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燃易爆易挥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不如归去兮兮
不对,铺盖是医院的。她站起来把墙角那两件衣服拿起来,就算是收拾好了。
经过半天的修整和痛定思痛地思索,夏燃发现对付安醇还是用躲最妥当,不会伤到人,也不会因为对他说了重话而良心受到谴责。
然而她刚把衣服换好,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敲了好几下,她一边拔充电器,一边喊着:“来了。”走过去开门,郝良才的脸赫然出现在夏燃面前。
郝良才一看到夏燃,就跟个炮仗一样哒哒地喷出一串质问:“你受伤了吗你怎么不联系我们呢我跟我爸都急死了!到处找不到你,要不是胡清波那个小白脸……”
郝良才不知道是喘的还是气的,脸颊都红了。在他身后徐珊珊娇俏的小脸也红扑扑的,小心地打量着传说中把徐向前这样的毒枭弄死的英雄好汉,见她还是长了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和上次一样,虽然脸上跟洒了颜料一样五彩缤纷,但目光稍稍平静了些。
郝良才鼻子呼呼地喷着粗气,像一头劳累过度的牛,又恼又怨地看着她。
夏燃似笑非笑地一会儿抬头看天花板,一会儿跟徐珊珊挤挤眼睛,还不时嘿嘿地笑两声,想开口解释,又不知道想起什么,只顾着摸着后脑勺傻笑。
徐珊珊适时当起了和事佬,一拉郝良才说:“夏燃受伤了,这么站着不好吧。”
郝良才这才想起来她老大受了很重的伤,正要说进屋再说吧,却见夏燃走出病房,把门关上,笑嘻嘻地拉着郝良才他们下楼。
夏燃把出院手续都办完了,郝良才看到她神清气爽地往院门口走,手里还拿着一堆单子,终于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当即摆出要跟她恩断义绝的悲愤脸,在住院部大厅里就开始嚷起来:“夏燃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夏燃无辜地看看他,好像他这个问题多傻逼似的,咋舌道:“这里住院多贵啊,私人医院,一天的住院费就够我一个月房租了,我吃饱了撑得在这里住。”
夏燃装着心有戚戚焉地看着收费处的三个大字,隐瞒了她刚刚一分钱没花就出院的事实。
“我身上的伤回家养着就行了。这样吧,我还没找到地方住,先在你家住一晚上行不打扰啦!”
郝良才突然吃瘪,和徐珊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看了半天,才底气不足地问:“你真这样想的去我家里住也行,但是你那伤……”
“没事,都皮外伤。”夏燃走上前,推着郝良才往外走,“你要是真放心不下,有空替我找找房子,我身上有伤,这几天还是少跑来跑去。”
郝良才听到夏燃主动开口求他帮忙,立刻开心地应下了,心说老大终于不拿他们一家人当外人了。
夏燃悄悄叹了一口气,可算是把自己偷偷离开五河还不跟郝良才打招呼的事揭过去了。
反正现在仇家都没了,她没必要再离开a市,也不怕跟谁联系就会连累谁了。
当天晚上夏燃果真在郝良才家里住下了,他们家只有两个卧室,郝良才把自己的卧室收拾出来给夏燃,自己睡了沙发。
虽然夏燃只是住了一晚上,但这件事的疗效非常显著。徐向前等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再也没人能威胁到夏燃了,而夏燃又摆出了一心向上的样子,让郝叔一家人从身到心都放松下来。
但是夏燃原本的打算只是摆摆样子,麻烦郝叔一家人一次,让他们安心。眼见目的已经达到,第二天就偷摸着联系中介找房子了,第三天就拿了钥匙搬进新家。
说是新家,实则家徒四壁,里面除了自带的床、桌椅衣柜,什么都没有。夏燃的家当早在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就很霸气地扔掉了,所以现在只能对着空空如也的家暗自神伤。
她的伤口还没拆线,不敢干体力活,草草收拾出个地方先住下。过了些日子伤口长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
这段养伤的日子是她自出生以后最光明的时光了,心病已经去除,未来虽然不确定,但是她很有自信能活得很好。
她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吃饭看视频,闲的没事就找郝叔聊聊天,听郝婶说说给儿子筹备婚礼的烦恼。
只是听胡清波“不经意”地提起安醇的事时,心情像是石子投到水面上,起了层层涟漪。
他在养病呢,他不来找我,我就别打扰他了,他现在的状况非常好,请继续保持!夏燃如此安慰自己说。
又过了几天,夏燃的伤口掉疤了,只留下一道白痕,宣告着伤势彻底痊愈。夏燃立刻开了一罐啤酒庆祝,顺便叫郝良才出去吃了一顿烧烤,然后打算重整旗鼓出门找工作。
但这顿饭上,郝良才一边吃串,一边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让夏燃心情复杂不已。
徐向前的骨灰被送回五河了。
他生前干的事很不光彩,他到底干了什么怎么死的又都传遍县城,所以家人觉得丢人得很,也没打算搞什么丧礼,停灵一晚上,第二天就给埋了,只恨不得家里没有生过这个孩子。
夏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事实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所以她经常摸不到自己的想法了,总之,她又回了一趟五河。
她先是去奶奶坟前拜了拜,说明事情已了,她以后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然后回到自己家,把院子里里外外彻底清扫一遍,把家具都修好,磨蹭到黄昏日落后才出门,谁也没告诉,自己找到小刀埋骨的地方,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站住了。
虽然其实一个字都看不清,但她还是认真地看着那个石碑,就像想通过这个石碑看到别的东西似的。直到天完全黑了,不知名的鸟从坟地旁边的柏树上怪叫着飞走,她才被惊醒,身子晃了晃,走到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
拜了几拜后,她从背包里拿出两瓶白酒和一大袋大白兔奶糖和阿尔卑斯,盘腿对着墓碑坐下。
那天晚上她对着墓碑说了很久的话,酒一半喝了,一半撒在地上,奶糖则刨了个坑埋起来了,还笑嘻嘻地拍了拍,道:“都是你的,都是你的,别人都不给。”
喝完酒,说完话,夏燃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指着墓碑说:“下次,过年,过年燃哥还来看你。在那边吃好喝好啊。”
她醉醺醺地走出坟场,拐到夜色下显得白花花的小路上,望着不远处灯火灿烂的五河县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酒嗝。
她又往前走了几十米远,面前的田地渐渐不再空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场景。春末的庄稼地很有内容,油菜花已经落了,菜籽正在悄悄蕴蓄力量。大豆和其他作物也各自生长,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东面那一大片连绵起伏的麦田。
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这片十几亩的麦田像是一片银色大海,正在温热的夜风中翻起波纹。再往东走出几里,已经干涸的五河沉静地安眠着,看不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女孩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第182章 答案
夏燃本来以为自己昨天酒精上脑,一瞬间回到了中二时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状态了,才有过那样的想法。但是她第二天从自家的硬板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脑子里竟然还缭绕那句挑衅的话语,这就有点问题了。
“我他妈到底在怕什么”
简直是怂恿着她去做点什么。
夏燃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除了郝良才以外,没有人给她发消息,安醇那小兔崽子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快一个月没联系她了,便憋着一股不知道怎么来的气起了床,最后跑去见黄静。
黄静对于她的到来喜得都快跳起来了,把他家的大闺女和二小子全都抱过来,献宝似的往夏燃身边放,还不由分说地要留她吃午饭。
夏燃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他的提议,并且看着他家的俩孩子跟拆迁队似的在家里到处搞破坏,特别是二小子,嚯,拆家的一把好手!
半上午的时间,夏燃就看到他先后摔了一个碗,把塑料勺子掰弯,又把厨房柜门的把手拽下来,把他姐搭起来的积木推倒却不重建,他姐哭着去告状,他就趁这个时候走到院子里,把他爹自行车的气门芯拔下来,塞嘴里了。
夏燃一边看着黄静鸡飞狗跳地打孩子,一边抱臂站在一边取乐。
她笑呵呵地看着那倒霉孩子身上脏得和泥土不分伯仲的口水巾,忽然想起安德以前跟她说过的事。
安德说,安醇小时候非常乖,都可以担当乖孩子的典范了。他还是个婴孩的时候,只要吃饱喝足尿布也换上干净的,就会乖得让人没法理解,给他一个拨浪鼓就能自己玩一天,看到安德还会笑,俨然已经把安德当妈了。他对安德非常依赖,要是安德抱他,他就用自己沾满口水的小嘴去蹭他,真是个招人心疼的孩子。
他像黄静家二小子这么大的时候,就坐在床上自己玩,安德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看书,他就自己玩玩具,后来安德给他买了识字书,他学着安德趴在小桌子上,咿咿呀呀地自己瞎念,饿了尿了就过去抱着安德的小腿,嘤嘤嘤地说话。
他的童年时期,也乖顺得大人和老师都挑不出错处来,不爱说话,很少生气,善良得就像个小天使,所以安德才会疼他疼得连自己都不顾惜吧!
夏燃看着眼前的熊孩子,眼前却浮现出安德给他描述的小安醇的模样了。一头乌黑的短发,皮肤白嫩如同牛奶浇筑而成,眼睛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睫毛非常长并且微微卷翘,像是深林之中不谙世事不见俗人的小鹿。脸蛋胖嘟嘟的,羞怯地笑起来时,脸颊鼓起来,显得更可爱了。
她看到小安醇扬着一张洋娃娃般精致美丽的笑脸,一双肉肉的小腿交替向前,像个肉丸子似的滚到她面前,往她身上扔了一把土。
幻象破灭了,夏燃低头看着二小子狡黠的小眼睛,便坏笑着搓手伸向他的后衣领。
中午黄静没能如愿以偿请夏燃在家里吃饭,因为他家两个孩子实在拿不出手,最后竟然和夏燃打起架来,一个抓土一个加水,和泥往夏燃身上抹,要是夏燃抓他们,他们就会嬉笑着跑开,看样子把夏燃当成玩伴了。
夏燃最后裤腿上带着泥爪印和黄静出门吃了饭,又带着泥爪印见了几个人,上火车回a市,最后去了医院。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安醇在干什么。或许并不想跟他说点什么,只是单纯地很想知道这个家伙这么多天不给她打电话,也不来蹲守她,到底在忙什么。她跟自己说只是单纯的好奇心而已。
她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轻车熟路地摸到安醇病房门口,敲了两下门,然后也不等人应就闯进去了。
她本来打一个坏主意,想抓安醇一个措手不及,倒要看看他在干什么。但是推门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坏主意碰上了实心眼的人,安醇毫不设防地睡着了。
他的头发终于减短了,安安静静地躺在枕头上,仰面对着天花板,旁边小桌上亮着一盏台灯。床上散落着好多白纸,他胸口抱了一张,地上还落了一张,如同一个天女散纸的现场。
夏燃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狐疑地弯腰捡起地上那张纸,一看到上面画的内容时,呼吸都停止了一瞬。
这些日子看了不少安醇的画,夏燃已经很能理解安醇的画风了,再看面前这张某人抽烟的背景图,脑子不用转弯就猜到是主角就是她了。
再看右下角的图名“吸烟有害健康”,更确信无疑。
不过,其他的……
夏燃把床上的画纸一张张捡起来看,果不其然,画得都是她。看到那张某人躺在地上头戴帽子脸上蒙口罩的图后,夏燃的手指收紧,险些恨得把画捏皱。
她把每一张画都看完,摞起来放到桌子上,刚想拉过椅子坐下,忽然发现安醇胸口还压着一张呢。
夏燃想去抽那张画,心中忽然警铃大作,像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类似于江湖高手没有任何察觉就能躲开暗处飞来的毒箭。
但是她又一想,一张画而已,会有什么危险,便轻轻地拿开安醇的手,把画抽出来,放到台灯下面。
轰隆隆!夏燃心湖炸开,湖水倒流向天空,又重重落下来,下起一场暴雨。
“我应该能猜到的,我真傻,真的!”夏燃捂住半张脸,在心里狂吼着。
更让她吃味的是这张画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却字字重逾千钧,把夏燃心里那点犹疑和不确定全都敲碎了。
这幅画叫喜欢。
她盯着画看了半天,看到画中的自己眯着眼睛认真又陶醉的侧脸,耳朵象征性地红了红,而后把画塞了回去。
她站在床边,盯着安醇那张睡得无知无觉的脸又看了许久,眼珠飞快地一转,往后退了几步,拿起桌上的小摆件,又重重地放回去。
咔一声,安醇被惊醒了。
他看到站在桌前若无其事地注视墙上风景画的人,先是吓了一跳,刚想叫,忽然发现那人的身形很是眼熟,定了定神再看,就欢喜地张大嘴,像个震惊脸的皮卡丘,看起来滑稽极了。
夏燃装模作样地一扭头,拿着那个安醇拿来的小黄人玩偶,晃了晃,明知故问道:“醒了我吵到你了”
夏燃做贼心虚,眼睛却亮得惊人,安醇看着这张让自己朝思暮想、苦求不得、又无法言说的脸,一时之间被各种复杂的情绪冲破情感的闸门,只顾着愣愣地看她,都忘记回答了。
他这种因为情绪过于复杂而无法正确表达,即简称呆傻的模样,让夏燃心里舒坦极了,怪莫名其妙的。
夏燃把小黄人高高抛去,又接住,问:“身体好点了吗”
安醇如梦初醒地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夏燃心里痒痒的,纳闷他怎么不说话,便走到床前坐下,压着笑意随口问道:“最近都干嘛呢一直都在画画”
安醇这才发现自己的画都被收起来了,不知道是护士收的还是夏燃收的。
他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夏燃心里笑开了花,指指他抱着的那张画,调笑道:“这是什么怎么睡觉还抱着不撒手呢”
安醇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因为脸颊上多了点肉的关系,红起来更明显了。
就在夏燃以为他要把自己憋炸时,他忽然做了一个夏燃绝对想不到的动作。
他把画拿起来,缓缓地递给了夏燃,然后期待又兴奋地看着她,好像在等待什么。
你怎么这么勇敢你哥当年被你一吓,可怂得立刻放弃胡清波了,你为什么如此百折不挠,还把这种“伤风败俗”的画拿给当事人看呢你那眼神到底在期待什么让我夸你画得好画得传神吗
夏燃只好把画拿过来又看了一遍,正犹豫着该说点什么好,安醇忽然说:“我不是在做梦吧你主动来找我了”
夏燃:……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但是安醇明显不这么认为,他似乎觉得做梦的人就该有随心所欲的特权,所以大着胆子伸手触到夏燃的脸颊,还摸了两把,惊异地说道:“是真的!你的伤好了!”
夏燃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安醇也带着笑看夏燃,两人谁也不说话,直勾勾地对视着,都快把对方脸上看出花来了。
夏燃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像什么话!安醇自己傻笑就成了,她也跟着傻笑干什么
她咳嗽两声,率先移开视线,道:“我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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