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两名兵士将一根长绳索系在萧呵哒腰上,寻了个僻静方位,将萧呵哒从墙头缓缓放下去。
箫呵哒刚刚落地,黑暗处,一名牵着匹闲马的骑兵便朝他直奔而去。
刘驽见状心中一惊,待看清来者乃是弄玉后,忐忑的心情方才平复下来。
弄玉为萧呵哒解开了腰间绳索,将其扶上马背,两人并肩驰骋,直朝护城河上的木桥冲去。
此时,那些包围在护城河畔的义军帐篷中纷纷探出一个个脑袋,看样子已是发现了二人的行踪。
须臾之间,数十名彼军将士先后翻上马背,直朝二人包围而来。
刘驽心道不好,他长啸一声,飞身跃下城墙。他尚在半空中时,突觉背后有风声响起,以为有人突施偷袭,于是倏地回头,见是唐彪跟着跳下,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落地后,唐彪低声道:“掌门,我来打前阵!”
“不,你跟在后面,用暗器掩护我前行即可。”刘驽伸手拍了拍唐彪的肩膀。
他长吸一口气,朝即将被围困的萧呵哒、弄玉二人狂奔而去,脚下步伐极重,所踏之处尘扬石碎,声势好似奔雷一般惊人,惹得城上城下的两军将士纷纷侧目。
那些义军将士很快反应过来,并赶在刘驽之前冲上了渡桥,企图封住他的前行道路。
刘驽怒喝一声,双掌齐出,滔天骇浪般的真气自他掌间狂卷而起,前后相连,足有九叠之多。
那些涌上前来的义军将士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还未反应过来,便连人带马被真气巨浪卷至半空。
浪潮狂吼,这些人被巨力抛至数丈开外,落地时惨叫声响成一片。一个个地摔得鼻青脸肿,蜷缩在地
上呻吟,难以爬得起身。
有义军弩兵趁此间隙,已将箭矢瞄准了刘驽,只待主官一声令下便要发箭。
唐彪在刘驽身后瞅得亲切,他双手齐扬,数十枚暗器在夜色下划出道道银弧,朝远处那些弩兵招呼过去。
那些弩兵还未反应过来,便感眼前一亮,接着又是一黑。
“啊!”“啊!”“啊!”这些可怜的兵士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弩弓,双手捧着流血的眼睛,痛得在地上来回打滚。
刘驽得此机会
第五百九十七节 十面包围
刘驽连连出手,先后诛杀了数百名冲上前来的义军兵士,尸首在他面前方圆数十丈内躺了一地。
可彼军进攻的态势竟然连绵不息,前者刚死,后者赴继。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将他四人包围得如铁桶一般。
他暗自心惊,没想到这义军纪律竟如此森严,以至于这些将士畏惧军令胜过死亡,可见这军中统帅必是个可怕的对手。
夜空下,成百上千支长矛朝四人围攻过来。刘驽把箫呵哒和弄玉护在身后,双掌连出,掌风将刺来的长矛尽皆折断。
可即便如此,那围攻来的长矛长枪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半晌过后,刺向他四人身边的枪尖反而越来越多。月光下,但见刀枪尖上闪耀的锋芒星星点点,好似浩瀚无际的星海一般。
唐彪护卫在三人身后,使用从地上收集的石子作暗器,击退了数十名妄图从后方包抄的敌人。
他身临生死之际,神情却甚为淡然。只因他已得圣人教化,知晓死亡来临之时,将是自己洗清此生罪孽的大好良机。届时他周身将被道德真言所萦绕,并以纯洁身躯缓缓升入极乐世界,比起在这乱世苦海中挣扎,堪称好了亿万倍不止。
弄玉虽然跟随花流雨习武已有些时日,但她终究只是个教坊舞女出身,从未见过战场上这等肃穆厮杀的气势。她直吓得身子瑟瑟发抖,却又不敢发出声来,生怕萧呵哒责骂她乱了人心。
约莫又僵持了半个时辰,由于刘驽的叠浪神掌实在威猛,而他双目中流露的金光,又令敌军见后不禁心生畏惧、谓之为妖,局势终于渐渐缓和下来。
后来攻到的敌军因此只敢持枪在外围寻找机会,并不敢过分靠近四人。
萧呵哒明白,眼前短暂的安宁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已,他自知今日难以幸免,神色凄然。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一卷用油纸包裹的书册,下马后来到刘驽跟前,磕头便拜。
他将手中书册呈上,“启禀掌门,此乃我十数年来潜心钻研写出的一部兵法战书,至今尚未用诸于实战。今日将它交给掌门,掌门将来见它便如见我。若是掌门将来能用这部兵法一统天下,那我此生也是无憾了!”
刘驽知他这是要作死前诀别,连忙将他扶起,拒绝接过他手中的卷册,“不,这书你亲手保管,任何其他人都不能染指。从今往后不论生死,你就是我掌剑门的大军师!”
萧呵哒听后热泪盈眶,他奉掌门之命在洛阳苦心经营堂口三余年,身份却始终只是个代管人而已。今日掌门亲口封自己为大军师,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之尊崇。
想到这,他更加坚定了报主的决心。他一咬牙,道:“掌门,古人云:’女为知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若非掌门当年在草原上出手相救,我萧呵哒恐怕早已化作一捧尘土。今日若因我之故,令掌门身陷险境,萧呵哒万死难偿!”
他话音刚落,便转身走回马边,从鞍下掏出一柄平时用来护身的匕首,直朝自己心窝扎去。
“哎呀!”唐彪一眼瞅见,本想出手去拦,可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呵哒即将殒命。
事发之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刘驽本在思虑脱困之策,待他反应过来,已是太迟。他伸手想抓住萧呵哒手中的手中匕首,可两人之间距离数步,哪里还来得及。
他狂吼一声,使出叠浪神掌中的一式“万流归海”,强劲的真气倒卷而起。
萧呵哒匕首脱手,匕首被气浪卷着倒飞出去,又被刘驽接于手中。
即便如此,萧呵哒胸口已被匕首扎破,襟口衣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刘驽急忙上前探视,见伤口尚未深及心脏,乃是大松了一口气。他使出玄微指法,连点萧呵哒胸前数处穴道,以起止血之效。
紧接着,他右手握起匕首,将自己左臂衣袖卷起,但见刀光一闪,只见一道数寸上的伤口出现于他的肌肤之上,鲜血淋漓。
萧呵哒见状惊叫一声,“掌门!“
他眼望着萧呵哒,缓缓道:“你不仅是我的股肱之人,更
第五百九十八节 黄河岸边
四人或是施展轻功,或是策马驰骋,一路狂奔出三十里地外,一路上竟再无人马阻拦。
此事之蹊跷,令四人不禁唏嘘,便连心思机敏的萧呵哒也有些想不明白。
此时东方已现鱼肚白,刘驽环视四周,只见皆是荒废的农田和凋敝的村落,料是不会再有成群贼军出现,于是决定与萧呵哒、弄玉在此告别。
弄玉心中对掌门犹怀恨意,扭过头去,不肯与其说话。
刘驽只得一笑了之,向萧呵哒辞行道:“军师此行务必要小心,若是再有甚事,还请飞鸽传书给我,千万不要再亲身赴险。”
萧呵哒感慨道:“此番因为我的缘故,让掌门遭受如此大劫,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刘驽哈哈大笑,“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望军师与我勠力同心,经营好掌剑门,待我归来!”
萧呵哒深鞠一躬,“敢不尽力!”
四人自此分别。
……
一路上,弄玉骑着马闷闷不乐地跟在萧呵哒的身后,始终不肯多说话。
在路过黄河畔时,两人远远望见,有一群沙陀人在对面下游的河岸边饮马。
这些人披发纹身,携弓带刀,体格极为强壮,即便比起草原上的契丹人也丝毫不逊。
“军师,咱们得小心点,那些人不好对付。”弄玉小声提醒箫呵哒,说话时将手摸向了腰间药囊。
近年来,这些沙陀人骁勇善战的声名传得天下皆知。便连朝廷也曾数次雇佣他们来围剿黄巢义军,并且曾数次将义军打得七零八落。
这些沙陀人的首领原姓朱邪,只因曾帮朝廷立下了大功,便被赐姓李,名叫李克用。
弄玉听说过不少关于沙陀人的传闻,知道这些人素来生性残忍,但对于他们为何出现在此处,却感到分外好奇,于是向萧呵哒询问,“军师,这些人是干嘛的,他们来这里有何目的”
萧呵哒并不吃惊,淡然道:“看彼军装束,应是沙陀人中最为强悍的鸦儿军,估计是受李唐朝廷雇佣,来解长安之围的。”
弄玉听后讶异,“看这些人的阵仗,顶多七八万人了不得,怎能和黄巢的百万大军相比。李家老儿雇他们来打仗,恐怕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萧呵哒若有深思地看着对岸,“非也,这些沙陀人悍不畏死,神勇不下于我们契丹男儿,又个个擅长马战,想做到以一敌十并非不可能。”
“听军师这么说,长安之围很快就能解除,掌门不会再有危险了”弄玉偏着头问道。
“长安城多被围困一日,城内士气便多低落一分。这些沙陀人在这里悠悠哉哉地在此饮马,倒不像真想去救援的样子。”
“哦,那他们究竟想作甚么”弄玉心下生奇。
“拖以待变。他们想等李唐朝廷和黄巢斗得两败俱伤,然后再伺机渔翁得利。这个天下,人心各异,真是越来越好玩了!”萧呵哒的嘴角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弄玉听后心生钦佩,“军师,你真的好厉害,甚么都知道,甚么都懂。要么你把先前要献给掌门的那卷兵书传授给我呗!”
萧呵哒听后蓦然回头,“哦,你学来兵书何用”
弄玉撅了撅嘴,“军师擅长兵法谋略,所以掌门才会器重于你,甚至在十面包围之下都不肯放弃你,愿意与你同生共死。我若是也学会了兵法,掌门就不会看轻我了,哎!”
萧呵哒轻轻叹了口气,劝道:“掌门在百万大军中保护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也包括你在内啊!”
弄玉使劲摇头,“才不是,我只是沾了军师的光而已。当时若只有我一个人在场,他肯定不会管的。”
萧呵哒皱了皱眉头,从怀中掏出那包油纸,拆开后露出里面的卷册。
弄玉见状大喜,刚想要道谢。可箫呵哒竟二话不说,将书径直扔入了浪花奔腾的黄河之中。
兵书在水中随浪花浮沉了几次,便被彻底卷入了水底,再不见踪影。
弄玉大惊,喊道:“军师,你这是要作甚么,即便不愿传授给我,也不必扔掉啊!”
萧呵哒微微一笑,“从今往后,这兵法只藏于我一人心中,再不示于其他任何人。”
弄玉心中生气,便故意想激他,“依我看,军师从未打过仗。比
第五百九十九节 欲擒故纵
,。
长安城外,义军大营中。
帐内,朱温坐在香烟袅袅的木案边,正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发呆。杯中是温润的人血,出自那些违抗军令的将士。
他皱着眉头,抿了口杯中的鲜血,想道:“他尚君长、尚让算甚么货色,敢在我面前放肆,今日须当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才是!那尚君长倒还罢了,那尚让竟然敢惦记张惠小姐,若有机会,我必当杀之。”
原来他昨夜巡营时,恰巧遇见麾下数万人马齐动,将一行四名男女围在中央。未料那四人异常神勇,在潮水般的大军强攻之下竟支撑良久。
他心中生奇,于是亲自策马走近,想瞧一瞧那四人究竟是何来历。待看清那四人中的为首者竟是师弟刘驽时,他不禁大吃了一惊。
他遥遥望着垓心中刘驽腾挪闪烁的身影,心中怒火陡生。每当想起刘驽在雍州坏自己好事、令己方大军逶迤数日的情形,他便一阵牙痒,恨不得即刻手刃了这个六亲不认的师弟。
“哎!”他轻叹了一声。?可如今当他着实拥有这个下手的机会时,他心中竟然不禁生起了犹豫。
他不禁想起自己当年在午沟村的破庙外被唐峰、薛红梅二人抓住凌辱的那一幕,当时他自以为必死,可师弟却拼死救下了自己一命。
如此恩情,他朱温毕生无以为报。他朱温素以恩义自许,又怎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来!
他用拳头使劲敲了敲自己的前额,恼怒地想道:“朱旬啊,朱旬,你怎地还会有妇人一般柔软的心肠。刘驽是你最应该杀的人,他虽是你的师弟,却处处不肯体谅你。若是留着他,将来必然会成为你无穷的后患啊!”
他想命麾下的兵士和全忠门徒一拥而上,将刘驽千刀万剐,可话刚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又一串串长长的叹息,自他喉咙深处发出。
他仰望着夜空中的弦月,叹道:“师弟,虽然你处处与我作对,但我朱旬却从不会忘恩负义!且看在当年的情分和老师的恩情上,我今日再饶你一命!”
他随即下令,命大军网开一面,留给四人一条生路。
事毕之后,他便回营歇息,自道此事发生在自己的营区,旁人必然不会知晓内情。到时候黄、王二位将军若是问起,他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可。
可事情刚过去了一晚上,那尚让和尚君长兄弟二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派人向他来质问昨夜故意纵敌之事。
他与尚氏兄弟素来不睦,皆因嫉妒心而起。他自从加入义军后,凭借战功升迁甚快,直到近年已位居尚氏兄弟之上,隐隐成为义军中除黄、王两位将军和军师王道之外的第四号人物。
而那尚氏兄弟在黄、王二人最初起义时,便已是军中骨干,平日里常以功勋老臣自诩,又怎能容忍一个后起之秀超过自己。所以他们刚听说朱温有纵敌离去的嫌疑,便派人来质问,企图趁机压制一番,同时也方便将来在黄、王二位将军面前告状。
“报!”一名牙将风风火火地闯入了朱温的大帐。
“何事”朱温强压着心头怒火问道。
牙将伏地请令,“启禀主帅,两位尚将军派来的特使已经到达辕门外,您见还是不见”
“让他进来!”朱温冷哼一声。
他叫来平日里跟随自己的亲兵,在帐内布幕后安排下刀斧手,并下令,“谁敢发出半点声音,我要他的脑袋!”
亲兵们吓得双腿发软,慌忙齐声答道:“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