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铁血路:八千里路铁与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平淡的平
不远处的大郎和大饼,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曾分开过,两个人像兄弟俩一样,一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也不跟大家说话。
他们说的话三狗有点听不太懂,老李头说他们是四十七、四十九都(壶桥大南)人,原来如此,那边接近上饶玉山,说的话搭了些上饶玉山腔的。
为啥叫大郎大饼四毛解释道:大郎家里以前是做大饼的,人也很矮,其实人家名字不叫大郎,可大伙偏偏要给他取个外号叫“武大郎”,做饼的矮子嘛,不叫武大郎叫什么
更巧的是,大郎家里还真帮大郎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呢,平时大家经常拿这个来取笑大郎,说你整天在外面担担,就不担心你娘子找西门庆去说你得回家把家里竹竿都收好了,别让你媳妇拿竹竿打人家野男子的头啰。
大郎脾气也好,随人家说去,实在是被说得受不了,忽然跳将起来,抽出扁担朝人就打,把人追得老远去,他腿短跑不快,自然就追不上人家了,只得骂骂咧咧的回来。
后来大家也觉得武大郎这名字太直白,也太伤人心了,就改叫“大郎”,日子久了,慢慢的大郎也应声认了这个外号了。
至于大饼,跟大郎不是一家人,但人也是长得矮矮胖胖的,特别是一张脸,跟麻将里的大饼很像,圆乎乎的,一点都不像担担做苦力的,倒像个饭店老板。
他对大家叫他大饼,开始还挺抗拒的,这毕竟不是个好听的外号,就经常不应大家;“可怜人”抱团,就跟大郎经常走在一起,不怎么跟大家说话,但是大伙也不放过他,经常拿他来开涮:
“大郎,今天又挑着大饼来卖了多少钱一个啊”,“大郎,你今天的大饼烧的不对啊,你看这鼓鼓囊囊的,不平整啊”,人说就算了,还用手摸着大饼的脸,只把大伙逗得,笑趴了…
后来三狗才知道,其实四毛不叫四毛,而是叫细毛,家乡话里这两个词发音一样
54. 亦步亦趋
八月初的正午时间,太阳晒得树叶发枯,没有一丝风,三狗饥热交加,早上走得急,只吃两个馒头,只得在中途跟着大家补水时候,拼命得灌个水饱。
这说来奇怪,喝那么多的水,也没怎么屙尿,估计是汗出得太多了,一身汗把衣服汗湿了,没一会儿就晒干了,喝一通水下去,又汗湿一身衣服,又接着被晒干,衣服上的汗渍,白花花的一缕一缕的。
这本来就是饥热交加,还挑着担上山,三狗觉得自己的腿发软,使不上力,平时一步就跨上的台阶,现在要蹬几步,没一会儿就跟老李头拉下了一段距离。
老李头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不徐不快的向前爬着山,到了一个阴凉处,才停下来,把担子卸了,坐在放地上的扁担上,掏出旱烟,抽了起来,一边抽一边等着三狗上来。
三狗好不容易爬上来,脸都憋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晒红的,还是有点羞愧红的,人家一个岁数四十多的人都一口气也不喘上来了,自己还是个后生,居然还要人家等。
好在老李头也理解人,知道三狗这是第一次,很不容易了,早上没怎么吃,估计饿得不行了,就叫三狗停下来,歇一脚。
然后从箩筐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两个生番薯(红薯),丢了一个给三狗,吃了起来;本来三狗在家里都对番薯很抗拒了,因为小时候实在是吃多了。
家里没什么吃的,饿了吃番薯,嘴巴馋了吃番薯,家里断粮了,就全家一起吃番薯,番薯的什么吃法都吃过了,也吃多了,硬生生的给吃伤了。
在学校里,只要看见同学吃番薯,三狗就绕着走,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吃;在大街上,看见好些人很喜欢围在烤番薯的炉子边,买刚出炉的烤番薯吃,三狗连那味都不愿意闻,远远地走开,心想,还自己掏钱去买那么难吃的东西,真是浪费钱。
可现在,发现番薯还是很好吃的,三狗饿得饥火在肚子里燃烧着,接过老李头的番薯,连皮都来不及刨(没刀子刨,还可以用大门牙刨的),在衣服上蹭几下,把泥土灰什么的,蹭掉了,就连皮带肉的吃了起来。
真好吃,番薯甜得满嘴生津,三下两下就把一条手腕大的番薯给解决了,把老李头都看呆了,连声说道:
“还是年轻好啊,目睛(眼睛)像雪闪(闪电),牙齿像交剪(剪刀);吃石头都能给化掉。”
三狗才想起刚才吃得急,还没有好好谢谢人家,连忙致谢,多甚多甚!(多谢多谢!)
“客气个啥啊,一个烂贱的番薯”,老李头不以为然。
歇了会,起来接着走,老李头问三狗,是不是第一次走这里,三狗说是,老李头的话又上来了,说,再紧走一段,到前面的天桂岩那里,再歇个脚,你要是还能爬,我可以帮你看着担子,你可以去看看天桂岩。
关于天桂岩,三狗在学校也听说过,小县城地方不大,有个小景点,大家都传乎着,老李头也说这个,当年吕洞宾来天桂岩修炼,他的坐骑,一头鹿跑出去偷吃庄稼,被吕仙斩断一腿化成岩石永守洞口,天桂岩岩壁上有一断腿石鹿还在那里。
白鹤畈与吕洞宾有关,这天桂岩也跟他有关,看来这传说估计是从哪个地方一起批发出来的,三狗心里暗暗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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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牛牯和小翠(一)
地主才不管你的收成呢,也是要来收租的,其实地主也没有办法,因为上头的政府要跟地主收税赋,最后苦的还是雇农和自耕农的底层百姓。
三狗再想,不知道家里的田怎么样了,秧苗也栽了不久啊,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下雨,要是没下雨,那也得惨了,想想也真是难受。
这求雨的队伍,有点像戏台子里演戏一样,扎着小白龙祈雨,沿途鞭炮锣鼓,求雨队伍中还有装扮成白娘子、小青的演员,边走边演“水漫金山”,也有一些扮成各种水怪。
也请了道士演戏作法,在道士的安排下,一些人肩挑水桶,沿途沥水,还有头戴雨笠,身披蓑衣,大声喊道,雨来了,雨来了。
看来这估计是几个村同时进行的,求雨队伍多达几百人,灰尘弥漫直上云霄,热闹异常,直奔灵鹫寺去,真是用心良苦。
其实也没有办法,要是有其他的办法,老百姓也不会惊动这么大,这也是要耗钱的,每户头上抽钱一起搞的,靠天吃饭,没得法子啊。
灵鹫寺真的不是在山上,而是建在山脚下路边上,挺大的寺庙,三狗对这座全县最早的寺庙早有耳闻,一千多年前唐代建成。
很可惜,三狗他们遇上了求雨的队伍,不能停下里歇息或进庙拜佛,因为人多事杂,怕自己的货物被碰了甚至会不见的。
虽然提货时,货主没有要他们的押金,挑夫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押金。大家全凭信誉行事,有的货主如有空,或是货物贵重,自己会跟货走,或是叫一二个伙计也挑着担跟着走。
但这些也就是摆摆样子,真要黑人家的货,即使货主跟着也没有用;只不过,大家一起可以互相有个照应,或遇到土匪,有损失,挑夫们有个证明。
乌牛牯在这一行业干了好多年了,跟两边的货主都很熟,大家也认他,牛牯在道上也认识些土匪,遇到了给点烟茶钱,也能过关,所以,很多货主很信任牛牯,给货时一般不用押金。
否则,你挑夫一个人很难拿到货,除非自己买下来,有时候就是交押金,人家也不敢给你来挑,你一个人,又不熟,谁知道你会挑到哪里去
三狗想进灵鹫寺拜佛外,还有个私心,就是想瞻仰下张叔夜的衣冠冢,这个张叔夜,外地人肯定不熟悉,估计本地人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这个张叔夜,可是个民族英雄,北宋名将,靖康之难中率军守汴梁城,失败后随宋钦宗被金国掳走,途中快过北宋国界时候,自缢而死,至死不去敌国。
三狗因此而想起了司马迁《报任安书》里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想,人家张叔夜的死才重于泰山啊。
而自己,为了一点小事,今早要是死了,肯定是轻于鸿毛,真是羞愧万分。以后要学人家张叔夜,为了民族大义而死,而不是为了自己一点小利而死。
过了灵鹫寺,太阳已经慢慢开始西斜了,牛牯看了看天色,招呼大家,说,兄弟们,再赶上二个时辰的路,就到江山凤林渡口了,大家就可以交货休息,领了钱,大家还可以好好吃喝玩乐一把。
萝卜轻声的嘀咕着:“你还不是想早点见到小翠,估计念着小翠的,都脚跟朝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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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牛牯和小翠(二)
在青楼里,小翠再犟,那也没有办法了,拿了人家的钱,就得办人家的事;这真不是人过的生活,要不是还念着那个天收的牛牯,小翠早就找个地方自尽得了。
可现在这个样子,见了牛牯,那又能怎样身子不干净了,牛牯肯定是不会要她的了;那还不如不见了。
想想,还是不能死,老爹老妈等着她的米下锅呢,自己去死简单,可自己这一死不是一条命,而是三条命了,爹妈也得跟着饿死冻死了。
爹妈以前一直不育,怕要孤独终老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在五十来岁时候,想抱养了一个孩子,给以后自己养老送终。
可这天不绝人之路,老两口一日清早,就在自家船头岸边上看见一个菜篮子,里面一床薄被子裹着个女娃子,什么信物都没有留下。
这个女娃子,就是小翠,老两口给孩子取名小翠,希望孩子像翠鸟一样既长得好看,又能轻松找食,最主要的是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一辈子过上富足自由的生活。
老两口就这样一直带着小翠长大,就算老了,打不太动渔了,也坚持生活船上,生活在捡到小翠的那个岸边,不为别的,就是要等着小翠的亲生父母出现。
这一等啊,就是十几年,可小翠的亲生父母始终都没有出现,也没有人来领小翠走。
估计也是哪家可怜人家养不活,只好送这里来,送到大户人家,一个女娃子,估计人家还不要,就算要了,估计也是养大做了奴婢的。
送给普通人家,大家生活都很紧张,一个女娃,又不是男娃可以传宗接代的,多一张口吃饭的,估计普通人家也不会要。
这家人肯定了解小翠父母的情况,终生不育的老两口,定会对一个孩子精心培育的,不管是女娃男娃,都会视同己出的。
于是,十来年后,不知道是爹妈的宠爱,还是天天泡在水里,小翠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姑娘,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小翠父母捡到了一个宝。
其实在小翠懂事的十来岁时候,爹妈已经把这一切全告诉了小翠,说,你现在长得越来越标致了,万一你的亲生父母来寻你了,我们也不留你,你想去哪就去哪,就当是你陪了我们二老这么多年,也是值得的。
养育恩大过亲生恩,小翠自然知道这层道理,再说,从感情上也离不开养育自己的再生父母了。
于是小翠当即表示,爹妈你们俩放心,自己亲生父母再荣华富贵,我也不离开你们二老,我还要给你们俩养老送终的呢,怎么会离开你们呢,别想多了。
至于亲生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何种原因抛弃了她,或许是有不可言说的难处吧,不然,谁家愿意把一个辛苦十月怀胎的孩子送人啊,孩子再贱,那也是爹妈自己身上的肉啊。
好在小翠虽然脾气犟点,但对老爹老妈却是很好,跟着老爹风里来雨里去的打渔,生活虽然艰难点,但还算能养活一家子人。
自从遇上了挑担子的牛牯,小翠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让人难以割舍的东西,这个天收的汉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让自己日夜牵挂着。
牛牯跟小翠商量好了,等多赚点钱,就在凤林盖间瓦房子,把小翠的老爹老妈接上岸,好好的服侍他们颐养天年,自己再生个大胖小子的,这一个家,就算是有着落了。
可计划没有变化来的快,就在牛牯跑六石岩那条最难走也是最赚钱的路的时候,悴然发生了前面的事情。
…….
老天有眼,还是让牛牯找到了小翠,可这个时候,小翠却不见牛牯了,任凭牛牯大闹青楼,说要拆了这里,一把火烧了这里,也不见。
最后牛牯找了多家货主,用人格担保,借下巨债,拿着白花花的银洋,到
57. 知恩难报
这次大家一路紧赶,终于在月上树梢头时候,如愿赶到了凤林;其实如果按正常走,七十里路,大概三四个时辰(7-8个小时),在太阳落山前就能赶到。
但是,因为路上厘卡太多,三狗跟着老李头他们,大路时常不能走,一会去爬山,一会穿过溪流,一会进入村庄走小巷,有的甚至要穿过人家屋里的厅堂……
仅仅是为了躲避这些厘卡,这些厘卡有的交厘金不算多,一百斤东西也就几个铜角子或一个银角子,但是一路上厘卡有好多个,全交厘金了,那这趟算是白挑了,甚至还自己得要往里贴钱。
这也就才有了挑夫这个行业,其他的运输方式难以避开一路数重厘卡的盘剥,运费的成本增加很多,而这些挑夫们大部分是本地人,对绕路走很熟悉,避开厘卡相对简单一点,所以很多货主会选择让挑夫来运货。
老看着挑夫们逃卡,自己赚不到厘金也不行啊,厘局会在每条线路上安排巡卡,也就是游动的厘卡,几个人穿着制服,在路上东溜西走的,看见挑夫队就上去检查。
好在一条线路也就一二个巡卡,牛牯跟他们关系都不错,碰见了就给包纸烟或塞点小钱,巡卡就当作没看见,不查直接走了。
不过这种情况在大热天里不常见,太热了,谁愿意在大太阳底下赚点小油水啊,还不如呆在厘卡里歇凉睡觉。所以这次三狗还没有遇见到,只是听大家说起。
七十多里路,一天内走完,还挑着重担,这是三狗从未尝试过的事情;到了最后十里路,三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挑重担,肩膀红肿起来,扁担都不太好换肩了,担子如千斤重担一样,压在刺痛的肩膀上,走几步就赶紧换个肩,但没什么用,即使刚换过去,肩膀马上就痛的要命。
肩膀的痛还是好点,脚上痛才真的叫痛啊,两只脚的脚板底都磨出了几个大血泡,每一脚下去,如踩在针头上,那钻心的痛,痛得三狗满头大汗。
眼看着要被大家甩下来了,这一路都熬过来了,还在乎最后一点路,不然被落单了,面子上不好受,更重要的是自己走错路了,万一货物丢了或被抢,那就麻烦大了。
三狗犟劲一上来,紧咬着牙关,憋着一口气,低着头死命地跟着大伙,还好在傍晚蒙蒙黑下,大伙没怎么注意到三狗的异样。
大伙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再说说笑笑了,也没啥劲说笑了,知道只剩最后十里路了,都憋着一口气,低头不言,踩着自己的步点,一步一步,拉近着离终点的距离。
终于快到了凤林,这里有个厘卡,是很难躲得过的,这厘卡设得很贼,就在码头货场的门口,独此一条路非走不可,大家只好排着队去验货、过秤。
还好的是,这里接货的货主、还有牛牯,跟这个厘卡的人很熟,经常会请他们的头儿出去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大家关系还不错。
这时候,货主出来和牛牯一起,对厘卡每人发包纸烟,或是给头儿塞个红包什么的,这个厘金就少收很多了,也就是象征性的收一点,应付上级的盘查。
交了货,大家挑着空箩筐,找到一家客栈,牛牯被大家赶走,让他早点回家与嫂子团圆;萝卜自己也溜走了,找相好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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