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春风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猫灯灯
故而这些大臣虽说是奉了皇帝的口谕要搜沈言珏的书房,可是一来沈言珏本人便在边上坐着看着,若是没搜出什么来,沈言珏看在眼里,难说以后会不会给自己小鞋穿。
二来皇帝也是在一边呆着,这群人里即使有人想假公济私,出一口嫉妒之气的,那也不敢挑着这个当口。
这要是正好落在自己头上,仗着圣旨来搜府也就罢了,这般当着面搜,谁会真的翻个底儿掉呢
故而一群人都是客客气气,有模有样地翻找着,连动静都不敢太大。
就凭这个搜府的劲儿,能搜到沈清宜费心藏起来的地契才有鬼了。
搜了个半日,这一群人竟是一无所获。
“参见陛下,”连着周正都搜完后院回来了,“奴才已经将国公府后院搜完了,并无异常。”
“好,”皇帝抬了抬头,却没抬眼,似乎是书中内容甚为吸引他,都不舍得移开眼,只随口吩咐道,“那再搜搜书房吧。”
“是。”周正点头应下,面无异色,对着身后的小太监们招了招手。
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其中有一个路过周正身边之时,看了一眼周正,周正亦是无声地对他点了点头。
“好了,”皇帝又开了口,“诸爱卿也找累了,不如随朕去花园里坐坐,且看他们能搜出点什么来。”
沈言珏闻言,便指使了身边小厮赶紧去摆座椅。
待到皇帝一行人到了花园,一排座椅已经稳稳当当摆设好了,每人手边亦是奉上了茶盏。
皇帝将那本在沈言珏书房里看了半日的书拿了出来,坐下后依旧是细细品读着,倒是一众大臣坐立不安,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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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布局
皇帝语气平淡无波,轻声道:“拿来。”
他骨节分明的左手摊开与空中,拇指上的扳指晃过一阵当午的骄阳,闪得人心慌。
周正从身后小太监手里拿过那本旧书,垂着眼帘,毕恭毕敬地递到了皇帝手中。
“若水编年,”皇帝读了读那书名,口中笑谈道,“这样冗长无趣的书你也看呢”
皇帝嘴角一勾,瞥了一眼沈言珏,语气中说不清是危险的讽刺还是善意的取笑。
书页被迅速翻动着,一张折好的地契从里头掉到了地上。
周正眼疾手快,上前捡起掸了掸,递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接过了那张地契,随手将书扔回了周正怀里。
地契显然是有些年份了,连着上头的印章都是陈旧得很,但整张地契都十分整洁清晰,没有一丝模糊不清或是破损之处,显然是被主人好好保存着的。
而且地契虽然陈旧,却是压得十分齐整,显然是一直夹在书页中保存,有些年头了。
皇帝拿在手里自己翻看了一会儿,递还给了周正,传旨道:“着户部去晋州,把这个铁矿的情况查清楚。”
说罢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不发一言地朝外走去了。
皇帝突然的离开,让花园里的众人都始料未及。
侍卫太监的,自然是皇帝去哪儿他们去哪儿,他们只顾盯着皇帝的袍尾,皇帝一走,他们便紧紧跟上了。
“恭送陛下!”
沈老夫人年纪大了,皇帝这猛地一走,她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所幸还是沈夫人在边上搀了一把,这才让沈老夫人及时跪送了皇帝,不至于失礼。
众大臣此刻的位置便更尴尬了,这是要跟着皇帝走呢还是各回各家啊
而谁都不知道,此刻的皇帝并没有心思去管沈家人有没有按规矩跪送,也没有心思去计较从皇宫浩浩荡荡带来的大臣是不是跟了回来。
只因此刻,方才还胸有成竹的他,心里竟是拿捏不定了。
皇帝专程叫了一群太监来是有缘由的。
不仅仅是为了在因为搜查后院之时,尽量少地扰及夫人小姐。
其实他也没怎么想搜查后院,他主要想看的,还是沈言珏的书房重地。
这其中关节在于,这一群太监里,有一个小太监,极其擅长奇门密遁之术。
在搜查后院之时,他将后院敲敲打打,没找到什么密道,故而便也罢了。
来到书房,倒是将沈言珏书房里的所有密室密道,都找个了遍。
要说谁家书房没有个密室密道的,藏些紧要的东西,更何况位列国公的沈言珏了。
既然找到了,那里头藏的东西,便是都让周正过了目。
周正跟了皇帝几十年,皇帝的心思他自然一清二楚。
在御书房那会儿,皇帝特地说了让他带上小太监,他当即便明白了皇帝的言下之意,这是要看看沈言珏的忠心了。
而一个重臣的忠心,那可不是在嘴上。
嘴上的忠心不可靠,而无人知晓的密室里藏着的忠心,自然有分量多了。
尽管如此,皇帝亦是给自己留了后路,不伤了君臣情分。
他特地叫上一群大臣去搜沈言珏的书房便是此意。
若是搜出了点什么另说,而若是你们自己上手还什么都没搜出来,那到时候再要污蔑便是自相矛盾了。
而皇帝这样明晃晃地带着沈言珏这个主人坐在书房之内,就算是平日与沈言珏不对付的,谁敢在这个当头抄家似的搜呢
还不是随意翻看一下,意思意思也就罢了。
故而最终这群大臣什么都没有搜出来,那便落了皇帝的意,以后都不能加诸怀疑在沈言珏的身上。
这背后,其实还有一层,便是那会儿皇帝已经大概相信了铁矿之事乃是嫁祸,故而要看看到底是谁能找出证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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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钩
而沈清婉的对应之道则是,亲自去告诉了王北卓,他的妻儿已经在自己手上,再听一听王北卓的供词如何,能做相应的打算。
结果这供词一听,倒是很简单直接,甚是符合沈清婉的想法。
所以正待王北卓准备着听沈清婉吩咐他另一番说辞之时,沈清婉竟是说要他按原计划进行。
加上王北卓知道了眼前之人是沈言珏的亲闺女,如他这般的老狐狸,何曾心里没有个数。
这看来是两位神仙打架,而自己这个小鬼,可要遭殃了。
当时文坤劫走了他的妻儿,他虽心慌,可也是明白有机会可以脱身。
而他如今是却是隐隐预感到,自己想来命不久矣。
与失去妻儿的恐惧相比,那定是预感到自己要死更可怕。
王北卓怕死这一点,原是沈清婉在翻看那铁矿出入账册之时突然灵光乍现想到的。
越有钱的人,越是怕失去当下的一切,而从前郁郁不得志的小人物,突然有了钱,那必然更怕死。
因为死,便意味着一无所有。
这一点,在王北卓府上那场意外的刺杀之时,更让沈清婉心下肯定。
王北卓将死之时那种绝望和恐惧,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故而王北卓到了皇帝面前,心中的慌乱,远比本来妻儿在文坤手中的时候要多得多。
王北卓没有了文坤计划中的镇定,这供词自然是说得颠三倒四,哆哆嗦嗦。
待到沈言珏一出现,明摆着不认识他的样子又是那样得自然而然。
这一切落在皇帝眼里,便不是文坤所期盼的,游移不定沈言珏是否知情,而是变成了皇帝全然信任沈言珏了。
这第一步文坤输了,不过他远在营州,想来是不得而知,所以他也无力挽回。
沈清婉并不知晓这一切是文坤的手笔,但她亦不在乎。
这第二步,便是要放出点像样的证据来,才能让皇帝意识到什么。
沈清婉并没有想到皇帝会带了这么多人来搜府,不过她倒是想要皇帝来搜府的。
自然也是因为,她做了万全的准备。
她先让老蒲找了巧识机关的手下,趁着夜深将父亲书房翻了个底儿掉,所有的密室,沈清婉都有了数。
又因着她和沈夫人说了自己经常出入父亲书房看书,故而她也借着这个由头,把父亲书房里的东西翻了个遍。
虽说真的没翻出些不该有的来,但那些模棱两可的,沈清婉也是尽数拿走。
要的效果,便是皇帝来搜证之时,看到的结果,是一个巨大的反差。
一个完全忠心耿耿的朝臣,和仅仅一张,完好无损的地契。
这样的反差,落在当时已经深信沈言珏的皇帝眼里,那必然是能当场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而这张地契,沈清婉当真是要给五皇子叫好。
她并不知道文坤的本事,只当五皇子手下当真能人异士多得很,这样注重细节,轻轻松松便能以假乱真的地契,若非她深知自己父亲的为人和沈清宜的栽赃,只怕她自己都要存个疑问了。
这么精心制作的证据,自然不能白费了五皇子这一片苦心,定是要给皇帝看看的。
皇帝再相信沈言珏,在一张如此真实的地契面前,自然是要顿一顿了。
不过这正是沈清婉要的结果,皇帝越是被这般愚弄,诬陷之人越是将证据做得天衣无缝,届时的天子之怒,才能有反击之效。
这一招借力打力,可是沈清婉最得意的一步了。
这也是为什么,沈清婉见到皇帝看完地契后紧皱的眉心,与拂袖而去的置气,一点儿都不担心。
更何况那地契可是沈清宜替五皇子放的,若是沈清婉就这么毁了它,岂不是也毁了五皇子对沈清宜的信任
沈清婉可是盼着沈清宜能进了五皇子府,给沈家长长脸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今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杀人
是夜,天牢重地。
昏暗潮湿的天牢里,似乎四面的墙都透着阴风似的寒冷。
时不时有一两只老鼠迅速蹿过,东嗅西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迹。
不知何处漏着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
王北卓缩在角落里,揪着发臭的棉被,坐在一片稀稀拉拉的潮湿稻草之上,不知是冷还是怕,只瑟瑟颤抖着。
此刻的他已没有什么心思顾及天牢的条件如何艰苦,只胆战心惊着自己还有多久可活。
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是朝着王北卓而来。
王北卓心尖儿一颤,绷紧了全身,警惕起来,狠命瞪大了眼睛,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想在一片黑暗中看清来者是何人。
一个黑影最终站定在了王北卓的牢前。
本就幽暗的环境,加上这人一身的黑袍风帽,王北卓根本看不见他的脸,故而也认不出来是谁。
只听那黑衣人开口自报家门道:“我是文公子派来的人。”
文公子,那便是文坤,王北卓不知文坤全名,但是知道那个下达供词给他的人,是文公子。
故而这个黑衣人一开口,王北卓便心下了然了。
不过这会儿他的妻儿都在沈清婉的手里,王北卓自然不会在意黑衣人跟自己开口威胁什么。
于是微微阖上了原死死瞪着的眼睛,没有回答。
见王北卓明明听到了自己的话,却毫无反应,那黑衣人显然有些着急了,略微抬高了声音,急急道:“文公子让我来问你,要你交代的话,你可如实交代了”
五皇子派来的人自然不能明摆着问他是不是被策反了,只能旁敲侧击地看看王北卓的反应。
而王北卓听了来人的话,心里不禁冷笑,交代了如何,没交代又如何
是不是沈言珏那个女儿给你们下了绊子,这会儿慌神了
且不说现在妻儿都已经不在你手里了,光凭着你们劫我妻儿,害我到如今这步田地,我还会管你的烂摊子
思及此,王北卓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将脑袋埋进膝间,抱成了一团,依旧不予理会。
那黑衣人一看他这样,登时一愣,这是个什么意思
“喂!”黑衣人忍不住急了,隔着牢门朝王北卓喊道,“问你话呢!”
可等来的依旧是王北卓一言不发的沉默。
黑衣人见状,心头登时一丝不好的预感闪过,后退了几步,正想撤离,却突然感到腿脚一阵阵发软,眼前一阵阵的泛黑,顿时体力不支,跪倒在了地上。
不好!有陷阱!
只可惜待他意识到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黑衣人咬了咬牙,想趁自己还清醒着,赶紧撤离之时,却听他身后牢门上的锁,竟然被剑清脆地劈开了!
待他转过身去,定睛一看,心下暗道一句,糟了!
“呃!”王北卓瞪大了双眼,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大片的鲜血从他脖颈间涌出,很快便失去了直觉,歪倒在地上。
胜邪的剑划过王北卓的咽喉,深入气管,只一眨眼的功夫,王北卓便发不出声来,死不瞑目。
黑衣人惊恐不已,生怕眼前这个蒙面男子会也一剑杀了自己,却不想他只是走到自己身前,轻蔑地看了自己,将手中那把杀了王北卓的剑,扔在了自己身侧,随后便从自己身上大摇大摆地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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