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开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过境秋风
这坍塌的城楼,就是现在前沿通道的制高点。
制高点既已拿下,他急于掌握敌方动态,很快就跟上了那十名火枪兵,也来到石堆上。
一看他就明白了,对面敌人真还多得很,无任何逃走迹象。
眼下第一着,他们肯定会躲在残垣断壁后面,只用弓箭和投枪远射,严密封锁东城门这一官军入城的首选孔道。
而脚下的障碍物又实在太多了,可说是步步荆棘,己方大队想冲都冲不起来。
硬要冲,结果就会变成摇摇晃晃、笨拙不灵的最好打的活靶子,一群蠕动的蚕虫,让对方比射家猪还容易,一批批地干掉。
但从空中往下看,没人会知道此刻他趴在砖堆上正在想什么。
在朱品声的现场口述声中,白思孟已在为他的行动迟缓而着急上火,他却是两手紧攥,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忐忑不安地选择突破路
第516章 手雷队增援
火枪射击开始了。
火枪手们利用石堆掩护,笨拙地伸出他们随身携带的沉重的五连发火枪。
根据刚才敌方向缺口移动射箭的行动特点,他们已经找出了一些身形暴露的对手,然后就通过露在铁盔中间的两个小洞孔仔细瞄准,一旦盯准了目标,便一枪打过去。
到底都在训练中实弹射击过,这几名火枪手的技术还行。第一轮枪放过,就打倒了对方三个弓箭手,都是侧面腰部中弹,只哼一声就都倒下了。
另有两个幸好提前挪动了一下,刚巧让过了子弹,手中的盾牌却被打破了。
一番轰响过后,对方的弓箭手们扭头一看:啊,乖乖不得了!
这几个全身裹满铁片的家伙好生了得,根本不用挺一下腰、动一下胳膊,就能一弹飞出,光听那啸声便知劲急沉重。
那镖——他们以为是镖——打在墙上,连坚硬的砖头都噼啪一声粉碎,力道猛得就跟大力士扔过来的投枪一样。
这般厉害,手中这薄薄的盾牌怎么抵挡得了众箭手不由胆怯。
也有个别不服气的,愣了一会儿,等对方打第二枪时试着举起盾牌硬接了一下,嘭地一声,直接就穿了个窟窿,露出一块天光,连手腕都擦掉一块皮。
这一下,终于一个个都吓坏了。
“用弩子!用弩子!”金老道命手下传令前面,“都伏低些,不要吃了他们的子弹!一个都不许退,怯战者斩!”
不站起就张不开弓的长弓手们一个个低头哈腰,都撤了下去,又一批专用弩子的弓箭手补充上来。
用弩子好处在可以隐蔽地用手脚开弩,开后搭上羽箭,就可以像火枪手一样趴着瞄准,不暴露也不用费大力,一样可以好整以暇,坐等收获。
这一来就成了个对峙的局面。左边的前锋大队不敢冒险再冲,正面的火枪手也不方便下冲,取守势的对方也不用担心一反击就被射死。
双方都匐伏不动,各寻瑕隙,伺机毙敌。
大开大阖、大杀大砍转变成了一件细致的手工技术活儿,双方开始互相折磨、比拼耐心了。
战到此时,许成基本满意,不管怎样,已经突入了城圈,拿下了立足点,并且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他要用自有的办法打破僵局。
他没有派人回海边去请求空中支援,而是调上他的另一支杀手锏:手雷队。
这是同样一批大力士,十个铁塔般的好汉子,每人身肩一个大褡裢。
褡裢前后两个袋袋里,一共装着十四个手雷。每个都有大土豆那么大(比拳头稍小),带一个木把儿。
但这十四个手雷中只有十二个能炸响。剩下两个是哑弹,装的是沙土,与真的等重,拉索拉力相同,却有弹簧回位,可以反复地拉,是专供平时训练用的。
经过刻苦训练,这十位投弹手每人都能在五十米外投中一个大帐篷,在三十米内投进白石灰线画的方桌大的圈子,就杀伤敌人而言,作用顶得上一门小炮。
这时敌人既然近在咫尺,却又躲藏在枪弹射击的死角,就不妨让手雷队来把他们炸出来。
这时第一道城门前已经畅通,手雷队跑步上前,钻入门洞,很快就来到火枪手们身边。
火枪手们大喜,赶快让开一边,让他们用头盔遮护头顶,借铁制的火枪防护盾保护好面部,仔细察看眼前的战场。
投掷手问清了敌人弩手之所在,估量好距离,便退下数尺,站在砖头后面,运用早已练就的间接射击技巧,奋力挥臂,把手雷
第517章 力拔坚城(二更)
得到两处破城的消息,白思孟大乐。这一仗算打赢了!
估算入城部队在数量上已是压倒性优势,他便命后续部队不忙入城,先沿伏兵逃跑的路径直插敌后,合围城市,不让敌人的主力逃脱。
为了保证完成作战任务,他不惜血本,把所有船上搭载的步兵都派了下去,分队向前,或去增援东门,或是配合成先率打开北门,或去西门外堵截逃敌。
只有南城门,外面便是汪洋大海和桃浦舰队,金老道无船可渡,不会从这儿出逃。但为保万一,他也调动自己的部分船队,沿岸布防,用炮火封锁,不许令一条帆船一只舢板逃脱。
做完这一切,他就陪着朱品声,有时通过灰雁的眼睛看,有时听传令兵的口头述说,持续接收那不断传来的各方面的态势报告和报捷的消息。
“东门已经畅通……西门刚刚攻破打开……北门里正在扩大战果……藏兵洞那里残敌已经肃清……有人想从南门出海,看了一下又退回去了……
“有些人在西城缒城逃跑,马队赶过去剿捕了……城中心还在顽抗。老东西好象就在那里,开始放火了!”
“不好!”白思孟着急地一跺脚,“闹到最后,还是使出了这一招!太毒辣了!”
衙门府库都在城里,要是烧掉,大军的供应拿什么补充
船上为了海战时防备敌船纵火,都带有大量竹子做的唧筒,有大有小,能喷射水柱,灭火最是得用。
为防老道纵火,白思孟先已命令搬了许多在岸上,这时更下令再搬一批,一起送到城中去。
水手们得令,都纷纷下船,每人扛起一捆,连同大量水桶扁担,跑步进城。
“咱们这里也得预防!”朱品声提醒他,“老东西惯会声东击西,一会儿在那里,一会儿又到了这里。要是趁虚而至,也来上一把火,咱们这儿就烟焰冲天,火烧连环了!”
“那就退后,大部分船只避到远处去!等肃清全城再回来靠岸。”
白思孟发出离岸的命令后,自己却走到船头,吩咐放下小船,要摆渡到岸上去。
“大军已经入城,我不去不行!”他大声对朱品声说,“有事就叫那受伤的小东西来通知我,我想它那点擦伤已经好了!”
他说的是正办,朱品声无奈,不能再拦。
虽然战事尚未平息,毕竟他作为主帅,不能老呆在安全的后方,那样倒真是运筹帷幄了,却不免让人觉得不够亲民爱士,长久了总不大好。
“那就多注意,让身边人围紧些,别吃了冷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膺一军之寄,可得把自己看金贵点儿!”
“知道了!我会注意!”白思孟大声应道,心中却想:老把我护得像个小娃娃似的,真够瞧的。
见有些亲兵脸上露出笑意,他不由摇摇头,板起脸喝一声:
“都听明白了朱都督叫你们干什么的还笑!”
说叫别人不许笑,他自己倒先笑了。士兵们也笑了。
这就是跟女人在一起合署办公的好处,你能奈她何
还没踏上沙滩,抬头一看,正面小山上那座城池的影像已经消失。
就那样无声无息地一隐,光都不闪一下,小山坡上便变得空空如也,像是从来没有那回事似的。他睁大眼睛愣住了。
原来真就一片干燥低缓的小山坡呀!
在那逼真的幻境中曾经进出过的官兵很多。
刚刚还有那么多人在那儿乱走乱跑,不管碰什么都落空,把他们稀奇得什么似的。
有的还在嘴里叫“妖法!妖法!”“怎么我什么都抓不住呀!”
突然间,眼前的障碍与色彩一下子没了,空气澄清得
第518章 都督神射
许久不得要领,他只好将之抛在脑后,迳由东门打马入城,直趋北城,视察成先率部与敌巷战的情况。
这里的争夺也十分激烈。
守军因为被四面围困,无路可逃,又不肯投降,只好作困兽之斗,拼死抵抗。每一条小巷、每一座院落都要经历血战方告易手。
白思孟很是诧异,打到后问成先率,这些原来的官兵和惯匪搅到了一起,怎么这么勇悍了
成先率正因为伤亡累累,心头沉重得不得了,闻言苦笑,说:
“都督不知,这厮们都吃过老妖道的符水,受了他的挟制,不敢不然。末将问过几个俘虏,都是这般说——若是降了,肚肠便会立烂,家属也同时毙命。”
“瞎说!”白思孟吃惊道,“这都是骗人的,他们也信怎么可能这样!”
成先率道叹道:
“末将也知这不是真的,然而这厮们都这么以为。既然老妖道片刻间便变得出一座城来,手眼通天,那烂人肚肠、灭人家门便不在话下。人生在世,身家最大,谁敢轻易尝试,说出一个不字”
白思孟搔搔头,嗨了一声,烦恼地说:
“也是呀,全家灭门谁不怕呢!那咱们就这么和他们拼命耗下去”
成先率头疼道:“末将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法子。可是要灭了这厮们,也只好如此。倒是还有另一个法子,只怕都督不肯行!”
“什么法子”白思孟赶紧问,“你怎么知道我不肯行”
成先率指指水手们挑进城来的竹制唧筒说:
“都督叫他们扛了这个进来,分明是怕失火,所以末将就不好说了。”
“你是说……”白思孟盯着他的眼睛,“纵火”
成先率回转脸去,避开他的目光说:
“末将也只是这样想:蝼蚁不出蚁穴,如之奈何方法倒有:水灌、火烧、烟薰、投毒。水、毒倒罢了,这两样没处弄去,火烧烟薰总方便的。却就是蝼蚁灭掉了,城也没了,都督不喜。”
“嗨!真有你的!本人岂止是不喜,根本就不能那样干!”白思孟断然说。
他心中很为这些身为大将的人的铁石心肠感到吃惊与震撼,但他不能说多了,以免手下寒心,今后不敢献议,只在心里想:
“满城多少妇孺老弱!即使做了逆属,也不是她们本人的罪过。这种灭绝千家万户的事情,我小白岂敢与闻更不必说答应人、指使人、眼睁睁看着别人去做了!”
成先率见都督不听,也就作罢,当下也不管官兵们的死伤,既然都督前来督战了,那就得攻得更猛些吧。
他匆匆上前,连下命令,一鼓作气,又攻下了三个院落,直抵老妖道在城中一个棋盘式的回形街上的指挥部外围。
他这边不肯纵火,老道那边却开始放火了。
只见对面院子里堆的柴草高与墙齐,老道盘着两腿,也不知怎么那么灵巧,竟端坐在中间的高屋房顶的光溜溜的瓦脊上,两眼微瞑,一把拂尘东指西划,似乎在作法。
成先率眼尖,首先叫道:“不好!这老杀坯又要弄古怪了!”
白思孟只看得清老道的身影,看不清面部表情,不知他是在如何挤眉弄眼,嘴里笑道:
“不管耍什么把戏,只要事先有征兆可寻,就不高明。他不是弄古怪吗我且助他一臂之力!”
说着他便回头叫替他扛步枪的亲兵把枪递来,从兜里掏出两颗精心收藏的缩微炮弹,剥去油纸,擦拭干净,然后拉栓上膛,举起瞄准。
瞄了
第519章 借来一支水炮
白思孟抬头四望,想招来灰雁或是乌鸦,吩咐它们前去察看,老道到底还活着没有。
但是朱品声此时正在观察许成所部的进攻,无暇分心,所以那两个小东西都在北街上空盘旋,不到东边来。
许成部碰上了不幸。
进城之后,由于战斗激烈,进退频繁,十名火枪手跟着一个街巷一个街巷地搜杀前进,但身体笨拙不灵,早就累得一身大汗。再坚持了半小时,人都快要昏倒,只好退到阵后,脱盔卸甲,稍事休息。
谁知就是这个小小的空档,竟然惹出了大麻烦——对方一支临时拼凑的敢死队突然从旁边一处民房中冲了出来,不容分说,迎头就是一顿大砍大杀。
火枪手们赶紧应战,已经起坐不得,不到一分钟便被全部砍倒,不死亦伤。等前面的同袍步兵反身解救,消灭了这股敌军,火枪队已近全军覆没。
火枪队是步兵的精英,一旦被歼,先令人震撼,继而又气沮。步兵们都有惧意,攻势就延缓了。
幸亏投弹兵们兔死狐悲,奋力支撑,激愤之下,百余颗手雷飞了出去,炸得对方无一处不是人仰马翻,这才重振军心,推拥向前,把整个城圈慢慢攻占。
在双方胶着、犬牙交错的战线上常会发生这种突如其来的灾祸,这无关乎鲁莽还是谨慎,只能说是运气。
许成上一回手气不错,这一次却误中冷箭,都是运气使然。谁会料到火枪队坐在阵后休息也会突遭袭击这是没法责怪也没法总结教训的。
至此老仓城大半已入于官军之手,守军走投无路,动摇彷徨。
本来他们都相信老道妙法无穷,连城池都能假造,那还有什么不可为所以一意坚守,就等着磨掉官军的耐性,再奇计六出,好好地打他一个大胜仗。
只要老仓不丢,大青铜无恙,守军们自己便不但保得住身家性命,还能挣个大大的前程。
老仙儿初登王位,此前已经许下了许多美好的许诺,让人人都听得心痒难熬,或许哪天弄得好了,做他的臣子,真比做新夏朝的子民好得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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