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老道士的后面跟着几个农户打扮的青年,有的手里举着只被缚的大公鸡,公鸡扑腾着翅膀,嗷嗷直叫。有的端着个大铜盆,盆里装有满满的黑狗血。还有的捧着把宝剑,剑身闪闪发亮。
老道士估计是走得累了,便在河边拣了一块青石坐下,口中气喘吁吁。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见状,连忙拎起木桶,下河打满水,将毛巾在桶里洗过挤干,恭恭敬敬地递到老道士面前,道:“师傅,您擦把脸吧!”
刘驽见那青年的背影甚是熟悉,再一听声音,便想起:“这不是朱旬师哥吗!”他正盘算着如何上去找他打招呼,顺便帮公孙茂将那本假《化瘀书》要回来。无奈马蜂盯得太紧,两人缩在水中抬不起头来。
马蜂在河面上盘旋了良久方才离去,刘驽从水中伸出头来,见朱旬等人已是走得远了。他见公孙茂仍是将头埋在水中不出,便抱住他,将他推起,道:“茂叔,咱俩快去追他们。”公孙茂满脸是包,疑惑地问道:“他们身上有糖”刘驽道:“他们没糖,不过应该有你的那本假《化瘀书》!”公孙茂一听没糖,便泡在水中不走,道:“我不去!”看来他早已将那《化瘀书》的事儿忘得没影了。
那老道士带着众人,沿着逶迤的山道往寸草崖上行去。刘驽指着远处的人影,对公孙茂说道:“你看,他们去抢你的草吃了。”公孙茂一下子从地上弹起,喊道:“啊,不要!”朝老道士等人直追而去,刘驽使出“犟驴乱窜功”,紧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不一会儿便追上了前方的老道士等人,朱旬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心中大惊。公孙茂被马蜂蜇得满脸红肿,朱旬自然是识不出。可是刘驽百毒不侵,马蜂蜇他,只会让他疼痛,却不会让他肌肤肿起。是以朱旬一眼便认出他来。他见刘驽右颊上的剑疤乃是初愈,嫩肉鲜红夺目,不由地愧上心来。
他直道师弟刘驽是要来找自己报仇,于是推开众人,拔腿往前奔去,冲到老道士跟前,往老道士往旁边一推,径直往前跑得远了。那几名跟在老道士身后的青年弟子见状大怒,喝道:“朱旬,你怎能对师父这般无礼,师父怎么能收了你这么个徒弟!”那老道士气得浑身发抖,连道:“反了反了!目无尊长,简直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一名弟子赶紧上前,为他抚胸摸背,劝道:“师父,您消消气,消消气。”
朱旬不理他们,将他们的话当作耳旁风,径直往山上跑去。数名弟子追上去,要为师傅狠狠教训他,却都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刘驽
第四十五节 一场浩劫
数名孙老道的弟子冲上前,将朱旬团团围住,道:“杀人偿命,走!你跟我们去见县太爷!”有人道:“二狗,你们几个先去报官!我们其他人在这看着他。”又有人道:“老三,你们大家留在这儿别动,我们下山找绳子去。”
朱旬心道:“罢了罢了,花三娘娘想抓我,现在惹上了人命官司,连官府也要捉我,真是天要绝我朱旬啊!”
原来那日他从花三娘手中逃走之后,花三娘便去义军营中,央求尚让发了一道通缉令,说这朱旬乃是义军中的大叛徒,非抓回严惩不可。尚让见这个朱旬名不见经传,不愿为此人得罪了花三娘,便看在王道之的面上,发下了一道带有朱旬画像的通缉令。
在尚让的指挥下,义军攻势日盛,打得宋威所率节节败退,大半个郓州已经落入了义军的掌控之中。朱旬眼见在郓州城中再也躲不下去,同时往南回曹州的道路,也被义军封得死死的,因此只得逃到了乡下,又跟着这孙老道做了徒弟,以便掩人耳目。
过了不一会儿,便有孙老道的弟子带着绳子回来。朱旬也不反抗,任由众人将自己五花大绑。他回头对刘驽说道:“师弟,麻烦你回趟午沟村,告诉我爹娘一声,就说我今生今世再也无法孝敬他们两位老人家了,实在是不孝。我朱旬来世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说着泪如雨下。
刘驽点头答应,心想,若是官兵来了,自己要跟着一起去,至少可以证明朱旬是过失杀人,并非蓄意谋害孙老道,罪不至死。
他拉着公孙茂,跟随众人一路下了山。公孙茂一路嘟囔着:“小马,你骗我,他身上没有糖,我要吃糖,吃糖!”刘驽心思沉重,无心答话,只是随意嗯了几声,一路上低着头,想着怎样才能救下师哥朱旬的性命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抬头看,只见满地尘土四扬。马蹄声越来越响,到后来轰如雷鸣。满山遍野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刘驽等人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只见那些骑士皆是髡发右衽,身着轻甲,腰挎弩箭弯刀。
刘驽大惊道:“我认得,他们是契丹人!他们怎么到了这里“他话音刚落,那些契丹骑兵已经涌至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刘驽挽着公孙茂的手,混乱中再也找不见朱旬等人。
这时两名契丹骑兵拔出腰刀,从两侧向刘驽、公孙茂二人砍来。刘驽想使出“犟驴乱窜功“躲开,却哪里还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两把明晃晃的弯刀递到眼前。这时公孙茂提起刘驽,双足发力,竟跳得比两名契丹骑兵的头顶还要高。
他一脚蹬在其中一名契丹骑兵的皮盔上,如一道黑烟般往远处射去。只听咔嚓一声,那名契丹骑兵颈骨折断,一声不吭地落马身亡。刘驽回头再去找朱旬等人,只见一群契丹骑兵将孙老道的众弟子围在中间。其中有几个人想要逃跑,皆契丹人用套马索圈了回来。
刘驽见状急道:“茂叔,停下,快停下!麻烦你救救我师哥!”公孙茂不听他的,他全身颤抖不止,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他拉着刘驽继续往前奔去。刘驽数次想掰开他的手,却哪里能够。两人直跑了三四里路,方才止步。刘驽抬起手腕一看,已被公孙茂捏得乌青一片。
公孙茂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颤抖,说道:“他们人多,人多,我害怕!”刘驽蹲下身来,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茂叔,咱不害怕,不害怕。”两人正说话间,一股风携着浓烟卷来,甚是呛人。
抬头一看,远远近近的村舍中皆燃起熊熊火光,股股浓烟直冲向天。刘驽隐约听见村落中有男女老少的哭喊声,定是那些契丹人在烧杀抢掠,不由地怒上心来。公孙茂看见那大火,吓得哇哇大叫,一下子从地下弹起,拉着刘驽便逃。
刘驽哪里挣脱得开,两人又跑了二十多里地,到了一处集市上。刘驽为公孙茂买了一大块冰糖,两人又在面摊上吃了碗清水面。刘驽点了点身上所剩的铜钱,共有二十九文,又在旧书摊上买了本《千金要方》,揣进怀中。
公孙茂自从得了这块大冰糖,便如获至宝。不时从怀中掏出来,舔一舔,又放进怀中。然后又掏出来,舔一舔,再放进怀中。刘驽见他高兴,便哄着他一起回去看看,公孙茂迟疑了好久方才答应。
两人一路上,只见四处村落中浓烟未歇,走不多远,便能看见有百姓惨死在路中央,其中甚至有妇女的尸首被扒光了衣衫,襁褓中的婴儿,被生生摔死在路边的沟里。
然而其中并没有发现朱旬,刘驽因此心中半是欣喜,半是担忧。欣喜的是朱旬没有死,担忧的是,不知他被那些契丹人带到了何处。
两人赶到寸草岭下时,只见满地皆是尸首,躺得横七竖八,其中有孙老道的弟子,也有契丹人。死者皆是双目圆睁,应是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公孙茂从怀中掏出大块冰糖,放在嘴边忙着,好给自己压压惊。刘驽在尸体间翻找,看其中是否有朱旬。他发现血泊之中有几段卷卷曲曲的长物,拾起一看,乃是几截断裂的麻绳。至于朱旬,却是无影无踪,不知他是使了甚么手段,竟从契丹人的手中逃了去。
刘驽抓了抓脑袋,正纳闷间。不远处数十名契丹兵骑着马朝他
第一节 大雪纷飞
大唐乾符二年,贼寇四起,民生凋敝。
黄河之水浩浩荡荡,在广袤的中原大地上横亘无际,从砀山县的午沟村畔流过,转而东流入海。整个午沟村没有几处像样的院落,随眼看去便是土墙残瓦。
腊月寒冬里,一日冷过一日。这一日夜里刮了半天北风后,便下起雪来。第二日雪下得更大,银絮漫天飘扬,四下里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就连黄河上也结了冰。穷苦百姓家平日里还能打猎捕鱼,好贴补些家用。这样的天气,只怕是连果腹也难。
刘老夫子在这午沟村已经居住了多年,他见到这满天纷飞的大雪,古板的脸上竟现出几分喜意。刘老夫子捻着胡须,吟道:“天欲兆丰年,须教趁腊前;南枝初破萼,风味浑如昨。快与泻银瓶,寒醅醉易醒。”
他只盼这瑞雪是个吉祥的兆头,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家中雇下的两名长工不再偷懒耍滑,祖上传下的几亩薄地能有个好收成。若不然,家里这点存粮恐是挨不到明年冬天。
刘老夫子姓刘名崇,乃是本地一乡绅。若不是这几年兵荒马乱,生活捉襟见肘,他平日里倒也喜欢多行善事。刘崇膝下有一儿,如今已经十二岁,却不甚得他欢喜。刘崇嫌此儿过于憨直,将来难以继承家业,于他取名一个“驽”字。
驽,劣马之义。驽马十驾,功在不舍。这是出自荀子《劝学》中的名句,意为千里马一跳也不过十步远,劣马走十天也能到达千里之外的地方。刘崇借此希望此儿能够多读诗书,增长学问,一改娘胎里带出来的呆滞习气。
除了刘驽之外,刘崇另收有一学生,名叫朱旬,乃是本村富户朱家的长子。朱员外家里虽是钱财广有,祖上却没有出过读书人,因此将朱旬送到刘崇膝下,只盼能陶冶些书香情操。这朱旬在刘崇门下治学已有十余年,为人聪明伶俐,敏思而机警,不仅诗书烂熟于胸,其德行也颇得刘崇看重。
刘崇每每看着自己不成材的儿子,再与一旁温文尔雅的朱旬相比较,不免哀声叹气。眼前雪景曼妙,刘崇心中诗意正浓,便让浑家傅氏治了几样小菜,以便助兴赏雪。刘崇招呼着学生朱旬一起坐下,又向自己儿子刘驽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刘驽见状便拣在桌子下首,默默地整衣坐下。
刘崇对儿子这种打断棍子都哼不出一声屁的性格很是懊恼,若是在平日里不免出口责骂。只是今日他心情颇好,兼之有意要考考两名孩童平日里所学,便道:“眼前这大雪下得甚紧,你二人以此为题,各自赋诗一首给老夫听听。旬儿,你先来!”
朱旬不紧不慢,望着眼前雪景,沉吟片刻后道:“瑞雪满京都,宫殿尽银阙。常对素遥望,是江梅时节。”整篇词章华丽曼妙,连刘崇也自叹弗如。想来若是太平时节,此儿定能科举及第,将来做个大官儿衣锦还乡也并非难事。
朱旬吟诗时,刘崇间或用眼角的余光去扫自己不成气的儿子刘驽,却见这孩子不仅自己学问做得差,还少了学习之意。朱旬的诗做得这般好,刘驽却在旁边一直发呆,估计朱旬的这些好词句,他却是一句也未往心里去。刘崇心中微愠,却又不愿就此发作,便拍醒刘驽,让他也学着朱旬的样子作一首诗来。
刘驽低着头想了许久,之后抬起头来,满面羞惭,道:“爹爹,我看着这雪下得如此大,天寒地冻的。穷人们衣不蔽体,不仅要忍受寒冷,吃食也没了着落。我们几个在这坐着赏雪作乐,还不如把这几碟小菜给长工们家里送去分食了呢。”
刘崇听后老大不高兴,只道儿子在为自己作不出诗找理由,责备道:“穷苦百姓的吃穿衣食,那是天子家的事情,却不是我们能管的。你只要做好学问,那便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我,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刘崇越说越生气,朱旬见状笑着劝道:“驽弟也并非什么都不学,他将太史公的《史记》就学得很好,尤其喜欢读其中的游侠列传。”
刘崇听后一拍桌子怒道:“刘驽,我曾跟你说过多少次。作好诗文才是正统,你去学那些劳什子有甚么用游侠游侠,那都是些亡命之徒,都喜
第二节 雪地激斗
那刀子向上轻划,挑开门闩,跟着吱呀一声,十几名黑衣大汉一拥而入,将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的。为首的一名大汉脸上伤疤累累,看上去颇为凶残。
这些人看起来已是忍饥挨饿许久,看见桌上的吃食不禁眼中放光。那为首大汉毫不客气地在桌前坐下,赤手往盘碟中抓着吃。待吃得够了,挥手一示意,左右手下一拥而上,争夺那剩余不多的吃食。
那为首大汉饱后便不住上下打量傅氏。傅氏虽然年近四旬,衣着朴素,但俏丽姿容仍是不减。傅氏见那为首大汉色眯眯的样子,便紧握手中的绣花针,只待这大汉过来欺负于她,便与其搏命。
刘驽转身要去厨房取菜刀,却被朱旬一把拉住,示意他不可轻举妄动。这朱旬虽是一介书生,却膂力奇大,刘驽被他控制得动弹不得。
有几名手下已经看出那为首大汉的心思,道:“大哥,这娘们雪白粉嫩的,您先上!”那为首大汉听后哈哈大笑,道:“好,你们不要猴急。等我享用完,你们一个个地来。”
刘驽听后哪里还能忍得住,张口在朱旬手上用力一咬。朱旬剧痛松手,刘驽得机便要冲入厨房。这时只听屋外咚地一声,众人纷纷住手往外一看,只见雪地中有两只大缸落地,钉入雪中发出轰鸣。
原来那买油郞走了不远,竟又折返了回来。这地上本有近尺后的积雪,常物放上去静悄无声。这卖油郎的两只大缸落地时却能砸透积雪,发出轰然声响,足见其分量之沉重。”
卖油郎冷笑一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惊扰百姓,欺辱民女,这便是黄王义军的所为吗”那为首大汉听后大怒,道:“你是什么狗东西,竟然敢来教训爷爷们”旁边又有几名手下道:“大哥别和他闲扯,刀子上见真功夫!”
那为首大汉在部下的怂恿之下,左手抓向卖油郎的脖颈,同时右手往腰间抽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上去应是一把好手。那为首大汉左手一把抓住了卖油郎的后颈,心中大喜,正待下刀。下一刻却觉卖油郎脑后油滑如鱼,便知不妙,急要退开,突感手腕上一紧,已被卖油郎拿住。
那为首大汉直感手腕如似被铁箍困住,腕上奇痛入骨,急忙运功抵御,哪知整条右臂酸麻无力,根本使不起丝毫力气来。那为首大汉心中大骇,回首叫道:“还等什么,一起上啊!”数名大汉听后持刀一拥而上。
卖油郎身形略侧,躲开攻击,同时空闲的左手化作掌式往一名大汉额头拍去。那大汉大惊之下,在雪地里一个驴打滚躲过。卖油郎左手趁机往担中一模,抽出平时做生意用的杆秤。
那秤头铁钩与秤砣带着一截秤杆顺势而落,原来那秤杆乃是中空,竟亮出一柄莹莹的细剑来。卖油郎剑头连点,舞成一片剑影。四名围攻的大汉胸口中剑,于雪地中倒下再也不起。
那为首大汉本已被买油郞制住,吓得失却浑身力气。这一刻求生的胜过其它,右手持刀往卖油郎的脖颈直砍而去。卖油郎头不动,眼不转,左腿撩起,一脚揣在那为首大汉的肋骨上,同时右手细剑斜掠,切向那为首大汉的左臂。
那为首大汉一声惨叫,只感眼前一花,已是跌出丈外,滚入雪堆之中,一动不动,眼见是不活了。买油郞将那为首大汉的一条断臂向剩余的六名大汉掷去,那六名大汉哪里还敢恋战,哇哇大叫着便要逃窜。卖油郎几个疾跃,窜到他们跟前,刷刷两剑,两个大汉应声而倒。
残存的三名大汉眼见不妙,夺路逃去。卖油郞追上刺倒两人,同时左手向仍在跑的那名大汉左肩拿去,这时他只觉腿上剧痛,手上跟着失去了准头,转眼间那逃脱的大汉已在丈余外.
卖油郎心中大急,右手一挥,细剑飞出,那大汉背心中剑,扑地而亡。这时,卖油郎眼角余光扫见一道刀影,又是一刀剁来。
原来刚才被刺倒在雪地中的两名大汉中,竟有一人未死,于是拼着残存的力气要与卖油郎同归于尽。卖油郎腿上中刀之后甚是不便,身躯缓慢,挪移不开,手中细剑也已掷出,无物可以格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汉这一刀向自己剁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刘驽双手抱着块石头一扑而上,啪地一声,那石头正正地砸在未死大汉的天灵盖上。未死大汉一声惨叫,手中钢刀跟着跌落雪地,一声不吭,却是真的死了。卖油郎看着刘驽,心中大有感激之意。
刘老夫子看着雪地上的这番血腥打斗,被吓得不轻。过来好一会儿,方才缓过神来。他眼见卖油郎挑
第三节 破庙老僧
傅氏待得朱旬归座后,叫过刘驽,悄悄道:“你待会出去转一圈,只在附近,我不叫你就别回来。”那朱旬见得刘驽出门,心里几分暗喜,以为傅氏已遣了刘驽去找里长报官。接着端起酒杯向卖油郎敬酒,直要灌得他大醉不起。
刘驽听了母亲的话后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又见屋外尸首满地,心里便有了几分惧怕,足下不自觉地便奔跑起来,越跑越快,脚下一个不慎,摔倒在雪堆里。刘驽正待站起,却见地上一链鲜红的血迹直往远方而去。他仔细一想,此处正该是那为首大汉的尸首所在,此刻尸首已是不见,难道人竟是没有死
刘驽一想心中便捉急起来,万一跑掉了匪首,可是天大的麻烦。那匪首若是回去报信,再带上一大队人马过来,卖油郎武功再厉害也是敌不过,自家这几口人的性命恐怕也会在劫难逃。于是他一路循着血迹找去,约莫走了两百多步,发现一处秃枝的灌木丛中隐隐有个躺着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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