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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骇然之下,这些人一个个地噤声止步,仰头望向高大的索伦泰。便连那些袭来的耶律适鲁大军闻声后也为之一震,阵脚就此钉住,未有人再敢往前踏出一步。彼军中有斥候看见眼前情形,赶紧拨转马首,冲回己方中军禀报消息。

    李菁不由地惊道:“这索伦老大爷的内力怎地这般强,我师父可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他!”刘驽道:“世外高人比比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爱扬名立万,你师父不知道也很正常。”

    李菁讥笑道:“你就是个傻蛋,记得前些天你也是这么说那孙梅鹤的。”刘驽急道:“这位索伦老丈,他和那骗子孙梅鹤可不是一会事儿!”

    索伦泰将他二人私下里的言语尽皆落在耳里,脸上微微一笑。他见场面已是镇住,继而说道:“你们这些人中谁能管事,可随我一同去见那彼军首领,与他谈判一番。”

    这些兵士面面相觑,一时间私语纷纷,过了好久,方有胆子壮些的兵士站出身来,向他稽首说道:“禀报老英雄,营地里所有的将军都在高台那边,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管我们。恐怕我们都死光了,他们也不会知道。”

    索伦泰沉吟了片刻,道:“那你们这些人中,可有谁愿意随我同去的”这些兵士听后纷纷摇头,往后退去。他们刚才未被箭射死已是万幸,即便借他们八个胆子,又哪里敢去见那甚么彼军首领。

    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声,“刘英雄,雄鹰!,让他去!”众兵士听后纷纷跟道:“对!对!让刘英雄去!他是草原上的雄鹰!”目光皆是期待地望向默不作声的刘驽。

    刘驽在万众瞩目之下垂下目光,兀自叹了一口气。李菁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后,冲着这些兵士骂道:“你们身为契丹男儿,一个个地自己不敢上前,好意思让一个汉人替你们出头么,你们脸面就不羞吗”

    众兵士听后羞惭满面,有人嘀咕道:“不就是因为他有威望,我们才推选他的么”李菁先不答话,右手抽刀挥出,剐向这人的脑袋。这人躲避不及,脸被划中,鲜血喷将出来,哭叫一声,捂着脸往人群后方逃了去。

    李菁冷笑一声,道:“往日里刘驽与你们一起喝酒吃肉、称兄道弟,还带着你们打了一场接一场胜战。可你们这些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前些日你们被困在抱月山大阵中时,一个个地只会骂他。到了你们想投降的时候,更是都不顾他,撒丫子就要冲上去磕头。现在你们都怂了,呵呵!就让他给你们当替死鬼,倒是想得美!”

    她甩落刀身上的余血,怒道:“你们中间哪个人若是敢上前,让姑奶奶砍下他的脑袋,我就答应让刘驽替你们去送死!”这些兵士听后顿时炸开锅,私下里纷纷骂开,却又不敢让她听见。

    “这个臭娘们,倒是凶得很,她有甚么资格骂我们,竟然还敢伤人!”

    “就是,大伙儿一起上把她杀了,再绑了那刘驽送上前去!”

    “你疯了,没看那大个子老头在吗,小心他们是一伙儿的!”

    索伦泰默不言语,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些人玩着小心思,然而眼角的余光却从未离开过身旁的刘驽。自打他离开北海之畔,南下来到这片草原,便听见许多关于这个汉人少年的事迹。“雄鹰”的名声在草原上传得沸沸扬扬,便连各个部落里烧火做饭的奴隶仆妇们也知道他的名字。

    刘驽抬起头,虽只是一瞬间,他却




第一百六十五节 宫殿大车
    索伦泰哈哈大笑,他将一口真气输入刘驽体内,接着将其往前一送。刘驽直感身体腾空而起,不由自主地往前飞去。数名兵士见状挺枪朝他胸口扎来,他索性一闭眼,双拳横挥,将近身的枪杆尽皆砸断,吓得那些兵士撇开断枪便逃。

    这一招用光了索伦泰灌入他体内的所有真气,以至于他落地时脚踝竟软软地要跌倒。在他将倒未倒之际,索伦泰已拉着李菁奔至他身边,继而又是一口真气输来,将他推至半空。他故技重施,又砸断枪杆数根。

    只是这一次落地时,他并未如先前一般无力,竟隐隐地有一股属于自己的真气从丹田中升起。他还未来得及在原地发呆,背后索伦泰的一口真气已是输了过来。两人依此法耍了数十次,将沿途的耶律氏兵士打得落荒而逃。

    刘驽每一次落地,便感到自己丹田中生出的真气强出几分,到后来竟如泉水涌井一般绵绵不绝起来。他这才明白,索伦泰看似在与自己玩耍,其实是在用极其高明的内功引导自己体内的真气。而自己因自爆真气而衰竭的丹田,在其引导之下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隐约中,他觉得这位索伦老丈所习的内功与自己的化瘀九藏功夫颇为相似。他正要向其表达感谢,这时三人的正前方,有一排排的丈许长枪涌将过来,足有四五百根之多,直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持枪的兵士个个长得身材魁梧,衣着华丽,看上去像是达官贵人的贴身侍卫。新锻的铁枪尖套在他们的枪杠上,在太阳底下耀耀地发光。索伦泰道:“你二人跟紧我,不要离开我的左右。”

    他话音未落,人已是冲进了枪阵之中。只见他双掌激起旋风阵阵,将刺来的枪杆搅碎了大片。他并未想要这些兵士的性命,只是略略挥出数掌,便将他们打得东倒西歪,成片地往旁溃去,继而露出一大片空地来。

    刘驽与李菁紧跟上前,只见空地中间仅剩一人未走。那人的衣饰颇为讲究,像是一位勋贵子弟。他看见索伦泰显露这等惊人神功后,扑地便跪。刘驽认出他的模样,正是曾与他在河畔决斗的那个耶律选。此人生性豁达,说话算数,是以颇得他的好感。

    耶律选显然早已得了斥候的讯息,对索伦泰的到来早有准备,“晚辈耶律选,奉可汗之命前来迎接‘北海苍熊’老前辈!”

    刘驽听后悄悄向李菁问道:“这‘北海苍熊’难道是索伦老丈的绰号么,你师父可曾和你说起过”李菁摇头道:“从来没听过!”刘驽道:“这倒是怪了,他的武功如此高强,江湖上的人怎能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名号”

    李菁白了他一眼,道:“这个问题,咱们好像先前刚刚辩过。你不是说高人们都藏得很深,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名气么”刘驽挠了挠脑袋,虽是不服气,却又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索伦泰对于耶律选前来迎接自己并不感到惊奇,一切好似皆在他预料之中。他问道:“是耶律适鲁让你来接我的看你的模样,倒是与我昔日见过的一个孩童长得十分相似。”耶律选道:“北海苍熊老前辈果是慧眼,十六年前我还小,当时家叔,也就是现在的大汗,曾带我去过一趟北海,专程拜见了您老人家。只是我生性愚笨,未能入您老人家的法眼罢了。”

    索伦泰哈哈大笑,道:“当年你叔父一心想让你学习兵法,没想到你偏偏喜爱习武。当时他悄悄地跟我说,千万别收你为徒,我也只能照他的意思做了,哈哈!”耶律选笑道:“一个人一个命,晚辈不敢再奢求。大汗已在前面的车中等了前辈许久,还请您前去一叙。”

    索伦泰大笑着答应,两人边说边往前走,好似是要去赴宴。而刚才的一番剧斗,只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索伦泰往后招了招手,示意刘驽李菁二人紧紧跟上。耶律选回头看见刘驽,笑道:“先前我输给了你,心中十分地不服气。回头想想,只是因为我没有你那么拼命才会输,并非我的武艺不如你。若是有空,我们应该再比比。”

    索伦泰听见他的这番话,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刘驽,眼中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光芒。

    刘驽没有想到这个耶律选竟是耶律适鲁的侄子,这层关系遥辇泰和萧夫人都未曾与自己说起过,想来他们也是不甚了了。他说道:“耶律大哥,你的武功本就比我高。即便不再比武,我也承认。”耶律选摇头道:“不!不!武功高,和打得赢是两回事。我比你武功高,却又打不赢你,那这武功学了还有甚么意思”

    刘驽道:“若是你真的想比,不妨我们约个时间。若是我输了,也当着众人大喊十声我不如你!”耶律选笑道:“大喊十声甚么的就不用再来了,先前那些事儿都是我自己



第一百六十六节 耶律适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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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伦泰在耶律选的带领下,缓缓地走向那张九龙缠绕的黄金胡床。頂,倒不是为了摆谱,只因他身上四处要穴皆是凝滞,而内力又在先前的打斗中过于激荡,此刻若是再不凝神静气,那紫罗天香的药效随时会有侵体之危。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发现那几名在席间鬼鬼祟祟的紫衣道士。若是他们胆敢冒犯,自己绝不介意抬手捏碎他们的脑袋。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在他慢腾腾的行走中,并未有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眼看距离那黄金胡床越来越近,耶律选却是越发拘谨。到得后来,他连脚步都有些迟滞。契丹可汗素有“凡近十步内者,杀无赦”的规矩,他准确地掌握了这个距离,在十步外停下,整个身子伏在地上,仅有肩头因急促的呼吸而不停地一上一下。

    正如他曾经叮嘱过刘驽的话一般,“过多的话有时候并非是好事儿”,所以他自己也打算一句话也不说。

    索伦泰默默地站在耶律选身后,并未打算下跪,双眼直直地望向那台阶上的黄金胡床,与耶律适鲁的目光碰了个正着。刘驽和李菁紧跟在他的身后,同样是只站不跪。

    耶律适鲁看着台阶下方三人,他大笑着从胡床上站起,沿着台阶迎了下来。所过之处,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他,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头埋进案上的盘子里。

    耶律适鲁的笑容十分僵硬,双眼周围的一片阴霾从未散去。看得出来,他已很久没有笑过。他朝索伦泰伸手展开怀抱,道:“老哥哥你亲身来到草原,为何不让人事先告知我一声,我也好派人前来迎接。”

    索伦泰笑得远比他要大声,洪亮的嗓音震得四壁微颤,道:“反正咱们哥俩迟早要见面,何必急在一时呢”耶律适鲁笑道:“也是,咱们老哥俩有多少年没见了”他说着伸手便去拍索伦泰的背。

    这耶律适鲁与索伦泰二人之间竟然称兄道弟,实在大大地出乎刘驽与李菁的意料之外。只有那匍匐在地的耶律选毫不惊讶,当年他曾与这个叔父一起到访北海,自然对那些往事了解得一清二楚。

    索伦泰没有躲开耶律适鲁拍向自己后背的手,而是立在原地不动,叹道:“算起来竟是有一十八年了!自你离开北海后不久,我便独自一人西行去了黑衣大食国,在那住了三年。而后又继续西行,到了白衣大食国。其国比黑衣大食还要繁华出数倍,可比中原大唐。在其国内有一淼淼大海,极为广阔,其臣民多喜乘海船往返于沿岸各城。”

    耶律适鲁握住索伦泰的手腕,笑道:“如此说来,老哥哥你在外这么多年,可是长了不少见识了。那你就说说看,那些西方大国可有我们契丹男儿一般勇猛无双”

    索伦泰道:“攻城略地,我们契丹人不如那些西人。可要说决战于原野,天底下恐怕没有人是我们契丹人的对手!”

    耶律适鲁哈哈大笑,他阴郁的双眸终于亮了一次,道:“待我统一了八部,再征服了中原汉人,将来少不得要和那些西人较量一二,到时候还需老哥你多帮我参谋策划!”

    索伦泰仰头叹了口气,道:“不瞒兄弟你说,我是去年方才从西国回到了北海。原本就打算留在这故土养老,再也不打算出门的。耶律兄若是想西征,还是让其他人一同去为好,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跑不动了。”

    耶律适鲁笑了笑,“这大殿里人太多,你我兄弟二人不妨去外面走走!”说着拉着索伦泰的胳膊便朝帘门方向走去。

    萧夫人和柳哥公主听了他的话,目光几乎同时落在黄金胡床上的白狐裘上,随即四只手同时伸了过去。

    柳哥公主的手很快,先于萧夫人一步抢到了那领白狐裘。她冲着萧夫人轻轻一笑,随即冲下台阶,小跑着追上了耶律适鲁。她踮起脚,暖心地将白狐裘披上了他的肩膀,道:“大汗,外面风冷得紧,要不要我提上一壶热茶,陪你们一同出去”

    耶律适鲁摸了一把她娇嫩的脸颊,笑道:“算了,你回去吧。让美人与我共浴风雪,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我耶律适鲁不会怜香惜玉呢。”

    柳哥盈盈一施礼,道:“大汗千万莫要如此说!服侍大汗乃是臣妾的本分,臣妾只感万分荣幸!”她说着抬起双眼,万般妩媚地望向他。

    耶律适鲁听见她竟自称“臣妾”乃是一愣,接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柳哥,你莫不是喝醉了?”柳哥公主脸色大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我没……有喝酒啊!”

     



第一百六十七节 为契丹死
    耶律适鲁笑道:“老哥哥,在这件事儿上你我的想法恰好一样。比起汗位来,区区一个女子又算的了甚么如今有你在,我对这场大会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索伦泰道:“听说有不少人想来参加这个比武招亲大会”

    耶律适鲁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是的,不仅契丹八部中都有人想争她,便连吐蕃人和中原人也都有这个想法。黄巢和王仙芝,他们皆是派了人过来。”

    索伦泰道:“听说这个柳哥颇会收买人心,任谁得到了她,想必自是好处多多。”耶律适鲁望着漫天飞雪,冷道:“就让他们为了这个女人去争个死去活来罢,我就在一边看个热闹。”

    索伦泰道:“迭剌部诸人中,你打算派谁来参加这场比武相亲大会,耶律选吗据我说知,整个迭剌部中并没有武功能够超过他的人。”

    耶律适鲁叹了口气,眼前风雪茫茫,他伸手将肩上的白狐裘往胸前拢了拢,说道:“老哥哥,若是还有其他的人可以选,我绝对不会派耶律选去。

    “你知道的,我直到如今都不愿意让他习武。以前我假装着带他去见你,却又悄悄地拜托你拒绝了他。后来他又想拜在遥辇泰门下,我干脆给遥辇泰写了封措辞十分严厉的信。

    “然而尽管我几次三番地阻挠,这孩子仍是一心埋在习武上,真是屡劝不止。前些年,他又瞒着我偷偷地远游,直让我无可奈何!”

    索伦泰笑道:“这孩子的性子我了解,别看他在你面前胆小得像老鼠。但若是你不让他参加这一场比武大会,他还真不知会闹出甚么幺蛾子来。”

    耶律适鲁重重地哼了一声,鼻端白气氤氲,说道:“他又怎能知道我的一番苦心!”索伦泰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两人好似又回到了十八年前,成了那两个踌躇满志的青年人,“如果你不告诉耶律选自己就是他的亲生父亲,恐怕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你的苦心。”

    耶律适鲁警惕地往四周望了望,只见风雪中除去数万将士冰冷的脸颊外,并未有甚么可疑的人在场,这才松了一口气,“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这个孩子心地纯良,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况且凭谁也不会愿意,让别人背后里叫自己私生子。”

    耶律选,乃是耶律适鲁与嫂子一起生下的孩子。他的兄长耶律不台在迭剌部中是一个有名的烂好人,任是个人都喜欢一边喝酒一边取消他。

    可这个耶律不台却偏偏异常好运,娶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媳妇。那个女人自打见了耶律适鲁第一面,再看看自己那个愚懦的丈夫耶律不台,便觉着自己嫁错了人。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投进了耶律适鲁的怀抱。

    耶律适鲁至今都记得耶律选出生的那一天,正是和眼前一样下着茫茫大雪。耶律不台喜得贵子后,高兴得骑着马在雪地里跑了整整一天,将消息告诉了所有碰见的牧民,又散去了好几百两金银。

    耶律适鲁明里暗里地看着这个孩子长大,这是一个性格热烈而洒脱的孩子,既没有他母亲性格中的势利矫情,也没有自己情绪中的悲观阴冷。每一个看见他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他。

    与自己那个光明正大的儿子——耶律小花相比,他对自己的这个私生子更加要喜欢上数百倍、数千倍。然而这种喜欢,他却偏偏只能藏在一张阴冷的面孔背后。

    他喜欢远远地望着这个孩子在夕阳下跑马,结果摔了个四脚朝天;喜欢看着他与同龄的孩子打架摔跤,将别人打得哇哇直叫,自己也是脸青鼻肿。

    直到有一天,这个孩子突然跟所有人说,自己想要用毕生的精力去追寻武学的至理。耶律适鲁得知后,内心不由地震了一下,“不!这个



第一百六十八节 化瘀秘典
    耶律适鲁转身走出几步,索伦泰搭在他肩上的双手随之落下。他踏着雪继续往前走,“没有人必须死,就看他怎么选择。”

    索伦泰望着他的后背,“遥辇泰和他的将领们,都已经被紫罗天香迷住了魂魄。他的大军只等着你去接收,整片草原都将为你所有,能够选择的人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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