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书之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拂衣远去
赵拂衣似乎还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完全没有面临危机的感觉。
“你这家伙,不知是什么是死吗”
张锐咬了咬牙,随即又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眼瞅着大家要一起死了,也让你做个明白鬼,玄机台是大魏王朝凶名最盛的组织,其中高手无数,据说还有会秘法的修行人坐镇。如果玄机台要对付一个人,这个人绝不可能活下来。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为可怕的是,传说玄机台有许多平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甚至能够抽取魂魄,百般折磨,在他们面前,死都是一种奢望。”
“修行人……”
赵拂衣听到这几个字,目光微微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玄机台虽然可怕,但他们一向超然于朝堂之上,从没听说过他们会介入朝廷党争。”
许白露补充说道,说到这里,眼中忽然露出狐疑之色,似乎在怀疑阎森的身份。
“别多想了,是你了解玄机台,还是我了解玄机台,认命吧,还不自尽么”
阎森冷笑着说道,打破了许白露最后一丝幻想。
“玄机台威名再盛,也别想让我束手就擒!”
许白露脸色一寒,手腕一翻,反手从袖口中,抽出一把粉色刀鞘的短匕首,上面用赤金丝嵌着“月见”两个字,显然并非凡品。
“不错!玄机台是吧,老子早就想见识了!”
张锐低喝一声,擎起手中长剑,剑尖直指阎森的喉头,双臂蓄满力气,只要阎森一动,就要发起雷霆一击。
至于丫鬟小圆,也捏着小拳头,蜷缩在许白露身后。
“何苦来哉!”
阎森抽出长剑,高高擎起,摆出斩击的架势,缓缓向前走去,步履飘忽,剑锋微颤。
暗红色的剑锋在火光的照耀下,忽然泛出诡异的红光,淡淡的血腥味随风四散,空气中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等等!”
赵拂衣忽然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准备动手能不能听我说一句。”
“你要说什么”
阎森笑着问道。
“世道艰辛,大家都不容易,能少动手,还是少动手的好,我的意思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家就当没见过面”
赵拂衣缓缓说道。
一番话说完,其他几个人都愣住了,就连阎森也不例外。
半晌之后,阎森叹了口气,说道:“我还以为你能说点有意思的,原来也是个迂腐秀才,干脆一起送你上路。”
赵拂衣转头又问许白露:“他不肯罢手,你们呢”
“是他要杀我们,不是我们要杀他!罢手不罢手,是我们说了算吗”
八、余孽
窗外大雨滂沱,庙里寂静无声。
阎森躺在地上,地面冰冷刺骨,心中却似有一团火,烧的他表情狰狞,眼珠一动不动,死死盯着赵拂衣,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如果他还有一根手指能动的话,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戳死赵拂衣。
作为玄机台的杀手,从来只有他杀人,没有人杀他,就算敢反抗的也没几个。
大多数人听到玄机台的凶名,只会瑟瑟发抖,苦苦哀求。
更何况是赵拂衣这种小人物,平日里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做梦也没想到会栽倒这种人手里。
“阎兄,别紧张,回答一个问题,我问完就走。”
赵拂衣蹲下身子,凑在阎森面前,脸上带着淡淡地笑容,对阎森想杀人的眼神视而不见。
“做梦!你要是还想活,就赶快给我解毒!”
阎森咬着牙说道。
“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不会强迫你的。”
赵拂衣自说自话,说完,径直坐在了阎森身前,完全没有给他解毒的意思。
阎森死死盯着赵拂衣,眼中一团杀意。
赵拂衣含笑看着阎森,也没有再催他,只是淡淡地笑着。
两人对视良久。
过了许久,阎森最终说道:“你问吧。”
“多谢阎兄成全!”
赵拂衣微微一笑,说道:“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愿天下太平’……”
他本想问问阎森,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如果听过的话,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来历,借此打听出赵客的身份。
赵客虽然说过,他知道的越少越好,不过,他并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对他来说,知道的越多,准备的越多,才越安心。
方才听说阎森是玄机台的人,玄机台中又有修行人坐镇的时候,他就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打探赵客身份的好机会。
向别人打探赵客的身份,有可能泄露自己的消息,但向阎森打探消息,却绝不会有泄露的可能,因为他已经决定,绝不让阎森活着走出石将军庙。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相信他如果放过阎森,阎森绝无可能放过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愿天下太平”
听到这句话,阎森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赵拂衣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就好像见了鬼一样,尖着嗓子嘶吼:“天下太平!你是太平道的余孽”
“太平道余孽看来你知道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赵拂衣接连问道,可惜这些问题,阎森一个也没法回答。
就在他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阎森脸上忽然露出惨笑,接着,咬了咬牙,随即,从嘴里传来“噗”的一声轻响,紧接着,面色立即变得灰败起来,五官挪移,七窍之中流出浓浓的黑血来。
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转眼之间,赵拂衣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等他发现不对,想要阻止的时候,阎森已经断绝呼吸,没有任何气息。
赵拂衣面色一沉,捏开阎森的嘴巴,发现阎森的大牙后面,暗藏着一个极为细小、精巧的皮囊,看材质像是用某种鱼鳔制成的,只要通过特定角度一咬,就会把皮囊咬破,从中流出毒液来。
毒性酷烈,发作极快,杀人甚至不必见血。
“死了……就这么怕吗”
赵拂衣看着阎森的尸体,一颗心沉到谷底,脸色越来越难看。
据许白露所说,阎森出身的玄机台,隶属大魏朝廷,甚至有会法术的修行人坐镇,是大魏王朝最为可怕的组织。
从阎森口中暗藏毒液,随时准备自杀来看,许白露的说法并不夸张,这种视死如归的死士,绝不是一般组织能训练出来的。
让他心惊的是,背景如此强大的阎森,只是听他说了句“愿天下太平”,就立即服毒自杀,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阎森肯这么做,至少说明了两点,第一,他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代表的是什么组织,极有可能就是他提到的“太平道”。第二,太平道比玄机台可怕太多了,可怕到阎森闻之色变,只是怀疑赵拂衣是太平道的人,就没有胆量尝试着活下去的地步。
赵客的来历真的与太平道有关吗
如果真的如此,赵客出身的太平道已如此可怕,追杀赵客致死的敌人,又是何等可怕
在这些人面前,赵客的脱身之策真的万无一失吗
……
一刻钟之后。
赵拂衣面沉如水,踏出庙门,驾着马车,冒着夜雨,缓缓向北方的长安城走去。
在他身后,石将军庙里面,一团烈火悄无声息的燃起,阎森的尸体也在这场烈火之中,彻底成为焦炭,绝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来。
两个时辰之后,大雨渐渐停歇。
天色亮起,东方泛起鱼肚白,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远处的长安城出现在地平线上。
“三位,该起来了,长安城已经到了。”
赵拂衣拉住缰绳,停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早知道我们醒了”
张锐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与此同时,雪亮剑锋骤然刺破车厢的帘帐,紧紧抵在赵拂衣的脖子上。
“我下的药,难道不知道你们该什么时候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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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安居不易
大魏王朝,疆域万里,其中有东、西两座都城,东都为洛阳,又称神都,西都为长安,又称玉都。
玉都长安不仅是大魏王朝两都之一,更是前朝大周唯一的都城,两代王朝积累,八百年荣华沉淀,造就了一处天下无双富庶之地。
单以繁华而论,甚至还在当今大魏皇帝常驻的神都洛阳之上。
赵拂衣告别许白露,漫步来到长安城下,等守城的士兵查验过路引之后,轻松迈过朱雀门,终于踏入此行的目的地,这座千年不衰的长安城。
长安城占地极大,方圆足有百里,远郊不说,城内分为三大部分,分别是外城、内城和宫城。
其中,外城位于南部,分为一百零八个坊市,供城中百姓居住,人口不下百万,内城面积略小,位于北部,能住在这里的都是豪门巨族、公子王孙,以及千年不绝的世家,宫城则是皇室行辕,每过几年,当今陛下就会移驾长安,在此居住一段时间,平常则是一些宗室老人住在里面。
三大部分之间,都有城墙相隔,身份不够,压根过不去。
踏入长安城后,赵拂衣顿时感到一阵浮世繁华扑面而来,街边店铺鳞次栉比,路上行人摩肩接踵,呵气成云,挥汗如雨。
此中,更有肤色各异,奇装异服的西域商人,或是金发碧眼,或是漆黑如墨,牵着骆驼、骏马,驮着各色稀罕事物,种种奇异之处,与后世的国际化大都市相比,也不遑多让。
与死气沉沉的汉中城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如果有人在这里说,相隔不足千里的汉中城面临饥荒、瘟疫的威胁,随时都会爆发民乱,不仅朝堂上的大人不会信,就算街边的百姓也不肯信。
赵拂衣进了朱雀门,沿着大街,无视眼前一片繁华,大步向前走去,打算先去寻个住处,好好休息一阵。
昨夜辛苦,一宿未眠,驾着马车冒雨赶了几十里路,累得浑身酸痛,实在没心思在街上闲转。
走了不远,赵拂衣忽然抬头,瞧见绿柳白杨之下,正有一座客栈,挂着“悦来客栈”的牌子,门脸不大,看起来却很干净,有个打扮利落的店小二正在门口迎客。
赵拂衣看着顺眼,便朝这家客栈走去,走的累了,懒得多找,再说,光看“悦来客栈”这四个字的招牌,就知道这是家分店无数的连锁老店,水准自然不差。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不等赵拂衣走进客栈,店小二远远瞧见,便热情地迎了上去,丝毫也没有因为他身着褴褛衣衫,露出半分歧视的表情。
长安城身为两京之一,往来客人无数,奇人异士,数不胜数,能在这里当店小二的,一双眼睛炼的极毒,绝不会犯狗眼看人低的错误。
赵拂衣虽然衣衫不整,精神却十分健旺,举手投足,自由风度。
“小二,麻烦开一间上房,烧上一盆洗澡水,再来几个拿手菜,添一壶好酒。”
赵拂衣笑着说,顿了顿,接着又说:“还要麻烦兄弟,帮我买身衣服回来,颜色样式照我身上的买就行。”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锭五两的纹银,随手抛给店小二,又说:“先紧着这点银子花,不够给我说,若有多的,都是你的。”
“好嘞!”
店小二接过银子,顺手掂了掂,脸上顿时眉开眼笑,急忙引着赵拂衣往后院去了。
五两银子价值不菲,已足够中等之家过一个月好日子,办完事情之后,店小二还能落下不少。
……
悦来客栈前面门脸不大,后面倒还开阔。
前面两栋木楼,都是寻常客房,后面有七八个院子,里面都是上房,院子里栽着梅兰菊竹,倒还有些雅致。
赵拂衣也不挑剔,随便选了个院子。
进了房间,不大功夫,一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已经烧好,当下脱下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裳,舒舒服服地烫了个热水澡,洗去一身尘埃。
还不等他洗完,店小二已经从外面回来了,捧着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桌上,又泡了一壶茶,这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赵拂衣洗过澡,换上一身新衣,坐在桌前,品尝香茗,顿时神清气爽,疲劳一扫而空。
“客官,神仙鸭子、花揽桂鱼、玉带虾仁、红烧香菇,还有一碗七星鱼丸汤,一壶黄桂飘香酒,都是咱们店里最拿手的,各有不同滋味,往来客商多有夸赞,您老尝尝!”
坐下不久,店小二再次带人进屋,端着几样香气四溢的炒菜,笑呵呵地摆在桌上。
“多谢。”
赵拂衣微微一笑,接着问道:“你说这几样菜,各有不同滋味,到底是什么滋味,你先不要走,跟我好好说说。”
“客官开玩笑了,小人是什么身份,顶多问问香气,哪有福气吃啊!”
店小二嘿嘿笑道。
“哦,这样吧,这顿饭算我请客,咱们一起尝尝。”
赵拂衣笑道。
“这可使不得!”
店小二连连摆手。
“没什么使不得的,我初到长安,对这边还不熟悉,咱们边吃边聊,正好跟我讲讲长安城的事情。”
赵拂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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