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 (岱山系列、仙侠古言、劇情流小肉文)
作者:星河
近況更新:本週吃肉,瘧身虐心開更,請繫安全帶xd 好吧,好像不比《月緣》甜到哪去,作者哭暈好幾次,拖大家一起(病)。「我用兩袖清風,一夜星光定下妳,可好?」她覺得,他挺不知羞。但她說,好。那天舟子裡的夜色太過迷人,她身也醉,心也醉,就算他一無所有,她仍許諾了他終身。她不知什麼仙魔之鬥,不知什麼凡界劫數,她只是個簡單安分的農家姑娘,愛著他,等著他。他們卑微中相愛,戰亂中匆匆別離。輾轉流落東疆,她不再是他的阿禾,他也不再是那窮小子無垠。他是否記得她,是否還愛她...。全*网*首*rourouẉṵ.oṇḛ [p]
無涯 (岱山系列、仙侠古言、劇情流小肉文) 楔子
牠才从龙脊荒山,愤怒的逃奔回魔岳,窝进一处巖穴,舔舐着溅在皮毛上的银灰色血跡。
「可惜失手了,女魊。」
男神一身暗衣,黑长发披垂,已赶了来,笑着拄在穴口瞧牠。
他是魔族黑帝玄乙之子,幽王危月。这一身银蓝,斑驳兽纹交错,长齿如弯刀的魔虎,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帝姬女魊,凡界流传的魔兽,银爻。
虎首抬了抬,咆哮了一声,倏然化做女身。
她让金芒箭羽划过的左臂,汩汩银血还淌着。
危月静静瞧着,有些蠢动。
自歷劫的仙界叁皇子星魁无垠转了生,入了第叁世罚,黑帝玄乙便遣了危月与她寻人。星魁的第叁世十分敛,仙气淡了许多,幼时让地界咒罩着,遍寻不着,叁岁时,却晃到了离仙魔交界甚近的龙脊荒山,让她察觉了气息。
她化了兽形,减低了魔气,越过了龙脊大山向上划分的仙域地界,那岱山仙系太子,日魁天曦,兵是佈守着,却没人拦她,二皇子风魁天蜚,流云曖曖遮着光,他们,可不想帮这弟弟星魁。
小小凡人身躯,奔在山林里嚎哭,牠巨齿咬住他肩,往魔域拖去。他元神让凡体敛着,几口能碎得乾净。黑帝却仍想着生擒,魔化他,壮大魔族。
「谁知那凡人,竟是个仙官。」
牠紧咬着无垠,却杀出个猎户救人。
武行不差,究柢是个可笑凡人。牠血盆大口豪张,送上门的小菜,一併啃了乾净。
岂料他那大刀,送了天令,向仙界求援的清烟上腾。那装聋作哑的日魁天曦,再不得不出手救人。
她瞧也不瞧危月,转过身背着他坐着,裸了半身。
危月再忍不住,倏然一晃,幻到她左侧,开着腿坐了下来,张口含上她左臂,伸舌来来回回舔着血跡,舔尽了,又吮起她伤口。
她承了母亲的鮫灵血统,一身毛色亮蓝。蓝鮫这一古老仙族,性子不定,奔出南海仙界入了魔,便成了鮫灵。珍贵的银血润元养身,怎容她这般随意揩一揩就丢了。
女魊翻瞪了眼,这般馋相,虽说省了她清理的功夫,他好歹是她兄长,刚那冷傲的神色,打哪儿去了?
「星魁的元神让我咬裂了,也不徒劳。不如等他送上门来。」任他吮着她伤口,她馀光扫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有空来这奚落我,你那地伶,盯得如何?她拾了倾天剑,可是我们一大损失。」
危月那吸吮的动作僵了僵,似乎不太自在。
地伶敛魔,本不若星魁好打理,又让南海帮着,就算西海断魂岛,岱山地门都有他的势力,甚至他捨了支不凡的剑器幽海大刀控制青川莫魁,那些无用的凡界棋子,各个动不了她,就连她凡界的意识,再恨,半分不着魔。
他傲着脸,松了口,冷道:「地伶二世气数将尽,你掌握了星魁,要擒她,早晚的事。」
魔化星魁,诱她上鉤,还是上上之策。
「幸灾乐祸,倒头来还得靠我。」她推开了他,逕自上了身黑裳,一袭微捲的浪形长发,似她女体的曲线柔魅。
危月还未移开身子,一双手淡淡拂在她突起的胸线上,这女魊十足惑人,从前入了凡界转生巖氏,交缠地伶之子星玄,将魔性送进岱山门,如今岱山门失了神器,灭了地门,却不太中用。
「我自然会帮你。神帝与海王,这回可下了重本。岱山有日魁风魁,南海有大将树王伏稷;月盟,还转生了战神苍羿与少将毕狐,仙域凡界挡得密不透风,父君要你我起浪金轩,北面大荒敌月盟,南面联手鮫灵,打海域。」
「这倒有趣,你如何打算?」听起来倒是场大战,她似乎起了不少兴致。从前地伶母亲珠露仙妃,使着那把倾天剑,斩了她胞姊,这仇,可还没和地伶清算。
「我要附体尊崇魔道的金轩王邢岳,你,要副能与你相衬的凡体,得缠进刚诞下的病弱女婴,金轩公主刑心。」
女魊一声冷笑,道:「便宜你了,爹。」
「好女儿。」危月在她耳畔道了句,扯起一笑,化了身黑气离去。
無涯 (岱山系列、仙侠古言、劇情流小肉文) (簡)楔子
牠才从龙脊荒山,愤怒的逃奔回魔岳,窝进一处岩穴,舔舐着溅在皮毛上的银灰色血迹。
「可惜失手了,女魊。」
男神一身暗衣,黑长发披垂,已赶了来,笑着拄在穴口瞧牠。
他是魔族黑帝玄乙之子,幽王危月。这一身银蓝,斑驳兽纹交错,长齿如弯刀的魔虎,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帝姬女魊,凡界流传的魔兽,银爻。
虎首抬了抬,咆哮了一声,倏然化做女身。
她让金芒箭羽划过的左臂,汩汩银血还淌着。
危月静静瞧着,有些蠢动。
自历劫的仙界叁皇子星魁无垠转了生,入了第叁世罚,黑帝玄乙便遣了危月与她寻人。星魁的第叁世十分敛,仙气淡了许多,幼时让地界咒罩着,遍寻不着,叁岁时,却晃到了离仙魔交界甚近的龙脊荒山,让她察觉了气息。
她化了兽形,减低了魔气,越过了龙脊大山向上划分的仙域地界,那岱山仙系太子,日魁天曦,兵是布守着,却没人拦她,二皇子风魁天蜚,流云暧暧遮着光,他们,可不想帮这弟弟星魁。
小小凡人身躯,奔在山林里嚎哭,牠巨齿咬住他肩,往魔域拖去。他元神让凡体敛着,几口能碎得干净。黑帝却仍想着生擒,魔化他,壮大魔族。
「谁知那凡人,竟是个仙官。」
牠紧咬着无垠,却杀出个猎户救人。
武行不差,究柢是个可笑凡人。牠血盆大口豪张,送上门的小菜,一并啃了干净。
岂料他那大刀,送了天令,向仙界求援的清烟上腾。那装聋作哑的日魁天曦,再不得不出手救人。
她瞧也不瞧危月,转过身背着他坐着,裸了半身。
危月再忍不住,倏然一晃,幻到她左侧,开着腿坐了下来,张口含上她左臂,伸舌来来回回舔着血迹,舔尽了,又吮起她伤口。
她承了母亲的鲛灵血统,一身毛色亮蓝。蓝鲛这一古老仙族,性子不定,奔出南海仙界入了魔,便成了鲛灵。珍贵的银血润元养身,怎容她这般随意揩一揩就丢了。
女魊翻瞪了眼,这般馋相,虽说省了她清理的功夫,他好歹是她兄长,刚那冷傲的神色,打哪儿去了?
「星魁的元神让我咬裂了,也不徒劳。不如等他送上门来。」任他吮着她伤口,她余光扫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有空来这奚落我,你那地伶,盯得如何?她拾了倾天剑,可是我们一大损失。」
危月那吸吮的动作僵了僵,似乎不太自在。
地伶敛魔,本不若星魁好打理,又让南海帮着,就算西海断魂岛,岱山地门都有他的势力,甚至他舍了支不凡的剑器幽海大刀控制青川莫魁,那些无用的凡界棋子,各个动不了她,就连她凡界的意识,再恨,半分不着魔。
他傲着脸,松了口,冷道:「地伶二世气数将尽,你掌握了星魁,要擒她,早晚的事。」
魔化星魁,诱她上钩,还是上上之策。
「幸灾乐祸,倒头来还得靠我。」她推开了他,径自上了身黑裳,一袭微卷的浪形长发,似她女体的曲线柔魅。
危月还未移开身子,一双手淡淡拂在她突起的胸线上,这女魊十足惑人,从前入了凡界转生岩氏,交缠地伶之子星玄,将魔性送进岱山门,如今岱山门失了神器,灭了地门,却不太中用。
「我自然会帮你。神帝与海王,这回可下了重本。岱山有日魁风魁,南海有大将树王伏稷;月盟,还转生了战神苍羿与少将毕狐,仙域凡界挡得密不透风,父君要你我起浪金轩,北面大荒敌月盟,南面连手鲛灵,打海域。」
「这倒有趣,你如何打算?」听起来倒是场大战,她似乎起了不少兴致。从前地伶母亲珠露仙妃,使着那把倾天剑,斩了她胞姊,这仇,可还没和地伶清算。
「我要附体尊崇魔道的金轩王邢岳,你,要副能与你相衬的凡体,得缠进刚诞下的病弱女婴,金轩公主刑心。」
女魊一声冷笑,道:「便宜你了,爹。」
「好女儿。」危月在她耳畔道了句,扯起一笑,化了身黑气离去。
無涯 (岱山系列、仙侠古言、劇情流小肉文) (簡)第一章侍官暮允
年近弱冠的青年,揉了揉酸疼的大腿,替那满身瘀青胡乱上了点药。
又是一个和他爹练武的清晨。说是练武,不如说是暴打。
木头搭成的矮厝,简单隔了一厅两房,还有个灶台。两个男人同住,与什么雅致整洁沾不上边,能遮风避雨吃喝拉撒,算是宜居。
这处称作他的房间,他横竖躺下,正好自头顶到脚,还好这小小空间有窗,窗棂迎进了一些阳光,一些清风,见着几束乱飞的尘。高起的竹架上铺了些凌乱的大花被,看上破破旧旧尽是补钉,自他有记忆以来,便是睡着这床被,洗洗晒晒,也没换过。
床边勉强挤了张竹子捆成的小几,几上乱倒的凝膏,剩没多少。
「呃啊…。」
他屏着息,小心翼翼脱了上衣,让他爹一刀削在肩胛的伤口,实在不浅。他拐着手,乱擦了擦血迹,撑着为难的角度,又涂了些也不知对不对症,反正自小就是那方子,自制不离不弃的万用百草膏,消炎止痛。
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将就缠了缠,便也算包扎好了。
这上衣溅了血,得换一件。
没几件衣衫,自也没什么斗柜,就挂在粗布门帘边,这房实在太小,连门也没有。
他起身随手拎过了一件。
「无垠,磨蹭什么。」
才碍手碍脚着了上衣,他爹暮允的声音,在门帘外响起。
他跳起身,拉了拉刚卷上的灰黑裤管,拍拍暗褐的粗衣,连忙往外奔。
外头已不见他爹,那摆了张木桌算做厅的地方,壁上挂了竹篮蓑衣箬笠。
他一跳,一股脑全扫下挟着,又往外赶去。
看起来本就弱不禁风的木门让他一推,伊呀作响晃得厉害,门边套了套黑布靴,蹬了几蹬,忙跟上他爹早已远远迈开的大步,走入一片青青竹林。
那头也不回,快步行着的中年男人,说是他爹,实也不是他爹。他压根儿没娶亲,对他坏得很。
从他那双浊浊不清的眼里,读不出什么东西,只知道从前,他在这龙脊大山,自一头称作银爻的凶虎嘴上救下了还只叁岁的他。他总道当时他让巨虎咬烂了肩,嚎啕大哭,什么话也说不清,只知道自己有爹娘有妹妹,还有个刚出生的小弟弟。他还没有名字,娘亲数着星星,叫他小狼。
小狼叫久了,不太正经。
提起名字,男人一脸嫌恶懒散,不怎么想花这心思,望着他,闪过两字,将且唤他无垠。
那男人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那男人。但,无垠从此再盼不着他爹娘,渐渐连他们生得什么样,也忘得干净。
事实上,除了那头凶虎,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这怪客似的爹,筋骨健壮,蓬头乱发与满腮的胡,一双眼虽看不甚清楚,武行仍甚好,独居深山,没人敢惹他,邻人背里咒他瞎子允。
暮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仅有武行,还通兵法,死没耐心地也教了他不少东西。
平日里,五更天,他便要他练武。
他一高壮的男人,拿他十岁不到的小个子对招,草草解说,揪来便打,挡不过,暮允便喝斥他不长进。
这搏命似的练功夫,让他在同辈中拳脚好些。否则,他让怪客瞎子允作儿子,又生了双奇特的眼,过个目,便能明了人思想,说实在,没什么朋友,等着逮他作弄他的大小混混,还多一些。
他渐学会了敛藏锋芒,只消闭起眼,少问少言,天下宁静太平。
他们生活简单,他同暮允入了竹林,依着节令,有时挖笋,竹笋堆上车,推至山城市集摆摊能卖点小钱;有时劈竹节,竹节竹皮做些工艺活儿,也是笔入。竹林猎到小蛇野兔,还能加菜。
这大山春夏潮湿,每每过午,林间绕起薄雾,淅沥沥下起小雨。
「这些够么?」
他一身伤口,实不想待在这烟雨蒙蒙的竹林里。即使披了蓑衣,潮潮水气溽着,还是闷湿难受。
「再多些。」暮允撇了一眼竹篓,随口应了声。
日日劈着片片竹枝,他的手粗粗厚厚,掌心指节布满了硬茧。裹着刀柄的粗布让手汗雨滴渗得湿,灰黑抹满了泥。
忙活了一上午,半刻歇不得,这沉沉几篓大小竹筒,怎地还不够,想是他瞧不清吧。无垠无奈想着。
他觉得,他这爹巴不得他就这么累死在林里。当初,又何必救他。
半句还没顶出声,那埋怨的神情,已招来一竹棍敲在他肩胛上。
脏字险些没飙出来。
「瞪什么,干活儿。」
若能不救,他自不想救。
他暮允,在高天仙界可是位阶不低的侍官,领职守着他主子地伶公主的坤和宫。
地伶挨罚历劫,他为侍卫之首,和贴身主侍的仙女静儿,也得随着落凡。却不料让这小子着魔的上一世,累得毁了半生修为,差点连元神也不保。
虽说这小子,还是他上主,乃仙界叁皇子星魁。
地伶第二世转生岱山上门主星宁夕,拾了倾天剑,两人转进末罚第叁世,魔族愈发躁动,要掳这两尊高贵的元神。
而他仙力大损,上不了天窝在凡界,了第叁世之罚,却得接令相护这还年幼的无垠。日魁风魁暗地算计无垠,他这令,实领得艰辛。一般仙神不太敢妄动历劫仙人,就怕违逆了天命,损自己元神。魔族行事大胆乖佞,却宁冒大险攻击星魁无垠。当年,银爻逮着了他,见牠那剑齿狠咬进无垠元神,自己无损,大喜,正想就这么将无垠拖回魔域。
再不情愿,冒着得罪魔族得罪太子,他还是依着职,拚死护下了人,替这小子疗伤。
然后,还得养他。
为躲避日魁天曦与魔族,他置了地界便不敢再用仙法,掩藏得万分低调。
卑微窝囊,他不是太在乎,但想到星魁无垠的上一世,逼着他毁诺两道死咒,将刀转进他双眼,日后,还要和他暗暗恋着的地伶公主纠缠,就算无垠说来是上主,他仍是无法和气地对待他。
他一个愤懑,手劲大了些,喷飞的竹屑,险险往如今的无垠削去。
幸好,无垠说来也大了,顺着他历劫的命,过些时日,该留不住他。
当晚的月,很圆。
无垠睡得甚不安稳。每每满月,他的梦里,总会有一双银蓝兽眼,一座黑气氤氲的崖谷,似魔,萦绕在他脑海,十年如一日。
他年纪渐长,银蓝色的虎兽,化成了女人,在梦里揽着他,裹着他。她每出现在他梦里,总会与他交缠。
她生得很美,一双鱼形的眼里,藏着蓝瞳,她自上凝望着他,他读不出她心思,觉得很宁静。
一头波浪似的发披盖着他身子,白皙柔滑的手臂圈着他,雪山似的乳峰划在他胸膛,划过他面庞,逗弄他生硬的唇。他本能似的开口吸吮,隐隐乳汁有股腥味,野性十足。
他觉得她很美好,暮允说银爻是头凶兽,定是胡诌。她不禁不伤他,还温柔慰藉他。
男体充血,落入她纤美的指间,又滑进她温软的体内,软嫩女穴包覆他摩搓,一回一回咬吮,逼得他臣服,急迫殷勤地献出浊白男。
她启蒙他欲望,带着他行男女之欢。
「无垠...,我在东疆,金轩裂谷,等你。」
她吻着他,缠着他灵魂,翻滚在那幽深裂崖边。他渴望就这么同她落进去,彷佛,那才是他的归宿。
红沉泛黑的暮色,冷风疾吹,急遽的下坠感震醒了他,梦境陡然消逝。
通常,梦只会到这里。
他醒了来,夜还深,凉风吹着他湿透的衫,腿间一片黏泞。
今日梦中的一切,异常清晰,她第一次告诉他,她在东疆。
等我,他想着。她是仙也好,是魔也好,她似他的主宰,他的宿命。
他要去找她。
不知何来的勇气,他就这么决定了。跃下床,他净了净身子,换了衣。门边取了件外衫披上,悄声出房。他没什么家当,一切不如随遇随心。想了想,只门后捎了支竹棍,便往外走去。
屋前,他回身暗暗一跪,磕了个响头。
他想,他唯一能报答暮允养育之恩的,就是少浪他几口米。
挣扎片刻,还留下几筒他暗藏在榻下的铜钱。
無涯 (岱山系列、仙侠古言、劇情流小肉文) (簡)第二章初识阿禾
要往东疆,得下大山,往南连接荒山底边,那座山势低矮细碎些,羊肠古道不少。
缓步行在山径上,月已移下了山脚的乌尔城。
瞧这天色,再过不久便是五更天了,暮允要是起来,不见自己…。
他应该很欢喜,无垠胡乱想着。
本来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追来,又或这山间邻人,认识他瞎子允父子的倒也不少。会不会哪个见了他回头通风报信。
他脚步不敢久停,连走至天明,又走至傍晚。累了,便汲些山泉,食些山桃。
匆匆赶了两叁日路程,也没半个人在意他。
他倒多虑。
这日,他已绕下大山,行在山谷间。前方暗紫的道上,隐约几个人影。
「谁?」人影中一男声响起。
低调,敛,暮允从前日日叮咛他,他本想闪了身,找棵大树藏一藏。
前方魅影拔地而起,几个闪身,四方围了他。
「小子一个,似是当地人。」又一男声答道。
人影近身了些,四名男人,样式一致的发髻,深色上衣,皮甲束腰,小口裤搭着圆靴,瞧上便是兵士武着。
「杀了,别漏了行踪。」正前方的男人低沉道。
听了号令,另叁人亮幌幌拔出了大刀。
无垠凝起眉,听那口音,不是本地人。转眼细瞧那剑器,果然拓印了雌牙咧嘴的兽纹,他们既非邻近的荒山武门,也不是领乌尔城的月盟人,倒是近来屡屡凿山,火药砸得凶的金轩兵。
好一阵子,群山炮声隆隆,听说他们沿荒山凿穿了几处山壁,辟出了山道布兵。如今倒连这龙脊山脉中,山势算是顶高的大山也能见着他们。
侵门踏户,惊扰这一山清幽,还二话不说便要杀人。夜还黑沉,他瞧不清他们心思,只觉他们急着灭口。
静静迎风,无垠一双眼冷淡,自背上取过竹枝。
两名金轩兵扬刀朝他杀来。
无垠纵身而起,翻过两人肩头,竹枝回扫轻巧避过了刀刃,挑下了一支刀,脚一点地跃身接了刀,斗上四人。
这几人,想来还有些官职,武行却不过尔尔。他几个旋身,连刀几式攻去,扫扫院内落叶似的轻淡,四人顷刻倒了一地。
他不常与人会武,不知他那换作爹的仙界侍官,不怎么耐心悉心的暴打了他十几年,实也叫他这武行卓越,道上排起来还称得上顶尖。他只觉得,别人都不怎么样。
一大早,这般血腥。
他不主动惹事,也不怎么大义善良,这金轩兵不过擦个肩便要杀人,他无垠也没在客气。
就着一人衣饰抹了抹刀子,取过了刀鞘,刀。他挺是满意的瞧了瞧,背上了肩。
出门在外,配个武器,倒也象样。
虽说斗这四人不怎么吃力,他那肩上的伤,这么一扯劲,又疼得厉害。他先前本来就处理得随随便便,使劲劈了竹,近日还淋了雨,始终没好好过口。
刚那刀起刀落,肩上一阵撕裂的疼,定又出血了。
他随手按着,就这么倔强走至天明,又走至傍晚。
愈近山下的城,不比深山单纯,许多园子都有主人,处处置了家犬。他不想惹得那些犬只嚎叫。也不想人摆明了不想给,还小偷似的摘食人家果子。
几日没吃什么东西,他开始后悔当初将那些贮钱的竹筒都留给了暮允。
头脑昏昏发着热,伤口着疼。
走过一片白棠花田,又经过一大片荷塘,他觉得这处,花开得特别灿烂芬芳,但他累得发晕,没什么心思细赏。
不远处几盏油灯荧荧点着,他恍恍惚惚,瞥见一间农家。
稀疏木篱围着院落,院里植了些菜蔬花草。一间砖砌的古厝隔了一厅二室,大房旁搭了间小竹房。袅袅炊烟散着淡淡面饼香,他实在饥饿。
这性子让暮允打得倨傲,不想伸手乞讨。人却道一文钱逼死英雄汉,何况,他也不是什么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