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刘驽沉思片刻,“中军继续坚守,两翼人马奋勇上前。凡临阵脱逃、消极怠战者,以军法处置。”
他的这道谕令,正是大飞鹰之阵的另外一式变化,巢。
契丹大军两翼的将士们在得到可汗的这条谕令后,奋勇向前厮杀,从两侧向中间战场包围过来,阵型好似“鹰巢”之状,原本占据主动的吐蕃骑兵顿时陷入了三面包抄的窘境。
局势再一次倒向了契丹人,变得对吐蕃人十分不利。
那些吐蕃铁槌骑兵渐渐抵挡不住从左前右三面同时传来的压力,开始节节败退。那些原本苦苦支撑的契丹前军将士,在得到两翼人马的支持之后,开始发动反击。他们利用灵巧的马刀和数丈长的枪矛,与这些兵器笨重的吐蕃铁槌骑兵展开激斗。
这些兵器笨重的吐蕃铁槌骑兵手中的铁槌虽然在砸盾杀人时算得上是利器,但用来格挡契丹人无处不在的长矛和马刀则显得十分笨重。不断有长矛和长枪从角角落落里刺来,将这些吐蕃槌骑搠下马。紧接着又
第三百八十五节 持刀力士
汹涌而来的吐蕃大军不停地撞在铁盾上,巨大的冲击力在十万契丹兵士之间传递分散。十万契丹健儿齐声发出怒吼,又将这些传来的力量给顶了回去。他们每吼一声,便往前迈进一步。
面对吐蕃人连续不断的冲击,三千面铸铁巨盾竟然不进反退。
此即大飞鹰之阵“羽”式的威力!
刘驽安坐于高耸的岗楼之中,在远远望见本方大军开始发动反击时,他伤痕累累的脸庞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然而下一刻,他将这抹喜色收回了心中。
诚如耶律适鲁所言,作为一军之主帅,需要避免心绪波动,应该自始至终保持镇静。怒而将师,乃是兵家大忌。只有心平气和的主帅,才能看透战场上的重重迷雾,对局势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他极尽目力,望向远方的吐蕃大军本阵,口中吐出了句,“吐蕃人像是要继续加兵,传我军令,再次变阵。”
“是!”立于一旁的八名汗王亲卫赶紧答道。
须臾后,契丹大军开始进行变阵。冲在阵前的三千面铸铁巨盾,不再仅作护卫之用。那些顶盾前行的契丹健儿纷纷从身后拔出投矛,又从巨盾的间隙里投出。投矛重达数斤,射程虽近,但份量沉重,可轻易透过敌人的甲胄。
不断有吐蕃人骑兵中枪落马,下一刻便被推进中的契丹兵士从身上踏过。此式名曰“啄”。凡雄鹰啄处,鸟兽纷散!
面对契丹人的反击,吐蕃主帅决定继续往这片杀声震天的战场中投入战力。轰如雷鸣的铁蹄声从远方不断传来,震撼着脚下的大地。当这新的一拨铁蹄声接近后,紧接着又是一阵拔刀声,大片尖锐的刀剑出鞘之声刺痛了战场上所有人的耳膜。
在吐蕃人绝对的优势兵力,契丹大军又一次支撑不住开始后退,战事开始呈现出拉锯战的形势。
只不过此番撤退与前次不同,契丹大军由于之前整体往前推进了三里多地,这次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足够宽的空间,距离黑泽岸边四里多远。吐蕃人若是想再一次将契丹大军逼回黑泽岸边,恐怕得打到太阳落山。
契丹中军,岗楼上。
一名汗王亲卫俯视数里外的战况,不禁兴奋地喊道:“刘军你看,吐蕃大军推进得比蜗牛还慢,他们终究无法打败我们!”
刘驽深叹了一口气,“继续变阵。”
他需要的不是僵持,而是胜利,一场足以改变眼下所有局势的胜利。大汗逝世的消息随时可能传出,届时契丹八部可能会因争夺汗位而大乱,恐怕再无法形成合力面对吐蕃大军的入侵。
大飞鹰之阵随即化为“掠”式,在契丹本阵的后方,从各军中抽调出的上万名兵士悄悄上马,又从大军两翼疾驰而出,向两军相接处的吐蕃骑兵发动了冲击。
这些正在专心致志地挥槌击打铸铁巨盾的吐蕃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从己方侧面攻打过来。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万名契丹骑兵便已挥刀袭来,将一只只还未来得及收回铁槌的胳膊砍落在地。
这些契丹骑兵并不与吐蕃人作过多的纠缠,即便是挥刀的同时,他们身下的马蹄也从未停歇过。他们不停地在阵前穿梭,切割,给吐蕃人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吐蕃大军人数虽多,但经过这
第三百八十六节 密谋投敌
三千契丹持刀力士面对杀来的吐蕃重甲骑兵不退反进,他们抡起手中巨刀,向这些吐蕃重甲骑兵招呼过来。凡巨刀所过之处,人马俱碎!
那些冲在最前途的吐蕃重甲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混乱成一片。
直至此时吐蕃人方才醒悟过来,契丹人使的是大唐陌刀阵!契丹人甚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唐人的战法,这一消息迅即瞬即传遍了战场,让所有的吐蕃人震惊不已。
刘驽站在岗楼之上,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两年前,他根据《六军镜》书中的战法秘密训练了这三千陌刀力士,除去耶律适鲁外,谁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养兵千日,用于一时。今日这支精心培养的陌刀勇士终于不负他所望,依照大唐陌刀阵法,将吐蕃人砍得哭爹喊娘。
他看着眼前这番情形,眼眶有些发热,似是看见了两百多年前太宗皇帝治下盛世大唐,北服突厥、高丽,西征吐蕃、西域的无尚荣光。
接着,契丹大飞鹰之阵化为“爪”式,无数支小股骑兵从阵内冲出,护在三千陌刀力士的两侧,他们将手中长矛向四周伸出,宛如鹰爪,防范随时都有可能前来进犯的敌军。
随着陌刀阵的大胜,战场上的局势顿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契丹人以少胜多,直入吐蕃十万重甲铁骑的阵中。此刻那些吐蕃重甲骑兵身上沉重的铠甲,不再是防身的宝贝,反倒成了他们逃命的包袱。他们不再是令人生畏的死神,而是人人皆可宰割的牛羊。
契丹人的游骑兵轻而易举地追上了他们,从其盔甲缝隙处精准地伸进刀子,只是刀口一旋,便轻松地将脑袋割了下来。
战场上四处皆是契丹人的欢呼声,在他们看来,胜利已经属于己方。他们赞美巍峨的白音罕山父亲,赞美呜咽的乌尔吉木伦河母亲,赞美带领他们走向强盛的伟大可汗耶律适鲁。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宛若在驱赶待宰的羔羊一般杀戮吐蕃人。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彻底地击碎了他们心中的幻想。
两万金甲骑兵从吐蕃人的后方疾驰而出,好似一道黄色雷霆般突然劈在了这片浸透了鲜血的战场上。凡是黄金刀锋所过之处,片甲不留。战场上的契丹将士往往还未回过神来,便已被从身边掠过的金色身影削下了脑袋。
吐蕃老王终于按捺不住,派出了这支真正的黄金骑。
这支黄金骑果然不负吐蕃国倾国之力的培养,在战场上昭示着他们无与伦比的战斗力。他们胯下的马匹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让多数契丹将士都无法跟上他们的步伐。他们的黄金刀是如此锐利,以至于刀锋之下契丹人的甲胄脆弱得跟纸片一样。
吐蕃人又一次夺回了战场上的主动权,他们在黄金甲的协助下开始发动反击,压得契丹大军步步倒退,渐渐逼近黑泽岸边。在他们重新夺回的每一方土地上,皆是躺满了契丹人的尸首,浸满了契丹人的鲜血。
岗楼上,刘驽紧攥着手中的茶杯,他长叹了一口气,局势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
“右将军,我们该做些甚么”众汗王亲卫急切地问道,眼下局势危如累卵,任是谁也不可能再沉住气。
“变阵,第八式,鹰飞之形!”刘驽淡淡地答道。
面对不断逼近的强敌,契丹人左前右军纷纷脱离本阵,化作三股独立的人马冲入了吐蕃人的汪洋大海之中。三支人马互呈掎角之势,以图尽量拖住吐蕃人进军的步伐。剩下的契丹中军与后军固守在黑泽之畔,拼命抵抗吐蕃人不断
第三百八十七节 大唐玄甲
在他身旁,八名汗王亲卫纷纷往岗楼外眺望。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身穿金盔金甲的吐蕃人在本方阵中肆无忌惮地冲杀,逼得己方大军不住地往后倒退,近乎陷入黑泽。
有几名汗王亲卫开始对面前这位右将军产生怀疑,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他们皆是心想,凭大汗识人用人之明,怎会将攸关契丹八部生死的统帅兵权交给这样一个中原人。若不是这个中原人,契丹大军又怎会有这样一场大败。
刘驽看得出他的反应,但并不想解释点甚么,因为他唯一的解释即将到来!
另一些汗王亲卫则是在做白日梦,刘驽从他们的言语中可以听出,这些人皆是在幻想此刻若是能在吐蕃人的后方发生一场兵士哗变该有多好。他微微一笑,对此不置一词,继续他的等待。
这些做白日梦的汗王亲卫们最终等来的不是吐蕃人的兵士哗变,反倒是一场发生在吐蕃人后方的大火。
这场大火来得莫名其妙,以至于让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大火顺着南风刮来,点燃所过之处的草地,直袭吐蕃大军的背后。
烈焰腾空,浓烟阵阵。即便再强的军队,在这场大火面前也是无能为力。
吐蕃人意识到危险之后,拼命向南冲锋,以图不被身后的大火追上。在他们的这番死命攻击之下,契丹人更加抵挡不住。互成犄角作战的左、前、右三支人马的阵型被吐蕃人彻底撕裂,随时会有覆灭之危。
望见眼前这一幕,身为主帅的刘驽直感嘴角有些发干,他转身向一名汗王亲卫下令,“吹响号角,我们的重骑该出动了。”
战场上一阵阵悠远的号角声迎风响起,号角声寄托着这些契丹兵士心中最后的希望。
约莫一刻钟后,一支约莫五千人的契丹重骑出现在了战场的西侧,在耶律大略的率领下,缓慢而稳定地向吐蕃人的右翼推进。所过之处拓开血路一条,将吐蕃人的军阵割成了两半,吐蕃人的战力随之大减。
这五千契丹重甲骑兵的突然出现,成功地迟缓了吐蕃人对契丹大军的攻势。左、中、右三支人马趁机合于一处,与黑泽岸边的大军本阵遥遥相望,互作支应,黑泽畔的契丹大军阵脚因此暂得立稳。
乃木器见战场上的局势发生了改变,随即招手命令部下的十几名将军和两千人马暂时停下行动,“再等等,说不定我们可以不用投降吐蕃人。”他的心里又一次燃起了可汗之梦。
生死存亡之际,吐蕃人将目光瞄准了这突然出现的五千契丹重骑。他们明白,只要此军覆灭,契丹人便再无翻身的机会。
两万黄金骑调转马首,向着契丹重骑的行进方向直扑而来。依照此军迅捷灵活的战斗方式,五千契丹重骑不过是用来塞牙缝的血食而已。
正在这两万黄金骑准备扑向耶律大略所率五千重甲骑兵时,战场右侧的地平线处突然出现了另外一支神秘的军队。彼军中的兵士皆着玄衣玄甲,人数虽然不多,却分成了十四列并头行军。
军中一杆大旗迎风飘扬,大大地书写有四个大字,“大唐玄甲”!
与此刻战场上的所有吐蕃、契丹军队不同,这支人数甚少的大唐玄甲军中一片静悄悄,没有人发出呼喊,更没有人发出咆哮,所有人都静静地伏于马背之上,沉默得好似远处巍峨连绵的白音罕山一般。
他们低调地行军,速度迅如雷霆,发出的声音却比草原上掠过
第三百八十八节 一国之灭
岗楼上,风淡云轻。
刘驽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递给身边的一名汗王亲卫,笑道:“尝尝甚么味道!”
那汗王亲卫忙接过茶杯,望着杯中褐色的液体,犹豫地尝了一口。
“甜的,将军加糖了!”他不禁喊道。
“是的,甜的!”刘驽笑了笑,“传我军令,变阵。”
“将军,这是第九次变阵了。”那汗王亲卫忙道。
“是的,最后一次。”刘驽笑道。
契丹大军在吐蕃人的冲击之下,出乎意料地从中分开,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来。
大道直通黑泽。
对于这些吐蕃人来说,后方有大火逼近,两侧有契丹和唐朝军队夹击,奋力往前冲对他们来说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汹涌而来的吐蕃大军一时间收不住势,顺着这条大道狂冲而入。当他们看见眼前的黑泽时,一切都已经为时过晚。
五十万吐蕃大军在契丹人和唐人的合力驱赶之下,一队接着一队地连人带马跌入这片深不可测的黑泽之中。在经过一阵徒劳无力的挣扎之后,便再无动静。
黑泽,这滴苍天遗落在凡间的眼泪,瞬息之间便将五十万吐蕃人化作了无有。一顶金碧辉煌的大轿在黑泽中缓缓下沉,诉述着它无人能懂的孤寂。
突然,只听砰的一声,金轿顶部破开。四名黑衣人扶着一名老者和一名中年人,从轿中飞跃而出,在黑泽中飞踏而去,身法极为矫健,绝非一般的武林高手。
契丹大军围在黑泽岸边,无法靠近那顶金轿,更无法追上那四名高手以及被他们救走的老者和中年人。他们只得在岸上放箭,无数的箭矢向沼泽中的那六人铺天盖地地招呼过去,最终却都被那四名高手用兵器拨开。
正在此时,又有两人从下沉中的金轿中跃出,乃是一名容貌极美的白衣男子和其怀里所抱的一位美姬。
刘驽站在岗楼上,远远地望见此番情形,心中陡地颤动。他本以为那二人定是夔王和李菁,然而在看清那美姬的身影后,却又一次垂下了目光,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名容貌极美的白衣男子左手搂着怀中美姬,施展轻功追上了那正在逃跑的六人,用空出的右手锵啷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只见一阵青光闪动,六颗脑袋在空中翻飞。他接过那老者和中年人的脑袋,转身往契丹大军这边奔来,直入中军。
众汗王亲卫见后急向刘驽问道:“将军,要不要拦住他!”
“不,让他过来吧,此人是友非敌!”刘驽道。
与此同时,他感到腹间一阵绞痛,剧烈的痛楚让他直不起腰来。那“气海”与“檀中”二穴不知何故偏偏在此时发作,使劲地往同一处挤挪。
众汗王守卫见主帅额上冷汗如雨,急忙围了过来。刘驽扬了扬手,“放心吧,我没事,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此时只听岗楼下方传来一阵兵士们的惊呼声,接着又是一阵咚咚咚的脚踏木柱的声响,刘驽忍痛抬头一看,只见是那名白衣美男施展轻功登上了岗楼,右手提着两颗首级,左手怀抱美姬。美姬眼波流转,妖娆妩媚,极是动人。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刘驽不动声色地问道。
“江南眉镇左孟秋,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玉傅子便是家师。”白衣男子仪态雍容华贵,他白袍一扬,将两颗首级扔在了刘驽的脚下。
第三百八十九节 新穴初现
左孟秋只看见他疼得惨呼,却不知其中是何缘故。以他的经验看来,眼前的这个刘驽面部两侧太阳穴微陷,显然是个武功尽废之人。他只需一剑便能刺瞎此人的双眼,让其明白这是侮辱玉傅子必须付出的代价。
刘驽眼见此人持剑攻来,他忍住胸中翻腾倒涌的真气,侧身一掌推出。此招正是叠浪神掌中的“东海潮来”。
掌劲远胜往昔,气势磅礴如海!
左孟秋见势不妙,急忙挥剑格挡,然而终究难敌刘驽连绵不绝的深厚掌力。他只觉对方掌上涌来的劲力一浪高过一浪,紧接着数浪齐涌而至,力重千钧。他顿时再也支持不住,啊地惨叫一声,后背撞破了身后的栏杆,连人带剑坠下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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