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山湖疑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冯尔摩斯
太阳越升越高,此时的光芒比早晨那会儿耀眼得多。气温告别了多日的寒冷,让人觉得温暖而惬意。不停地有麻雀落在窗沿处,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们,之后“扑”一声卷翅飞走,留下芝麻大小的粪便。
“——这是它们在向我们祝贺吗”刘凯辉有感而发,让自己的脸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齐先生,你想喝点啥不”
“不了——”
“我觉得在这样一个值得铭记的时刻应该好好享受一番,”他很快拿起了座机,“或许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喂,袁小姐吗麻烦你送两杯咖啡来201号房!我我是刘警官……嗯,好的,谢谢你!”
袁依梦很快来了,用盘子端着两杯咖啡。她见了我,立刻把盘子撇在桌上,扭头就走:“——盘子就放那儿,有劳你们出门的时候带上!”
刘凯辉先是一怔,而后注意到我的神色,故意干咳了几声,脸上挂着哂笑。我不予理睬。
宋先生再次步入我的房间,已和之前判若两人。他短而粗的胡茬如同密密麻麻的针眼堆积在苍白的脸颊上,鹰钩鼻在脸上留下一道阴影,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使原本高耸的颧骨更为凸出。他的西装在我看来不再是高贵的代名词,而是很难再掩
第36章 医生的证词
阳光已经铺满了房间的角角落落。
宋先生的面孔在充沛的光线下显得坚如磐石,方方正正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慌乱,鼻翼随着匀称的呼吸一张一合——他仿佛又找回了一贯的镇定。然而我怀疑这是否是他在崩塌之前的假象,以某种惊人的意志力克制着情绪,如同他向病人的家属宣布死讯时那样冰冷、不带半点情感。现在轮到他的命运接受制裁了,宣布他的“死讯”的人,会是他自己吗
麻雀又飞了回来,停在窗沿上驻足观望,并没离去的意图。它们似乎也在期待什么。
“实不相瞒——”宋先生咽了口唾沫,说道,“案发当晚,我没有直接去饭馆,我和我的妻子在花园门口就分开了,因为我想上车检查一下车上的设备。好几天没开车,又接连下了雪,怕是发动机打不着。我在车上待了会儿,发现挡风玻璃上全是雪,于是打开雨刮器将雪刮掉。这也是为什么会引起谢经理的注意。我在车上待了约十分钟吧,就去饭店就餐了,回来时你们也看到了,我和我妻子一块回来的。原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在我听说旅馆发生了凶杀案以后,我意识到这个细节会引起诸多的误会,于是,我和我妻子商量好,决定还是不说为好。”他似乎有点追悔莫及,眼神闪烁不定。
刘凯辉声色俱厉地质问道:“那你如何解释那把手术刀”
宋先生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一时疏忽,被人从手术箱里偷走了手术刀……警官,真不是我干的!我没杀人啊!”
“你的手术刀被人从箱子里偷走了哼,这种借口你都编造得出!”刘凯辉嗤之以鼻,“你的手术箱如果一直在车后备箱放着,就没人会知道——”
“警官——”宋先生贸然打断他。
“怎的”刘凯辉对此很是恼火,眉毛都竖了起来。
“实际上——手术箱是我今早才放到车上的,之前我一直将它放在房间里——”
“哦,又是一个新的借口”
“不是的,”宋先生一本正经,“我们外科医生都具备随身携带手术箱的习惯,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上急救的药物和器皿。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把它放到房间里,以备不时之需……”迎着刘凯辉拷问的目光,医生仓皇地加以解释,“警官,你肯定对我将手术箱送回车上的行为感到奇怪——”
“何止是奇怪”刘凯辉正容亢色,“宋先生,目前的情况对你非常不利,单就这把手术刀,就足以令你锒铛入狱。无论是从死者脖子上的伤口、作案时间、作案动机还有这把凶器来看,都与你的特征相符——没有第二个客
第37章 狼狈之旅
午觉醒来,头部的疼痛略有好转,可还是隐隐作痛。我以为睡了很久,一看表还不到三点。枕边有张字条,拿起来一看,是谢凯潦草的笔迹,上面写道:阿胜,起床后绕岱山湖转一圈,看有什么异常情况。
这病还未好就又要工作了!我忿忿不平。考虑到不久便要辞去这份工作,我暂且决定忍一忍,尽最后一点职责。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我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十分钟后,我出门了,将这座死气沉沉的旅馆抛在身后。
冬天的太阳走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半挂在西边,即使阳光照在身上,没有刮风,可还是感到一股无法抵御的寒意。
我从未绕岱山湖完整地走过,最远只到过昨天掩埋尸体的林子,那是沿水库的方向;另一个方向是经别墅的后门,通往岱山湖码头,无论怎么走,最后都能绕回旅馆(地图上这么显示的)。我并不打算按他说的绕一圈,那得多费脚力。况且这地儿荒无人烟,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单凭我一个人是很难应付的。思前想后,我决定沿码头的方向走。
很快就来到湖畔,这是我第三次到这里。从这儿能望见别墅尖尖的屋顶,兀自矗立在苍穹之下,显得尤为孤单;别墅二层以下都被高大的乔木挡住了,只有三层的房间能看见,我盯着一扇半开的窗户好一会儿,才记起是陈俊生和王茜的房间——这对情侣自从案发后就很少出门,不知由于何种原因离群索居了。莫名其妙的,一股阴森森的感觉蓦地在我心底升起,虽然与别墅隔着好远的距离,可那阵晦暗的气息依旧如影随形般紧跟着我。我只好背过身去,不去看它。
我来到码头上。由于下过雪,水面几乎与码头平齐了,一个稍大点儿的波浪就能推着湖水往上涌,浸湿木质的台阶。岸边全是细沙,越往深处沙粒越粗,还能看见漂浮的水草,湖面倒映着天空的颜色,发出蓝幽幽的波光,两者大有融为一体之势。极目远眺,那具达摩的塑像依然屹立在湖心,脚踩巨鳖,直直地盯着别墅的方向出神——不知他通过那么多天的观察是否对旅馆发生的凶案了然于胸了。刹那间,我产生一个向他问询的荒唐的想法,尽管我明白这很匪夷所思,但这种念头常常在我陷入困境的时候冒出来,此刻尤为强烈——看来我确实遇到了重重阻碍。
我解开系在船头的绳子,打算划船至湖对岸,忽然瞥见柱子上的小盒子,里面有巡夜的登记簿,自从第二天晚上我巡夜过后,就再没在上面签字,于是我把盒子打开,取出登记簿来看。那天签字的时候由于夜色漆黑,上面的字迹没看清楚,现在可以仔细瞧瞧。然而,我却有意外的发现……
在我的名字下面,还写有一个名字:白丁。
白丁是谁我顿感困惑。
我翻看前面的签字记录,发现在一连串相同的名字后面总会出现“白丁”这个名字,而一旦“白丁”出现后,它前面的名字便戛然而止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兀自望着湖水出神,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船已经漂走好几米了。我只得淌着及膝的水追过去,上了船,裤腿已经湿了,只好脱掉鞋袜,放在船头晾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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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封锁
狼狈不堪地回到别墅。我迅速冲了个热水澡,在被窝里裹了足足一小时才暖和过来。万幸的是没有感冒。
我向谢凯述说了刚才的经历,当他听说“白丁”这个名字时,脸色微微一变,双眉往中间挤成一道八字。
“嗯——经理,这是怎么回事”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问道。
他一只脚搭在床上,手抓着脚踝,侧对着我:“估计是有人故意捣乱吧——”
“附近有人住吗”我感到不可思议。
“按理来说是没有的,不过——谁知道呢”他瞟了我一眼,“岱山湖那么大,难保有我们不知晓的事情。”
“我可没发现有居民——这周边。”
“这些事情没必要去探究,”他沉下脸,“旅馆的事已经够吓人的了。我现在希望那个警察能尽早破案,万一这事他搞不定,被外界获悉了,旅馆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他显得忧心忡忡。
“想不被人知道可不容易,经理。”我沉吟着,“纸包不住火啊!”
他咬紧嘴唇,而后叹了口气:“尽力而为吧,我已经身不由己了……诶,阿胜——”
“嗯”
“昨晚到底发生了啥事啊”
迎着他不可抗拒的目光,我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我遇袭的经过。
“就——就在门口”他听后万分震惊。
我点点头。紧跟着脑壳划过一阵刺痛。
“你知道是谁了吗会不会是宋先生”他的声音很低,似乎生怕被人听去。
我摇摇头:“不知道。”
“我感觉他挺可疑的,那天看见他在车里——诶,你们问出个啥名堂来了吗”他把身子转向我,双目炯炯,“他承认了那把手术刀吗”
“是他的,不过——”我顿了顿,“他没杀人。”
谢凯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看啊……这人藏得太深了。”
“宋先生吗”
“不是,是凶手。”
我想起了那座达摩像,那诡谲的目光……
“嘀——呤!”门铃响了。
谢凯起身去开门:“——嗨,陈先生,有事吗”
“我能进去商量吗”走廊里传来陈俊生的声音。
“请进。”
谢凯和陈俊生走了进来。年轻人见我蜷缩在被子里,问道:“齐先生哪里不舒服吗”他对我的态度经过刘凯辉昨晚的一番“教导”,明显有所好转,不再那么盛气凌人。
“在湖里游了泳,怕是冻着了。”我恹恹道。
“噢,原来那人是你——”他用食指指着我,“我说湖里怎么会有船呢!先是有人在游,后来又爬了上去,不过我没看清是你。齐先生,想不到你有冬泳的爱好!”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视线转向窗外。
“嗯——开玩笑的,”他讪讪道,随后岔开话题,“经理,我找你问个事:现在为啥连
第39章 偷窥者
“林女士——有事吗”我向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老太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一番:“齐先生,我今天特意来找你,是想问明一些事情。”她虽然年老色衰,可是语句的表达确很是连贯,“很抱歉占用你的时间——”
“没事,只要能帮到你。”
她把脑袋探出去,朝楼道四下张望,而后掩上门:“我不想让人听见。”
“那当然,”我把她引到椅子上坐下,自己靠在茶几上,“有什么事吗”
她整了整华贵的绸缎,将上面的褶皱抹平:“齐先生,那天晚上你一直在旅馆里,对吧”
原来她在暗中调查。
“是的。”
“请你如实告诉我:谁在那段时间出现了”她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或者说中途溜回来了”
她的眼神令我发毛,我不自觉地避开,俯看着木地板:“说实话,真没有——”
她不满地哼一声。
“真的,林女士。我一直在一楼柜台处,除了中间有段时间上三楼修电线,其余时间都没看到有人……我想,凶手应该是趁这会儿溜了上去。”我发表了意见。
她似乎受到了震动,两颊的肌肉松松地下垂,脸上蒙了一层灰:“你咋这么大意!”
“这不是我能预料的。”我摊开手辩解着。
“我问你,你们那个女服务员可靠么”
我微微一怔:难道她也怀疑袁依梦
“她没出过房间呢,林女士。况且,袁小姐是一个心肠很好的人,我想——她不会干那种事情。”我回答得底气不足。
林老太黄鼠狼般的小眼睛闪烁着猜忌的目光:“我跟她住的这俩晚,总感觉她有点躲着我,她会不会有什么瞒着我啊,毕竟她那天也没出门!”
一阵波浪拍过我的心房。
“——齐先生,请你不要隐瞒了,她究竟有没有出房间”她变得声色俱厉。
“没有,刘警官已经证实过了。”我直视她的眼睛,“而且我在三楼那会儿也没听见动静。”
“咳咳咳——”她捂住嘴,“哎,好吧……那其他人呢”
“嗯什么‘其他’人”
“我是说有无其他形迹可疑的人”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宋先生的嫌疑最大。你也看到了,我们在他的车上搜出了一把手术刀,而那把刀正是凶手作案的凶器。”
林老太干瘦的身子猛地颤抖一下:“那他供认了吗”
“很抱歉,没有。”我将手插进裤兜,“他称有人栽赃于他——”
“狡辩!”
“林女士,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案件缺乏目击证人——”我顿住了,忽然想起王茜。
“谢经理呢他不是么”
“他看到宋先生在车里,却没看见他出入旅馆。”
“他在车上干些什么”
“检查仪表吧,他是这么跟我们说的。谁知道呢!”
林老太面色铁青,伛偻的身躯在夕阳下成一道弓形,她默然地坐着,半晌才说道:“齐先生,你是否注意到那个年轻姑娘,最近有些不对劲”
我微微一怔:“王茜吗”
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是的,我也注意到了。自从案发后她就变得魂不守舍,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我刻意打住。
“她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老太想深究。
我琢磨着是否应该告诉她王茜中途回来了,可是出于谨慎,我打消了这个想法:“她什么也不肯说,嘴巴紧得很。”
“你觉得会是她吗”
我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她的可能性比任何人都小。”
“她是干什么的”
“大学生。她男友也是。”
太阳斜射在窗台上,在墙上投下暗红的方影,房间里能清晰地听见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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