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铁血路:八千里路铁与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平淡的平
三狗爹放心不下他一人,也操了条扁担跟了上去,天已将黑,明诚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是三狗爹,想叫他回去,但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来。
心想,这么危险的事情,既然跟他去,就已经不在乎前头的凶吉
23. 人生若只如初见
四年前,俞静慧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娘侬(女孩),正值二八芳龄,在当年也算是待字闺中快要出阁的姑娘了;那个年代,要是过了十**还没出嫁,会成老姑娘了,很难嫁出去的。
静慧家在县城里最繁华的东街上,父亲开了家私塾,自己做教书先生,母亲在临街的铺面上做生意,批发零售布料或剪裁订做衣服。
家里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是个有钱人家,城里风气开化的早,静慧从小跟着父亲学文识字、背经诵书。
腹有诗书气自华,到了十五六岁,静慧就出落成一个气质如华明艳动人的大家闺秀。
俞家有女初长成,云想衣裳花想容;家里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踩烂了,把静慧的母亲都挑花眼了。
那年代,儿女婚约由父母之命,静慧只知道又有人来提亲,但不知道是谁家,也不好意思问母亲。
就在那一年的端午节,大家忙着包粽子蒸粽子,挂艾叶等,午饭后,隔壁的秀娥来叫静慧,说结伴一起去水南看龙舟赛。
水南往南街过去,临着丰溪河,这条大河汇聚东南群山的溪水,穿过整个县区,与县城擦肩而过,一路向西到上饶,与信江汇合,最后一起扑入鄱阳湖的大怀抱里。
《徐霞客游记》里的《江右游日记》说道:“……两过广信俱不及停……城东有灵溪,则灵山之水所泄;城西有永丰溪,则永丰之流所注(注:广丰古名为永丰)……人寿几何,江山如昨,能不令人有秉烛之思耶!又二十里抵铅山河口……河口有水自东南分水关发源,经铅山县,至此入大溪……”
东街离南街不远,看着有人作伴,静慧和秀娥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再说,女儿又大了,不能整天拽在手里了。
静慧母亲就默许了,两个姑娘手牵着手,叽叽喳喳的像两只喜鹊一样,从东街一路向南街走去。
对于静慧来说,这些路都走了十几年了,很熟了,不过等长大了,家人就不让她一个人出去了。
所以,大部分都是跟着家人走,很少自己出来玩,今天,能自己出来,静慧自然高兴了。
每年端午,县城就会在水南的河面上进行龙舟赛,各街各坊、附近乡里村里,都会提前个把月请出祠堂里的龙舟,修修补补、上桐油翻新等。
然后开始召集壮汉后生等,组队训练,在端午前些日子,就可以经常看到各处水面上,有龙舟在划水训练。
到了端午那天可热闹了,放炮仗(鞭炮),敲锣打鼓,彩旗招展,最核心的节目当然是赛龙舟。
各条龙舟一水的排在河面上,每条船上汉子们都穿着统一颜色的短袖衣,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都有,手持船桨,精神抖擞。
等到岸边的冲天一声炮响,百舸争流、号声震天,划桨的汉子们听着自己船上的鼓点,动作一致,低着头一桨一桨用力划着。不一会儿,大家就满头是水了,分不清是溅起来的河水还是自己的汗水。
只要鼓声不停,大家都不能停,刚开始一鼓作气划出一段距离,各条龙舟差不多齐头并进,分不出明显的先后,到了中段时候,考验的是耐力,这时候,船上敲鼓点的船老大就会扯起喉咙吼起来:
“五月五啊”
“嗨——!”,众划手大声和道,岸上观众也会跟着和,声动震天。
“是端午呐”
“嗨——!”
“龙船下水闹长河啊”
“嗨——!”
“敬屈原啊”
“嗨——!”
“是汉子呐”
“嗨——!”
“为国为民不惧死啊”
“嗨——!”
24. 那个夏天
不知道这个潘胜达是什么能耐,在几天后,居然能找到东街静慧家,更厉害的是找到秀娥的在水南的一个表妹,叫表妹约上秀娥和静慧一起去坐船玩打渔,坐的船自然是胜达的渔船。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南的潘家里,很多人的营生是打渔;对于一直循规蹈矩生活在县城里的静慧来说,以前只是在岸边看到渔船,这个走近了,肯定是一件别开生面的经历。
不过在静慧上船时候看见胜达时候,还是有点哑然失笑,当然记得几天前泼她水的大呆鹅。
都是年轻人,一来二往的就熟悉了,每次静慧出来,都是由秀娥打着掩护,今天一起去干什么了,明天一起去干什么了,静慧家人也习惯了,两个女孩子家家,能会怎样。
胜达带着静慧教她划船,怎么前进,怎么后退,怎么掉头…玩得不亦乐乎;轻舟划过大河,进入支流,一起划入藕田里看莲花朵朵;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静慧随口念出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心情雀跃的犹如惊起远飞的白鹭,飞在明朗的高空下,是那么的自在,那么的惬意,那么的洒脱…
他们划过对岸,上屏风山上吹山风;甚至沿河一路向北而下,直到善成区廿九都(现为洋口),看码头堆积如山的货物、人来人往的繁忙人世间。
在码头泊了船,上岸跑到博山寺去,聆听七百多年前辛弃疾的剑气龙吟;站在笔架山石边上,山风中仿佛传来金戈铁马的沙场厮杀声。
有天胜达不知道从哪借来辆脚踏车(自行车),居然会骑,还能带着静慧,沿着护城河,穿过绿树阴阴的南街、西门。
去西山游览西山观,探寻“一寸光阴一寸金”王贞白的时光踪影,到北门去吃炒田螺、喝清汤(类似微型馄饨),到中大街去吃辣鸡脚、喝葛粉凉粉……
节物相催各自新,痴心儿女挽留春。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
静慧坐在脚踏车后座上,心里不由得默念起秦观的诗句;这个夏天,天色是那么的明媚;这个夏天,心情是那么的开朗;这个夏天,已经不需要太阳了,因为,你就是阳光……
有天按着惯例,找到约定好的秀娥,一起回家,路上,秀娥突然蹦出一句话:“要不要让那个呆头鹅到你们家提亲”
静慧突然心里一跳,脸色大红,像是被人看见她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铰着双手低头不语,秀娥看见她如此大窘,就不再说及,顾左右而言它了。
果然几天后,一次午饭时候,静慧听到母亲有意无意的说起:“水南的打渔仔居然敢来我们家提亲”
“是哪家的后生”,静慧父亲正扒拉一口饭,抬头好奇的问着。
“是潘水生的儿子,好像是叫潘胜达,我也记不太起来了,一个打渔仔,自己也不照照水光,竟然上我们家来提亲”
“不能这么说人家,提不提亲是人家的权力,答不答应是我们家的权力”,静慧父亲仁厚多了。
……
听得静慧心中大惊大动,再也吃不下饭,赶紧扒拉几口就推碗下桌,回到自己房间里,不由得趴在床上暗自流泪。
怎么办怎么办母亲不同意
25.中秋月夜订终身
静慧则是和秀娥两人手牵着手,一起窃窃私语的尾随而去,
“你瘦了这么多啊”,秀娥感觉静慧的手指骨硬硬的。
“我哪有”
“你看你的手,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都瘦骨嶙峋的了”,秀娥抓起静慧的手说。
“才不是呢,以前也是这样的”静慧辩解道。
……
“那个,现在你们怎么样了”秀娥问道。
“哪个那个什么怎么样”静慧明知故问,表面上装着轻松自在的样子,心里却不由得暗自落寞,空洞的眼神飘向远处。
其实秀娥也知道,因为以前胜达每次找静慧,都是通过她的,这好一大段时间胜达都没有来找过她了。
她开始以为他们俩在闹什么矛盾,后来从水南表妹那里得知,胜达不知道通过什么法子,让父亲同意去了静慧家提亲,可这等了这么久都没有回音,结果不明而喻了。
至此,胜达像水花一样消失在丰溪河上,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秀娥替姐妹静慧生气也罢,惋惜也罢,但也爱慕能助啊……
中秋晚,明月正当空,丰溪河上,从上游到下游,都飘着各种各样多姿多彩的河灯,有像鸭子、白鹅、兔子、鲤鱼、龙等等,最多还是莲花灯。
有些人还在自制小灯笼,写上自己的秘密,或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祝愿,比如健康成长、平安无事、金榜题名、长命百岁、发财致富等。
还有心爱的那个人的名字,想对她/他说的话,却又不敢说出口的等等,都可以写到河灯上去。让它顺水飘流,希望能得以实现。
有些病愈的人及亲属制作河灯投放,表示送走疾病灾祸,“纸船明烛照天烧”,江河湖海上船只,见到漂来的灯船主动避让,以示吉祥。
静慧没有放河灯,过来看热闹,只看得一只大白鹅灯,不由看得眼色朦胧水汽氤氲的,魔怔一样,许久不动。
秀娥在旁看着,暗自叹息,转身去找她的表妹去了,没一会,通过表妹就找到了胜达,这家伙还一个人坐在船头喝闷酒。
秀娥她们连拉带拽的,把胜达撵到了河边,拉到了静慧身边,然后退走,制造出个两人空间,静慧正出神还没回来,还不知道胜达已经来到了身边。
“那个…静慧…”,胜达在静慧的旁边,嗫嗫嚅嚅的。
静慧心头一跳,急忙转过头来,看见胜达,差点都不认识他了,头发乱糟糟的,满脸胡子拉渣的,憔悴得不成样子。
静慧一下子所有的怨念全没有了,心软的一下子眼睛就红了;想伸手去抚摸胜达的脸,却又举不起手来。
“你瘦了这么多啊”,胜达看见静慧,瘦得眼窝都陷下去了,脸色惨淡的,整个人都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由得心疼万分。
胜达很想把静慧搂入怀中,好好的疼一把,可是脚好像被什么钉在地上一样,怎么也移动不了,只能说句苍白无力的话语。
可就一句话,一句这样极其普通的安慰话,却让静慧泪流满面,看着胜达竟说不出话来。虽没执手,却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胜达看着梨花带雨般的静慧,惨然笑着,说:
“不要这样子,你这样子,我会很难受的”
静慧急忙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低头轻声急道:“我不这样子了,你想我怎样子我就怎样子。”
胜达看着静慧,苦笑到,转头眼望着一江秋水,随着五颜六色的河灯缓缓一路而去,经过了这段难熬的时间后,胜达也明白了这世事,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跟这河水一样,是无法抗拒的,不由得长叹一声:
“我们今生怕是没有这个缘分了,希望来生能修得不止是同船渡…”
 
26. 好强的母亲
冬去春来,又到了来年的端午;这个胜达,自从去年中秋一别,还真的再也没有见到了,听秀娥说,这家伙一直没在家,好像去跑码头了,运货去信江、河口,甚至去鄱阳湖了。
今年的端午,静慧特地带着弟弟们一起去看龙舟赛,看穿了双眼,只找到潘家村的龙舟,但船上找不到胜达,没了胜达的龙舟赛,索然无味,没怎么看,静慧就回家了。
“静慧,你在干吗我进来坐会”。
晚饭后,寂寥的静慧独自回自己的房间里,最近静慧这孩子安静得出奇,人也消瘦了不少,作为母亲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想,再忙,也要找个机会问问女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啊,进来吧”,静慧听到是母亲的声音,马上回道。
这个静慧,小时候别提多可爱了,跟母亲亲昵的不得了,那个年代重男轻女风气很重,但在静慧家,好像是反的,一来是家里经济不错,养得起女儿。
农村里穷,总觉得女儿早晚是嫁出去的人和泼出去的水一样(因为家穷,也只能找个穷女婿,家贫自然就不能兼顾到娘家了),养了也是白养,就舍不得花钱在女儿身上。
这个二来呢,长女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因为第一次做父母,所以不管男女,做父母的都会倾注最多的努力,也自然会亲很多。
三是静慧很小就很讨人喜欢,小棉袄一样总贴着父母身上,长得漂亮,嘴巴又甜,伶牙俐齿的,街坊邻居的看了都很喜欢,何况是自己的父母。
可就是这孩子,一到开蒙(读私塾)后,就被那些书本本迷住了,整天跟着父亲念书识字看书,都没有什么时间和母亲亲昵了,虽然还是那么的听话,但还是觉得生冷了点。
当然,父母也没有太大的注意,因为有两个弟弟接连出生了,注意力被牵扯了很多去。就这样,静慧犹如一朵空谷里的幽兰,一个人,慢慢的,趁人不注意的,独自盛开着。
眼看着静慧都快到出阁了,这做母亲的,忙得还没有好好坐下来,跟女儿聊聊,听听女儿自己的声音,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眼望着女儿,静慧母亲觉得有点愧疚。
静慧坐在母亲面前,看着这位既亲近又有点陌生的娘亲,竟有点不太自然了。记得小时候,天天粘着娘亲,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后来自己念书、弟弟们出生、家里生意蒸蒸日上忙得不可开交等,她自己就慢慢的退出了注意的中心点。没有怨念,因为理解。
母亲这个人表面上很亲和,做街坊生意的,不是一锤子买卖,和气生财最重要,所以母亲这么多年来,基本没有和别人公开争吵过,还到处去做和事佬(按现在的说法,整一个热心的居委会大妈)。
其实母亲骨子里是很要强的,当年从乡下嫁到城里来,虽然娘家也是当地的富家大户,怕女儿嫁入城里会被人看不起,所以嫁妆也很体面风光。但还是因为是乡下人,受了不少婆婆的气,也被经常别人看不起。
等到分家后,母亲自己亲掌家庭大权时候,就开始雷厉风行的做起事来,拿出箱底的嫁妆私房钱、回娘家借钱等凑足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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