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旧世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血染明月
“他的母亲在他降生后,化身为灾难……就是变成了像恶鬼一样的东西,她失去了理智,疯狂的杀戮着人类。而他的父亲,为了赎罪,不得不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并且自己的力量也遭受到了污染,被同族的义人所囚禁。在那之前,他将夜带到了一个没有同族的地方,将夜寄养在一家曾受过他恩惠的夫妻家中,叮嘱他们隐瞒夜的身世,抚养他长大成人,想让他作为普通的人类永远的活下去。并且如果有一天,夜获得了不详的能力,就必须每天都用钉子扎伤他的掌心与脚心,让他体内蕴含着力量的血液流出,才能叫那种灾难的力量能够得到遏制。”
“这对夫妻收养了夜,并且让自己六岁大的长子一起隐瞒夜的身世。长子……也就是夜名义上的哥哥,他对此心怀不满,觉得夜抢走了自己的父母,不过他将这种恨意藏在心中,从不说给别人听。”
“夜逐渐长大,养父母给予了他比自己亲生长子更多的关怀,于是长子心里越发嫉妒起来,他不仅嫉妒着夜获得更多的关爱,也害怕夜会抢走属于他的财产与继承权——嫉妒与害怕就像火焰般燃烧他的内心,使得他原本纯真的心灵变得扭曲起来,最终变成了憎恨。”
“兄弟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哥哥总是欺负夜,而夜则默默忍受。在有一天,哥哥抢走并杀死了他最心爱的宠物狗时,他终于无法忍受欺辱,愤怒唤醒了他体内属于灾难的力量,这种力量就像泥泽般浓重,像黑夜般阴暗,瞬间就夺走了哥哥的双眼与视力。”
“他活该。”
理人冷笑着,似乎感同身受,言语中充满着痛恨:“如果他不欺负他人,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惩罚。”
我一边讲述,一边发动信力,将所讲述的一切在脑中构筑成一幕幕鲜活的场景,然后向着理人传递过去。从他那充满痛恨的神情表来看,显然已经沉浸到了我所描述的故事之中。
“是的,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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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故事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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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听了养父的话,又想起仆人说过父亲要用长钉杀死他,他已经相信养父必然是打算杀死自己,不禁既悲伤又痛苦,一时间心如死灰,任由养父将自己绑起,用长钉扎破自己的手掌和脚掌。当鲜血从体内流出时,他感觉自己就像即将失去生命,于是哀求养父:‘父亲,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孩子,但求你可怜我,不要杀死我,把我送到我的亲生父母那里去吧。’”
“‘孩子,我是你的父亲,怎么会害你呢你肯定是听信了那些流言蜚语,但那些说话的人都是不安好心,说出来的话不管是什么,你就一点都不能相信,要当做犬吠一样。我是你的父亲,这一点是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的。’养父这么说完,又叮嘱他留在塔上不要引人注意,然后就锁上了门离开了。”
“就这样,夜被幽禁在了高塔里,家里几乎所有人都为此感到庆幸;养母与养父和好、哥哥的双眼得到医治,不再恶化、仆人们也不再担心每天会遭逢厄运,偶尔还会说起夜,说他必然是已经被主人杀死了——只有一名仆人的女儿秋子还记挂着他。”
“秋子是夜最好的朋友,两人在以前就经常一起玩游戏,哪怕是在别人都疏远他的时候,秋子也还是和他在一起玩耍,虽然她的父亲时常责备她,要她离夜远远的,但她并没有听父亲的话。”
“当夜被养父幽禁在高塔后,她听别人说夜已经被杀死了,为此大哭了好几次。她不敢相信夜真的死了,但是却也不敢问夜的养父,因为主人有杀死仆人的权力,她生怕自己如果去询问,也会被杀死。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助自己的朋友,所以她只好把对夜的担忧藏着心中,并且每天向着神明祈祷,祈祷他能够平安的活着。”
“折,这就是没有人来救我的原因吗就连爸爸妈妈也……放弃我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理人的脸上已经淌满了泪水,他听出了我故事中的寓意,很快就泣不成声。
我顿了顿,没有做出回答,只是将故事延续下去:“秋子是个聪明的孩子,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主人在夜晚的时候时常会外出,并且随身还会带着食物以及衣物。在犹豫了很久之后。有一天,她终于下了决定,在夜晚主人出门的时候悄悄的跟了上去。她跟着主人来到偏僻的高塔,躲在塔楼顶层门外的废旧门板下偷听里面的声音。”
“很快,里面就传来可怕的惨叫声,秋子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夜,这时她心中既震惊又害怕,相信一定是主人在折磨夜,想要将他杀死。”
“如果没人帮助他的话,他一定会被杀死的。而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如果我都不帮助他,那还有谁会帮助他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女孩决心帮助夜逃走。在夜晚等到主人离开后,她就立刻找来了斧子,将紧锁的门砍开。”
“当进入了钟塔顶层,她惊呆了,只见房间里遍布着黑色的干涸血液,里面并没有她所熟悉的那个朋友,只有一个浑身被黑色尖刺所覆盖的怪物。因为恐惧,她大声尖叫起来,当那怪物喊着她的名字,向她走来时,她吓得举起斧头向他砍去,连连砍了好几下,然后她就丢下斧头逃走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举止成为了摧毁夜理智的最后一击。夜每天都经受着无与伦比的痛苦,他总是想着,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希望自己活着,那一定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秋子,所以为此苦苦忍耐,只希望有一天能够再次见到她。”
“他不知道秋子是为了救自己才来到这里,只以为她也打算杀死自己,以为自己再次遭到了他人的背叛。绝望的心情在他的内心中蔓延开来,他的内心变得扭曲——既然所有人都希望我死去,那我就一定要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向所有咒骂我、无视我、折磨我的人报复,让他们同样尝试这样的痛苦。”
“灾厄的力量听从了他内心中的憎恨,成千上万的阴影化为他的仆人,冲出高塔,将毫无抵抗能力的秋子杀死,又冲进了养父家中,将所有人都吞噬。夜走出了高塔,他看着那毁灭与死亡的光景放声大笑,哪怕有人跑来向他哀求,他也没有饶过对方。在本是善意的谎言的欺瞒以及流言蜚语的误解下,致使他变成了恶鬼,杀死了爱着自己的人,也毁灭了自己的栖身之所,再也没有退路。”
故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但我的内心中不免充满复杂的思绪,这一故事的构思绝非即兴而成,而是在此之前早已有了轮廓,现在看来,却又与理人的遭遇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因为自己在此前已经预感到有这一幕出现。
“因嫉妒而欺辱他人者、因流言而诽谤他人者、因恐惧而排斥他人者……还有因亲爱却付诸以谎言者、因友情却付诸以伤害者……他们虽然都犯下了错误,但是这些错误,真的值得让自己化为恶鬼,然后用杀戮与毁灭来回报吗”
我叹息着,擦拭去唇角淌出的血液,向泣不成声的理人伸出手,语气极尽诚恳:“理人,我曾说过会帮助你,但却没有做到,但那绝非谎言,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而无法践诺。你的父亲母亲不去找你,也绝不仅仅是背叛——至少我现在想帮助你的这份心情绝不是虚假的,我不知道自己的善意会不会导致你受伤,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帮助你,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
理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他咬着嘴唇,脸带悲伤地摇了摇头:“可是……我杀死了一个人,大人们一定不会让我继续活下去的。”
“没关系的,我一定会帮你的!就算町里没有人喜欢你,我也会帮你在町的外面找到让你可以活下去的方式,倾尽我的能力。”
我所说的话并非是谎言,只要有着信力,帮助理人掩盖他存在的痕迹这种事情就绝非不可能办到。事实上,我已经基本上可以肯定那些消失的孩子都是由教育委员会所负责处理的,那么无需对町里所有人使用信力,只需要将关于理人的事从教育委员会的主要人员脑中抹去,就能让他获得一线生机——我这么安慰着自己,实际上内心中也没有底,毕竟信力的作用能不能在拥有咒力的大人身上发挥作用,这是我还没能确认的事情。
“真的吗”
他用满怀希冀的目光看着我,还显得格外稚嫩的面孔写满了不安。
“当然。”
我回之以肯定的目光,并且挂起从容的微笑,就像曾经面对着那些向自己求助的人一样,用自信给予他们信心。
“折……明明……我刚才还弄伤了你……谢谢……折……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就像内心中的阴郁与心结得到溶解,男孩呜咽起来,脸上却流露出像以前那样腼腆羞赧的表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躬身道歉,然后直起身来又用满怀渴望的目光看向我,并且挪动脚步向我走来。
“没关系的。”
我从他的表情和举止中观察不
第九十二章 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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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纯白的原野,男孩在原野中跋涉,无所谓起点,也无所谓终点,视线中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值得停下脚步的事物。他就像是一头被吊在眼前的萝卜所吸引的驴子,漫无止境的往前涉步,光彩逐渐从他的眼中流逝,寒冷在他的身上蔓延。
“好冷……”
他这么呻.吟着,却依旧没有驻足,在冰冷坚实的岩石、冻土上将双足磨破,最终踉跄地跌倒。
“谁来救救我……爸爸……妈妈……折……帮帮我……”
跌倒在地的男孩蜷缩着身体,将双手交叠在胸口,祈祷着,祈祷能够被人所帮助,被人所拯救。
但是,即使祈祷了很久,也没有人响应他。
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麻木,就将要陷入永眠的时刻,那弥漫着无边风雪的天空忽然被一束光线所撕裂,一座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眼前的冰城浮现在眼中;它凭空悬浮在空中,洁净透彻的冰块构成数十公尺的外墙,透过近乎透明的外墙,可以看到里面一座又一座宏伟的殿堂、楼阁,而无论是城墙又或者是建筑的表面,都看不到有丝毫的缝隙,就像是一整块的冰块被雕琢成这浑然一体的冰城一般。
注视着这样宏伟如神明的宫殿的冰城,男孩再次站了起来,竭尽全力的往前走去。不一会,在他的脚下浮现出笔直向上的冰雪台阶,沿着这些宽阔而又坚实的台阶缓慢地拾级而上,直到双脚麻木不堪,这时他才停下脚步。
当男孩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看,想确认自己离着冰城还有多远时,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了冰雪台阶的最顶端,面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奇异建筑,外表看起来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层层叠叠的“花瓣”是建筑的外围,像是迷宫般层层往上摞起,直到他极力抬头仰望,才能隐约看到轮廓的一座犹如花蕊般的冰塔时才算到达尽头。
那一座冰塔在不知道多高的天空中绽放出清冷的光辉,漫天的风雪都无法掩盖住它那耀眼的色彩,让整个世界都染上它的光泽。
男孩怔怔地看了冰塔好久,才转身看向背后,却发现来时的冰雪台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在他的眼前所剩下的只被狂乱的苍白所覆盖的大地,地面上的一切都缩得很小,积雪堆积成的起伏都小得像是他手掌心里的纹路。
“好冷……”
男孩站在原地,茫然无措。来时的道路消失不见,而前面只剩下高得几乎和天空平行的奇怪建筑,那是只需要望上一眼,理智就会告诉自己“根本无法攀登,也无法抵达尽头”的高度。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出选择,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逃离这单调枯燥的苍白雪原,而且身体已经失去了继续行动的力气,寒冷也摧残着他的意志。
男孩躺倒在冰城的台阶上,不再动弹了,就这么呆呆的望着遥远的冰塔,想象着能够居住在里面的到底是多么伟大的人,说不定比号称能够劈开地球的镝木先生还要伟大吧毕竟他也只是和大家一样住在木头做成的屋子里。
“说不定……是无所不能的神……”
男孩呢喃着,虽然他也不是十分了解“无所不能”是什么样的概念,但是如果“神”愿意帮助自己,应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吧
这样思考着,男孩默默的在心里祈祷,但是这一次不是向父母,也不是向折,而是向着高耸在天空中的冰塔,向着里面或许可能有,也或许可能没有的“神”祈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男孩的祈祷真的被“神”所聆听,原本只有白色的天空逐渐笼上了黑幕,无穷无尽的黑暗侵蚀天空的光线,并且弥漫到雪原之上,将除了冰城以及冰塔以外的所有一切颜色都吞噬一空。
黑暗本应该是没有光线的地方,然而现在黑暗却仿佛获得了生命,影影绰绰的触须在无光的黑暗中延伸,任何光线一旦进入黑暗的天幕中,都会立刻变得黯淡,不是被吸收,也不是被折射,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无踪。
当除了冰城以外的一切都变成了幽邃的漆黑,黑暗又开始向着冰城蔓延,它就像狡黠的野兽探出利爪试探猎物一般,从遍布四面八方的“身躯”中伸出细密的黑色“丝线”,丝丝缕缕地向着被冰塔散发的莹白光辉所笼罩的范围探了过来。
就像是在一件纯白的衣服上用黑色的丝线或是笔墨描绘而过,本是光亮的空间被一点点的涂黑、覆盖。匍匐在地上的男孩睁大着双眼,看着周围像是被一个黑色的布袋裹上了的天空与大地,茫然无措的将身体往奇异的花苞建筑挪去——在他的眼中并没有呈现出黑暗,而是莫名的视野变得狭隘,表现就像视力突然减弱,但实际上是却毫无光线反射的黑暗无法被他的双眼所发觉。
虽然双眼无法看到那宛如实质般的黑暗,但男孩还是感觉到危险在临近,叫他往安全的后方退去,直到靠到了花苞建筑的冰壁上。
黑暗还在继续往前侵袭,“它”的动作正在加快,似乎是因为冰塔对“它”先前的侵袭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被“它”当做了一种纵容,这使得“它”越发恣意用自身的触须去触碰仿佛玉石般温润光泽的冰城冰面。
在那一瞬间,男孩只觉得眼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纯粹而浩瀚的白光像是天空中有汪洋大海的水倾倒下来,那模糊不清的四周都被洗刷,仿佛是水汽袅绕的玻璃被水冲刷而过,重新显露出的清湛干净表面,清澈得似乎让人能够嗅到空气中淡淡的清香。
炙亮的白光利箭般撕破遍布天空大地的黑幕,将辽阔雪原与一望无际的天空都照得发白,即便厚重的云层也大气也无法覆盖那如水流淌般的光线。
黑暗为光华所驱散,但没有根绝,早在冰塔绽放出光辉前,就有一片形状奇特的黑暗悄然藏入男孩的体内,当无与伦比的光辉涤荡一切黑暗,“它”也因此而幸存了下来,并在男孩耳畔窃窃私语。
“这是神的国……不是你应该停留的地方……离开这里……到外面去……”
难以听懂,并且断断续续的声音在男孩心中回荡,虽然听不懂,但声音里的意思却能被他所理解。男孩心中无比的恐惧,身体颤抖,却鼓起勇气来开口询问:“你是谁在哪里我该怎么离开这里”
“黑暗之子……原初的第二巨兽……吞噬万物者……失去之兽……我有无数的称号……我允许你……使用我的后裔对我的称呼……深渊之蛇……我就在你的意识里面……你只要离开这座神城……我就能帮助你回到你想去的地方……”
“是真的吗”
心思单纯的男孩轻易地相信它的话:“那我该怎么离开这里”
“只要你往上走……到上面那座神塔里……就可以脱离这里……不用害怕自己做不到……我会帮助你攀登上去的……”
“可是……”
男孩抬头眺望冰塔,有些犯愁,花苞状的建筑非常高,而且表面光滑无比,只有最外层的“花瓣”的边沿稍微凸出,可堪落脚,形成弧形陡峭的路线,宽还不到二十公分——离地面不高的时候还好,要是等攀爬到数十公尺或是数百公尺高的时候,说不一定一阵风都能将他刮下来。
“如果你不到那座神塔去……那你就要永远留在这里……”
男孩最终被它说服了,休息了一会后,登上了一条狭隘的窄道,紧贴着光滑的冰壁,小心翼翼的往上方的神塔前进。
刚一开登上窄道的时候的时候,男孩就感觉脚下有着轻微的刺痛感,这种感觉很微弱,让他误以为只是自己走了太久的路的缘故。但随着他越走越高,那种刺痛感不再局限于双脚,逐渐弥漫到小腿、大腿、肚腹……最后遍布全身,并且变得更加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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