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纪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秋枫白露
“我滴乖乖儿,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奶奶的心肝哦,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让那长舌妇……”
奚士纶也扎着两手,围着孙女心疼不已,却也不愿老妻当面道人是非。
当下以肘撞了她一下,看着姜言眼帘下的青影插嘴问道:“昨夜可是没休息好头疼吗还是走山路隔了脚……”
姜言凤眸含泪,唇边的笑容越咧越大,心安之处是吾乡。
爷爷、父亲、母亲、哥哥,异世他乡,她重新体会到了这份亲情温暖,这份守护。
这刻,姜言有些释然。
她原就是果决坚毅的性格,有些事一旦想开,也就真正融入了这个时代。
握住奶奶为她擦泪的手,“噗哧”一乐,姜言张臂抱了抱两老,“我想爷奶了,老想你们了。”
两老一怔,复而激动地涨红了脸,奚士纶摸了摸孙女的头,轻咳了一声:“跟你奶奶先进屋,”言罢颇有些落荒而逃地转身招呼起了慧利和院中众人。
姜言和奶奶对视一眼,对着他的背影抿唇偷笑。
“奶奶,我扶你,咱回屋。”院内乱糟糟一片,大是孩童和长嘴的妇人,姜言多数不识,只做小女儿的姿态避了开去。
“嗳!嗳哟!奶奶的乖乖瘦了,瘦了!”老人的手干燥温暖,姜言只听,不做辩解。
她现下的身体确实是过于瘦弱,急需进补。
一溜五间的正房,是三间正房带东西两耳。
正中三间,东间是两老的卧室,中间是客厅,西间是原主的闺房。
老太太松开她的手,解开偏襟的夹袱,从腋下的衣袋里摸出把钥匙,打开了西间的门。
姜言随老太太一脚踏入,只见淡紫绸子的窗帘挽在两侧,玻璃窗格半开,窗下摆着书案高背椅,书面上不但有笔墨纸砚,还有只圆肚的长颈青花瓷,几枝粉嫩的桃枝插着,阳光下灿若芳华。
“每天一早,你妈妈起床后,第一件事就给你这间屋子开窗散气,擦洗打扫,剪枝插花。”见孙女看着花怔然,卫素行解释道。
这间屋子没盘炕,迎面一扇四季屏风,屏风后露出一张金丝楠木的拔步床。
看得出来,这床是老物件了,做的讲究。
亦床亦屋,床的前后各有回廊,步入回廊又如步入室内,回廊内安放有衣柜、储物柜、置物架、脚踏、妆台等家具。
幔帐轻纱高挽,床上铺着棉褥
第35章 全武行
院内,庄敏得了声奚兆玮的“对不起!”知道族长在家,再想对小辈挤兑一番,也讨不了好。
可是,就此罢手,又有几分不甘。
她是李乐音的婆婆庄氏的侄女,嫁的是奚士纶太爷爷那一辈的旁枝,和六房除了是出了五服的亲戚,还有一段主仆孽缘。
从奚士纶的爷爷那辈往上数几代为官,嫡系有权有钱。宗族旁枝依附而上,多在嫡系下面担任个小官书吏或庄铺管事……
历年历事延续下来,至民国。
奚士家的父亲,当年是奚道儒手下铺子里的一个管事,出货的途中被鬼子拉了壮丁,生死不知。
奚士家的母亲改嫁,他被奚道儒接回了家,跟着奚士申、奚士纶一道教养。不知怎么地就和许凤娘(慎悟没出家时的名字)身边的丫环庄氏好上了,闹了个非卿不娶。
庄氏一家是许凤娘的陪房。
许凤娘脾气倔强,又重礼教脸面,对二人的行为恼怒至极,虽压着火气放了庄氏的身契,给办了嫁妆。却也对庄氏请求一家脱籍的事置之不理。
庄氏娘家,是直到许凤娘出家,才被放了奴籍。
因不愿有个同为奴才的丈夫,庄敏险些误了花期,心中对许凤娘所出嫡系一脉不可谓不恨。
这会儿又见表嫂李乐音上杆子地巴结着,被人家当奴才地使,更是气红了脸,怒气无处发泄。
奚兆玮道了歉,心气不爽,背着半筐的鱼,踢踢踏踏地往后院井旁的水池子走去
竹筐里的鱼被背了一路,到家又停了会儿,血水控出在筐里越积越多,随着奚兆玮摇晃走过,沥沥哒哒的从铺着的大叶子的缝隙中流出,洒了青石一地。
庄敏眼尖,似见了鱼腥的猫,几步上前扯住奚兆玮的竹筐,扒拉开上面的青草,一声惊呼就嚷了出来:“嗳哟——!不得了了!溪塘里的鱼偷了这么多!天杀的玩艺儿,和着不是自家的不心疼,偷就偷吧,连这么小的也不放过……”
“放开!”奚兆玮猛然被她从后面扯着筐,身子直往后踉跄了几步,怒道:“快放开!什么溪塘里的鱼,这是我们从静湖捉的。放开!”
奚士纶和慧利在院里,正拿了糖打发孩子们,扭头看见撕扯的两人,急忙跑了过来。
慧利是直接就上了手,捏着庄敏手腕上的麻筋,让她松了手。
庄敏也是相当地光棍,直接往地上一躺,边打滚边嚎叫:“嗳哟!杀人了——!杀人了!族长杀人了!”
院里她家的小儿狗娃闻言,一边哇哇的咒骂着,一边顶着头冲过来,就往奚士纶身上撞。
奚士纶六十多岁的人了,真被十来岁的狗娃撞上,后果可想而知。
站得近的慧利、奚兆玮去拦,却也不及。
闻声扶着老太太踏出门口的姜言,扬手将身上的佛珠丢了过去,砸在他的膝关节上,“碰”的一声,他跪在了奚士纶的脚前。
听那声音,磕的不轻。
庄敏“嗷”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朝奚士纶的脸抓去。
被从后院晒被出来的奚兆烨,斜刺着一脚踹飞了出去,显然是怕极、怒极了!
随她同来的几位妇人,见她飞撞在东厢的砖墙上,哼了哼就软了身子,齐齐打了个激灵,愣在当场。
倒有那不知事的小儿,跟着胡乱跳着哭闹着叫嚷着:“杀人了!死人了!”四散跑出了奚家的大门。
奚士纶瞪了奚兆烨一眼,朝庄敏走去。
姜言放开老太太,紧随其后。
上前蹲下,摸了摸脉博,探了探后脑,对着蹲在身旁的老爷子和奚兆烨安慰道:“无事。气性大,”庄敏人胖,还穿着棉衣,除了头上有个小鼓包外,就是后背连点青紫都无,只是气闭了气。
姜言四下扫了一眼,从东厢门前立着的扫帚上,截了段牙签大的竹签,照着人中给她来了一下。等被孩子们引来的人群从各方赶来时,她已经醒了。
这会儿倒也聪明,知道示弱了,躺在那里一边讲六房一家如何欺负他们母子,一边凄凄哀哀地哭……
奚承宜和李乐仪从村前的小学里放学回家,一路行来,只觉四下打量的眼神,不要太过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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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坚持
镇上的一处私宅里
奚兆赫从审讯房里出来,回到办公室里,方仲元刚从医院过来。
“怎么样供出来什么了吗”
“嗯!”奚兆赫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多少喜色,里面的答案没有他最想要的那份,“你看看!”把手里的供稿递给方仲元,他转身从一旁的矮柜上,提了暖壶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方仲元身前的桌子上,一杯拿在手里轻啜着,缓解下喉咙的干渴。
五页的朱丝栏信笺稿纸方仲元看完,瞟了眼奚兆赫脸上的颓然之色,心下了然,“由琥珀蜜蜡牵涉的死尸案,青云寨上的响马这里既然提供不出线索,那就从物证入手吧!”
“这只是一个小喽啰,他的供词代表不了整个青云寨。”
“奚兆赫,别再感情用事了我们的时间精力有限,这个案子拖不得。”方仲元揉了揉额头,实事求是道:“镇上的权利还没落到我们手里,就算没有报身亡,可人员失踪,瞒又能对外瞒几天。既然你认为此案与你妹妹无关,那你怕什么听我的以物入手,尽快破案,找出真凶,我们才能把控主动权。”好将邮局、周家庄争取到他们的阵营里。
“青云寨我已采点,”那天山中异动,他跟在了秋和那老尼身后,遇到了青云寨出来查看的响马。他一路跟着那人在山里绕了几圈,跟到了青云寨。今天审讯的小喽啰,就是他在青云寨外围绕守了两天后,抓到的漏网之鱼。“明天,我再跑一趟!”一个问不出,就多抓几个回来审问。
“你以为你抓的是大白菜啊,还再抓一个,今天这个怕就打草惊蛇了。”方仲元气笑了,奚落道:“我看你是嫌事不够大!”
方仲元火大地端起杯子,猛灌了几口,“人是你亲自审的,青云寨的情况你比我了解。那苗医姬图,用了一手的好毒。前两天……”方仲元点点头,咬牙道:“是你好运!”
可不好运,青云寨存在这么多年,当地的驻军又不是没打过它的主意。
也得有命啊!
青云寨一是地形隐蔽险要;二是姬图在方圆几里种满了毒草、遍养了毒虫。
奚兆赫搓了搓脸,摸去满脸的疲惫,“上次不是说,下手者也有可能是马彪、王胡子、赵征四散躲藏的手下吗再给我两天时间!”
“你——!驴脑袋!”方仲元点
第37章 桃花
姜言现在用的洗漱用品,都是李乐仪在镇上为她购置的。对这个时代来说,已是顶好的东西了。
可对于世家出身,宫中成长的姜言来说,在劣质不过了。
前段时间没顾得上这些,这会儿在奚家,姜言心下将其排上了日常。
“奶奶,您吃过了吗”姜言端着餐盘从灶下过来,问道。
老太太忙放下手中的鞋面,将炕桌上的丝线移开至炕席上,招呼姜言道:“来!把饭菜放在桌上,上炕来吃。炕洞里,你爸上课走时重添了把柴,这会儿暖和着呢。”
姜言依言放了饭菜,上了炕,递给老太太一双筷子。
“奶奶跟大家都吃过了,”老太太摆了摆手,“这些呀都是给你留的,吃吧!多吃点!”
一碗鱼片粥,一份清炒菌子野菜,两个水煮蛋,两个白面馒头。
姜言知道自己吃不完,腾了个白瓷碟子,捡出个水煮蛋和一个馒头,放在一旁。吃起饭来,姜言不觉地挺直了腰背,礼义规矩,一举一动都是标尺,老太太看得微微点头,心里感谢庵堂里的师傅们对孙女的教养尽了心。
食罢,姜言接过奶奶递过来的全新素帕,拭了拭嘴,环顾了下屋内窗外,寻问道“奶奶,爷爷慧利哥哥们呢”爸妈肯定是去了村里的小学上课去了,爷爷他们就不知了。
“你爷爷去大队部开会去了。你四哥在二进的书房读书,那里静。”老太太说着,手中的动作不停,几针下去,一个“梵”字在鞋面上现出了形。“慧胜慧利和你小哥,去了村东头的山上采药。”
“可是为我昨天写的,那张调养身体的药材单子上的山。”姜言心有忐忑,面含歉然。
“家里的药材只够配上三副。”老太太拍拍孙女的手,“不用担心,村东的山矮树稀,藏不住大家伙,没啥危险的。”
姜言对着老太太笑了笑,收拾了碗筷,走出堂屋门,眉间就皱了起来。
她担心他们会遇到那日在“水”字后面的盗墓人。
刷了锅碗,收拾了灶下,姜言寻了个干净的竹蓝,挎在臂间对老太太道:“奶奶,我想去村头摘些桃花,蒸桃华露。”
“村头的桃树哪有村里的好,你对村中不熟,奶奶跟你去吧!”
第38章 材料
姜言要叫三奶奶、大娘的两位,是三房奚承适的老娘李氏和媳妇赵大花。
村中事务烦琐,奚士纶年纪大了,三个儿子,唯一留在身边的奚承宜对接任老爹的事业,没有兴趣。
如此的情况下,旁枝三房的奚承适被他选中,带在身边倾力培养。
因为男人的这层关系,两家还算亲近。
踩着梯子,姜言爬到墙头去摘桃花,上上下下,前后摘了满满一篮,心疼得三奶奶直吸溜嘴。
姜言眼中的焦急被促侠取代。
一篮子桃花要做花露香脂,显然是不够的。借了三房的篮筐,老太太又陪着姜言走了几家。
到午间,汇集起来,不但摘了桃花、梨花、杏花,还摘半篮可做口脂的大红月季。
饭间奚兆烨见妹妹频频朝着门口望去,略一沉思便明了几分,劝慰道:“村东的山不高,寻常不见大家伙。他们三人自幼习武,身上不但带了防虫药,还带了你做的袖弩,能有什么事快吃饭吧!”说着给姜言夹了块鱼腹放在碗里。
“谢谢哥哥!”姜言的眉间并没因奚兆烨的话有所展颜。
这个时代,规矩礼义废了大半,没有食不语的要求,姜言见了数次,已然适应。咽下口中的鱼肉,张口道:“没有好材料,那袖弩做的粗陋,没什么威力,真要遇到事儿顶不了啥作用。”除非能狠下心来,对着人体要害出其不意来上那么一下。
“什么袖弩”奚士纶问道。
牵上姜言,一家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进山采药不安全,为了防身,妹妹私下照着武道堂的攻弩,改制了一个可扣在腕间,袖珍式的连发弩。”奚兆烨不知姜言本领的由来,做袖弩的前情,却自动脑补了一番,“庵里没有什么好材料,那袖弩妹妹是用旧竹子做的,每次可连发竹签10根,射程在20米以内。”抬手夹了颗鱼眼放在姜言碗里,对她肯定道:“威力已经不小了,适应训练一番,遇到山鸡野兔不说百发百种,亦不远矣!”
奚士纶听得来了兴趣,眸中光彩连闪,“若要改进,还需要什么”
姜言放下碗,用帕子拭了拭唇,“弩身用木,家里的柳树、榆树均可,加入铁制弹簧,弹冲起来,射程可提高百米;箭头铁制箭身加羽,冲击之下,可伤人于无形。”
“伤人于无形”姜言想的是山中的盗贼。
奚家父子想到了镇上的流匪。
一片静默之后,奚士纶拍板道:“村
第39章 传承
五百套袖弩要在短时间内赶制出来,非一人之力。
饭后,姜言拿了笔墨纸张,当着奚家老中少三代男人的面,将袖弩的零部件和制作的步骤一一画了出来,“爷爷、爸爸,你们看!零部件拆分来做,就不存在着什么技术含量。只要略懂点木工能看懂图的,都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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