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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燃易爆易挥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如归去兮兮

    乔女士听了孙女大逆不道胆大包天的言论,当即心口一凉,随手抄起家中常备千层底就糊到夏燃脸上了,把夏燃打得抱头鼠窜,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上滚到床下,夏燃顶着一脑袋乱毛急慌慌地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道:“奶奶,我说安醇呢,你打我干啥”

    乔女士颤颤巍巍地直起身来,指着夏燃说:“安醇都没说什么,你替人家想这种事,是想把他劝死吗你说,你自己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夏燃感到自己冤得都快能制作八场六月飞雪了。

    她揉着眼屎装哭道:“我哪能啊,我都劝他好。我觉得虽然人活着要受不少罪,但是也并不全受罪。有好吃的好喝的,有人疼有人爱,这日子就不苦了。只要自己想开了,别往那死路上走,谁还不能活个七八十年啊。但问题就是,安醇他想不开啊。”

    乔女士的千层底啪嗒一声掉在了床上,她怔怔地看着夏燃,看见她从眼角搓出一团眼屎弹走了,神情平稳不似说谎,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过了一会儿眼眶竟然发起酸来了。

    她欣慰地说:“燃燃,你真是奶奶的好孩子。奶奶对不起你,你爹也对不起你,家里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哎哎哎,好端端地哭什么啊这有什么啊,”夏燃窜上床,随手扯过几张纸抽擦掉奶奶的眼泪,表情皱巴巴地看着奶奶说:“奶奶您别哭啊,你这一哭,我都想哭了。”

    她边说着还真得咧着大嘴,分外难看地假哭起来,还不时发出令人恶寒的哎哎哎的声音,乔女士终于哭不了了,她重新抄起千层底,忍无可忍地盖在夏燃脸上。

    为了照顾乔女士的情绪,夏燃给安德打了个电话,听说安醇还在睡觉后,就请了个假,上午干脆带着奶奶去市中心的小广场上吃榴莲酥听人唱小曲去了。

    中午她回家后立刻开火熬“旗开得胜粥”,午饭随便吃了两口就带着粥往安家赶,赶到安家的时候才下午一点半。

    她站在门口把气喘匀以后才拿钥匙开门,听着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正纳闷着,就听到安醇的卧室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声。

    夏燃把粥放到厨房里,轻手轻脚地走到安醇卧室,刚想进去安德迎面走了出来,还把门关上了。

    安德满脸疲惫地走到沙发坐下,手撑着额头一下一下地揉着,好像连夏燃进来都不知道。




第132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3)
    夏燃把台灯打开,端着粥坐在他面前。

    安醇嘴唇发白发干,脸上的病容连台灯打过来的高光都盖不住。他可能觉得台灯有些刺眼,灯亮起来的瞬间抬手遮住眼睛,差点把夏燃递过来的粥打掉。

    夏燃堪堪端好了粥,没让它撒出去半点。

    她本来可以暴跳如雷地把粥掀翻的,可是看着安醇的样子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反而用更加温柔的语气继续循循善诱地劝道:“吃两口,就两口,我替你数着,绝对不逼你。吃了饭才有力气睡觉嘛,要不然会被饿醒的。你看看这粥,它又甜又香,燃哥用了九九八十一道火才熬好的,你不喝对得起燃哥吗乖,小宝贝安醇,来喝一口啊。”

    安醇偏头移开嘴,不喝。

    夏燃不屈不挠又递了过去,安醇又躲,如此两三次以后,安醇就没什么力气扭来扭去了,干脆保持一个姿势紧闭着嘴,就是不肯喝粥。

    夏燃一句“你想死吗”几乎从嗓子眼里喷出来,要不是牙齿反应快挡住了气流,就要坏了大事了。

    夏燃把碗放到一边,释然地拍拍手,道:“行,老子怕了你,说吧,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喝。”

    安醇还是不吭声。

    夏燃冷哼一声,弯下腰重端起碗,嗤笑道:“不喝是吧,倒掉!一会儿我再给你熬一锅别的粥,直到合你口味,直到你喝为止。”

    “不。”安醇忽然说。

    他慢慢地抬头看着夏燃,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态度却十分坚决:“放下,你出去。”

    夏燃乐了。

    她不敢置信地仰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俯视着安醇问:“敢情是我喂的你就不喝是吧,这粥还是我熬得呢,你怎么还喝我就纳闷了,你怎么跟我这么大意见,前些天你哥跟我一起骂你,你凭什么就恨我一个人啊。不对,还要更早,去医院之前你就不理我了。你到底为什么不理我啊让我死的明白点成吗你要是突然烦我了,想换个人照顾你,行,我去跟你哥说。”

    “不是的。”安醇低下头,神情十分痛苦,捂着心口慢慢地弯下了腰。

    夏燃一看到他又不舒服了,马上把刚刚拽上天的调子强行拉低了,动作太快差点闪了腰。

    她放下粥,往安醇面边挪了挪,扶着他的肩膀说:“哎哎,我说着玩的,你别生气啊。你烦我可以直说嘛,别气坏自己啊。你哥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唉,你说说你……”

    安醇摇摇头。

    夏燃就是有再大的火,也禁不住安醇这么搓来搓去的,搓到最后又不让发泄,活生生给搓没了。

    她皱眉塌肩,生无可恋地问道:“摇头干啥啊,想什么您就直说好吗,我可真猜不出来你想什么。”

    安醇缓缓抬头,他似乎是悲伤的,可又有些委屈,抿着嘴捂着心口,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夏燃,看得夏燃心都快碎了。

    夏燃苦哈哈地想,苍天啊大地啊,您老人家让我替他受一会罪吧,看着他难受我心里也很难受啊,还不如我担着呢!

    忽然,安醇一手抓住心口上的衣服,另一手缓慢抬起,指了指额头,神情怔仲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啊”

    夏燃:这个手势……

    ……

    手势是一种非常简便易行的肢体语言,有时候用十几个汉字还得配合相应表情才能表达完整的意思,用一个简单的手势就能表达清楚,比如竖起中指。

    由于各国文化和风俗的不同,相同的手势过了一条边境线可能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在中国竖起大拇指是对人的赞扬,而到了某些国家当你竖起大拇指的一刹那,就要做好被人揍的准备。

    但是对于夏燃和安醇来说,用手指指向额头的手势经过上次强化后,已经约定俗成地指向了一件不可深究的事件,代表了某个人胆大包天而且或许还包藏祸心的举动。

    况且上次在夏燃家里安醇做出这个动作后,夏燃还又把那个动作重复了一次嘛,实在懂得很,现在装不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后路已经被自己用钢筋混凝土浇筑得密密实实,完全走不通了。

    夏燃眼神飘忽地看着安醇,安醇也看着她,夏燃感到有人在她脸上和脖子上放了一把火,不知道怎么就热起来了。

    她不自觉地吞下一口唾沫,安醇的视线便落到她喉咙上。夏燃觉得更热了。

    一秒,两秒,三秒,夏燃仰起头避开安醇的注视,盯着天花板声音弱弱地说:“我哪样啊,我没怎么……”

    “你为什么要亲我”安醇不依不饶地追问,问得夏燃肝胆俱裂,又惊又恐地低头一看,发现安醇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她,他说:“你让我,让我很……”

    不知道是不是夏燃的错觉,她总觉得安醇说完这句话以后,原本黯淡的眼珠忽然迸发出一点光彩,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他就把头低下去,细细地喘息着,可是夏燃还是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面挪了挪。

    完了,我他妈做错事了。她忽然想起来了。

    高朋来以前对安醇做过那样的事,那他对于亲密接触这种事肯定有一片遮天蔽日的阴影,别说亲一亲了,就算是碰一碰估计都不行!

    夏燃神情剧变,蹭一下又窜回安醇身边,语无伦次地说:“不舒服吗恶心因为我吗因为这事不理我安醇,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个混蛋,你扇我两巴掌出出气……”

    “不是。”

    “啊”

    安醇撩起眼皮来看了她一下,而后把头垂得更低了,讷讷地说:“不是。”

    没有不舒服,反而……很舒服,很有用。

    那些肮脏的,恶心的,令人难堪的,让人愤恨的事再次经由他的口说出的一刻,他在心里构建的防御工事瞬间倒塌,往事的潮水凶猛地朝他涌来,最后化成一条黏腻又阴冷的舌头,每时每刻在他身上逡巡,舔舐,可他无法逃脱。

    他身体发抖,他觉得自己满身污秽,他觉得高朋来的手还停留在自己身上,把住他的身体,掐住他的脖子。他不能呼吸了,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好像快要死了。

    可是临到最后一刻,他又总是被额头上的一吻唤醒。

    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触感柔软又温暖,他甚至还记得她靠过来的感觉,好像周身的空气都变得如春风一般醉人心脾。一想起这个吻,他心里立刻腾起一股巨浪,和那条舌头战到一处,它们打得难分难解,漫天都是它们激战时落下的冰冷雨水和猩红血水。

    而他就躺在水里浮浮沉沉,快要被这两股力量撕碎了。

    夏燃喜欢我吗我可以喜欢夏燃吗可是夏燃是男人,我怎么能喜欢男人呢妈妈会怪我的……夏燃为什么亲我呢要是她不那么做,我是不是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沉入黑暗的水里,直到坠入无边的地狱,或者直接被那条舌头杀死。

    安醇蜷起身体,头一歪,靠在了书架上,眼睛半闭不睁地望着地毯,看上去因为过于悲哀乃至于就要绝望了。

    夏燃怔怔地看着他头顶的发旋,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卧槽”,除此之外的东西已经被那句“不是”带来的飓风刮得一干二净。

    她心里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强烈渴望,希望自己是个聋子,是个瞎子,再不济暂时当个无知无觉的脑残也行,就是别让她有机会深思前因后果,和为什么“不是”。

    没有不舒服,难道还会舒服

    夏燃突然觉得很烦躁,她非常想马上冲出安家,围着a市疯跑一圈,让汗水淌遍全身,让意识困倦到再也无力凝聚,然后她就可以往路边一倒呼呼大睡,让这他妈的莫名其妙的事都见鬼去吧!

    可夏燃又做不来逃兵,特别是她面前还有一个瑟瑟发抖奄奄



第133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4)
    陌生的肌肤体验和可怖的往事之伤在安醇脑中争斗不休,有时候东风压倒西风,有时候西风压倒东风,一般都能达到一个奇异的平衡效果。

    可是夏燃明目张胆又厚颜无耻地把他亲了一遍以后,这个平衡就被打破了。代表夏燃的巨浪消失不见了,那条舌头再次出现在空中,猩红刺目,遮天蔽日,行动间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可奇怪的是,安醇并没有立刻被击溃,因为有一股温暖深沉又相当醇厚的东西,就像一团热气做的铠甲,把安醇脆弱的心脏包裹住了。

    因此他得以第一次理智地看待那条可怕的舌头,久久地望着它,既没有绝望到想沉入水里,也没有尖叫抽搐窒息,更没有把安推出来承担一切,安醇反而挣扎着爬上了岸。

    舌头仍然很可怕,可是他的心情很平静。

    他低下头,往前迈了几步,站在岸边,在微微翻起涟漪的水面上看到自己的身体,上面沾着片片血迹,而且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指痕,像是用了很大力气直接按进皮肤里,形成一道道深可见骨的沟壑,看上去可怕极了。

    但就是这样的自己,夏燃说不脏呢!安醇眼含热泪地想。

    夏燃不懂这些,她只看到安醇在睁着眼睛发呆。她推了他一把,他便像是回魂似的身子猛地一颤,慢慢地转过头来,嘴角提起,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夏燃努努嘴,摸摸他的头发,语气轻快地说:“这样才对嘛,不吃饭怎么能行你再不吃饭,你哥就得跪着求你吃了。”

    安醇摇摇头,顺着墙慢慢滑了下去,手刚往毯子那里一伸,夏燃就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三两下盖在他身上。

    安醇躺在墙角,十指交叉搭在胸前,轻轻地说:“觉得很恶心,吃了饭想吐。哥哥见我吐会更难过吧。”

    “啊现在还想吐吗快起来别躺着了,躺着更想吐,坐会儿吧。”

    “不用了,我应该可以忍一忍。”

    ……

    下午四点的时候,安德从外面回来,虽然身上的衣服没变,但是夏燃猛地看过去,产生了一种错觉,总觉得他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眼睛更是打了鸡血似的炯炯有神。

    夏燃估摸着他去哪里补了一觉,要不然眼中红血丝这种东西不会轻易消失。

    安德手里拎着一个白色不透明塑料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吃的。安德把手伸进袋子里,先拿出一杯小杯豆浆来,对着夏燃摇了摇,意气风发地宣布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他不吃东西,我们就给他灌进去,豆浆,稀粥,米汤,面汤,这样的流食都可以试试。不吃东西肯定不行。”

    夏燃眨眨眼睛,面无表情地摊手道:“他刚刚喝了粥,很稠的那种。”

    安德不信。

    这怎么可能他离开前安醇还是那副样子,怎么几个小时后就能喝粥了呢除非剖开肚子直接灌进去。

    安德放下东西,皱着眉头盯着夏燃看了一会儿,夏燃眼睛长到脑袋顶上似的,鼻孔朝天地回望他。

    在小安醇的监护人面前,夏燃发挥了她当年做流氓混道上的精神品质,一点也不怯场,也没有耍流氓后该有的愧疚和不安。

    她甚至还觉得自己颇有些献身精神,用自己的那啥初吻去安慰一个想不开的小兔崽子,真特么太伟大了,国家应该发给她一个感动自己奖。

    安德从夏燃身上没看出什么来,只好去安醇身上找破绽。

    他推门进安醇卧室,发现屋里的台灯是亮着的,安醇正在地上躺着睡觉,面容沉静而安详,身上的毯子也盖得好好的。

    可安德仍然不放心。他干脆在安醇旁边坐下来,就这么静静地守着他,等他醒来看看能不能喂他吃点东西。

    晚上十点的时候,安醇终于在万千期待中醒过来了。

    这小麻烦精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安德身边,伸出两条麻杆似的胳膊搂住了他,还像模像样地拍拍他的后背,声音细细地说:“哥哥辛苦了。”

    安德受宠若惊地接受了这个拥抱,也搂住了他。

    兄弟两个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后,安德觉得此情此景说不出的诡异,他试着推推安醇,没推动,便试探地问:“想吃点东西吗哥哥买了很多吃的,去挑一点吃吧……”

    然后安德就发现安醇枕在他肩膀上,竟然又睡着了。

    好吧,原来是梦游。

    那天晚上安德把安醇抱到自己卧室的床上睡的,他把安醇抱起来的时候,惊恐地发现安醇好像又轻了一点。

    安德就像个使劲浑身解数减肥的女孩,因为区区几两体重的事,竟然颠来倒去一晚上都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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