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易爆易挥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如归去兮兮
他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诗集,语气淡淡地说:“伤口找人给处理一下吧,我先走了。”
安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端觉得他慢慢穿鞋子的样子有些落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下意识地抽紧,想要开口告诉他晚些时候给他打电话。
安无辜受累,胳膊差点被安德箍掉。
他立刻忘了自己刚刚还是哭得嗷嗷叫的小男孩,梗着脖子大叫道:“你舍不得他是吧,我偏偏要弄死他!你等着吧!”
“安!”安德神情冷峻地看着安,咬紧了后槽牙。
安德把手伸到安背后去,一边替他揉搓手腕,一边说:“我不放弃他的,你也不要打他的主意。”
安冷笑道:“哈,我要是非得打他的主意呢我还要弄死他,他不是不怕我吗,我只要……你干什么”
安德面无表情地用袖子把他脸抹了一下,末了还捏了捏脸蛋。安脸颊深凹,脸蛋上根本没有多少肉,捏起来很不容易,安德也不嫌弃,反而捧着安的脸靠近自己,十分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成功把安蹭出一身鸡皮疙瘩。
安目瞪口呆地想了几秒后,忽然大骂道:“你就是个骗子,我是安,不是安醇!你别想把我当成他,休想……”
“我知道你是安,是安醇另一个人格,你也是我弟弟。我想对你好,安,给我个机会好吗”
安德低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安,目光温柔又无奈地说:“除了杀人放火的事,其他我能办到的绝对满足你。哥哥亏欠你很多,不过幸好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补偿,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呢你还想要自己的房间吗”
安眯着眼睛,表情逐渐狰狞。
“你先让那个胡清波滚远点,我再考虑考虑。”
安德表情不变,就好像没听到他无理的要求,眼珠转了转,盯着捆在他脚踝上的布绳子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为什么哭”
安眼神微滞,他那张表情总是精彩纷呈的脸上露出片刻慌乱的神色,但很快他就又充满恶意地勾起了嘴角,慢悠悠道:“当然是让你心软啊。你看你这不就舍不得捆着我了吗,你就不怕松开我的脚,我马上就跑了。”
安
第136章 和解(2)
黑格尔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对于夏燃来说,她对安的爱恨也并不是无缘无故,更不是私人恩怨,安差点捅她那一刀她早忘了。
他们之所以不和,起因是安行为举止实在让人恼恨,又加上安多次迫害安醇,更让她对安没有好感了。所以即使表面上她跟安握手言和,但实际上心里仍然憋着一股气,不能对他拳打脚踢,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嘴皮子上多下功夫了。
不巧,下午她上个厕所回来,再回到安醇的卧室时,就发现安醇好几本日记本被找出来了,大大方方地摊开在地任君观赏,最上面那本赫然正是安醇画的那张夏燃飞奔图。
看到这副画夏燃才反应过来他这半天都在看什么,顿时火冒三丈。
安盯着这张堪称夏燃黑历史的画看得目不转睛,神情正经得让人总以为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或者搜肠刮肚地想找出画中可以拿来嘲讽的地方。
夏燃用脚和他打了个招呼,没好气地说:“快给他放回去,又不是你的东西,看人家日记干什么……哎,你干什么!”
安斜着眼看了她一眼,在夏燃惊诧的目光下,一把撕下那页纸,飞快地团成一团朝着墙角扔去。
夏燃瞪着眼珠子,视线随着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最后定定地看着落点附近规模宏大的日记本群,只见每一本都被翻开了,其中一本似乎年纪已经很大了,纸页泛黄不说,还散了架,纸页乱七八糟地撒了一地。
夏燃足足愣了十秒才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小兔崽子!谁让你动他日记本的!”
安德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夏燃拉着安的两条腿,像是拽死狗一般把安从卧室里拖出来,他拎着东西的手顿时收紧了。
安蹬了蹬腿,果不其然挣不开,他堪称平静地望了安德一眼,既不求救也不愤怒,只是那眼神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夏燃拖着他在客厅里转了大半圈,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放置这颗定时炸弹,最后只好把他丢在书房门口不管了。
她一边拍拍手上的土,一边回头说道:“你要是想在安醇卧室里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能动他的东西,哎呀,安老板回来了。你弟弟我给放那里了,你看看要不找个地方单独放他安醇那一屋子书,万一让安点了火多可惜。”
安德眉头微蹙,他看到安身上的纯白色毛衣被夏燃扯得领口大开,露出细瘦的锁骨和单薄的肩膀,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刚想发火,安忽然自己翻了个身坐起来了。
他把长长的刘海往后面一撩,含笑望着安德说:“安德,你跟胡清波的故事很感人啊。”
安德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安低下头,无声地笑了笑,忽然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了往安醇卧室走的夏燃,他叫住了她。
安歪着脑袋,后背往墙上一靠,神情有些懒洋洋的,还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有些困倦。事实上,他也确实有点累了,连着看了好几个小时的日记,屁股不挪一步,连水都来不及喝,对他的身体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后来全靠意志力和好奇心在撑着。
夏燃拧头看着他,等待下文,他却把眼睛一闭,把嗓子捏细了,怪声怪气地又叫了一声夏燃。
夏燃忍不住说道:“有屁快放,叫魂呢!”
安嘴角微提,道:“他就像风,呵呵。”
妈的,偷看别人日记还大声念出来,可耻!
夏燃深吸了一口气,磨了磨后槽牙才忍下揍他的冲动,一转身扎进安醇卧室,替他收拾东西去了。
安见她进屋,也不追击,继续靠着墙休息。
安德走到他身边蹲下,摸摸他的额头见没有发热,稍稍松了一口气,问:“想喝点汤吗我请李阿姨熬的,人参排骨汤,里面有人参,排骨,蘑菇,”他顿了顿,强调道:“有排骨和人参,你可以喝吗”
安醇的食谱上压根没有人参排骨汤这种东西,他一闻到这东西的味就皱着眉头不说话,没准在饭桌上见了还要找个离它最远的地方坐下,挑食的程度简直让人愤慨。
可要是他强忍着喝下去,或许就会像那天吃了加肉沫的蒸蛋一样恶心呕吐,所以安德不敢拿这些东西给他,只偶尔带几个他已经接受的肉包子。
但同时安醇的身体实在太瘦弱了,他需要高营养的东西进补。再这么挑三拣四下去,身体什么时候才会好。安德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求安替他喝一点,可是一想到安当年替安醇吃了生肉,不知道会不会也留下阴影,他便有些犹豫。
最后,他还是让李阿姨做了人参排骨汤。
安德慢吞吞把汤拿出来,放到安面前,低下头看着地毯,又补充道:“不喝也没关系。困了先去睡觉吧,过些天等安醇的治疗结束,你再出来的时候,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听到这话,安勉强撩起眼皮来看了他一眼,见安德满脸小心翼翼,还隐隐有些心虚。
要不是安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他简直可以怀疑这汤里下了半碗砒霜。
安不耐烦地勾勾手,安德马上把汤倒进碗里,生怕晚了一步他就不肯喝了,舀了一勺汤递给他,眼巴巴看着他一低头,就着安德的手把汤喝下去了,才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安喝了一小碗就觉得肚子已经被汤塞满了,胃里微微发胀,他把头一歪示意自己不喝了,然后闭上了眼睛。
安德把东西收起送到厨房里,回来的时候见安双目阖起,神情安静,还以为他睡着了,便抬手在他头发上一摸,无限爱怜地看着他的睡颜,轻声说:“多谢你了。”
话音刚落,安忽然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眼睫下,晶亮的眼珠意味不明地盯着安德的脸,然后缓缓抿起嘴唇。
安德莫名觉得他有话想说,便微微睁大眼睛等待他说话,可是安只是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可能是困了,眼皮有些抬不起来,眨眼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可仍然强撑着不肯闭眼。
安德感到莫名其妙,劝道:“困了就睡吧。你想去床上睡吗”
安稍稍皱起眉,他困得脑子有些混沌,没有反应过来哪里有床,安醇那破屋里除了书连个屁都没有,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比他还要神经病。
“在我房间里睡一晚上吧,会睡得舒服点。”安德单手扶着他的肩膀,感慨道:“过了今天,下一次见面就是十几天以后了。”
安眼睫低垂,面色沉静地想了片刻,这才纡尊降贵地答应安德卑微的邀请,说:“好,可是我没力气了。”
说完他就完全闭上眼睛,靠在墙上不吭声了。他的呼吸又轻又缓,要仔细听才能听到,娇弱得像是一朵被遗弃在角落里的小白花。
安德没有任何犹疑就把他抱了起来,迈着大步往自己卧室里走去。
安被他抱起来的一刹那倏地睁开了眼睛,像是吓了一跳,眼珠飞快地转了转,可随后又马上闭上眼睛。
安德把他放到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刚想去拉窗帘,安忽然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细骨伶仃的手指攥住了安德的毛衣下摆。
他眯着眼睛,视线顺着自己的手臂攀援而上,最后落到安德脸上,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弟弟有点不对劲哦。”
安德愣住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安醒过来一会儿。
夏燃抓紧时间给他塞了几口饭,吃完饭后安上了一次厕所,跟夏燃你来我往地嘲讽了几句,之后因为精力不济只好战略性撤退,慢悠悠地回到安德卧室往床上一躺,再次睡着。
就像他们约定的那样,第二天从安德床上醒来的人变成了安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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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治疗(1)
安醇当时的脸色吓人得很,睁着一双空茫无措的眼睛,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又像是感到无法承受的悲伤,眼神涣散地盯着空气中某个点。黄医生跟他说话,他不听不回应,好像因为过度想象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走出来了。
黄医生心中惊惧非常,立刻把安德叫进来了解情况。
想象暴露疗法中忌讳引导患者想起本就忘记的事,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患者平息伤痛,还是因为有些时候患者会在想象中杜撰出并不存在的情节。黄医生本以为安醇离奇的脑结构让他的想象走入歧途了,可一问安德才知道可能确有其事。
要真是安醇想偏了,黄医生还能劝他纠正过来,可若是真的有,这下子就麻烦了,安醇可能需要重新适应。
黄医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无比深刻地理解了从业之初德高望重的老医生给他们定出的三不治原则,其中一项就是对于某些人格障碍的患者要慎重治疗。
就如同武侠剧里那些神神叨叨的大夫们整天宣扬自己这不治那不治,果不其然治了就会大祸临头,甚至有血光之灾。
黄医生这厢倒是没有生命之忧,只是安德抱着哆哆嗦嗦好像已经傻掉的安醇走出治疗室时,他从路过的医生和患者探究和好奇的目光里,隐隐感到自己头顶的妙手回春招牌正摇摇欲坠。
然而,第二天安德又把安醇送回来了,看起来对他的专业水平还比较信任。
可是黄医生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他矜持地挣扎了一下,问:“你就这么把他送来,不用预约吗”
安德看了安醇一眼,神情有些无奈,厚着脸皮回:“安醇说自己没事了,他已经想明白了,所以你能不能加个班诊金另算。”
黄医生拉着安德走到走廊中间的楼梯口,咬牙切齿地问:“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突然冒出来的特殊情况,你这么贸贸然送过来,就不怕他再次出状况”
安德搓了搓眉心,眼底的黑眼圈沉得厉害,像是一晚上没睡觉。
他筋疲力尽地往走廊另一侧望了一眼,忽然见安醇正由夏燃扶着往这边走来。他步履蹒跚,像个没牙的老太太,可是神情却凝重而严肃,倒像个要上战场杀敌的没牙老太太。
安醇走到黄医生面前,抿抿嘴,弯下腰鞠了个躬。黄医生可不敢受此大礼,马上扶着他的胳膊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是干嘛,我这……”
安醇抬起清澈的眼睛望着他,惭愧地垂下眼睫,郑重道:“对不起,昨天我没有坚持住,吓到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我还想试试。”
黄医生扶着他的胳膊,仰天叹气,生无可恋。
僵持了几秒后,他自己动手把妙手回春的招牌塞到箱子底,拉着安醇重新走进治疗室。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治疗室里都没发出什么怪异的动静。
夏燃和安德一边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还是忍不住趴在治疗室门口,想学着古人偷听屋内人讲话那样把窗纸戳个洞,可惜门板是实心木质,磨砂玻璃坚硬平整,哪个都不好欺负,除非有段誉六脉神剑的本事。
又过了几分钟,治疗室的门终于开了,安醇竟然自己扶着墙走出来,面色灰白而忧郁,和戳在门口的夏燃对视一眼后,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夏燃赶忙问:“怎么了”伸出手虚扶着他。
安醇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一脸担忧的哥哥,嘴唇努了努,吐出两个字“还好”,就踉踉跄跄地往夏燃身上倒去。
夏燃受宠若惊地接收了鹌鹑的投怀送抱,用肩膀抗住他的重量,安醇趴在她耳边,声音小小的,惜字如金地说了句:“困,睡。”
说完他就把眼一闭睡着了,面条似的腿撑不住身体,顺着夏燃肩膀直往下滑。
夏燃好险才把他弄起来,箍住腰托住了,在他脸上拍了拍,没把人拍醒,反而觉得他脸上皮肤又凉又滑,像是很冷。
正好这个时候黄医生出来了,她立刻问:“医生,他这是怎么了”
安德也走上前来,急迫地问道:“他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吗”
黄医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摇摇头,像被吸了阳气的书生似的,神情有些憔悴,拉长了调子说:“没有,治疗结束的时候他情绪还算平静,只是看起来很累,应该是精神过于疲惫所以睡着了。”
他把安醇忘了带走的录音笔和手册交到安德手里,再一看夏燃已经把睡着的安醇扛起来了。安醇趴在夏燃肩膀上,长长的刘海盖住眼睛和半边脸,神情沉静安详,只是嘴唇微微发白。
黄医生一言难尽地撇撇嘴,摇头叹息。
黄医生制止想要说话的安德,指着安醇说:“他现在的情绪比较理想,可以继续治疗,只是身体太差了。你得给他补一补啊,吃不了肉,素的也行,再不济就吃药膳,我给你介绍几个专业的药膳馆,总之一定要吃东西。身体不好的时候精神也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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