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简
刘驽突然开始明白,耶律适鲁为何会选择这种颜色的地毯。只因为他明白在权力的纷争中,流血死人向来无法避免,耶律适鲁并不爱杀人,很多时候却只能迫于无奈出手。想到这,刘驽心中不禁生起一阵厌倦之感。
噶尔海不知何时已立于他的身边,对于眼前这一切,他似乎早有料定。他见刘驽回过神来,于是施礼请命道:“将军能否将乃木器的尸首交给我,我想安葬了他,毕竟我和他曾亲若兄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暴尸荒野。”
刘驽点了点头,“你去吧!”
噶尔海磕头谢过,转身出帐,向那些汗王亲卫要义弟的遗体去了。
帐外的风依旧在使劲地吹,声音像猛虎在咆哮。帐内却静谧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帐中央刘驽的身上。眼下所有人的生死,仅系于他一人之身。
刘驽朝在座诸将摆了摆手,“今日之事,还请诸位莫要挂怀。一会儿鼓乐奏起,还请大家尽情饮酒欢歌。”
诸将听后脸上露出苦笑,这等情境下,谁还能作出饮酒欢歌的事儿来,能活下一条命已是不错,“不
第三百九十四节 新的可汗
薛红梅后背被击中,发出啊地一声惨叫,勉强未从崔擒鹰身上摔下。她伸手疾点崔擒鹰脑后神庭穴,崔擒鹰惨叫一声,速度顿时加快不少,载着薛红梅逃窜而去。不过一会儿,两人皆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刘驽深叹了一口气,他刚才这掌足以将薛红梅全身经脉震伤。此人若不休息个五六年时间,定难以重出江湖。他心想,“届时她心中的仇恨或已消去,性子不会再似今日这般乖戾了罢!”
他飞身上了汗王大帐的穹顶,只见帐顶上空无一人,想来应是那唐峰见薛红梅落败,早已趁机逃去。
午夜,他与耶律大略等人筹划好第二日耶律适鲁的葬礼,便只身返回了谢安娘的帐中,只见她正凑在烛光下绣花。
谢安娘见他回来,便抬头笑道:“今天晚上的筵席,你为甚么不带我去”
刘驽坐至自己的榻边,用手支着下巴,静静地看谢安娘绣花,“你已经见过太多的流血,我不想让你再见一次。”
谢安娘低头一笑,“其实也没甚么,距离谢氏被朝廷满门抄斩已经十年多,我不但忘掉了那些血腥味,而且开始有些忘记父亲的样子。”
刘驽听得出她笑声中的痛楚,他轻轻走了过来,盯着她针线下的图案,“你在绣些甚么呢”
谢安娘停下手中的针线,将活儿拿给他看,“这是给你缝的一件新衣裳,等回到了中原,你就得穿中原人的服饰。你看看这雄鹰图案,喜不喜欢”
刘驽点了点头,想要说话,却觉着嗓子眼被噎住了,过了好久,他方才出声,“喜欢!”
他忍不住多看了眼她的脸,只觉烛光下的她娇美如玉,随即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毕竟在他的心里,那个最柔软的位置早已被蛮泼的李菁占去。
“你怎么知道我想回中原”他问道。
“咱们住在一起三年了,你心里想甚么我还能不明白。”谢安娘低下头继续绣花。
“眼下大事已定,明天的可汗葬仪,要么你替我去吧!”刘驽尝试着向她问道。
“怎么,你不想去其实我也不想去。”谢安娘抬起了头。
“我去了反而不好,别人会以为我有称汗之心。”刘驽叹了一口气。
“那你不去的话,总得有人主持葬仪吧现在新的可汗也没有。”谢安娘开始为他考虑。
“新的可汗明天就有了,我已经安排妥当。”刘驽答道。
“是谁”谢安娘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好奇。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刘驽并不想有丝毫隐瞒,于是托盘而出,“颐敦,粘珠可汗的遗子,他将来会成为众多轮值当班的契丹可汗中的一名。孙梅鹤已经将他带回来了,这孩子现在长得挺高,到我腰这块儿了。我打算让他继承耶律适鲁的姓氏,改名叫阿保机!”
“可汗轮流做你这是想取悦所有人,同时安抚自己的良心,可是这样做很难。”谢安娘一针见血地指出。
刘驽低下了头,“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说不上取悦所有人,让他们都做一做可汗,才会知道其中的苦处。颐敦这个孩子不错,他有遥辇氏的血脉,同时也非常机敏。耶律适鲁若是还活着,定然会喜欢他。由他来继承耶律适鲁的姓氏,再合适不过。耶律适鲁为这片草原做了那么多,不该被人们随随便便遗忘。我已跟耶律大略等人定下规矩,以后那轮班可汗的位置,八部夷离堇每人一次只可担任三年。等耶律阿保机作为契丹迭剌部的夷离堇长大时,总有一天会轮上他担任可汗之位,到那个时候,人们自会想起耶律适鲁。”
谢安娘忍了好久没有说话,这时开口时说道:“我倒不希望别人记住耶律适鲁,你知道他伤害过我。”
“对不住了,我一时糊涂,不该和你说这些!”刘驽忙道。
“也没什么。”谢安娘微微一笑,“明天的葬仪我替你去,回来后告诉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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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节 告别草原
刘驽对她一笑,端着盛栗子的铜盆便要出帐。
谢安娘见状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看星星。”刘驽笑道,转身出了帐。
谢安娘有些不放心,从榻上抓起一件大髦便追了出去。她悄悄地跟在刘驽身后,见他绕过了很多营帐和篝火,来到了一处悄无人息的坡地。只见他席地盘腿坐下,端着一盆栗子边吃边自言自语。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你累了这么多年,也该歇着了。”
“你隐忍了多年的那些龟孙子,我都帮你料理了。”
“颐敦那个孩子不错,我很喜欢,他不会辱没了你的耶律姓氏。”
“你不要怪我改了可汗继承的规制,只要这样才能减少争斗。并且我是中原人,总有一点私心。”
……
“哎,总之你在那边好好的吧,千百年后谁不是成了一杯黄土,你这辈子已经值了,千百年后仍有人会记得你。”
谢安娘听他说了很久,不忍心上前打扰,本欲转身离去,不慎踢中脚下一根枯木,发出骨碌碌的动静。
刘驽转头看见了她,“你怎么来了”
“总是不见你回来,所以出来看看。”谢安娘走过来,将大髦为他披上。
“多谢!”刘驽心中感到一丝温暖。
“我先回了,你也早点吧。”谢安娘冲他笑了下,并无逗留的意思,转身离去。
“嗯。”刘驽望着她的背影低声道。
谢安娘返回帐篷后在榻上辗转反侧,直至凌晨五更,她见帘门口闪过一丝光亮,进来的人是刘驽,这才放下心来,于是彻底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太阳高升,阳光普照,刘驽正在与一位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在帐外摆案饮茶。
她认得出这人正是遥辇氏的三王子,那个被耶律适鲁关了五年的遥辇泰。
遥辇泰的声音十分愤怒,只差将手中茶杯捏碎,“我遥辇氏的江山,怎能落在他姓手里!颐敦是遥辇氏的血脉,他怎么能姓耶律!你散去我的心腹将领,剥夺我的头衔,你不是我的徒弟,你是我遥辇氏的掘墓人!只要我遥辇泰能活一日,他越兀氏就别想坐稳这个可汗的位置。”
与他相对的,是刘驽良久的沉默。
谢安娘见此情形,心中闪过一丝痛楚。她走出帐外,对二人说道:“茶水凉了吧,我给你们热一下。”
不等二人回应,她便将壶拿回了帐内,放在火炉上加热。帐外遥辇泰激烈刺耳的话语清晰地传进帐来,此人在被关押五年之后,似是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她望着眼前跳动的火苗,思索了一阵,接着从头上取下一只发簪,在壶中水里搅动了几下。簪中宝珠里藏有的剧毒鹤顶红,经由簪管流进水中。刘驽乃是百毒不侵之体,此毒对他并无害处。
水热之后,她提着水出了帐,为两人添满了茶杯。
遥辇泰应是骂得口干舌燥了,于是端起茶便咕噜咕噜一口饮完,继续对着沉默不语的刘驽骂道:“刘驽,你若还是我的徒弟,便该将兵权收回,交到我的手里。你是我的徒弟,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你。等我成了可汗之后,定会……定会……定会……”
他一连说出四个“定会”,接着口鼻开始冒血,面孔发紫。扑通一声,魁梧的身体往后摔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刘驽吃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向谢安娘怒吼道:“你为甚么要这样做”
他的怒吼似是刺痛了谢安娘的某根神经,谢安娘咬了咬嘴唇,眼眶热泪欲滴,“只要他活着,你的一切安排便会付诸东流。你下不了手,我便替你做主,反正我早已经是别人眼中的坏女人。”
刘驽恢复了沉默,良久后方才说道:“任谁被关了这许多年,一时间也无法恢复理智。我本想等他骂完了,消气了,再跟他解释的。”
谢安娘低声道:“他不会变的,我看得出来。”
刘驽叹了一口气,既然人已死去,说别的话已是无用,“我六师父曾经说过,他死后要在他的坟堆上洒满草籽儿,等草长高了,便能作骏马的口粮。”
谢安娘抹了抹眼泪,“我这就去办!”
“算了,我们一起去吧!”刘驽从地上扶起了死去多时的遥辇泰,将他放上一匹马背,牵着马往营地外行去。
谢安娘紧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来到一处山坡上,刘驽解下腰刀准备挖坑,发现不远处噶尔海正在祭奠他的二弟乃木器和三弟呼威。两座墓堆相依而建,显得无比亲密。
他望了眼噶尔海落寞的背影,又望了眼马背上的遥辇泰,乃是叹了口气,迎着风继续往前行进。
两人终于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他运刀疾挥,泥土翻飞。须臾之后,一处方坑呈现在两人的眼前。
他将遥辇泰的遗体从马
第三百九十六节 天下之志
即便已是寒风料峭的冬季,地处岭南的广州府却温暖如春,树木郁郁葱葱。广州府的大街小道上店铺鳞次栉比,行人车马川流不息。在如今烽火遍起的大唐地界上,此地令人颇有世外桃源之感。
在城区中心的西关街上,一家刘记包子铺生意正红,食客挤得满满当当。老板娘傅氏站在热气腾腾的蒸笼前大声吆喝,老板刘崇则负责将包子送至每一张桌前,同时收下客人的银两。
在刘记包子铺对面的酒肆二楼临窗的位置,有两名酒客不住地往街对面的刘记包子铺里张望。看两人的服饰虽然都是中原样式,但发式与中原人殊有不同。其中一名青年男子黑发如瀑般披肩直下,其人右颊上有一道极长的剑疤,神情中透着难以言明的威严,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虽然身作唐人装扮,但依稀有草原人的痕迹。此人口不能言,只能在两人之间的一张宣纸上以笔代字,“将军,你连续来这楼上坐了十三天了,父母近在咫尺,难道就不下去见一面吗”
刘驽望着对面街铺里忙碌的双亲,目光柔和,“方今天下大乱,我志在匡扶社稷,难以久缚此地,终将与你一同北去。若是此时与二老见面,恐怕徒留感伤而已,望见他们过得快活自在,我也就心安了。”
萧呵哒紧盯着他的眼睛,随后写道:“将军身入中原时未带一支兵马,不知将如何左右天下大势”
刘驽叹道:“大军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兼之粮饷钱财耗费良多,中原百姓本已迭遭大难,恐怕经不起再多摧残。我想拉起这样一支人马,人数不用太多,却能斩敌首于不知不觉,阻百万大军于雄关之外。”
萧呵哒一听皱起了眉,写道:“若想做到这般恐怕太难,上哪里找这样的人去”
刘驽微微一笑,吐出八个字,“统一武林,为我所用。”
萧呵哒顿时傻了眼,写道:“据说这中原武林中豪杰辈出,将军虽然武功高强,但恐怕也算不得顶尖人物,要想让这些人服赝恐怕不大可能。”
“所以我要找一地潜心修习武艺三年。”
“甚么地方”萧呵哒紧问不舍。
“据说在长安大内皇宫之中,有一处名为集武阁,阁上有天下武学三千卷。并且根据咱们一路上打听到的消息,李菁很可能被夔王带到了大内,我可以趁机寻她一番。”
萧呵哒一听急了,笔下急飞如龙,“将军要去那大内皇宫,我可没有武功,无法跟着去,那我该怎么办”
他愿意跟着刘驽来中原,可是准备要干一番大事儿的,而不是每天闲得无事只知逛街。
刘驽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和一枚鸳字印铁牌,推至他的面前,“我去长安入集武阁,你去洛阳为我建起一处堂口。”
“堂口叫甚名”
“掌剑门!”
须臾后,两人结账下楼,骑马往北绝尘而去。
两人往北走了九天,最后在黄河之畔告别,一人西去长安,一人东去洛阳。
七水环绕间的长安城,即便是战乱时节,仍然集聚着整个大唐最为繁盛的荣景,街市上人声鼎沸,官道极宽,可容二十辆马车并驾驰骋。只不过这长安城内逍遥自在的人多是些身穿华服的贵族子弟,这些人骑着马驾着车在官道上横冲直撞,吓得路边的普通百姓纷纷躲避。
月满则亏,骄满则颓,这些唐王朝的达官贵人们整日骑在普通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却不知晓属于自己的末日已在悄悄来临。如此的朝局之下,这唐王朝的崩溃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长
第三百九十七节 劫下囚车
他从窗口翻身而出,掩好窗户,借着黎明的微光往皇城外飞奔而去。一队巡逻的侍卫发现了他的踪影,急追了上来。他连忙提起真气,脚下加快步伐,一连跑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将身后的追兵甩开。
“或许下次想进皇宫会更难了吧。”他心中无可奈何地叹道。
白天,他在离皇城不远的街角找了一家客栈暂宿。此地不愧是京城,不管是吃饭还是住宿,价格都是一等一的高。他虽然从契丹回来时带了一些银子,但也禁不住如此长期消耗下去。
正所谓囊中羞涩,英雄气短,而窃偷盗取又非他愿为之事,对此他不得不摇头叹了口气。
当天晚上,他又一次潜入大明宫内,只见守卫果然比昨晚多了许多。因此他只得更加小心,趁着每两拨侍卫换防的空隙时间,在皇宫的飞檐屋瓦间慢慢转移。待他到达集武阁时,已比昨晚迟了一个多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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