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绕大唐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大东南
长安皇家勋贵外戚数不胜数,随便哪个商铺的主人就有可能是当今重臣的亲戚或者自家子侄。小事还好说,就怕心有歹毒者借题发挥,随便几件小事扣到你的头上,就能变成杀头的大罪。
阎王好哄,小鬼难缠,这个通俗的道理流行了前面依然有些强大的生命力,没有衰退的迹象。
雍容华贵的长
第三章归营
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左武卫大营,营外已经围满了人,等待着家中男人的消息。
往常的大营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形的,别说是大营门口,就是大营外围的土墙也不得随意站人。大营每隔两百步就有一座望楼,上有披甲兵卒两人,一人执旗,一人握弩,每两个时辰轮番,十二个时辰不歇。有无故靠近大营十步者会被立刻射杀,连问都不会问,虽皇亲国戚盖莫能外。杀人者有功而无过,是以望楼上的兵卒个个都睁大了双眼,看到走近的人影就兴奋莫名,只要被射杀在距离大营十步之内,就是妥妥的功劳。
可是没有几个傻子会跑到大营外面撒野,就连西域的胡商都知道,远远的看到大营就绕开,别说十步,连百丈都不靠近。
今日大军征讨归来,大将军早有将令传来,容许百姓靠近,得以看上两眼活着归来的将士。
律法无情,人却需要情感的温度。梁建芳虽是统兵大将,在战阵之上手握几万人生死,杀人无数,乃是有名的冷面名将。但在这里,他还是对手下兵卒及焦急等待的百姓给予了最大的宽容。
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拉住薛讷问长问短,隔着很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但从妇人满脸宠溺的表情都能看出来,那应该是薛讷的娘亲。比妇人高出不止一个头顶的薛讷此刻正躬着身子低着头,被妇人抓住头发仔细的检查头上是否受伤。看到薛讷指指肩膀,妇人脸色顿时苍白不少。不用说话,早就三四个仆人上前脱下了薛讷的铠甲,露出里衣。看到几个已经愈合的伤口妇人眼泪滚滚,生后的丫鬟手忙脚乱的搀扶。
男仆也是哭天抢地,一边给薛讷把铠甲穿上,一边哭着说话,估计在夸他劳苦功高之类的屁话。
薛讷娘亲身后是一个素净的女子,头上的发饰是大唐最为流行的义髻,上面固定着发钿,跟在后面想上前但又不敢走近,但是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媚眼如丝的盯着薛讷,看样子是他妻子。有老夫人在前,即使再急切,也不敢乱了规矩。
一家团聚的场面在大营外不断上演,到处都是喜乐之声,偶尔还能听见嚎啕大哭的妇人之音。
有精明的小贩早挑着担子来回奔走,贩卖简单的吃食,沾满芝麻的胡饼子,飘着酒香的稠酒,蒸的黏稠的猪肉片子,还有带着甜味的桂花糕。
苏小义正准备进入左武卫大营就看到薛讷远远的用手指着自己,和那妇人说着什么,脸上满是敬佩之色。还没明白过来就看到那妇人带着仆人丫鬟浩浩荡荡的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赶紧下马,把缰绳扔给大狗,向前快跑两步,躬身行礼:“左武卫行军参军苏小义,见过老夫人。”
“前些时日小讷就来信说得了一个好兄弟,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比他俊朗多了。以后你久在长安,咱们两家多亲近,有你在,相信小讷也能学到不少本事。以后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见外。”
“小侄见过婶婶。”话说到这份上苏小义自然就顺着竹竿爬上去,这一句婶婶,就顶的上百万家财,以后连长安令见了自己都要陪着笑脸说话。
勋贵的权力大的惊人,只要沾上他们一点关系,寻常之人都要绕着你走。虽然不屑于狐假虎威这种事,但是起码能免去许多无谓琐事。
比如苏小义的身份问题,现在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自己是大唐的百姓,虽然已是左武卫的参军,但是军籍
第四章家的感觉
木桶里的水冒出袅袅的热气,里面飘着几片皂角树的干叶子,还有一截皂刺,说是能把身上的污秽清洗干净,还能洗掉战场之上的霉运。
随军征战,见过的死人太多,回家之后不及时用皂叶沐浴会冤鬼缠身。
向来不信神佛的苏小义在家中仆人的震惊中,丫鬟的劝说下才勉强跳进了巨大的木桶。
水温刚好,苏小义把头深深的缩进水里,闭着眼睛感受着浮力在自己身上的作用。
一直到憋不住才把头探出来,摸一把脸上的水让丫鬟再添水。
薛讷家中派人送来四个丫鬟,两个男仆,孙正权命人送来两个丫鬟,来人禀告说还有在牙市买到的四个女子,等报官府登记就送过来,刘滔不仅把这个宅子送给他,顺带着连在这里打扫护院的仆人也一并留下。
这么算下来,自己现在居然有十个丫鬟五个仆人,再加上一个大狗,孤家寡人的自己突然就多出一个偌大的家来。
走出大营之后刘滔就算交了差,连家都没回就带着苏小义来到永兴坊一处别致的独院。三人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刘滔的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从金光门进来就看不到别人,只管拍着马屁股一路飞奔,行人纷纷躲闪,有彪悍之人想咒骂一声抬头看到是一个身穿铠甲的校尉,立刻识趣的闭嘴。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不要说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武将。
巡城的武侯正在歇脚,一碗水还没灌倒肚子里去就看到一匹骏马闪过,马蹄踏在坚硬的砖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嚣张之极。敢在长安城里纵马,胆子不小,正准备把这个不开眼之人抓到衙门吃几天牢饭就被旁边的同伴拉住,拿刀干什么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可是刘滔,左骁卫有名的猛人。
来来来,继续喝咱们的,待会还要接着巡城,听说今日长安城的胡商比昨日多了不少,主薄交代下来,一定要仔细查看,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苏小义骑马的本事一直不怎么样,待在草原许久并没有让他的骑术有太大的精进。不过好在已经能让马小跑了,提着缰绳走在长安城内,目光所极的一切都让苏小义感到新鲜,只不过触碰到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善。都怪刘滔这个混蛋,好好的弄一个闹市纵马,连累他都成了人们眼中的纨绔,还是一个连马都骑不好的笨蛋。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长安的大街宽阔笔直,每个十字街口都通往各处的里坊,街口一座高大的望楼,有武侯在上面四处张望。
闹市纵马是可以被抓紧大牢的,望楼之上的武侯早就看到了,正准备拿旗子让衙役抓人,看到刘滔的校尉铠甲立刻就把旗子放下,把头扭向一边,权作不知。
至于刘滔身后的两人,不看也罢,苏小义身上的铠甲已经说明了一切,左武卫的人谁敢惹
宅院门口早有仆人等着,丫鬟男仆规规矩矩的立于大门两边,一看刘滔的骏马出现就知道家中的主人要回来了,全都肃穆而立,不敢有丝毫懈怠。还不知道新主人是什么秉性,小心为上。
丫鬟把一个铜盆放在大门中央,点起火,再放置一个马鞍,上面有一碗黄腾腾的粟米,还有一只简易的弓弩。
刘滔翻身下马,一个勤快的仆人立刻接过缰绳,捆在栓马的石柱上。
“老张,都收拾妥当了”刘滔问话。
然后一个上了年纪的仆人应声而出:“回郎君的话,以全部妥当。
第五章李治也缺钱
出去了两个丫鬟,又进来了两个仆僮,老张还是不死心,总觉得家主洗澡没有个丫鬟伺候在身边会缺点什么。还说长安所有的勋贵都是如此,惹的苏小义一阵胆寒。
他娘的,都是一群死变态,大男人洗澡让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围着算什么事
再说,我也不是勋贵啊,一个八品参军而已,在长安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比我官大,就这架势,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侯爷呢。
洗过两遍澡,苏小义舒服的昏昏欲睡,穿上锦服,头上戴着幞巾,脚下是羊皮黑靴,颇有几分风度翩翩的味道。
仆人禀告说薛小公爷已经在前厅等候,顾不上睡一觉就直奔前厅,这薛讷刚回家,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找到这里来了
还没说话就看到几个仆役正从门外的牛车上往院子里搬铜钱,足足搬了三趟才搬完。黄澄澄的铜钱在太阳的照耀下晃的人眼都睁不开,大狗扑过去,抓起一把塞进嘴里,用力咬几口,笑呵呵的对苏小义说道:“主人,这铜钱是真的。”
很鄙视大狗这种用嘴检验钱币真假的做法,薛讷是有多无聊才会用牛车拉一车假铜钱送给他。
况且大唐的铜钱根本就不存在真假一说,《杂律》有言:私铸钱者,流放三千里。三千里啊,都要到海边了吧。没有几个人能流放三千里还生龙活虎的,基本上能又一半就算身体好的了,大部分人走不了多久就死在了路上。至于是得病而死还是被人打死就不得而知了,官府基本不太管这类事。
当然,如果是朝廷重臣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押送的差役都是小心伺候,生怕有一点闪失。万一陛下想起来又让委以重任,结果一问人死了,那所有人都性命不保。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薛,你出门带这么多铜钱做什么”赶着牛车拉钱,看着地上小山一样的铜钱,怎么也有两百贯。大唐一个普通的百姓之家一年劳碌下来不过四五贯钱,两百贯算得上大手笔了。
“阿耶说了,你初来长安,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这两百贯全是入你的份子钱。不用担心阿耶会坑你,这两百贯不过是给你的闲钱,平日里拿来用。建造酒坊的钱我家出三成,刘滔家出三成,苏家出三成,还有一成是曹仁出。”
“入什么份子”苏小义被薛讷的云里雾里,自己是要做什么惊天的大事值得这么多人入份子
苏家又是哪家怎么还有曹仁
一听到这个名字苏小义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自然是你在军中提炼的烈酒啊,阿耶尝了一口,赞不绝口,此酒一出,定能风靡大唐。为此我们几家准备着手建造酒坊。这提炼之法出自你手,自然有你一份。”
“苏家是谁”
“临清县公苏定方。”
“怎么还有曹仁”
“他只是替陛下分忧而已。”
“你是说陛下也会掏钱”
“曹仁带来了两百贯。”
苏小义看看地上的铜钱,突然觉得有些烫手,想问问能不能不收就被薛讷顶了回来:“曹仁说这是两百贯不能退回,陛下拥万里江山,百代明君,怎能沾臣子的便宜!我想反正这钱拉回去也麻烦,就给你送来了。老苏,这是好事,有曹仁在,就没人敢来找麻烦,再说这种赚钱的好事,没有陛下的参与,根本就做不长久。”
第六章思绪万千
薛讷满意的走了,为了表示诚意连牛车也留了下来。可能是对薛讷这种败家的行为不满,连牛车都能随意送人,套着牛车的黑牛在大门外发出不满的哞哞之声,最后被仆役牵到了马厩,和自己的马栓到了一起。
汗血马对于自己的地盘占有**十分强烈,使劲的拱着黑牛的屁股,想把它挤出去,奈何绳索结实异常,黑牛纹丝不动。咬了几口牛耳朵看到黑牛依然无动于衷,才不情愿的嘶鸣一声继续低头去厩槽找草料吃。
满院子的铜钱并没有让苏小义觉得自己是一个财主,而且有种被人利用了的感觉。一想起曹仁苏小义就觉得无比头疼,至于李治,那就更让苏小义头疼,堂堂的皇帝拿着两百贯钱就占了六成的份子,还说的冠冕堂皇。再让曹仁亲自把钱送来,让所有人都看看伟大英明的皇帝不会占臣子的一点便宜。
大狗还不理解这堆铜钱的作用,在草原上见到的都是几只羊换一匹马,三十只羊换一口铁锅。见到仆役满脸兴奋的准备把钱搬进库房大狗一脸茫然。
老张在几个仆役里面帮苏小义选了一个机灵的暂时做苏家的管事,处理一些琐事。作为刘滔家的老管事,他的眼光苏小义还是信的过的。
老张一招手一个年纪稍大的仆役就跑了过来。老张对苏小义拱手道:“此子张大,乃老汉的远房子侄,在老汉手下做事也有几年,手脚勤快,做事持重,郎君有事可嘱咐于他。”
“有您举荐,定然是无差错。”苏小义扭头对张大说道:“自今日起,家中琐事你自行处理即可,需秉公持正,不可随意苛责。你等身入苏家,当忠心不二,维家护主。五年期过,我会除你们的奴籍,到时候想留在苏家的,一切如旧。”
众下人听说五年后可以除奴籍都激动的直打摆子,即使五年当牛做马也值了。自己变成了良人,自家的孩子也同样会是良人。天呐,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家主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能遇到如此心善的家主,无不哭天抢地,跪倒在地,发誓要一辈子待在苏家云云。
老张做了一辈子仆役,运气好成为了薛家的管事,前几年家主可怜,给他除了奴籍,激动的老张狂饮了三大壶烈酒,老泪纵横,最后醉的不省人事,被人抬回了家中。
除奴籍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可遇不可求,一生为奴,要想翻身基本不可能。各家家主都把奴仆看成是自家的财产,怎可能轻易除奴籍!
苏小义今日刚进大门,就说出这样豪气云天的话来,连老张都惊骇不已,暗叹这帮奴仆真是命好,居然能遇到苏郎君这样心地善良之人。
刘滔带着老张走了,孙正权也过来逛了几圈,除了对院子里的铜钱有些诧异之外其他的都是不置可否,只说刘滔这混蛋这件事办的还凑合。
孙正权的房子就在京兆尹府衙旁边,仅仅隔着一道土墙。那是太宗皇帝在位时赐给孙思邈的,孙正权不打算再换去别处。皇帝赏赐的宅院,不在大小,而在于势。
况且边上就是京兆尹,老孙在院子里打个喷嚏京兆尹的前堂就能听到。如果有歹人胆敢闯进去,估计刚到院子里就会被隔壁的差役给擒获。
钱搬进了库房,张大心里一直不踏实,两百贯钱不是小数目,就这么摆放在明面上实
第七章老梁的忧虑
老梁家大门紧闭,盖不待客,厚厚的大门严丝合缝,连一丝光都透不出来。平日里热闹的大将军府此刻寂静无声,连门口大树上的春鸟都吓的不敢啼鸣。
明日就是朝会,身为大军统帅,他要向李治陈清这次讨伐的整个过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遗漏,否则就有欺君的嫌疑。
也不能有遗漏,千骑司每十日就会把大军的动静秘密呈报给陛下,草原发生的任何一件小事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如果自己所言和千骑司的描述一般无二,陛下或许会借着征讨不利的缘由将自己贬出长安,最后在一个偏远之地直到老死都不能再踏进长安。如果自己所言和千骑司的描述有差别,哪怕是一点点差别,以陛下现在对待老将的态度,估计不仅是自己,连家人都会被牵连吧。
长孙无忌虎视眈眈,从阿史那贺鲁反叛开始自己就已经成为了他的目标,现在这样的局势,长孙无忌绝对不会放过大好的机会。百里之路马上就要到尽头,没有道理他会突然转性。
梁建芳仔细的想着大军自开拔到归来的所有细节,把所有的人事物都在脑子里温习了一遍,直到确认豪无差错才重重的叹口气,看着眼前的盔甲出神。
盔甲披挂在一个木头假人上,已经被仆人洗洗的擦拭过,每一块鳞片都擦拭的没有一丝尘土,连鳞片之间的缝隙都用针头挑过,最后再抹上一层薄薄的香油。几十斤的重甲冒着冷冷寒光,可是自己以后估计用不上了。
自己的老妻是通透之人,早就看出了端倪,坚强的一滴泪都没有流,只是默默的开始收拾衣物,命所有人不得前来打扰,有靠近大将军书房十步者,乱棍打死。
府中仆人丫鬟战战兢兢,连走路都小心谨慎,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偶尔的对话只能凑到耳边私语,生怕触了大将军的霉头,到时候真的会被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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