景。
他费力地摇下车窗,探着脑袋往那边看去,还没说话就被夏燃塞了一杯豆浆。
“喝点,早饭吃得太少了。”
安醇叼着吸管勉为其难地喝了两口,夏燃从车尾转过去,打算从另一边上车。安醇眼珠一转,忽然推门下车,迎着安德走了上去。
“哥,我想要那个。”他推着安德往不远处的卖花老人走去。
他蹲下,指着花筐里仅剩三朵的白玫瑰说:“我想要这个。”
安德脸色有点难看。
上次灯会上安醇收到人莫名其妙送的白玫瑰,他又没查出个所以然,现在一看白玫瑰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刘明才说他是疑神疑鬼,安醇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代版大小姐怎么会有人惦记,无非就是像那几个女生一样,看他好看又可爱送花而已,只不过这次送花的是男人。
安德按住老人想要拿花的手,侧着脸对安醇说:“换一种花好不好这花不错,满天星。”
安德拿起一束用牛皮纸包裹的满天星,晃了晃,安醇半张着嘴看了看他,最后点点头,接过花。
安德付钱,安醇就捧着那束白色的满天星,慢吞吞地往车上走。
夏燃插兜倚着车门,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只好半眯着,倒显得有些不耐烦似的,问:“这什么花真难……”
“送给你。”安醇把花举到她面前,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微微垂首道。
夏燃眨眨眼,果断改口道:“真好看!谢谢安醇啊!”
她摸摸安醇的脑袋,安醇低着头任她摸,模样乖巧得像是一只咩咩叫的小绵羊。
安德站在他们身后,神色有些复杂。
他还以为安醇买花是想回去插起来,没想到是送人的,而且送给夏燃!
他拉住安醇,正想小声告诉他花不能乱送,特别是送给女生。安醇已经一脚踏进车里,对着在另一边车门上车的夏燃说:“你瘦了,照顾我很辛苦吧”
夏燃无所谓地摇头道:“不辛苦,我这是故意瘦的。”
“啊”
“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瘦了没事啊,跟你没关系。你吃好喝好吧!”
安德听完他们的对话,扶着车门望了望天,觉得自己可能确实像刘明才说的有点疑神疑鬼,然后上车关门开车回家。
当天下午,安醇吃过午饭后就一头扎进自己屋里,夏燃还以为他睡觉去了,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立刻敲门问道:“安醇你怎么了”
几秒钟后,安醇打开了门,他眼中无泪,神情严肃,根本不像是哭过的样子,夏燃忍不住歪着脑袋往屋里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在听录音。
这么喜欢做作业的学生真得不多见,怪不得安醇的老师们都说他是个爱学习按时完成作业的好学生。
不过……
“你不累吗病刚好,先歇两天吧,来,出来待会儿。”
夏燃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他却挣了挣,认真看着夏燃说:“我想早点把病治好。”
他还在夏燃手背上拍了拍,像个神态安详的老神仙眯着眼睛对她说:“这样就能早点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了,就能,”他捏捏夏燃手背的肉,“就能早点回答你了。”
“啊”
安醇抿着嘴笑笑,把夏燃往外一推,自己藏在门后面露出脑袋来,道:“晚上吃饭叫我吧,如果我睡着了也把我叫起来。”
“啊”
安醇笑着关上了门。
夏燃莫名感到身后阴风阵阵,回头一看却见客厅窗户大开,室外天气正好,阳光洒在深灰色羊绒地毯上,上面一本摊开的书在风中一页页翻过,赫然就是让安醇欲罢不能有空就看的flipped。
夏燃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可是又说不出来。
就好像武侠小说里,武林高手对于身后飞来的暗箭都有一种直觉,他们会在紧要关头侧身避过,并因为一次次地正确躲避,从而强化出更加敏锐的直觉。
她站在安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安德午睡出来时,她才动了动,回过神来。
吃晚饭的时候,安醇果然睡着了。
他侧躺在地上,毯子半遮不遮地搭在腰间,手里抱着枕头,尽可能地把自己缩成一个圆润的球形。
录音笔和小册子就摊在手边,夏燃把它们一折一扔,然后蹲在安醇身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安醇睡得很实,可能是累了,呼吸声比往常重。
夏燃正打算喊喊他,余光忽然瞥到一本日记本就摆在他头顶的位置,日记本是打开的,中间夹了一只笔,左边半页有字,右边没有,台灯的光从一侧打过来,夏燃一眼望过去,隐约看到左边半页最后两个字好像是“夏燃”。
“夏燃”怎么样呢
夏燃甩甩头,把手放到安醇肩膀上推了一下,这一下有点重,安醇总算醒了。他睁开眼睛缓了几分钟后慢慢坐起来,跟着夏燃一起去客厅吃饭。
晚上安醇照旧把自己关在屋里做练习,安德和夏燃坐在客厅里,防备着安醇出现突发状况。
百无聊赖下,夏燃只好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在噼里啪啦的技能对撞声中,安德安老板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文件,十指交叠看着夏燃说:“你平常的消遣是玩游戏刷网页吗”
夏燃正和人战得火热,闻言头也不抬道:“还可以刷视频,网友们都挺有才的。”
安德微微蹙眉,想要说什么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便低头继续看文件。
“咔哒。”安醇卧室的门忽然开了。
那一刻夏燃证明了人类具有一种非凡的本事,能从纷繁杂乱的音频世
第141章 惊觉(1)
安醇躺在夏燃腿边,呼吸声轻缓而绵长,仿佛某种奇异乐器奏出的轻音乐,让人听了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打破这举室安谧气氛的,是夏燃胸腔里阵阵擂鼓之声,咚咚咚,敲得她连气都不会喘了。
她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听到唾液在喉咙里咕咚一声落下的声音,反而觉得口干舌燥,迫切地想找个饮水机,喝上半桶水才好。
她盯着对面书架上一排明显和手里这本日记本同源的黑色笔记本们,忽然觉得它们都变成一只只盖着黑布的箱子,里面藏着的或许是惊喜,或许是意外。
而夏燃现在拿到的这只黑箱子,里面显然写的是意外。
她表情扭曲地看了好久,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最后不得不把日记本伸到台灯底下,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那句话。
这是安醇日记最新一篇的最后一句话,用一个大大的问号结尾。
他说:还有六次治疗,如果顺利,我就可以回应夏燃的心意了。让他等了那么久,他会不会感到失望
姑且先不提连“他”和“她”都用错,算了不要跟一个小学肄业生计较了。夏燃的心意是什么鬼夏燃有什么心意
夏燃看着在灯光下越发漆黑的字迹,忽然有种想把日记本撕碎的冲动。
她激动地手都在发抖,差点把日记本的封皮抓皱了。
他脑子都在乱想什么啊他不知道他这个病就是想不开造成的吗就不能好好治病吗
夏燃难以理解地摸了摸脑袋。
她前几天才剃了寸头,一把抓下去连根毛都没抓住,反而扎手得很。只有右耳上面那个新剃出来的小小“卍”字还有点摸的必要。
这个卍字的得来,说来也是凑巧。她剪头发的时候跟理发师说你给我剃个吉利点的图案,就什么信佛的人爱弄的那种,老子最近求佛祖办事呢。理发师对着她的脑袋冥思苦想了足足三分钟,也没从贫瘠的知识库里找到跟佛有关的东西,最后只好建议道我给你剃三炷香的图案吧。夏燃当然不乐意,觉得太傻。两人正没个好主意时,店主回来了,一听说这事立刻把袖子撸起来,他小臂上纹的正是一个“卍”字。店主说,纹身那人说这东西是佛教的,你弄这个吧,吉利。夏燃欣然应允,还觉得自己挺牛掰的。
结果自从她剃了这个图案,吉利不吉利虔诚不虔诚都另说,倒霉事一件接一件来。先是她奶奶被流感袭击住了好几天院,人生病遭罪,钱袋子也遭罪。然后郝良才下班回家路上被电动车撞了,幸亏只擦破点皮。接着就是安醇生了大病,反复高烧好几天。最后还他妈给她搞出这么一档子事,还夏燃的心意,心意个屁啊,夏燃都快累死了!
夏燃耐着性子憋着怒火往前面狠翻了几页,正打算翻到第一页从头开始看时,忽然被一幅画吸引住了视线。
那是一张人物速写图,画中人侧身面对作画者,双手插进裤兜,仰头看天。
这人上半身有种曝光过度的模糊感,但是能看出来是在笑着的。他的腿画得非常长,外套敞开,衣摆向后扬起,配合姿势来看,夏燃觉得给他脚底下画一朵云,他就能乘奔御风,扶摇上天了。
这么骚包的人,谁啊安醇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夏燃皱着眉头扫了一眼上下文,下巴咔哒一下掉下来,眉尖不住抽搐。
这特么是我安醇以前画我,不都把我画成山大王,大流氓吗
这幅画还怪他娘好看的。
夏燃使劲搓着右耳的卍字符,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越看越心惊,看到那句“他说喜欢我,我很吃惊”,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捂着心口靠在书架上,心道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他做梦了吧
夏燃把纸页往后翻了几页,忽然发现某一页被折起来了。
她哆嗦着手把它打开,赫然见到一整页的画时,脑子一片空白,三秒后,她的脸颊和耳朵全烧起来了。
这幅画的内容非常简单,也非常写意,线条看起来有些乱,如同一团乱麻,可是猛地看过去却能看出这是两个人,一个人在亲吻另一个人的额头。
夏燃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座高山垮了,轰隆隆的巨响中,她听到一个幽怨的声音在问:“夏燃你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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