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书之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拂衣远去
无论是赵客,还是赵忠,在他眼中,越来越深不可测,知道的越多,死的可能性越大。
“时间不早,你该走了,赵忠,送一下拂衣。”
赵客说道。
“是,老爷。”
赵忠立即答道。
赵拂衣没有做声,默认了赵客的安排。
交代完这件事之后,赵客抬头看着赵拂衣。
赵拂衣也望着他,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眼神同样淡然,没有丝毫波动,在别人眼里,他们并不是在经历一场生离死别,仿佛只是一次郊游前的告别。
只有他们自己才感觉得到,在平静的表象下,彼此目光中蕴含的那种极为复杂的感情。
两人对视许久,始终没有做声。
“少爷,该走了。”
最终,还是赵忠打破了平静,出发的时候到了。
“爹,那我先走了。”
赵拂衣平静地说道。
“一路走好,愿天下太平。”
赵客说了最后一句话。
赵拂衣点点头,最后看了赵客一眼,拱了拱手,转身向门外走去。
在他身后,赵客微微闭上眼睛,呼吸越来越淡。
……
出了赵家老宅,赵拂衣与赵客一起往北走去。
赵拂衣走在前面,老态龙钟的赵忠步履蹒跚,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颤颤巍巍地似乎随时都会摔倒。
“忠伯,我走了,你快回去吧。”
赵拂衣回头劝道。
“我送少爷最后一程。”
赵忠执拗地摇了摇头。
赵拂衣还要再劝,接着,就看到终生难忘的一幕,也是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
浓浓夜色,深沉如海。
老迈不堪的赵忠用力站直了身子,表情肃穆威严,眼神中渐渐透出一股暴戾,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就听到“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音,声音的来源赫然就是他的身体。
这流水声竟是赵忠体内血液流淌的声音!
“呵……”
赵拂衣不由一惊,倒吸一口冷气。
流水声音越来越响,一股浓浓的血腥气,随着赵忠的呼吸,渐渐向四周弥漫,与此同时,他的身形越来越高,肩膀也越来越宽,原本干瘪老朽的肌肉,重新鼓涨起来,青筋横虬,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的面貌也越来越年轻,一脸的皱纹渐渐褪去,一头灰白色的头发,逐渐变成黑白相间,从七十多岁的老态,变成五十岁不到的样子。
片刻之后,赵忠的身体变化终于达到终点,他比平常高了将近一个头,足有两米多高,肩膀也宽了将近三分之一,厚实的如同墙壁,面貌狰狞,肌肤似铁,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凶悍的蛮荒气息。
“这怎么可能……”
赵拂衣简直感到难以置信,这样的变化超出了他的理解,完全打破了他对世界的认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从没想到一个人的肉身竟能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还不等赵拂衣感慨,赵忠便向前跨了一步,用仅有的一只独臂抱住他的腰,轻轻向上一抬,赵拂衣就感觉自己双足悬空,整个人飘了起来。
“忠伯,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拂衣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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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求活险于屠虎
“吼!”
一声虎啸,惊天动地!
风从虎,云从龙,一声狂啸,白虎岗上卷起一阵腥风
白额猛虎脚踏狂风,席卷大地,飓风一般向赵拂衣冲来,速度快到了极点,数十丈的距离一晃而过。
“好快!”
白额猛虎来的太急,几个纵跃之间,已经越过数十丈的距离,到了赵拂衣身前不足三丈,这点时间甚至不够他转身,更不要说是逃走。
在他身后,赵忠依旧不动如山,既没有前去迎击,也没有转身离去,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赵忠打的什么主意,如今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从虎口逃命,抑或誓死一搏。
随着白虎的迫近,赵拂衣心如电转,脑海中霎时间转过十几条拼命的法子,可惜在这头猛虎面前,一条也不管用。
这头猛虎实在太过庞大,他不是没见过老虎的人,这辈子不说,上辈子在野生动物园,就见过不止一种老虎,东北虎、华南虎、孟加拉虎,这些全都见过,可这几种老虎的身长都在三米以下,就算加上一条虎尾,也不过四米左右。
眼前这头猛虎截然不同,身长至少在六米开外,骨骼粗大,筋骨强健,一身毫毛灼灼放光,又粗又长,仿佛钢针一般,威势之盛,令人胆寒,即使爬在地上不动,也有一人多高,完全不是一只老虎该有体型,仿佛来自洪荒世界里的异兽。
猛虎不止体型异常,奔走之际,势头也猛到极点,纵身一跃就如一道滔滔大河,挟带万吨河水,令人产生一种无法抵御的感觉。
无论是战是逃,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已经失去意义。
“难怪赵忠说这是头快成精的猛虎,也对,要不是要成精了,也长不了这么大,只是……我今天就要葬身虎口了么”
赵拂衣恐惧之下,却始终没有失去分寸,脑子转速更快,寻找破局的办法,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赵忠昨夜给他的暴雨梨花针。
这是他身上唯一的武器,也是唯一的对抗手段,他相信这两筒针一定有足有的杀伤力。
因为,他得到这两筒针的时候,还没有离开赵家老宅,赵客还在那里,即使赵忠真的想借刀杀人,那时候也不会骗他。
“死吧!”
赵拂衣单手一甩,一筒暴雨梨花针便从袖口滑出,沉甸甸地落在手上,急忙擎起,对准猛虎,就要扭动机关,射出剧毒银针。
是生是死,在此一击!
就在这个时候,赵忠忽然动了。
刚才一路上,赵拂衣被狂风逼迫,睁不开眼睛,看不到赵忠的速度有多快,直到这时,才第一次见识到赵忠的速度。
模糊的影子一闪,原本在赵拂衣身后一丈开外的赵忠,瞬间跨越数丈,挡在白虎的前面。
接着,赵拂衣看到了一个此生难以忘怀的场面。
赵忠挺身站在白额猛虎身前,冷漠地盯着它,两米多高的身躯,肌肉虬扎,青筋暴涨,仿若地狱中的鬼神。
白额猛虎似乎被赵忠惊到了,原本冲劲十足的步伐,竟然停顿了一瞬间,随即感到羞愤,一声怒吼,四足发力,腾空跃起一丈多高,张开血肉森森的巨口,向赵忠凌空扑去。
天色已经渐渐亮起,四周的景色愈加清晰。
赵拂衣仔细看着眼前的每一帧画面,眼睛一眨不眨。
白额猛虎看的更加清楚,两行巨齿如同匕首一般,锋锐难挡,白森森的吓人,齿缝之间还夹杂着腥红的肉丝,舌头上是密密麻麻的倒刺,渗人心脾,随便舔上一下,不要说是人皮,恐怕就是厚厚的牛皮也会被直接舔穿,甚至骨头都会被舔断。
“如此猛兽,岂能力敌”
赵拂衣脑中不可抑止的冒出这个念头。
这样一头洪荒猛兽,不止体重惊人,而且速度如电,体力简直强悍到了极点,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正面抵挡么
下一刻,赵忠给了他答案,面对白额猛虎,没有闪躲,没有逃避,正面迎着猛虎,握紧拳头,陡然向前一击,闪电般向虎口砸去。
“嘭!”
一拳砸出,拳风鼓荡!
挥拳的速度甚至超过了音速,急速压缩着四周的空气,甚至挤压出了肉眼可见的音爆,完全超出了白额猛虎的反应速度。
“咔!”
伴随着一阵令人耳酸的骨折声音,拳头精准地从猛虎两排粗大的虎牙之中穿过,擦过满是倒刺的舌头,击中了脆弱的上颚,将颚骨整个砸穿。
猛虎继续下扑,拳头一路向上。
在双方猛烈的对冲下,拳头穿破一层层坚实的肌肉,坚固的骨骼,如同一根长长的铁棍,捣进了头颅的最深处,将猛虎的大脑砸成一团浆糊。
一击之下,白额猛虎顿时死的不能再死,腥气浓烈的鲜血与脑浆,顿时从眼睛、鼻孔、嘴巴、耳朵等七窍中喷涌而出,红白相间的腥臭液体,如同喷泉一样,溅出一丈多远,洒的赵忠满身都是。
赵忠没有躲闪,听任血液与脑浆浇在身上,甚至犹有余暇,舔了舔嘴角处新鲜的虎血。
赵拂衣站在身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虽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心里却如暴风雨下的海浪一样波涛汹涌。
……
幽暗的光线,淡淡的薄雾。
赵忠傲然而立,顶着一身血浆与脑浆,面色狰狞,仿佛地狱中爬出的魔神。
“也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赵拂衣默默想到。
“啪!”
等到虎尸的鲜血流尽,赵忠面部表情地向前甩了甩手,把拳头从颅骨中抽了出来。
虎尸飞出去两三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如同破旧的布袋子一样,一动不动,完全无法想象,就在几秒钟前,还是一头威势惊人的猛虎。
“少爷,你很不错。”
丢掉虎尸之后,赵忠并未回头,依旧背对着赵拂衣,忽然说出这句话。
赵拂衣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暴雨梨花针依旧握在手中。
“这头白虎几近成精,威势极盛,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卒,也会被它的吼声惊退,你没有选择转身逃走,有胆子取出暴雨梨花针跟它拼命,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赵忠依旧背对着赵拂衣,没有任何回身的意思。
“忠伯,谬赞了,这不算什么,我不逃走是因为逃不掉,拼命才有生机,我也只是求活。”
五、庙遇
长安城南,五十里外,有条河名为流花河。
数百年前,大魏王朝崛起的时候,开国第一名将石万仞,曾带领三万黑旗玄豹军,与大周王朝最后一支近卫军,在此鏖战十日,最终苦战得胜,击溃了大周王朝最后的精锐,从而成为十三家诸侯之中,第一支杀入长安城的诸侯军,为大魏王朝定鼎中原立下头功。
数百年过去了,如今流花河两岸,栽了十里桃花,每到落花时节,千朵万朵桃花被风一吹,飘然落在水上,随着水波流出,染的百余里河面都是一片血红,宛若昔日血腥战场。
这副动人心魄的奇景便是长安八景之首“流花染血”。
这几日,正逢落花时节,长安城中的世家子弟大半都会约上三五知己,乘坐宝马香车,来流花河畔凭吊开国功臣,饮酒作诗,抚琴弹唱,抒发平生志气。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在河边凭吊的世家子弟都已兴尽而归。
赵拂衣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流花河南岸,身披蓑衣,背着藤箱,踏上一座吊桥,跨过血色河水,一步步向长安城走去。
一个月前,他从汉中府离开,跋山涉水,一路艰辛,终于翻越了秦岭山脉,来到此行的终点——长安城。
赵拂衣这一路走的极难,秦岭山巅,终年积雪,稍有不慎就会滑落山崖,死无葬身之地,更兼着沿途人迹罕至,猛兽昼伏夜出,随时准备吃人,若不是他怀中藏着白虎顶阳骨,蕴含猛虎气息,能够震慑野兽,恐怕十有**要葬身兽腹。
山间一月苦行,赵拂衣改变不少,原本七分新、三分旧的青色长衫早已破旧不堪,身形比出发时瘦削许多,眉宇之间多了风霜之色,唯有一双眼睛,经过磨砺,变得清澈纯粹,比出发时更加锐利。
当然,从汉中府到长安城道路虽远,也用不了一个月的脚程。
真正的原因在于,他并没有着急赶路,行到一半时,在山中寻了一处幽谷,找个一个山洞,采摘野果,捕捉野味,编织蓑衣,制作藤箱,独自在山谷里住了大半个月,参悟赵客留给他那副山水画卷。
这幅山水画卷能让赵客拼掉性命,自然有天大的秘密,时局不稳,大乱将至,未知的危险无处不在,早一日参悟出来,便能多一分倚仗。
为了找出画卷的秘密,他先后用许多手段,比如鲜血涂抹,清水浸泡,烈焰炙烤,甚至是利刃切割,可惜所有这些法子,都没有半分效果。
无论他怎么做,这副山水画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若不是画卷本身材质特殊,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一尘不染,分毫不坏,赵拂衣几乎怀疑,在他穿越到这方世界之前,还有别的穿越者来过,这幅画只是一个玩笑,并没有任何值得参悟的地方。
半月之后,山间野果采摘殆尽,赵拂衣也就不再停留,重新收好画卷,走出秦岭山脉。
不过,他虽然没能破解出这幅画的秘密,但也并不着急。
若是这幅画的秘密这么好破解,恐怕早就被赵客破解了,也不会落在他的手上。
……
夕阳渐渐落下,阴云覆盖天空。
西北冷风一吹,一阵冷雨由西飘来,功夫不大,笼罩了整个田野。
随着时间的推移,雨水越来越大,在低洼处积起水坑,雨点打在上面,溅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赵拂衣走在路上,望着漫天大雨,看了看四下山林,不由暗叫一声苦。
雨势太急,地面泥泞,已经没法再赶路了,得尽快找个地方避雨,可是四下里都是荒郊野岭,也不像是有人家的样子,找个避雨的地方,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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