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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开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过境秋风

    那两个骂青楼恨老鸨的妇人听了发愣,脸拉得更长了,说:“那照你说,这就要一直涨下去了,财礼又要翻倍了”

    那个妇人说:“还不单是大小灵芝,便是铜坞这边的挖金人也是一般。只是他们不比种田的,成天山里淘水里淘,身上脏兮兮,哪里有金子就去哪里,没个定数,故此也不做屋,也不娶妻,只想多会会烟花院里的妖精,那几个苦力钱也便流水般流进了那些地方。

    “听说在我们桃浦,原来站街拉客的总有百把两百号人,一大半都去了那里,且都弄起个窝儿来,改做坐地生意了。”

    一众妇女都愤愤不平,朱品声听得没味儿,便只看风景,却听见水手们嘈嘈的,此起彼伏地叫:“在那里!”“是那里!”“又浮上来了!”“哦呀,掀波逐浪的,好大!”

    她好奇地望向众人吵嚷的方向,很快就看到远处海上那一片翻腾的水面。只见也不知有多少大鱼正激水扬波,弄得那边一片白花花的,大群白色灰色的海鸟也纷纷赶到,盘旋不下。

    “是海豚在猎捕鱼群!”正在舷旁立谈的三个年轻人一看见就来了兴趣,探着头指指点点。

    但不久就发现还不止如此。海豚没见到几条,一群体型庞大的鲸鱼却露出了水面。只是它们也不在围捕小鱼,而是拼命逃开。

    那白花花的水面一直在移动,而且是高速移动,从两桅的桃浦陈二号的左舷直直地横过,到了它的右舷。

    过到右边后水花阵就分成了两队。一队七八头鲸鱼向北逃窜,另一队只有三头,两大一似乎是一家子,略偏向南,逃得不是那么迅速,当然是为了照顾那条小的。

    就在众水手魂不附体地大呼小叫中,船体突然像触礁一样,轰地一下,因撞击而剧烈震动,后稍还猛地向上一颠。

    这力道又大又突然,所有人都被这一颠颠得弹跳起来。有的一头栽倒,有的仰面朝天,有的前仰后合,摇晃着双手,最终还是侧翻摔倒。

    总之除了坐得稳的,抓得牢的,舱面人员全都跌了个七荤八素,甲板上哎哟连天。

    还有几个水手因为拉着缆索,只摔得跪下却没有倒。正把着舵杆的张老大,却被颠得扑在了舵杆上,跟着舵杆转了大半圈。

    当他滑跌到底,猛地撑起两条腿后,赶紧全身用力,又把舵扳回了原位。船已经大摇大晃了好一会儿,最后帆又带上了风,才略略恢复了平衡。

    “鱼龙!鱼龙!”爬起来抓住了船舷的水手都高声大叫,恐惧地看着突然从右舷冒出来的一个巨大黑影。

    年轻人们也狼狈地爬了起来,却几乎又吓得跌倒,只见那东西形状就像大乌龟壳,上体浑圆黝黑,足有一个




第392章 初识龙涎香
    鲸群和追食它们的蛇颈龙相继远去,远得再无威胁,水手们便不再关心,只忙于查看它们给船体带来的损害。

    还好,被蛇颈龙撞那一下,巨大的船体只受到了震动,没有开裂,但是最后它尾巴那使劲一甩,却击伤了舵叶,把它的末端硬生生打掉一小截。

    他们不得不停下船来,用两块厚木板夹着舵叶钉紧,代替被打掉的那一块。这工作耽误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搞好后天色已晚。

    于是,即使他们是在这么顺的风向下,才行进了不到七十里。

    大家都不由担心。但水手们却说:这不算什么!在这边海洋,鲸鱼和蛇颈龙都是常客、到处徜徉,既不吃人,也不捣乱,而且一般都离船很远,看都看不真切,更难得与船只相撞一回。

    这次相撞,恐怕还是蛇颈龙饿得太狠,追鲸鱼追过了头。当然,行船的人也要当心,别故意去追它们,追上了未必是什么好事。

    “倒是一次难得的经历,”万时明笑道,“又多了一样今后向人夸耀的资本。”

    “我奇怪这边怎么没人搞捕鲸!”白思孟说,“难道都不知道鲸鱼油还能做蜡烛”

    “穷极饿极了的人才会这样想!”万时明笑道,“我们东亚沿海一直都有鲸鱼,自古以来老祖宗对它们都是敬而远之,避之惟恐不及,却也没见什么时候缺了蜡烛用。

    “都是那些穷而好斗的西方多毛族看得眼馋,人心不足蛇吞象,才弄出那么大一个海上屠宰业。现在又加上一个学坏不学好的小东邻!”

    “舵打坏了不会太影响行程吧”朱品声担心地问。

    “那得问他们!”白思孟就扬嗓喊水手。

    水手近前听了,回答说:“几位爷放心,不会的。海上风浪最多变化,一点不顺就有耽搁,往往一耽搁就是十天半月。这半天算什么!爷们不用放在心上。”

    他们便又闲谈,由鱼龙海兽又谈到龙涎香。

    水手们见他们提起这个,都笑道:

    那黑糊糊脏兮兮的东西算什么宝贝!老辈人说,那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鲸鱼嘴里吐出来的口涎。

    这东西既像伤了酒的醉汉呕出的残食,又像伤风感冒的人吐出的浓痰;总之又像泡沫又像肥膘,在海面上到处漂。有认得的捞起来去卖钱,不认得的都绕开走,谁也不愿被它缠到桨上舵上。

    小蒋瞪大了眼睛,说:“不一定吧一直听说龙涎香珍贵好闻,却被你们说成这么脏的东西!倒真想捞一块瞧瞧!”

    水手头儿笑道:“这有何难!刚才那群大头鲸被鱼龙追得仓惶逃命,说不定一着急就口吐白沫了。你们跟舵师老张叔说说,绕一绕路,不定就能捡到几大泡!”

    年轻人犹豫说:“这不好吧”

    他们还在假谦虚,已经有个仆役听到,立刻飞也似地去报告了船主。船主一听,爵爷们竟有这个兴趣!

    当下他哪敢怠慢,立刻叫人去跟舵师说,船要是没问题,就在海上兜几圈,弄点儿那脏东西上来,讨爵爷们喜欢。

    老舵手将眼瞪了瞪。有什么办法!船主的吩咐,贵人的兴头!

    于是,在年轻人们还没觉察出来的情况下,船便开始大回转,一会儿升帆。一会儿落帆,一会儿还要用大桨帮忙,把水手们折腾得够呛。

    最后终于在一处海面发现了他们说的那种东西,黑灰色,脏兮兮,也不知是哪天吐出来的干唾,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网兜捞了几大泡上来。

    朱品声先还很好奇,因原先跟管可风谈起过



第393章 绿眼贼(二更)
    “怎么回事”白思孟惴惴不安地问舷边那个水手,“出了什么问题”

    “后面的船像是海盗!”水手面色平静地用下巴指指说,“有得热闹看了。”

    海盗白思孟大为吃惊。

    大胡子海盗虽然近来经常听说有,亲身碰上这还是第一次。

    他眯着眼睛瞭望前方海面,竭力想看个明白,却看不出来谁是谁。

    远方那儿一共出现四只船,三前一后。但最后那条船落后得并不多,也就七八条船身长、两三百米的距离,各船的吨位、外形也没有什么区别。

    “凭什么说它是海盗船”白思孟不解地问,“没见哪条挂黑旗呀!”

    “它们什么旗也不挂!”水手**地说,“挂了就把人吓跑了。”

    “那你怎么看得出来”

    “它船轻,而货船重,吃水不一样。”水手简单明了地解释了,又开始执行舵手尖声喊出的下一个命令,把桅顶的小帆降下,再把大帆也降了三分之一。

    “不走了”白思孟吃惊地问,“咱们不上去帮忙”

    对方诧异地看他一眼,问:“帮什么忙去打架找死呀”

    “怎么叫找死”白思孟指指船舷边几个大汉,“我们船上有十二条好汉,那几只船上也不会少。加一起四五十人,怎会斗不过一条船上的海盗”

    水手笑了,说:“小爷真是不懂——打是打得过,他们却不光有刀枪,还有火把,把货烧了怎办”

    “烧他们也是木头做的,难道他们的船不怕烧就不怕我们也扔火把”

    水手叹口气道:

    “贵客不知,就是因为他不怕,所以我们才怕。他有什么空船一只,光棍几十!我们呢,全是货物,还有客人。几条空船的价钱都不值一船货,舍得让他烧了是以逃得脱就逃,逃不脱再想办法,决不肯与他对打的。”

    “不打束手待毙他追上来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难道交几个买路钱”

    水手叹道:“小爷原来不懂这海上的道路。要是一遇着这种人便打架,只怕一年也混不过去。遇上这事,交买路钱是一法,交地界钱是一法,人离船走是一法,人不离船又是一法,同归于尽又是一法。”

    白思孟奇道:“什么叫地界钱什么叫人不离船怎么同归于尽也是一法”

    水手耐心道:

    “这分好几样呢,待我慢慢说与小爷听:‘买路钱’是现扣现交,交了钱走路,这是对我们这样的货船。‘地界钱’是在岸上交,交了保你来去无事,但有抢劫都是他包赔。

    “‘人离船走’是不与它纠缠,逃命为上,留下的都是官银官货,与本人不相干,报案报损即可。‘人不离船’是有钱来赎,货也不值什么的,比如渔船和回程的空船。

    “只有全是私货,且又贵重,货主不甘舍弃,或是无力赔偿,便令水手下小船走人,自己持火待敌。你若上来,我就焚船,还要向你的船扔火把、射火箭,拼个你死我活,这就是同归于尽法,海盗们也不愿意的。”

    白思孟笑了,说:“最后这种倒痛快!”

    水手说:“虽然痛快,却是要向阎王殿去报名,今生今世海面上再无你这个人了,也是悲哉!”

    白思孟说:“要是我,就先下手为强,隔着三两百丈,就先一通火箭射他娘的,先把它灭了,看他能奈我何”

    “那就还是同归于尽!”水手说,“早说与你听了:他船轻,我船重。我射他一箭,他必报复一箭。他若是烧起来,我走不脱,必然也烧起来,还烧得旺些!”

    货多可不是烧得旺些白思孟不作声了。

    这时海面上的形势渐渐明朗。那三只船有两只已经逃脱,到了这边。最后那只却被靠了帮,海盗们跳过船去,正在搜刮。

    看样子一时三刻,他们也搜刮不完,桃浦陈二号便也放心。当



第394章 劫后余生
    “暴徒!”白思孟骂道,“小蒋,远远地放他一弹,叫他们尝尝!”

    小蒋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也不作声,只走去倒水洗漱。

    远处海面上升起一大股浓烟,越升越高,直接云团。

    桃浦陈二号往西北走了一天一夜,避开沿岸的许多岛礁区后,开始走正北航线,这是利用侧风,速度稍微减慢,只有两节多。

    不过不怕慢,只怕站,只要能保持这个速度,一昼夜就是一百几十里,几千里海程也要不了一个月,那简直可说是顺利无比了。

    但正像走海的人都知道的,海上航行最为变幻莫测:风能把你抬上巅峰,也能把你整进地狱。暗礁更是不声不响、时不时就能捅你一刀。

    这天天气不好,突然间就乌云密布,把天罩得铁桶一样。海上一丝风也没有,布帆都瘪得垂了下来,大船停在海上寸步难行。

    舵师害怕风向改变,叫水手们且下半帆,等风来再看。水手们立刻照做。

    渐渐气温也暖和起来,空气潮气很重,好像一拧就拧得出水来,人吸进去只觉得胸口憋闷。

    等了好一会儿,风吹波动,来了,果然是反向的。舵师也不管,反利用半帆斜向后撤,说要到龙王背去避风。

    船员们都震惊了,比见了海盗还恐惧,听到命令立即照办,大船就开始了逃命之旅。

    怪浪一掀,四个年轻人才知道了厉害。

    此时风劲云飞,啸声阵阵,波浪不像山那么高,却比山可怕得多。

    它上下一翻腾,就是上十米的落差,足可以轻轻托起大船,再让它横着打一个滚,然后装满水沉掉。

    就凭这一涌一荡,一小时六十分,分分钟都可以让你完蛋。要不是舵手时刻让大船的航向对准浪巅,它早就侧滚翻几十回了。

    浪头对船头甲板的扫荡就不用说了。那哪是水呀,活脱儿就是一把把巨大的铁榔头,砸得到处咣咣响。那些没怎么拴牢的东西,来回几下,就都被它拆开丢掉。

    为防备进水,上层舱室早就紧闭门窗,连缝隙都塞好,但在它那大力冲击下,不久还是浸透了水,弄得地上海水横流,没一处不湿漉漉的。

    云暗天低。在骇人的狂风怒号、上下翻腾中,年轻人们紧张了最初五分钟后,就感受不到紧张了。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恶心呕吐。

    起先他们还竭力忍耐着,但几个回合后就忍不住了——这样大起大落的,人完全成了打夯机,打的却是自己的肠胃!

    那爆发来得突然而迅速,从一开始的食物忽然上涌,压也压不住,到吐得撕心裂肺、一塌糊涂,过程只有短短的三分钟。

    浸满水的舱室很快就被这些酸臭东西弄得呆不住人,他们却不敢走出去,只能在这儿死死地抓住一切可以抓牢立稳的东西,保持身体平衡,以避免摔进那堆呕吐物中。

    大风大浪一起头就没个完。货船想进不敢进,想退也退不了,只能停留在这风暴肆虐的地方持久地拔河,看是风浪把船打沉,还是船把风浪磨跑。

    好多久经惯历的水手都呕吐了,但吐光了也就强了些。只有这些没在风浪里打过滚的乘客,再怎么呕也呕不干净。

    下面的普通乘客紧闭舱门看不见,不知怎么样,但这四位贵宾却十足遭老了罪。

    只见他们一边死死地抱着柱子,一边大张着嘴在那儿往外倒空气、喷汁液,就像被丢到干岸上的活鱼。真是要多无助有多无助,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在极其难耐的抗争中,一小时拉长成了一个世纪。

    事后他们根本回忆不出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只知道每一秒里,细胞都在火烧火燎,瞬间死去成千上万个。同时死去的似乎还有自己的每一个器官,全都衰竭



第395章 变压与绝缘(二更)
    日色仍然朦胧。

    但在这龙王背——其实就是三座呈短弧形分布,矗立于海中的特大礁石,最大的有四十多米高,岩体嵯峨,刚好能挡住从西北吹来的逆风——小湾内水稳沙平,锚尖吃得住劲。大船停泊在这里,只要风向不变,便可保无虞。

    船上人搏斗一夜,至此人人松弛下来,趁避风时好好休息休息。

    四个年轻人在甲板上转悠了一会儿,眼见除了礁石,便只有天海茫茫,也没什么可看的,就回舱打扫了一下,又都躺上了床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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