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画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Y岚岚
陆佳一咬牙,也不打算继续了,她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居然是,反正鱼精大概率救不回来了,那就让断腕鱼精永远沉在水里,埋葬她的罪孽好了。
于是她浮着水,想往岸上游。
天不遂人愿,在她刚刚摸到浅水区,在泥里跟个猴子一样乱爬的时候,又摸到一只寒冷的手。
一只丢了,还有一只。这大概就是命运。
鱼精死了还是活着都不会放过她。就算是尸体,看来也是入土为安的好。
她歇了快速跑路的心思,一边摸了那只手,但这回她有了上回的经验,不再死拽硬扯,而是先从旁边
第二十章 真正的危险行业
像陆佳这样经常被描述为“黑心肝儿的白眼狼”的人刚才楞了一会,其实也只是今夜过的太过魂不守舍,搞得她大脑当了机,而不是真的因为握了好几次那只手而对那只手的主人正产生了什么感情,非得为它伸张正义不可。
想透了白纭言下之意,她甚为认同,遂点了头,凑过去:“也是,那走吧。”
她拍拍屁股准备跑路,但回头一看,白纭还是不站起身,捂住嘴唇咳得厉害。
月光下,他头发又泛着丝丝银色,这是她刚才给碰散的。
“走不走”
白纭又抬起头瞪她一眼,今夜他好像格外和陆佳不对付,他咳了半天,撑了几下地还没有站起来,反倒又歪倒在地。
陆佳看不下去,凑过去扶他,一摸上他的肩脊,她就知道问题出在哪来:这人全身都冻硬了,感觉真像块敲了还有回声的冰块,这怎么能走
忒惨了,也就这么一会儿,热带鱼活生生变成一条冻鱼。
连陆佳这样的良心都不知道长在哪儿的人到底真生出几分愧疚来,她摩擦手脚,准备大展拳脚把他给抱起来。
熟料手还没有伸出来,就被另一只硬邦邦的冰块手给打回去了:“你想干嘛”
“抱你起来。”
但白纭显然不领陆佳的情,他还是一直守护着他那点干巴巴的自尊,冻成鱼豆腐也不可能让个女人随便抱:“你是吃多了鸡糠涨了胃,还是被刚才池水淋了脑子手拿开!”
这说的是屠府下人的饭食,虽然屠府并不算得多么苛刻,但这年头也没有下人真能吃得上白米的,他们的饭食里米混了好多乱七八糟的糠,甚至还有硬硬的稻谷。
冲着这口不能折腰的火气,他按着陆佳的脑袋就站了起来,晃悠悠往厨房走。
陆佳其实是个怂货,平时张牙舞爪和他撕的厉害,但知道这回他真的生气了,反倒住了嘴,只暗戳戳说:“那是厨房,你往那走干嘛”
见他回头又暗沉沉盯她一眼,联想到之前的经历,她装作恍然大悟:“哦...你要去锅里滚滚,把自己煮一煮”
白纭想着给自己多省点力气,也没有回过身和她争辩,只晃晃悠悠摸过去开了厨房的门,又晃晃悠悠摸进去了。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安在锅灶前面的矮凳上,终于深深吐了一口气,想将旁边的柴火拾起投进存着火种的炉灶,也能带给他一口热乎气,但手抖的厉害,试了好几次终于颓然垂下。
旁边却有人走过来往炉里递柴:“这样火可燃不起来。”
他侧着脸,半边脸沉在暗影里,沉默老久才憋出一句话:“你来干什么”
陆佳理所应当伸了手指他的头发,那发丝已半数化银:“不然明天看你被围观”
他恶狠狠的瞪她一眼,沉默着想了一会儿,声音却依旧是淡淡的:“不过是再被当一次怪物罢了。”
陆佳皱了眉不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毕竟我们现在还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被绑了我多麻烦。”
她只在旁边扯了些易于燃烧的小木条放在最下面,确定被火种引燃后再往上面层层盖柴,垒成了一座小山。
白纭看火光慢慢燃起,无法言喻的暖意慢慢涌上他的四肢,似乎慢慢融化了他冻透了的脏腑。
陆佳蹲在一旁从袖里取了藏着的墨汁,又不知从哪里摸出根毛笔来,她毕竟理亏,此时展现出从来没有过的耐心来。
而白纭也展现出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不配合,哪里不小心扯了或者陆佳没注意多涂了,他一定要逮着机会阴阳怪气刺几句,刺的陆佳心气手抖,下手更重,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待到覆盖完他的银发,炉灶里的火已经燃透了,她突然意识到旁边的对手已经好久没有发话了,这才垂头看他,只见他皱眉按着脑袋。
她不慎碰到了他的耳后那块皮肤,才发现手下是温热的,之前的一切于是有了合理的解释:鱼精是发烧了脾气暴躁而已。不成熟的生命体可能都会有这样的毛病。
进化更加完全的生命体陆佳尽量柔和了语气:“你能自己回去吗”
“不然呢”
她尴尬的笑:“那我...先走了?”
白纭默默看过来,他的眼睛柔和又隐含几分说不出的东西:“这么想走吗”
当然!再过一会估计天都要亮了,鱼精手上没什么活怎么可能知道劳苦大众的艰难!这回,陆佳根本就没理病中鱼的自说自话,摇摇头就走出了厨房。
..........
从厨房厨娘一夜之间变为小姐的随身丫鬟,这可真是一飞冲天。
陆佳之前没体会过阶级差异,但在早饭的时候体会的明明白白:之前渗了沙子的蔬菜粥,终于变成了汤饼,甚至还有馄饨可以选。虽说这个时候的馄饨和自己在故乡吃的还是有许多区别:皮更厚,肉里大多数是肥油。
但她已经太满足了,说实话,自从来这吴县,离她正儿八经吃肉像是已经过了大辈子了。
果然,人这辈子还是要靠口腹之欲而活,纵使体内灵魂桀骜不驯,但她就冲这几顿饭食,也要将屠小姐伺候好了!
所以,当上午陆佳被看见屠优的时候,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讨好:“屠小姐,您有什么吩咐的”
屠优打量她了一会儿,脸上方带了一丝笑:“今日倒是精神了。”
陆佳抬头看屠优,发现她眼睛肿的不忍直视,她犹豫一下,缴了盆里的帕子递给她:“小姐您...怎么了”
屠优低头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没有说出口:“没事,你在房外候着吧。”
陆佳脚步顿了一下,出门之际,她回头看了一下屠优,见她还是坐在床沿上发抖,因为房间太大,她看着又太小,所以总显得她太过单薄了。
和之前那个在市集上能放肆掏出自己的鞭子证明身份的眉飞色舞的少女好像是两个人。
理智告诉她好像应该走,如
第二十一章 心是百炼钢,笔下绕指柔
简直无法相信色诱屠优的计划实施的这么容易,好比你摩擦拳脚计划打一个怪兽,设计了plana planb等等计划,你卧薪尝胆,发愤图强,宵衣旰食准备的完美无缺,但你真打到那只张牙舞爪的怪兽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怪兽是气球做的。你只消得伸出手戳一戳,就能看到那漏气的怪物气球消失在最远的天空。
原来,第一次见面屠优就对白纭生了心思。
——也对,如果真的没动心,只想帮忙的话,何必特地将人安插到府里来
得到陆佳鼓励,她更是起了心思,羞红着脸颊问陆佳:“白公子...可曾婚配”
陆佳思忖了一下,头摇的跟个破浪鼓一样:“没有。”
“那公子可有心仪之人”
陆佳沉思良久,头摇的和个电风扇一样:“绝无!”
“那公子...会不会嫌弃我生有宿疾”
陆佳猛一抬头,看见了屠优白如凝脂的一张脸,她平时英姿飒爽,总将头发高高盘在脑后,但此刻碎发散下,眉目神情里又带了一丝小女儿娇态,显得分外动人。
这样好的女孩子家家,梦个游算什么宿疾,能嫁给那条鱼,不知道是那鱼哪辈子积攒的福气!
陆佳摇头摇的像根被风吹动的狗尾巴草:“家兄必不会嫌弃你的。”
屠优眼眶却微红了:“可我还是担心...”
陆佳拍拍她肩膀:“只有那人担心的份吧,你身份高贵,家产丰厚,而那人呢穷的身上没几个铜板,就一张脸好使,要担心也只担心别人怎么看这桩亲事。”
屠优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的名声已经在中洲被搅合黄了,现在但凡有点声望的人家估计都不会愿意娶我的,父亲早说我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如果真能和白大哥互通心意,是断断没有人拆散我们的。”
她思忖了一下:“其实那天..我见到他起我就起了这份心思了,反正左右也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那些眼睁睁盯着父亲手头钱财的破落户,还不如嫁个无依无靠的书生清净!起码,再也没有人能控制我、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了。”
而陆佳看着屠优,心里更是欢欣鼓舞。
她摆明了就是一个行走的atm机,呼喊着贫穷的他们:来啊取我呀
如果白纭真能拿下屠小姐,他们别说区区上路的三十金,就算是两人晃晃悠悠让轿子抬去北海也是可行的。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这厢套得屠优的话,下一刻陆佳就啪嗒啪嗒往西院赶。
走没几步就看到前面两个大娘在那窃窃私语,看见陆佳,她们方才眼前一亮:“你是来找兄长的”
“对啊,他在哪“
“哎呀,你可算来了,昨夜你兄长晕在厨房里,被捡回来以后烧了一整夜,眼看着烧傻了,刚叫了大夫来看...”
陆佳怔了一会儿,脚步放慢好多,刚才中奖一样的开心慢慢从胸膛上褪去,褪到心尖上细细品一品,却只剩下细致微末的那一点苦涩。
房里没点灯,不像陆佳睡的大通铺,他的房间一开始就是单人间。房内燃了一点点的檀香,或许是为了冲淡那股子药汁味。
但是显然是不科学的,檀香和药汁味的苦涩萦绕在鼻端,有一种生化武器的威力。
男人在慢慢咳嗽,等到陆佳点了油灯,他才意识到陆佳来了:“你来干什么”
灯光闪烁,更衬得他眼中繁星点点,因着高烧,玉塑面容染上晕红,唇角笑意却因不曾渗入眼底而带着几分凉意。
他的语气依然是不善的。
陆佳只说:“没事别燃这香,说是安神,其实对肺不好。”
她的关心一向这么点到即止,关心和抱歉不是没有,但都会藏在一句轻飘飘的话语里,若白纭还想等等别的什么,却不会再有了。
白纭点头:“我知道了,只是嫌这房中药味太重了。”
他赤脚下床,洁白的脚掌踩在光裸的地面上,然后伸手推开了雕栏花窗。
一阵带着桂花香气的微风吹了进来,这丝风对陆佳又暖和又舒适,但显然对白纭来说并不是如此,果不其然,他咳的更厉害了些。
但他眉宇舒展,眼睛中带着几分畅快:“花又开了。”
于是陆佳伸手又关了窗户,又示意他快回床上去:“行了,别伤悲秋月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要谈的。”
一只素洁的手又伸了过来开了窗户:“药味太苦,房间太闷,你呆久了会不舒服吧
第二十二章 嫁鱼大作战
今晚是满月,除了值夜的府门,大概其他所有人都睡了。
府门也撑着头在桌前半梦半醒,突然听到似乎有人声,他一下子清醒过来,推门而出。
屋外一片月光闪耀,府里的所有光都熄了,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他转了一圈未见异样,准备往小花园处走,突然想起屠小姐的交代,于是停了脚步,又晃悠悠走回去了。
屠大人忙于公事,日日早出晚归,好几天也不见一次人也是常事,这偌大一个屠府,真正管事的,也只有一个屠小姐。
既然她交代夜里不要随便出门,那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并且,这个屠府,秘密可多着呢。
.....
花园内繁花盛开,幽香弥漫,水岸的亭子里正坐着一对璧人。
男人一袭白衣,头发高高束起,戴了一个清透的玉冠,那玉冠看似质朴,在月光下却闪着似蓝似绿的光泽,像是暗蓝海面下沉着的一抹海藻。但这男人面容却比玉冠夺目多了。他眉飞入鬓,刚直凌冽,但那眉眼却是清亮如水,柔和如玉的。
他对面的女子却有些普通,并无惊人的容色,一双眼睛却极其坚定闪耀,兼之洁白没有瑕疵的肌肤,在月色下勉强也称得上美人一枚。
倒是女子先开口了:“公子在紧张什么原以为此事只有我一人紧张至此,原来...”
白纭却摇头:“我没有紧张。”
屠优于是说:“原是我多想了...只是见公子把一个纸糊的玩意儿捏在手里这么久...”
白纭于是看了看手中那个系了长线的纸杯子,轻咳几下,掩饰一样的将手中之物放在了石质桌面上。
如果在现代来看,这应该是个极其普通的纸杯,放在哪个货架上都不会引起任何怪异的眼光。但现在这个时代谁看都会觉得这是个新奇物事,且这个杯子上垂了一根长长的线,这根线从桌面上垂下,一直垂到湖里,更远的地方却看不到了。
但这根线虽长,却到底有个尽头。它的尽头就是另外一个纸杯子,现在小花园外的草丛里,有另一个女子躲在一株美人蕉后头,拿着两根筷子夹着这个纸杯子凑在耳朵前听。
此女正是陆佳。
自那日屠优向她表白心迹以后,她好说歹说终于说服鱼精愿意与屠优幽会培养一下感情。
白纭顽固无比,她跟个跟屁虫一样追他好几天也只勉强换得他点头同意见一面屠小姐,但更近一步的话题却咬死也不点头。
而那天被推到池子里灌了水以后,他脑子大概率真的进了水,对陆佳的态度也变了,以前心里面再是不服面上也不会透出多少,现在他听到自己被安排做不愿做的事情只会直接开怼。
当时,陆佳拿出那个纸杯的时候,他看着十分嫌弃:“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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