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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大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柴门犬

    却没有立即冲出来,也许是因为这个叫将离的没有下令,亦或是不确定自己的身份,若是此时匆匆离开,反而会被盯上或是跟踪,便干脆装成一个普通食客。

    盘里还有两块栗饵。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盘中这俩棕黄色的小米糕,不动筷也不说话,直到将离开了口,他说一句,夕雾便在心里暗怼一句。

    “你不想尝个煎饼吗”

    不想。

    “喏,就是这个。”

    真丑。

    “很好吃的,里面有鸡蛋和脆饼,今天是鹿醢,昨天是鱼醢,这一带鱼还挺少见的。

    “飞鸿阁居然有鱼脍,是因为地窖里存了冰吧,我尝过一口,就着芥吃的,还是很腥……”

    还是这么多废话。

    “所以你怎么在这里”

    等着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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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形势若干·入冬清闲
    九原城在秋风细雨中进入孟冬,过了立冬,就算真正入冬了。

    今年冬天有两件重要的事。

    一是这个月的大青山骑猎,将离已经收到云娘的请简,并做了回函。

    这是应了金风的邀请而展开的相对私人的小规模骑猎。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以骑马逐猎为主,也会较量射艺。

    二是冬至的田猎,就是冬狩。

    这冬狩具有一定的军事意义,与春蒐、夏苗、秋狝,并称“四时田猎”。

    或为田除害而灭禽,或为宗庙祭祀而献兽,再或以练兵为名兴师动众。

    天秦将四季祭祀并归到四时田猎的首日举行,戎祀相合,首日祭祀,后两日田猎,立春春祭,夏至夏祭,立秋秋祭,冬至冬祭。

    秦帝会在咸阳西郊的上林苑封山围猎,整整三日,那场面不亚于大型的军事阅兵。

    旌旗战马,百乘并驱,礼乐射御,无不展示,以祭典为始,以宴飨为终。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的狩猎,都要遵从一定的礼法。

    不捕幼、不杀孕、不采卵、不覆巢,围而不合、网开一面,不过到了冬天,其实就没有这么多限制。

    礼法只是礼法,真正杀起来,红了眼的也不占少数。

    这小秦帝就算一个,爱射鹿,而且是跟着母亲的小鹿,宋桓听人说他喜欢听母鹿丧子而哀嚎的叫声。

    因为这事儿,卫太后没少教育他,至于怎么教育的,内宫关起门来的事情,外人哪里知道,只知道这小秦帝也确实收敛了些。

    内史那边声势浩大,地方也多有效仿,唯独九原郡这边没有动静。

    公子将离不爱玩。

    这次冬狩,他在咸阳的小叔叔阳元君,公子况,受了卫太后懿旨,将于下月仲冬北上九原,督促颓废的九原君遵守礼法,冬至祭祀,举行冬狩。

    “颓废”是将离自己理解的意思,阳元君先前的来信里用的是“悒然”二字,反正就是大家都知道九原君不开心,打小就不开心。

    只是自上个月朔日起,九原君便不再是原来的九原君了。

    是因为那晚的遇刺而受惊,之后就变了个人,变得话多事多,性子也朗然起来。

    藏了刺客的剑、在市集游荡、某个酒肆的半个东家、捯饬了什么珍馐煎饼,竟还与哪家的寡妇扯出些风流,连市集都因为他而变得热闹起来。

    这些为九原民众所津津乐道的流言蜚语,咸阳那边统统都是知道的。

    就连大家不甚明了的南郊闯宅案,以及这起案件的每一个细节,九原君的每一个动向,都被有心人记录在册。

    以秘函的形式,快马传车,递送到内史咸阳的御史大夫处。

    御史大夫监察百官,又兼任左相,便是卫良,太后的胞兄。

    所以这些秘函最终也还是会抵达甘泉宫,那位卫太后的手中。

    九原郡监御史魏侃,这个咸阳派来的耳报神小班长。

    专门负责监察郡守及其他官员,定期向朝廷汇报他们的情况,说白了就是纪委。

    郡守、郡尉、监御史,这三个职位是平级关系,独立存在,各自直辖于朝廷,并称一个郡的“三驾马车”。

    不光是九原君,郡守白进、郡尉新垣安、郡丞文衍、郡尉丞等各郡、县级官员也全部都在他的监察范围内。

    将离花了一些时间去了解天秦的官制构成,知道九原有这么个纪委,明白他的职责是监察当地官员。

    而向咸阳那边事无巨细地汇报自己的一举一动,却是他九原君独享的待遇。

    就因为他是先秦帝的庶长子,当今秦帝的长兄,甚至一度是储君的有力竞争者。

    以前的将离不争,先帝又明确了立嫡为储,所以承位没起波澜。

    不过秦帝尚幼,咸阳为保险起见,还是采取了一个措施来保证帝位的稳定,这也是将离被迫就封的唯一原因,美其名曰“为国守境”。

    将离无所谓,爱报报去。

    对于咸阳来说,九原君唯一的职责,就是不要搞事情,尤其是不要搞他们咸阳的事情。

    至于那女刺客是谁派来的,到底是谁要自己死,这些朝堂里的弯弯绕绕,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呗。

    而且自己被下了“无召不得回京”的禁令,若是想南下,估计还没出九原郡,就会让魏侃的人给摁在半路。

    没事不惹事,遇事不怕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有土去逐水的

    只要自己做好防守,不论他来杀几次,发现自己皮糙肉厚的杀不动,等他花人又花钱,慢慢耗尽,到那时两边都老了,将离也不用他杀。

    以逸待劳,这倒和天秦的对匈政策相近。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终于要改朝换代了……

    自己把云娘将得死死的。

    两人又在对棋,她黑方还有两士两象一将,将离的红方只剩一帅和两个过了河的兵。

    “呵,黑士五进六吃红兵,红兵七平六吃士再下肋兵,则速胜,云娘承让。”

    将离笑笑,揣着袖子倾了倾身,他没有动手行棋,只是把接下来的棋步报了出来,跟云娘学的。

    这二人下得多了,渐渐形成一种默契。

    快到将军的最后几步,都不会上手吃子,而改为报棋步。

    第一次这样,是两人在书房下棋的时候,云娘手冷,捂着汤媪藏在裘里不想拿出来。

    稍稍瞥了眼棋盘,报出棋步,由珠儿待她行棋,这小丫头耳濡目染地也跟着学会了些。

    但将离依旧动手吃子,有时珠儿不在旁边,他还会听了云娘报的步数来帮她行棋。

    象棋吃子砰砰哐哐,有时杀到兴头,手上劲也大了,两人都是,听起来很有攻击性。

    不明白的会以为他们在拿棋子撒气,直到云娘无意说了一句话:“吃子声脆痛耳,妾身不忍将了公子。”

    这个……

    将离瞅着棋盘看了一会儿,因为那句“声脆痛耳”,他便不再移子。

    而改为跟她口头对棋,一来二去走了六个来回,果然就被将了军。

    这样比真正落子将军来得更温和些,也更锻炼脑中布局的能力。

    他近来棋艺渐长,居然是被云娘带出来的结果。

    “公子又赢了。”

     



第六十六章 狼人中箭·奴市商人
    “保护公子!”

    武舟大喝一声,策马上前,十人骑队立刻变换队形,将九原君围在中间,纷纷从马鞍边抽出轻弩,对准前方。

    将离觉得他们反应过激,对方不过在追赶一只猎物,正巧上了而已,自己避让就是。

    刚要摆手让他们退下,武舟已端着轻弩朝那领头骑马人的马蹄前射去一箭,将他逼停,那人勒马大骂,怒目朝这边瞪来。

    “狼人”趁隙一个急转,眼看着就要没进旁边的树林。

    那边一人拉弓搭箭,瞄准“狼人”后腿就是一发,咻声划过,正中小腿,“狼人”一头栽地,滚进道边的沟渠里。

    果然,那拉弓的之前是有意射偏,眼下见它即将逃脱,这才出箭射了后腿。

    而将离这里,以武舟等三个护卫为首,人字形排开挡在前面,缓缓向前进马,武舟又上弦装了新箭。

    那边马背上跳下四人,提着棍子,拎了一大捆麻绳,跑到路边“狼人”滚落的地方,想要把它绑起。

    “狼人”冲劲很大,后腿受了伤还在没命地冲撞,四个大汉都摁他不住。

    下棍殴打又被躲开,还死命咬了一人手臂,被一巴掌扇倒,又挣扎着起来。

    那领头的见状也下马过去,抡起一杆狠狠砸在“狼人”脚踝,终于让它伏倒在地。

    好一通折腾,直到骑近了,将离才发现这“狼人”还真是个人。

    看身形应该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脸上污黑,头发脏成一绺一绺地挡住大半张脸。

    破衣烂衫挂落下来,像只野兽那样四肢并行,怪不得第一眼以为是个狼人。

    这会儿被捆了个结实,腿上挂了支折断的弓箭,跛着脚,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地让人拖走。

    “前方何人可知冲撞了君驾”

    武舟冲那些人怒声喊道,依然举着轻弩时刻准备发射。

    那边领头的,是个非常结实的墩子,面露凶相,与他带来的手下不同,这人是戴了木冠的,虽说样式简单,但也应有些身份。

    听武舟朝自己喊话,那人仰起头,用鼻孔瞪了他一眼。

    又瞪瞪他身后的狼裘公子,喝吃一声啐在地上,随意拱了拱手,话也不说地掉头准备上马。

    只有军队才能用弩,普通人只有弓。

    将离要求自己的护卫不穿甲,但这墩子既看见了武舟等人手中的轻弩,便该已经知道这队人的大致身份,却仍是这般不看在眼里,举止粗鲁。

    武舟回看将离,请示他的意思,要扣要放,只凭他一句。

    将离没说话,偏头去看那个男孩儿。

    他被反绑着手,扎紧了小腿,那捆腿的麻绳也没有避开扎在腿里的断箭,而是直接缠在上面。

    都伤成这样了,这孩子一声不吭,更不哼哼,只是狠狠喘气,像是把所有的痛感都转化成一阵阵气息喷吐出来。

    他正在被两人合力弄上马背,一人用力抓住他的小腿把他往上送去,正好抠在箭伤上,孩子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叫出声。

    变声期的稚嫩嗓音撕心裂肺,只喊了一声,就被他用力收住,变成闷哼。

    身子刚被挂上马背,又抽动一下,顺着马腚滚落到地上。

    像是昏了过去。

    那墩子刚要上马,咂嘴过来踢了踢男孩。

    孩子没有反应,他就挥着马鞭对手下嚷嚷,让他们将人再拖起来带走。

    将离猜到一些,这孩子可能是想要逃跑的奴隶,被人追了出来。

    在这种时候,奴隶和隶臣妾这种仆人的区别,就非常明显地暴露出来。

    隶臣妾若有罪,主人是不能擅自打杀的,当以主告仆的非公室告形式去县府控告。

    公室告是对家庭以外的人进行控告,而非公室告,就是对自家子女奴婢的控告。

    一般情况下,父母告子女或主告仆,官府会当



第六十七章 奴隶行业·小奴几钱?
    将离皱眉想了想,这才记起之前听人提过一些奴市的事情。

    除了像城旦舂、鬼薪白粲、隶臣妾或是其他因判刑而沦为奴隶的戴刑奴犯。

    另外还有一些来源不明的奴隶,被放到奴市上与牛羊同栏售卖,吃食与猪狗无异。

    轻刑犯虽说有法律保障基本生命,若是遇上好人家的还可以有自己的财产和家庭。

    但因为谒杀的缘故,死生也只是主人一句话的事,官府甚至可以立刻处死。

    相比之下,沦落进奴市的奴隶来路不明,无根无源,更是没有任何权利,命归奴商,生杀由人,连商鞅变法都没能改变。

    而且实在是没人愿意花太多陈本去维护什么奴隶的权利。

    一旦付出远大于收益,那就是极不值当的操作,经商如此,功利世界的律法更是如此。

    奴商作风粗悍,豢养打手,且他们对栏中奴隶的行为,受法律限制很小。

    奴隶这种货物不比普通死物,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得管住这些奴隶,就要有一套狠厉的路子,基本都是靠凶狠的打骂。

    若是一不小心失手打死了,就好比卖碗的商人自己碎了个碗,小事。

    既然这男孩是奴市的奴隶,那就只能任由范浑宰割,像这样射中了腿,变成了瘸子,顶多也仅仅是卖出的时候少几个钱。

    难怪将离说要将他们送去县府的时候,这几人就像听了个笑话一样,轻松调侃,视人命如草菅。

    此时那些打手也跟着起哄,叫嚣着就算是把自己送去咸阳宫也不怕,武舟等护卫纷纷无奈地看向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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