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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铁血路:八千里路铁与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平淡的平

    三狗没注意他们吃饭说话,自己找了个角落,把钱往贴身的衣兜里放好,睡了下来,还好没一会,外面饭厅的喧闹声慢慢得安静下来,估计也得吃好了,各自洗洗睡了。

    其实三狗一下子也睡不着,除了这热烘烘的房间和四处飞的蚊子,主要是脑子里还想着昨晚的事情。

    一个月后回家,父亲能放过我吗明月真的能跟守城退婚吗真的能嫁给我吗以后怎么面对守城这事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的,村里人会怎样看我

    一堆堆的问题,没想它还好,可这一想,发现一个比一个难,真是头疼啊;唉,想的头疼,索性不想了,睡觉;于是在迷迷糊糊中,三狗连着做了一个又一个梦。

    这些梦,要么就是父亲把他绑起来打;要么就是明月做新娘,可新郎不是他,是守城;要么就是村里人都很鄙夷他,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要么就是在学校里,明诚守城再也不理他了,对他冷眼相看……

    第二天蒙蒙亮,三狗就醒来了,与其说被蚊子叮醒和热醒的,还不如说这一夜多梦,头都梦疼了,睡得头疼醒的。

    醒来第一时间去摸自己内衣口袋的钱,一摸摸空了,三狗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头发毛都竖起来了,赶紧再摸,床里床外上上下下,翻了个遍,那九个大洋和一些零碎钱的“巨款”就是找不到。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把钱好好的放在贴身衣服口袋里,还拿布带子绑在身上的,这才一觉醒来,怎么就不见了呢

    动静闹的大了,最后都把其他人都惊动起来了;想着人生中最大的一笔钱,居然才放自己身上一天时间,就被偷了,三狗失魂落魄的,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无力得瘫坐在地上,眼神无光,旁边的人觉得有点不对,喊他,他也听不到,三狗只看见旁人嘴巴在朝着他张着,但听不到人家在说什么。

    店家以为三狗得病了,叫人七手八脚的把三狗抬上床,大半天后,三狗才回过神来,急得想哭,却哭不出来,欲哭无泪啊。

    店老板慢慢的问明白了是什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板赶紧找人去警局里报了案;随后有两个警察也跟了过来,询问了三狗和店家一些基本情况。

    在店里排查时候,发现昨晚那两个外地的挑夫不见了,店老板说这两个人一早就出门了,说要去挑货了,这个在以前都很正常,当时三狗还没醒,也不知道店里有人钱被偷了,就不可能拦住人家。

    一个警察带个店员马上去北门外货场,找那两个人去了。另一个警察留在店里继续排查,也就是看看住店的人身上有多少钱,身上超过**个大洋的,肯定是怀疑对象,有这么多钱的人是不会住这么差的店的。

    二来,住店的除了三狗,基本都是挑夫,都是些卖力气活的人,口袋里不可能有那么多钱的,不过确实是,留在店里的挑夫人,身上都是点铜板,连银角子都很少。

    警察把所有的床铺、衣服、箩筐等都摸过去,店家的橱柜钱箱(也只有两三个大洋),房前房后都仔细查看了,甚至拿了梯子上屋顶找,都没有那些钱的踪影。

    过了大半天,另一个警察才回来,说是没见到人,这样基本是怀疑那两人干的了,那也只是怀疑而已,要抓到赃款证据,认证俱




50. 自寻死路
    那帮挑夫在旁看着,几个人悄声的商量了会,一个有点岁数的老伯过来,坐在刚才店老板坐的位置,冲三狗说:

    “我说小兄弟,不就是丢了几个鸡毛钱吗,用不着这么想不开的,要不要跟我担蒲城担去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保准你开心过日子。”

    “……”

    隔了一段时间,这挑夫看起来是个粗汉子,不会说更多的劝人话,也就来来回回这几句话,见三狗一直不开口,也没有办法,静坐了一会,抽了好几筒旱烟,才默默得离开了。

    ……

    夜幕降临,周边鼾声四起,三狗还是眼瞪瞪的望着黑乎乎的屋顶,两行眼泪悄然滑落,扪心问苍天:“这是要天绝于我吗”

    我有家,却无法回;有心爱的人,却无法见面;有兄弟,却无颜相见;我整个人就是众叛亲离;这个刚出门,就背上了巨债。

    这欠着明月的钱还不了,那还有脸面再去见她我怎么活得这么得失败啊,老天爷,你怎么不开开眼,把我给收走算了吧。

    自从活在这个人世间,从小到大的,基本是苦的,就没有好过几天,以后肯定还会一样,就着一直苦下去,那又何必还不如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投胎到个好家庭里,过上个好日子。

    罢!罢!罢!还是等到明天,出去找个地,自行了断算了。三狗尽管自怨自艾的,但既然还在做着人,良心还是要有点的,要死也不急于一时,不能死在这个客栈里,人家老板对自己那么好。

    自己虽然可以一死了之,但肯定会给人家带来很多麻烦,官府查个不休是一说,就是单单死了个人在这店里,这住宿的生意就别想做了,哪还有人敢睡进来啊。

    下定了决心,三狗反而什么都放下了,一会就睡得香甜,一夜无梦。

    一觉醒来,三狗稍微收拾了下自己,默默得起来走出店门,毕竟是这一天一夜没吃半点东西,眼睛发黑,腿脚发软,绊在门槛上一个踉跄,差点一个跟头摔在门口的马路上。

    店老板跑出来问他去哪里,三狗只是感激得朝这个好心人摇了摇头,说声谢谢老板了,我要回家了,店老板问,你家在哪我找个人送你回家;三狗摇了摇头说,不用,我自己走,不远。

    店老板顺手抓了两个新鲜馒头,塞给三狗,说,路上吃点东西,你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会饿坏了,也走不动路的。三狗觉得自己是将死之人了,就不浪费这粮食了,再说,尽管肚子很饿,可就是没有胃口吃。

    这时,旁边来了个挑夫,一把抓过店老板的馒头,冲老板摆了摆头使了个眼色,店老板只得一边往回退一边说:“小兄弟,那你一路好走啊,保重身体呐……”

    三狗头没回扬了扬手,算是告别了这个好心的店老板了,心里默念:“但愿菩萨能保佑你这个好心人,一辈子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也希望你能早日发财,过上好日子。”

    也算是告别了这个倒霉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倒霉不倒霉了,只能怪自己大意,不能怪别人的地方。

    唉,也无所谓大意不大意了,一切都将随风飘散了,如昨天下午学校门口马路上的细小飞尘一样了,飘到哪,就算那。

    炎夏的早晨,太阳出来的特别早特别快,一下子就把一些晨雾晒的无踪无影的,前面就是北门的护城河,时间比较早,路上没几个人,正好啊。

    想着自己水性很不错,估计跳入水中一时半会死不了,三狗就在路边找了半圈,找



51. 挑夫队伍
    发现自己被人救回到原来的地方,三狗觉得羞愧难当,但肚子饿得实在是难受,像一把火烧着的一样难受,嘴巴不由自主的贪婪的喝着米汤。

    肚子有了东西,精神就慢慢好了起来,身体也慢慢的恢复过来,尽管活过来的感觉是如此的好,但三狗还是一下子没有转回弯来,双眼无神,整个人颓唐的瘫在床上,不愿动。

    旁人一再问他:“你这孩子,家里是哪里的我们给你送回家去,你这样子,是不能一个人在外面的。”

    三狗即使内心极为感谢他们的好意,但嘴巴子就是不愿张口,不愿意说话,觉得整个人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想。

    三狗这幅鸟样,气得那个救他的汉子,一把抓住三狗的衣服领口,把三狗给提溜了起来,把三狗顶在墙上,让靠着墙坐着;冲三狗骂道:

    “你个狗日的,不识好人心,要死,给我滚回你的家里死去,别死在这里,谁给你收尸下葬”

    三狗眼睛微闭着,一言不发。

    “你别跟我装蒜,不就是丢了几个钱吗,那几个钱算什么啊,你的命就值那几个钱你的命也太贱了吧,我呸!”

    “……”

    “行,你牛。我告诉你,你要想死还可以去死,这回,我啥也不拦着你,我只告诉你,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孬种,有种的,给我起来,出去找活干,把丢了的钱给赚回来,那才是条汉子。”

    “…….”

    “你他妈的是个有手有脚的后生了,自己还不能赚钱养自己啊你看看,你看看外面,那些个手脚残废的乞丐,人家都能自己讨饭养活自己,你一个手脚健全的后生,为啥就不能”

    “……”

    “还好意思寻死寻活的,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了,我也看不起你,你就是个孬种。”

    “……”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我们马上就要去挑货了,你要是有种,就起来跟我们走,只要辛苦点,熬过去,保准你能赚回丢的钱;你要是没种,咱们就到这一步,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也不拦着你,我他妈的也没有时间陪着你。”

    说完,就开始招呼大家拾掇拾掇,挑上空箩筐,去北门外的货场挑货去了,人家货老板已经派人过来催了,说货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问还做不做这趟生意。

    正当大家前脚刚出客栈的门槛,忽然听到后面的三狗,一个翻身下来,一膝盖跪在大厅里,对那个汉子喊道:

    “叔,你等一下,我三狗今天给你磕头了,谢谢你的救命大恩。”

    那汉子转身看着三狗,也没有半点过来的意思,挑着箩筐就站在那不动,三狗连磕几个响头,站起来,转身抓起两个馒头,狠命的一口咬下去,哑着嗓子,对汉子说到:

    “叔,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带上我吧,我跟着你”

    …….

    救三狗性命的挑夫汉子叫“乌牛牯”,一般都叫“牛牯”,皮肤黑,所以显老,才二十多岁,三狗以为是跟自己父亲差不多岁数的,叫“叔”。

    结果惹得大伙一阵笑,不过这笑也不是全因这个,也觉得三狗这孩子有救了,发自肺腑的开心。

    牛牯对着三狗一招手,只说一个字“走!”,就转身带着大家去挑货了;三狗转身对客栈的店老板千恩万谢后,急着一路小跑才追上牛牯他们一伙。

    牛牯是这伙挑夫的头,让货老板多拿出一副箩筐给三狗,跟着大家一起挑;三狗第一次挑货,运气不错,这次的货是茶叶。

    茶叶干松,不能硬压,所以一担茶叶不是很重,牛牯看三狗是第一次担,还少放了两包,所以三狗这一担,加蒙上防雨的油布,估计也就是六七十斤。

    大伙儿挑上后,一路往北走,出白鹤畈,到三十三都(下溪)南山,再转向东经三十五都(吴村),往三十六都(排山)方



52. 行家里手
    闷头走了一程,过了一片甘蔗林后,三狗觉得那样断了老李头的话,不是很好,人家主动过来找我说话,不能这么白了人家的(抢白、打断别人的话),于是就反过来找老李头问话:

    “老李伯,这个茶叶是哪里的啊运到哪里去啊”

    看来这个老李头真的是喜欢跟人聊天,也许也是路途遥远,一路上说说笑笑,可以减轻下担子的重负,日子也过得快一点。

    他一说起这个货物啊茶叶啊什么的,头头是道的,说:

    “这个茶叶啊,可讲究了,叫悟峰云雾茶,看起来像绿绿的莲子芯,不像我们广丰其他的手工茶,粗枝大叶的没卖相”。

    “是啊,这个我知道,我们家自己做的茶叶,是没有这个茶叶好看”。

    “这个茶啊,不单单好看,还好喝耐喝,香啊,泡几道都不淡;以前还作为贡品上贡给朝廷呢”。

    “这么厉害啊”

    “可不是呢,我跟你说啊,当年我们江右商帮(赣商帮会,以赣东、赣北为主,类似晋商徽商)主要是靠茶叶、瓷器起家的….江右商帮你知道吗”

    “我听说过的,听我们历史老师说,在清朝时候咱们这几个省的货物都去鄱阳湖,走赣江向南到广东,再运到广州出国的。

    那个时候我们的江右商帮就很发达;后来鸦片战争,五口通商,上海也成了出货到外国的地方。

    大家就不用经过鄱阳湖走了,连我们都要向浙江运货,到上海去。所以,这个江右商帮就慢慢不行了。”

    大家聊得起劲,三狗也难得兴致上来掉一掉书袋子卖弄下,惹得老李头感叹不已,说有知识的人就是不一样。

    但知识归知识,生活归生活,三狗还是不明白,这个货物为什么要用人来挑,人又累运的也不多,为什么不用马帮不用水路运还有铁路,听老师说,今年年初(1934年)杭州到玉山的铁路已经开通了。

    这个老李头就有发言权了,说,我们这边运出去的货物都是薄利,用马帮拉确实是一次可以拉很多,但太惹眼了,很容易被土匪路霸抢掉的,连马带货一起抢,而且养马的成本风险也很大。

    二是马帮一大伙的,不能走山沟沟旮旯路,这个偷逃厘金(税收)很难,人挑的,在深山里三转两转就逃过了厘卡(收税点),你不知道啊,这一路厘卡多如牛毛啊,收厘金收死你。

    水路一般运木材毛竹等,扎成木排和竹排,在涨端午水时候,从山上放排下来,从丰溪河到信江,一般在铅山的河口镇交货,然后沿着水路到鄱阳湖。水路虽然不费力,但走的不快,而且逃不了厘金,人家在水面上一卡,你必须得要经过,乖乖得交厘金。

    铁路火车我不太清楚,听说人都拉不完,肯定就不拉货了,拉人肯定更赚钱了,还有这用火车运,怎么个偷逃厘金啊

    特别是这三年来(1931-1934),我们这里自己做的货物,都在降价,我也不知道是这到底是怎么了,你看茶叶跌了一半多,米跌了近一半,茧丝跌了一半多,这是要了我们在土里刨食的人的命啊。

    你看我这把年纪的,本来在家种田好好的,结果辛苦一年,到头还自己贴进去,还不如出来担浦城担了,可那知道,这几年担浦城担也赚不了啥了,图点糊口的,唉!……

    三狗若有所思:“货物跌了这么多,所以货老板就只能找我们的贱劳动力挑了,省钱”。

     



53. 挑夫兄弟
    大薯最早叫大板薯,为什么这样叫他是有原因的,这人长得又高又壮的,可就是有点愣,傻里傻气的。

    乡里人形容不会读书的孩子,说脑子跟薯一样,尽是些白块块,没有脑筋的;大薯人长的又高又壮的,就不是小薯了,肯定是大板薯了。

    跑在最前头的狗腿,因为腿脚快,又耐跑,每次都走在最前头,把大家拖得死去活来的,大家气不过,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狗腿”;他听到后面有说有笑的,心里也痒痒的,也走慢了下来,接上大家的话:

    “回程一般是先跟县里的一些商店说好的,要带点什么东西,我就带点什么;不过,这也得要看在渡口码头那里的生意,如果那边的货老板要我们挑货,那就不能带了,不过大家一般都会带点私货,只要不是太多,人家货老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门道还真多”,三狗情不自禁得佩服道。

    “这点算什么啊,路上有你看的了”,远处的打铁侬转过头来,冲三狗说道;打铁侬是家里祖传三辈都是打铁的,那从小练就的一身蛮力,中等身材,但身上腱子肉却是鼓鼓囊囊的,力气好,手也快,都是打铁练出来的,担担也是担最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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