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此女正是李菁,她直瞪瞪地看着眼前的孙钰,不满地问道:“孙大人,你今天专程派人邀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
孙钰淡淡一笑,着胡须道:“我只不过是奉夔王殿下之命,帮姑娘看清刘驽是怎样的一个人。”
李菁满脸怒色,质问道:“所谓的帮我看清他,就是派美女去试探他吗要不是看在义父的面子上,我早就将那两个狐狸精杀了!”
孙钰轻轻摇头,“菁姑娘脸上虽是怒色,可心里恐怕早已乐开了花吧。你以为他拒绝了
刚才那两名美女,心里便是真的在乎你了”
“你的意思是”李菁一下子愣住了。
“你可曾注意过,他刚才听那首曲子的时候脸上可是丝毫不动容,一点也未放在心上,他的心里哪里还有你的一点位置啊”孙钰笑吟吟地看着这个一头雾水的姑娘。
“这……”李菁向来伶牙俐齿,此刻却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她心中有种想为刘驽辩白的冲动,但一想起那些缠在他身边的狐狸精,便气不打一处来,
第五百八十九节 步步陷阱
在铺满柔软的波斯地毯的卧房内,刘驽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摆件和楠木家具,微微皱起了眉头。
位于他腹间的痛楚迅速传遍了全身,疼得他额头上冷汗淋漓。他急忙盘腿坐在铺着细腻的天鹅绒被的塌上,施展出玄微指法。
他的瞳孔逐渐收窄,泛出金色的光泽,一缕透明无质的炁从他右手指端渗出,绕着指尖缓缓游动。很快,这股貌似驯服的炁变得桀骜,隐约中似是生出了狰狞的五官,不停挣扎着对他嘶叫。
这阵阵嘶叫声中带着某种莫名的力量,令他感到无比的痛楚,生不如死。假若此刻他身边有一把剑,他会难以抑制住自刎的冲动。
在炁的强力压制下,鳞纹已经无法显现于他的体表,他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
他紧咬着牙齿,竭力让自己不会因为痛楚而发出喊声。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功夫,他指尖上端游动的炁方才消停了下来,似是闹够了的顽皮孩子,终于打算静一静。
他体内的痛楚随之渐渐淡去。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十指舞动,逐渐将炁收回了体内,瞳孔中的金色渐消,恢复成与常人一般无二。
他趁着病痛离开的间歇迅速转动着大脑,思考眼下的处境。他走至窗边,拉开窗帘,窗户外正对着人头攒动的曹嵩庙。
望着眼前的一幕,狄辛派人送来的那句“欲破周公,在于曹氏”犹然在他的耳边回响。
而他眼下之所以能够顺顺当当地住进这家位于曹嵩庙对面的客栈,无疑得力于自己那十名“忠心”部下的带路。
表面看上去,狄辛在帮他,那十名部下在帮他,所有人都在帮他,连孙钰也不除外。
一切都发生得水到渠成,自然得有些令人生疑。
他甚至产生一种没有根据的猜想:似乎所有人都在努力将他推上前台,期盼着由他出面来解决这个神秘的曹嵩庙。至于为何,却不可知。
他曾隐约中听人说起过,这个曹嵩庙与长安城内最近声名鹊起的清风社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可对于清风社的来源,他没有丝毫的线索。
他望着曹嵩庙门口那袅袅生烟的香炉,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使劲嗅了嗅鼻子,可闻不见丝毫的气味。
通常来说,香火的气味浓重,能够传到数百步外。因此庙门口那些童子手中所端铜盆中应有蹊跷,否则绝不会有这等古怪的事情发生。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未感觉自己如眼下这般孤独过。当年他在草原上的时候,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刻,身边仍有愿意和他一同战斗的同伴,以及愿意随他冲杀的契丹汉子。可是在这中原大地,人心实在深不可测,令他难以捉摸。
天色渐黑,在夜幕彻底落下的那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从窗口探出身,一跃而出,在死人街上紧密相连的破旧屋檐上飞奔。
正在此时,在客栈外的一个暗角里闪出一个黑影,黑影手一招,身后又出现四个黑影。这五人乃是隼组隐卫,为首之人正是唐彪。
唐彪望着远去的刘驽冷冷一笑,向四名属下嘱咐道:“此人轻功不佳,你们莫要跟丢了,否则夔王殿下过问起来,那个孙钰又会告咱们的状。”
四人连忙答应,纷纷施展开轻身功夫,直朝刘驽离开的方向紧追而去。
在夜色下,他们的身形像灵动的野猫,轻盈无比。
四人循着刘
驽那雷动般的脚步声,很快追上了他,并熟练地保持五十步开外的距离。
可过了不久,前面的刘驽似乎发觉了后面有人在跟踪,并在绕过一个屋角时,迅速消失在了四人的视野中。紧跟着,他的脚步声也不再响起。
四人大惊,其中一人疑道:“莫非他躲起来了”
“小心点,慢慢跟过去。”另一人道。
四人不约而同地从腰间拔出玄刀,蹑着脚向屋角摸了过去。
就在四人接近屋角的同时,突然有一阵白影直
第五百九十节 雨夜马车
夜雨冰凉,可比不上吕珍的心凉。丧亲之痛和复仇的情绪在她的身体里来回涌动,将她折磨得面如死灰。
她和前大内龙组隐卫、现大理寺衙役王具共乘一顶盖了油布的马车,向死人街驶来。
拉车的马共有两匹,皆是口齿甚健,可马车奔驰的速度并不快。坐在车辕上的车夫似乎受了甚么人的嘱托,慢慢悠悠地挥着鞭子,待鞭子落到马背上时,已经是轻悄悄地发不出一丝声响。
轿厢里,王具脸色凝重。他身负重任,必须在马车到达之前,彻底说服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少女。
他望着面前这个大滴大滴地流着眼泪的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温和的关切之意。
时间似乎凝滞,只有雨水顺着马车的棚顶在流淌。此时此刻,马车轱辘碾压过路面时发出的动静,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王叔,杀我爹的人真的是他吗”吕珍终于开了口。
“绝对不会有错,当时我在场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刘驽就是为了争夺龙组头领的宝座,才对吕义大哥痛下杀手。那场面你是没见,简直是惨不忍睹啊!此人下手太狠,你爹当场就气绝身亡”王具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长叹了一口气,面露痛苦之色,“不瞒侄女儿说,你爹对叔叔我曾有大恩。他为人豪爽,在我落难时对我多有周济。若不是叔叔武功不济,家里又有老有小,必须忍辱负重,当时就豁出去给你爹报仇了!”
吕珍没有说话,她紧咬着嘴唇,将一块绣花手帕紧紧地缠在葱葱手指上,纤细的指头因血脉不畅而显得苍白。
轿厢外是磅礴的大雨声,王具一脸痛惜地看着面前这个身形瘦弱的少女,好似看着一朵在乱流中飘摇不定的浮萍,眼神中难掩笑意。
他不失时机地安慰起了吕珍,“侄女儿啊,你也莫要伤心,想报仇的话总是有办法的。”说话的同时,他殷殷切切地望着眼前的少女,眼神温柔而慈祥。
“王叔叔这样说,想必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吕珍终于开了口,她不再有心事继续核实这位父亲生前同僚所言的真假,转而问起具体的打算来。
“不错,你说的很对,眼下我确实有个主意。”王具像是一个渔夫,在等到自己的猎物后,他悲伤的脸上悄悄地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但很快又消失了去,唯剩一腔愤懑。
在他看来,假装的悲伤不过是饵的一种,在鱼上钩之后便不再有继续留着的价值。可为了让这条鱼更加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他还需要将这饵保持一段时间,正所谓“攻心为上”。
他继续说道:“侄女儿,你可知道,你交往的那个乞丐绝非寻常,他的武功不比刘驽差,只要你肯劝他动手,再加上有我们这些叔叔辈的人在旁给他加持,那杀了刘驽报仇绝不成问题!”
“你说的是丁铁吗”吕珍定定地望着他,表情虽略显意外,却看不出惊讶的样子,“王叔,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武功高强的,他这个人很可怜,看上去不像是个厉害的人!”
王具哈哈一笑,双手啪地一声拍在自己膝盖上,“傻丫头,这你就不懂了。那是因为他在你面前藏得太深了,使你难见庐山真面目啊!不瞒侄女儿你说,其实叔叔我在夔王殿下面前也算是个红人,殿下曾经跟我说起过,那个丁铁可是身怀绝技,曾经在雍州城外和刘驽大斗过一场呢,并且略占上风!”
“王叔叔,你现在不是大理寺的人吗,甚么时候又成了夔王的手下”吕珍大惑不解。
王具摸了摸脑袋,继而在车厢中向华清池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道:“侄女儿,这你就不懂了,你王叔叔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哪。一朝入隐庄,终生都是夔王座下门徒!我虽然如今身在衙门,可是心儿从未离开过隐卫龙组,也从未离开过夔王老人家的身边!”
“哦,我有些明白了。可……可是丁铁,他……他从未在我面前说起过他会武功,让他帮我报仇,恐怕不可能吧。”吕珍有些结结巴巴,并未深究这位叔叔所谓的“至情至性”。
王具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他向坐在对面的少女凑近身子,用低
第五百九十一节 四十七巷
..飒飒西风
“王叔叔,你的这块牌子哪里来的”为了打破车厢内尴尬的气氛,吕珍开了口。
“侄女儿你眼光可真灵,这可是别人帮忙叔叔求来的,有圣人亲自开过光呢,很灵的。”王具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了胸前的竹牌,宛若捧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般珍重。
“那这上面的‘道德’二字又作何解”吕珍继续问道。
“道法自然,莫有不从;凡心所向,德之所趋!”王具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
如此流利地出口成章,对他这样一个大老粗武人来说并不容易,这无疑让吕珍有些吃惊。
她难掩好奇之心,“这话听上去好似很有道理的样子,只可惜小女子才疏学浅,听不大懂。”
王具脸色颇为兴奋,眸子中闪出光来,解释道:“这句话可是那位颁发竹牌的圣人亲口说的,绝对不会错。那圣人说,长安城在关中大地屹立数百年。天地轮回,斗转星移,这长安城的命数早已该尽,将有血光之灾,届时必将全城喋血,万民丧命,只有坚信道德真言的人方可继续存活下去!”
“哦,有这等事儿”吕珍将信将疑。
“你莫不信!”王具急道,表情略显狰狞,似是在捍卫一件异常神圣之事。
吕珍见他如此认真,不禁打了个寒颤,未敢再言,静谧的气氛又一次开始在车厢里蔓延。
……
刘驽在雨夜的死人街上转了许久,他始终难以忘记那些隼组隐卫脖子系挂的刻有“道德”二字的竹牌,并由此联想到许多事情。可他在街头逛了许久,始终未等到想找的人。
雨水淅淅沥沥,朦胧夜色下的街道上,静寂中透着贪婪、危机和不测。
他最终来到一家勾栏的门前。即便是在这样一条肮脏、死亡和饥饿并存的街道上,也不能阻止买卖皮肉的营生存在。人这样一种动物只要能活下去,便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本能。压抑得越久,便越会变本加厉。
漂亮些的女子自然有可能会被某些富人大贾收回家中作妾,而剩下的那些不那么漂亮的女子同样需要有活下去的机会,而这些勾栏便成了她们活下去的最好选择之一。
勾栏门外,老妈子们肆无忌惮的揽客的笑声此起彼伏。她们打着花伞、提着灯笼,穿着色彩艳丽的霓裳和绣花鞋,站在泥泞的街道上拼命寻找可能的猎物,劲头颇足。
乱世中的人若想活下去,必须竭尽全力。
刘驽听着这些老妈子揽客的吆喝声,不禁皱起了眉头,很明显,这里的吆喝声与长安城内其他地方的街道大有不同。
当人们面临生存的压力、不得不揭开伪善的面具时,丑陋的嘴脸便展露无遗。买卖人口、杀人在这里都算不上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是正常的交易中的一种而已。
任何一件事情,不管是杀人、卖人还是骗人,在这里都谈不上丧尽天良。只要价钱合适,便有人愿意上门为你做事。价钱越高,事情办得越漂亮。钱付得够了,那事情便能办得圆满,滴水不漏,正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
刘驽踏着雨水在街面上行走,只见一个身着绿衫的老妈子瞅准了一个正匆匆而行的青壮男子,冲上前一把拉住了此人的衣袖,喊道:“官人哪,不需要银子,只要你肯帮我们做件事,你就可以在我们的楼里选择和喜欢的姑娘过一晚上。”
那男子衣裳褴褛,显是个逃难的游民。可是他两颊饱满,并无一般难民的饥色,看上去在这乱世中活得还算不错。
男子嘴中衔着一根断草,脸上痞气尽露,将老妈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哦!”
在刘驽看来,此男子之所以能够活得逍遥,与其那副好身板不无关系。在这乱世中,力气便是道理。所谓的欺负弱小,豪取抢夺在这世上不再是人们诟病的弱点,反而可能是一个人能
第五百九十二节 绝地重逢
“大理寺这个可不关老婆子我的事情!”老妈子的嘴巴因惊讶而迟迟未合。
可即便如此吃惊,她也并未因此退缩。毕竟每一位能在死人街活谋生计的人,都不会是吃干饭的。
她打算继续试探刘驽的意向,于是问道:“官人,你到底愿不愿意接这单生意,如果你愿意,那我就和老板去说了”
“老板本人就在这里”刘驽眼中闪出一丝光亮。
“在不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肯接这单生意。”老妈子含糊地应道。
贸然透露主顾的行踪,是她这一行的大忌。
“好,那你告诉他。如果只是用几个风尘女子作为报酬,那么对于这单生意来说未免是太低了。”刘驽笑道。
“阁下的意思是,你愿意接下这单生意了”老婆子喜道,她相信自己已经从刘驽的话中听出了言外之意。
“那得看,那个老板愿意出甚么样的价钱了。”刘驽负手而立,他张嘴吹了吹夜色中飘摇的细雨,竟莫名有了种俏皮的味道。
老妈子犹豫了片刻,最终狠下决心,“不瞒官人,那老板说跟我了,若是办事的人要加价,那须得跟他亲自谈价方可。”
“如此正好,还请你带我去见他。”刘驽向老妈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通过眼睛的余光,看见勾栏二楼上的北角窗户处正有人向外探头探脑地张望。
老妈子连忙摆了摆手,“官人,你先别急。我先去问问那老板再说,看他愿不愿意见你。那老板说了,若不是合眼的人,他是不愿意见的。若真那样,只怕你我二人也是有缘无分了,还请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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