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铉
直到他遇见了林乐和冀辕,他们两个就像是他的后背一样,只要有他们在,他就安心,可是现在他的后背突然被截去了一半,可是他也知道这一半被截去的后背是给了一个更需要一整个后背的人,而他也希望这个后背能更完整,也不要再风雨飘摇了。
“你再努力一点……”他又重复了一遍,夜萌依旧没听见,他闭上了眼睛,本来挺悲伤的一件事,不知怎么的,他竟然笑了,也许这就是对好朋友最真心的祝福吧,他摇上窗户,转过头看着夜萌说:“小可爱,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他垂眸看了一眼夜萌的鞋子,突然有点稳步下去了,夜萌正穿着冀辕的袜子,那双袜子是他送给冀辕的,而冀辕只穿过一两次,所以他认得,他指了指夜萌的脚踝,“你怎么穿着他的袜子”
夜萌先是一愣,觉得有些奇怪,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送的”
方燚东点点头。
“哦,他说他挺喜欢这双袜子的,就是他长得太快,穿过一两次就穿不下了,所以一直没舍得扔,那天在他家我……把水壶打翻了,然后他翻出来给我穿的。”
他家哪来的水壶,方燚东想,客厅里只有一个饮水机,唯一的水壶在厨房,冀辕那个畜生哪来这么高的情商,夜萌这话半真半假,喜欢不喜欢他不敢确定,但是一直留着他倒是确定了,“哦,对了,其实我想问你的是……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儿了”
夜萌咬了一口蛋糕,慢慢地咀嚼着,转换成思考状,咽下去之后,才慢慢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看上他哪一点儿了,只是我遇见他的时候,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跟我说‘如果我错过他,我就再也遇不到他那样的人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然后再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连我该怎么和他过一辈子都想好了……”
方燚东突然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莫名其妙的给自己喂了一嘴的狗粮,“那你就没想过,以后会遇到一个更好的”方燚东出声打断他,“而且大辕儿那个脾气……”
夜萌喝了一口酸奶,舔了舔嘴角,接着说:“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那泰坦尼克将永远只是一场事故,‘you jump i jump’也许永远都不会问世。”
我为什么要多嘴,方燚东想,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来自齐翎的死亡凝视,和来自司机王哥哀怨的眼神,他还想说点什么,被两个人用眼神劝退了。
“爱是没有形状的,它需要的只是一个能收留它的容器,我爱他,他就是收留我的爱的容器。”夜萌把最后一口蛋糕吃掉,继续说:“爱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很多人都想避开爱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可是到最后基本上都是败给了这些弯弯绕绕。”他留了半截没说,这是他在他的爸妈的婚姻里悟出来的,如果一开始他们两个不走捷径,那么不幸也许就不会降临在他们的头上了。
齐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捏了捏他的肩膀,都着他轻轻地笑了笑,那是一种能温暖人心的笑。
“可是人啊,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的心呢,那些顺理成章的人和事,都激不起内心的**,所有人们往往会偏爱那些,不合时宜的人和事,”夜萌顿了顿,“真心喜欢对方的时候,只想让他快一点知道,抓着他手,让他摸摸自己滚烫的心。忘了矜持,忘了要求回应,只是想让他知道而已。哪怕像是对着大海喊话一样,声音最终消散在寂静里,也没关系啊,至少我不会因为我
周幽王
冀辕把情况大致的给他们讲了一下,等了好半天也没有任何回应,他也不着急,只是给周律师倒茶。
“那……还有什么要求呢。”周律师抿了一口茶,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冀辕放下茶壶,“没什么要求,他只要出来看看他儿子就好了。”
“辕儿,”方燚东本来一直没说话的,一是这些东西他不懂,二是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他现在很不理解,他必须要问清楚,“我发现你有的时候挺圣母的。”
冀辕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地说:“不婊就行。”
方燚东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转头看着周律师,“周律师,这事儿好办吗。”
周律师看看他,又看看冀辕,轻轻地点了点头,慢慢地说:“办起来倒是没什么难处,就是手续有点繁复而已,”他扶了扶眼镜,继续说:“除了那个日期之外,他还有什么要求没。”
“具体的还得麻烦你们去跟他谈,他就是跟我提了一下,在里面他挺照顾我的,我就答应了,”冀辕一边给周律师倒茶,一边说:“时间地点什么的,我都没具体问。”
周律师的眉头微蹙,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抿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那具体的情况我派人去问了再告诉您。”
“不着急,”冀辕这是才把手机掏出来,点开自己的微信,“先加个您的微信,到时候好联系。”其实这件事他完全可以让方燚东代为转达的,但是一想到冀轩的事,他觉得还是自己处理比较好。
互加了微信之后,几个人又坐着聊了会儿天,冀辕第三次往煮茶壶里加茶叶的时候,周律师挠了挠头,“那个……”
冀辕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他有些为难的表情,立刻明白了,指了指还剩了一半多的茶饼,“喜欢”
周律师没说话,就只是点点头。
“我是真不知道这茶有什么好喝的,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爱喝,”方燚东撇撇嘴,“特别是你,”他看了一眼冀辕,“像周律师,我爷爷这种老大爷喜欢也就算了,你这么一个……嗯……”他一时没想到怎么说,冀辕就接上他的话。
“我这么一个正值青春期血气方刚的少年”冀辕一边往壶里加茶叶,一边说。
“血个锤子的气,方你大爷的刚,”方燚东喝了一口茶,实在是觉不出到底好喝在哪,香在哪,“谁不知道你是那什么啊。”
冀辕咳嗽了一声,没说话,把剩下的茶饼包好,递到周律师面前,“就剩这么多了,喜欢的话送给你,反正我在那边也没什么时间泡茶喝。”
周律师看了他一眼,刚才喝的普洱味道香醇,汤色红润,入口滑喉,包着茶饼的纸还浸出了点点油迹,可见时间之久,“那我就不客气了……”周律师笑呵呵地收下,塞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这事周律师第一次和他接触,听过不少他的劣迹,头一次见,觉得他和传闻中的不一样。
一开始听方燚东说要来见他,还有些犹豫,一是他在各家少爷中“出类拔萃”,二是他性情古怪,可是就刚才的相处来看,他并没有口耳相传的那么妖魔化。
冀辕看了一眼手机,“走吧,吃饭。”
方燚东听到他的话,才想起来他刚刚想要说的话,“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小可爱他们落地了。”
冀辕正在收拾茶具,动作极其轻柔,就像是生怕把它们弄疼了似的,连带着语气都轻柔了不少,“我知道,我算得着时间。”
周律师看着冀辕收拾茶具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像是得到了一个问题的答案一样,扶了一下眼镜,然后顺势摸着自己的下巴,满意地点点头。
“我呸,”方燚东嫌弃地看着他,“那你还他妈叫我告诉你。”
冀辕也不理他,端着茶具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说:“我把这个洗了就走,你问问李狗蛋儿他们在哪儿。”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方燚东一边说一边在群里发消息问他们在哪儿,然后抬头看着周律师,“周律师,你……”
“我要回家,”周律师摘了眼镜,掏出眼镜盒放了进去,然后装在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里,“今天答应了老婆要回家吃饭的。”
“那……我就不招呼你了,”方燚东往厨房那边望了一眼,“这件事儿不要跟我爸说,我会单独给你报酬的。”
周律师笑了一下,摸了一下自己的包,轻轻地说:“报酬他已经给了。”
方燚东看着他的动作,一下子明了了,笑笑地说:“他就这点儿爱好了,跟个老大爷似的。”
“我倒是觉得他很有趣,”周律师抬手看了一眼表,“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剩下的事情,我会交给底下的人去办的。”
“行,”方燚东应道:“那就麻烦了。”
冀辕洗完了茶具,提着一袋垃圾往外走,刚好看到他们在往外走,周律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毕竟来的时候刚送走家政,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垃圾袋,“茶渣。”
周律师点点头,“我先走了,那件事我会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办,会随时跟你汇报进展的。”
“办好了给我说一声就行,我不需要知道进展,我相信你,”冀辕一边说一边给他开门,“周律师慢走啊。”
送走了周律师,冀辕拉下所有水电气的总闸,在心里跟这个别墅道了别,然后跟着方燚东去找李润宇他们。
司机王哥早上接完夜萌,下午接冀辕,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方燚东和他闲聊的时候提过那么一两回,他也是比较了解冀辕这个人的,毕竟跟着方家这么久了,所以也很好奇,只是冀辕这个人一直都给人一种很冷漠,很不近人情的感觉,即使他心里知道冀辕并不是这样的人,还是会有一种畏惧感从心底生出来,即使好奇,也不敢开口问。
“二少好。”
冀辕听到这两个字先是一愣,随后应道:“王哥好。”知道他离开冀家的人很多,但是知道他和冀家断绝关系的就那么几个,所以对于这个称呼,他并不抵触,只是觉得不舒服而已。
方燚东和他坐在后排,他打开窗户,现在不像早晨那么冷了,有一点太阳,酒店门口换雏菊了吗,他想,这么想着,他的脸上挂了一丝浅浅的笑。
“你他妈思春呢,”方燚东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心中一阵窃喜,一脸的“自家傻儿子终于开窍了”的表情,“人都走了,你开始发情了。”
冀辕斜眼看了他一眼,嘴里的话与嘴角的笑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你已知的生物里,哪种畜生是秋天发情的。”
方燚东:“……”
就连司机王哥都忍不住脚下一松,一脚空油足以见得他的震惊之处,通过后视镜瞟了瞟他们两个人,发现没人在意这一“突发事件”,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哎,对了,我给你发的微信,你看了没,”方燚东直接略过那个话题,想跟他聊点别的,“今早送小可爱去机场的路上给你发的。”
“再看一遍难道你骂我的话就能变成情话了”冀辕斜眼看着他,语气之中无不彰显着调侃。
“傻逼,”方燚东骂了一句,随后翻到那条消息,指着屏幕,贴在他脸上,“看,就这条,怂蛋!”
冀辕本能地往后仰,接过手机,喃喃地念着,“我发现你他妈就是一个大怂蛋,有人拉你走,你都不走,只知道原地踏步,你心里有鬼,你就见谁都是鬼,你心里有光,不论你走哪儿,都会被这束光照亮。”
“你还能说出这么文艺的话,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方燚东:“……我真是日了十九了……”
听到“十九”两个字,冀辕故作震惊,把手机扔给他,两只手捂着嘴巴,“你……你居然对我的大宝贝儿有非分之想!它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狗狗啊!你这个变态!”
“懒得理你,傻逼!怂蛋!”
你心里有鬼,你就见谁都是鬼,你心里有光,不论你走哪儿,都会被这束光照亮,冀辕不理会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句话,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他遇见的鬼太多了,偶尔照进来一束光,他也只会躲。
……
坐在登机口的板凳上,一阵困意袭来,夜萌抱着包,轻轻地闭着眼睛。
齐翎在翻着相机,里面除了这次活动的照片之外,还有a市的风景,以及冀辕家的那几台老相机。
夜萌睡得很不安稳,除开气流颠簸之外,就是他又做梦了,不过这次没有梦到冀辕,而是梦到了陈然,在梦里陈然一直在冲着他笑,只是笑得太过诡异,让他不禁一个冷颤,双眉紧皱。
齐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以为他冷,找空姐要了条毛毯给他搭上。
当柔软触及到他的时候,他猛地一下抓住了那双给他搭毛毯的手,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眉头随即微展,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齐翎侧着身子,姿势极为难受,等到夜萌稍稍松了一点力,齐翎才把手缓缓地抽出来起,自言自语道:“做噩梦了吗。”见他眉头不再紧皱,又继续翻看着相机,心里却在盘算着下飞机之后要问他些什么。
搭上毛毯之后,被温暖围绕,夜萌睡得也安稳了许多,没有再做奇怪的梦。
在落地前半小时齐翎把他叫醒了,发现自己身上搭着一条毛毯,转头看了看齐翎,笑笑地说:“谢谢你,小翎。”
齐翎不解地看着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毛毯,齐翎立刻就懂了,一边把相机装进包里,一边不以为意地说:“这有什么好谢的,主要是吧,我怕你着凉了,然后冀辕儿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
夜萌心里突然暖暖的,停下来正在揉眼睛的手,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带着浅浅的鼻音说:“……他……让你……”
“没有没有没有,”齐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冀辕只是说要注意安全,让他们两个人互相照顾一下,可是这话只给他说了,剩下的意思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夜萌一副“我什么都没看懂的表情”,但是嘴里却说着,“……你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将你的智商暴露无疑。”
齐翎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也是……被逼的啊……你知道的,我还是挺怕他的,他跟之前那些混混儿不一样……”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怕,相反,他其实挺可爱的,只是你们都没发现而已,”夜萌一本正经地提冀辕辩解,“不过也没关系,我知道就好了。”
齐翎:“……哪里……可爱了……”
“哪里都可爱的,”夜萌笑笑地说:“像你这种散发着清香的单身狗是不会懂的,什么时候你能明白那个叫周幽王的傻缺,为了褒姒废后废储,另立新后新储,又为了博她一笑,而多次烽火戏诸侯,以至于最终亡了国,你就能懂我眼中的那种‘可爱’了。”
“停,”齐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什么叫‘像我这种散发着清香的单身狗’说得就像你不是单身狗一样。”
夜萌刚想张嘴说点什么,飞机上的广播就响了,是提醒他们快落地了。
空乘在广播结束后也轻声细语地提醒着他们,收好桌板,拉起遮光帘,夜萌把遮光帘拉起来,然后帮齐翎收好桌板,拍拍他的相机包,“我说了,你不懂的,你现在的那种傻缺,跟我说的那种傻缺是不一样的。”
齐翎:“……呵呵……”
夜
第一次
酒店门口的花果然换成了雏菊,冀辕随手拍了一张,他不是那种藏不住心事的少年人,可是不知怎么的,他今晚特别想和别人分享这个心情。
点开通讯录,从第一个往下翻,一直到最后一个“夜萌”,他看这个名字出了神,手指不自觉地就按了上去。
夜萌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着今天在医院的事情,这顿平常的饭,他等了十八年,在真正得到的那一刻,反而没有想象中的爆哭,内心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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