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铉
他内心有多孤独,连他自己都摸不到底。
“辕儿哥,”夜萌看他在发呆,“你……”
“有事儿,”冀辕回过神来,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地说:“想说什么就说,我没那个闲工夫去猜你的心思。”
夜萌:“……你让我说我就说,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爱说不说。”冀辕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玩,这才想起他昨天好像发过一条微博,不紧不慢地点开,看了看内容,又偷偷地瞄了一眼他。
——你还研究过星象吗,男神!
夜萌正看着他,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齐翎个他发的消息。
【小翎】在干嘛。
【猫猫】吃饭呢。
【小翎】还在别墅吗
【猫猫】没有。
他给齐翎发了一个实时共享位置。
【猫猫】在这儿呢。
【小翎】他们要去唱歌,你来吗
【猫猫】好呀,我们吃了饭就过去。
【小翎】嗯,那我等会儿发定位给你。
【猫猫】嗯嗯,好。
跟齐翎发完消息,他习惯性的点进微博看了看,消息99+,在上百条留言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id,两分钟前评论的。
这是他第一次在微博上与人私聊,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他觉得这件事只有和陌生人说才能够得到一个客观一点的答案。
【夜琬逢乐】我……能和你聊聊吗
冀辕正在和方燚东发消息,拒绝了去唱歌的邀请,他不喜欢那种劣质音响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有人拿了个破喇叭在耳边骂街一样,更何况他们唱歌跟鬼哭狼嚎似的。
突然看到这么一条推送,心里不由得一紧,抬眼瞄了一下夜萌,见他没在看自己,松了一口气,点进去看了看。
哎哟,我操他又瞄了一眼夜萌,这又是什么意思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敲门声响起,一个高亢的男声,带着点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口音,“是我。”
“不二さん”冀辕放下手机,伸手去开门,见到门口的男人,轻轻地笑了一下,“快进来。”
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端着食材站在门口,“这是我的儿子,不二凉介,”他微微欠身,向冀辕说:“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冀辕偏着头往后面看了看,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和夜萌差不多高,他轻轻地说:“听得懂中文吗”
不二凉介显然没想到冀辕会问他问题,愣了一下,他爸拍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点点头。
冀辕笑着说:“听得懂就好,你弄给他吃吧,”指了指对面的夜萌,“他长得比较不凶,脾气也很好。”
凉介看了一眼夜萌,跟冀辕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かわいいね……”
龙一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凉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无伦次的连声:说:“ごめんなさい、申し訳ありませんでした……”
这两句很常见的日语夜萌还是能听懂的,连忙扶着他的肩,“没关系的,”笑笑地看着这个说自己可爱的人,“没关系的。”
“你,”冀辕敲了敲桌子,“坐过来。”
夜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心想,他这是在……吃醋吗
冀辕往门口靠了靠,让他坐在里面,然后不二父子坐在了他们对面,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不是冀辕吃醋了,而是这样好操作,他的心里反而不好受了,他又自作多情了,有些委屈地咬了咬下嘴唇。
怀石料理非常讲究,从餐具到摆盘都可以看出那种对精致的追求,冀辕看着面前做料理的不二龙一一脸的满足感。
他用手肘碰了碰夜萌,神色稍显得意,“他可是花大价钱请来的,一个礼拜就来两天,其余时间在日本待着,那些虾蟹鱼都是从北海道空运过来的,”他一把揽过夜萌的肩,“我跟你说,不二老师这个人做料理的时候和不做料理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冀辕一边说,不二龙一一边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嘿嘿嘿”地笑,反而是凉介用生硬的中国话搭腔道:“父亲他……很好……我们一家人……都……都靠他。”
“你是想说都喜欢他吧。”冀辕笑道。
显然凉介不太理解这个词的含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显然是跟着他父亲在北海道学了很久了,不仅仅只是能给他父亲打下手的水平。
夜萌抬手轻轻地握住了冀辕搭在肩膀上的手,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半倚着自己的身体略微地僵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挣脱了自己的手,撑在椅子边沿。
“凉介,我这么叫你可以吧。”
“はい……”凉介突然被cue吓得立马站了起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闭了嘴。
冀辕:“……”我有这么可怕“坐,不用这么拘谨,你爸跟我是朋友,我喜欢他的手艺,他喜欢我的脾气。”
“喜欢你的什么脾气你确定”听到这句话,夜萌停下了端茶杯的手,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二龙一做料理的时候是心无旁骛的,沉浸在自己的料理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都自动屏蔽了,他的笑只是对于做料理过程的享受。
冀辕白了夜萌一眼,没有理会他来自灵魂的拷问,对着凉介说:“你坐。”
“我……不好……不如父亲。”凉介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自卑的。
“如果你不好,他不会带你来中国,更不会带你进店,你已经得到了他的肯定,你的问题不在于料理不行,而是不自信。”冀辕说得很慢,生怕自己说快了他听不懂,理解不了。
他的眼神里有种不可思议,看了看冀辕,又看了看他的父亲,“本当に”
不仅是凉介,夜萌也同样震惊地看着他,这样的冀辕他是第一次看到,像一阵温柔的风吹过了他的心头。
“涼介くん、自分を信じてよ、龍一さんが君は大期待よ、頑張ね。”
他羡慕别人的人亲情,所以能不让彼此误会,就不让彼此误会,这是他的痛处,亦是他的温柔,只是他自己毫无察觉罢了。
凉介点点头,同时把第一道菜放到了他们面前,摆了个“请”的手势。
“いただきます。”冀辕双手合十,遵守着日本的习俗,夜萌也跟着照做。
“嗯~好吃!”夜萌一边说一边冲着凉介竖起大拇指。
凉介有点害羞的笑了笑,偏头看了一眼他父亲。
“别看他,这道菜是你做的,如果你没有得到他的认可,他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完成的,特别是在我面前,他知道我有多挑剔。”
房间里只剩下餐具的碰撞声,和对食物的那种满足感而发出的“嗯~”,以及一个边做料理一边抹泪的凉介的低声啜泣。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三个小时的怀石料理结束,起身前冀辕对着他们说。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夜萌跟着补充道。
不二父子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暖黄色的灯光下,冀辕双手撑在椅子边沿,耸着双肩,双腿伸直了,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眼有些迷离,夜萌看着他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冀辕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眼角有些微微地泛红,声音极小,微弱得近乎像是在对口型一样,“さよなら。”
“辕儿哥,”夜萌叫他,虽然外面的声音依旧嘈杂,可是夜萌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刚才那一声“さよなら”几乎是绝望的,“休息好了吗。”故意岔开话题,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虽然很想知道到底怎么了,但是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不想说,别人是问不出来的。
“唔……”冀辕站起身跳了两下,“走吧,你要去跟他们唱歌儿是吧。”
本来是想去的,可是现在不想去了,想陪着你,“……现在不想去了。”夜萌拉着他的衣袖,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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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屋
冀辕气冲冲去地走了,夜萌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还差一口气,就能点燃他心里的那团火。
方燚东没有问夜萌发生了什么,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不敢问,站在不远处就像是在看默剧一般,没有多余的台词,只有炸裂的感染力,那是他第一次从冀辕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火热,冀辕不带美瞳的样子他看过无数次,黑色的美瞳会遮住他眼睛里的光,浅色的异瞳又会让他看上去很冷淡,那种火热是自己从来没见到过的,至少在遇见小可爱之前,自己没见过这样的冀辕。
快到包间门口,他们没有立马推门进去,方燚东往里瞅了瞅,转过身对夜萌说:“等会儿进去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夜萌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看了一下夜萌的状态,还不错,不像是“死了男人”那样难过,“那我开门了啊。”
夜萌依旧只是点点头。
门刚隙开一条缝,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冲进来两人的耳朵,是李润宇的声音,方燚东突然有点后悔要来唱歌这个决定了,鬼哭狼嚎一般的“歌声”侵袭着每一个人身心,他想关门在外面等一会儿的,却被坐在门边的秦仲可一把拉住门扶手。
方燚东:“……”
夜萌:“……”
秦仲可一脸的贱笑,虽然耳膜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但是秉着“我不能一个人死”的信念,硬生生把他拽了进来,夜萌就跟再他后面,按了手边的暂停键,“东子回来了,还有小可爱,”他往小可爱后面探了探头,“大辕儿真不来啊。”
“他什么时候参加过这种活动脑子呢,我的朋友,”方燚东本来就因为冀辕冲自己发火而找不到出气口,此时正好有个送上门的,赶紧吐槽,“再说了他在这儿你还能好好的玩儿游戏不要妄图从一个欧皇身上找乐子。锁骨巧克力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吗,亲。”
回应他的是秦仲可按下的播放键,以及李润宇的“歌声”。
昨晚那个场面还再脑子里回荡,那种屈辱感能让他记一辈子,吃巧克力确实没问题,可问题是,放在锁骨上舔,更何况方燚东没有锁骨。
夜萌走到齐翎身边坐下,心情不是特别好,齐翎一眼就看出来,凑近他耳边问,“冀辕欺负你了”
夜萌摇摇头,心想,这么说起来应该算是我欺负他,但是为什么心情会低落呢。
齐翎没有继续追问,这是两人多年来的默契,切到他的歌,顺手拿起话筒开始唱。
李润宇鬼哭狼嚎完了就坐到夜萌旁边,手肘搭在他的肩上,一脸的贱笑,“小可爱,你和畜生待了一天,都做了些什么,说出来让哥开心开心。”
夜萌:“……我给你唱首歌儿吧,你想听什么。”用力地挤了一个笑出来。
“我比较想听你和畜生都干了些什么,歌儿有什么好听的,”李润宇一脸的八卦样,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我想听随时都可以听。”
夜萌:“……”是真的不会看脸色。
方燚东正在和秦仲可“吵架”,还是忍不住往夜萌那边看,正好看见李润宇在夜萌旁边一脸贱笑,转过头对秦仲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绕过了正在唱歌的几个人,坐在了夜萌和李润宇中间。
“你让开,别挡着我。”李润宇使劲儿地拍方燚东。
“大辕儿让我和你说,”方燚东钳制住他拍自己的手,凑近他耳边说:“你身份证儿在他那儿,赶飞机那天你要是迟到他不会等你的,让你在这儿流浪!”
李润宇:“……我身份证儿怎么在他那儿的”
方燚东没说话,摆了摆手。
夜萌趁着这个空档坐到了角落里,他现在没什么心情,迫切地想要知道冀辕现在在干嘛。
冀辕拿着他的破手机回了别墅,躺在他的玻璃房里,四周是毛绒绒、软塌塌的各种公仔。
他虽然带着一肚子的火回来,但是在看到这些毛绒玩具的瞬间火就降了一半,不是他有多喜欢这些东西,而是这些几个月没见一点儿都没脏,会来这里的人只有冀北。
他昨天躺进去的时候,后背被硌了一下,然后找到一个领带夹,能进这个房间的人,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冀北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又是几个意思,人生多讽刺。”
很多事情我们都不会忘记,也不会再提起,只是明白了就算提起,又能怎样呢,没什么意义了,过去了的事情就埋葬了吧,掘墓挖坟这种事干多了是会折寿的。
他把那个领带夹放在了已经没有鱼的鱼缸里,像是一个告别仪式一样,他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它缓缓地沉入水底,就如同他和他的过去一样,沉入一潭死水之中,不再浮沉。
“宝贝儿们,”冀辕把头埋进娃娃柔软的肚子里,“你们跟我走吗,”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依旧没有星星,“还是算了吧,那个屋子摆不下你们,”捏了捏娃娃的手,侧身抱在怀里,“可是……我好舍不得你们……”
他一个人蜷缩在玻璃房里,陪着他的只有不会说话的毛绒娃娃,十岁之后的每一个生日都在这里过的,他一个人,冀北虽然不喜欢他,但是该给钱一分不少,他从来都没缺过钱,但是他一直都缺爱,特别是离开齐新之后,没有人知道他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除了想证明他值得活着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支撑他。
可是现在他的生活中闯进了一个人,打破了他对这个世界固有的观念,一点一点的渗入到了他的心里。
每一个看似如梦初醒的瞬间,其实只是自己想通了,放下了对眼前某些事物的抵抗,然后去拥抱那些触手可及的温暖。
这一夜,他的泪浸湿了他的梦,也滋润了他干涸的内心。
剩下的这几天他都在别墅里呆着,哪儿也没去,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除了每天健身之外,就是在玻璃屋里躺着。
夜萌和齐翎跟着方燚东他们在a市玩了几天,只不过夜萌的情绪一直不高涨,都知道是关于谁的,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提起那个名字,包括不会脸色的李润宇。
本以为要到学校才能在冀辕,谁知在临行前一天他冀辕给方燚东打电话了。
方燚东看到来电显示,差点把手机给摔了,已经关机两三天的人竟然给自己打电话了,这是何等诡异的事情,“停,”他喊了一声,“大辕儿得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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