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喜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百媚千娇
孟经纶果真是被蒙在鼓里,安生心中紧绷的弦一松。
“看来孟大哥并不知道我继母李代桃僵让紫芜代嫁之事吧”
孟经纶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安生遂低声将来龙去脉又一五一十地同孟经纶讲述了一遍,听得孟经纶义愤填膺。
“简直岂有此理!与我有婚约者明明是你姐姐,那薛氏如何偏心至此回去我便禀告给父亲母亲知晓,与那蛇蝎心肠的薛氏好生理论理论。她的女儿那般狠辣,不顾姐妹情谊,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娶的。”
安生思忖着孟母是知道此事内情的,孟经纶回府之后,难免要起争执,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说服谁。遂嘻嘻一笑,歪着头对孟经纶道:“孟大哥,安生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暂且委屈委屈自己”
孟经纶哑然失笑:“你还是这般古灵精怪,但说无妨,我一个男子汉能有什么委屈”
安生愈加压低了声音,俯下身子,悄声嘀咕了两句。
孟经纶瞬间眉开眼笑,连连颔首称是。
“难怪适才你一直将我摁在地上,还小题大做,让人将我抬上马车。我还以为你是想借此讹诈,没想到竟是早有绸缪。”
安生狡黠地眨眨眸子:“适才一顿发作,如今怕是已经有风声传扬出去,后续如何,只能听凭孟大哥谋划了。”
孟经纶心里暗道一声厉害,自己摔落下来只是偶然,这位未来的妻妹却能将计就计,步步谋划,心思何等缜密
看来这妻妹日后可断然招惹不得。
两人一番细致谋划,计较已定,安生半路上下了马车,匆匆走回夏府,已经是过了晚膳时间。门口红灯高照,亮如白昼,宾客已经散尽,府中仍旧不断有下人进进出出地忙碌。
安生将自己隐在灯影里,扫望一圈,门房正坐在门口杌子上吃茶,把守着大门。她有些发愁如何浑水摸鱼潜入府内,不被门房发现。
她有些焦急姐姐安然,她一向老实,可莫被狡猾的连婆子拆穿了自己金蝉脱壳的把戏,告知薛氏知道才好。
她夏安生原本极好闯祸,面对夏紫芜的欺辱也悍然不惧。安然疼她到骨子里,每次面对薛氏的责罚都大包大揽,兜在自己身上,听凭责骂。安生过意不去,一身的锋芒棱角便这样生生被磨砺殆尽了。
她担心事情败露,安然再次受惩戒,心急火燎,偏生寻不到好时机,犹如热锅蚂蚁。
街对面车轿辘辘,一辆高大的油青雕花马车停在夏府门口,车夫放下脚櫈,车帘一掀,自车上娉婷下来一位弱柳扶风的姑娘,转身将玉藕一般的皓腕伸进车厢里,搀扶下一位头发皓白的老太太。
安生一看,顿时就心花怒放。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夏家老太太,安生的亲祖母戚老夫人。戚老夫人膝下有两个儿子,长子夏家大爷官拜大理寺左少卿,她平日里便一直被奉养在长子府上,今日这是因为了二房的喜事提前过来主持大局了。
那位头前下车的,正是夏家大爷膝下最疼爱的小女儿夏安筝,尚待字闺中,一直养在戚老夫人膝下。
戚老夫人不待见薛氏,明日若是闹腾起来,好歹有了降得住薛氏的人,她不能一手遮天。
这厢门房早已经飞一般地进府通报,夏员外与薛氏立即忙不迭地迎出府外,跪地相迎。
两三句寒暄,一行人转身进府,安生便大着胆子一个闪身,浑水摸鱼跟了进去。
她一直低垂着头,紧盯着自己脚尖,一进大门便脚下一拐,想溜着墙根回自己的院子。
薛氏眼尖,一回头吩咐备茶的功夫就发现了她,眉尖一皱,便要责难。
 
第九章 孟家出了大事了
地上的刺猬冷不丁地发出两声粗哑的“咳咳”声,好像老头那种嗓子里拉风箱的咳喘。
安生忍不住一笑:“怕是盐巴喂得多了,怎么还在咳个不停”
安然轻抚心口,仍旧心有余悸:“莫说了,简直吓死我了,这小东西咳的这沙哑声音与你半分不像,适才母亲亲自过来查验,心里就生了疑,生生骇出我一身冷汗,又不敢拦着,一直进到屋子里来。”
安生浑不在意:“不是交代过你么,若是问起来就说我伤了嗓子,又捂着被子闷汗呢,自然沉闷。”
安然连连颔首:“我便是这般说的,母亲不信,还将帐子撩开了一道缝,多亏这小东西受惊不安分,在一堆被子里面挣扎蠕动了两下。母亲又怕被传染,也没有细究,叮嘱两句便回了。”
安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与安然低声窃窃私语两句,打趣她提早做好出嫁的准备,莫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到时候乱了手脚。
说笑着,姐妹二人又生出依依不舍的情愫来,安然少不得一番热泪涕零,对安生放心不下,犹豫着无法割舍。
安生故作轻松,心里却是另有一番盘算,如今看似万事俱备,仅欠东风,只等明日天亮,看一出好戏!
只是,命运真的能逆转吗会不会偏离轨迹之后再殊途同归她心里没底儿。
若有节外生枝,或者薛氏并不中计,又应当如何应对,都要面面俱到地考虑周全,为了姐姐安然,真正是煞费苦心,辗转难眠。
夏府一夜通宵达旦,正所谓几多欢喜几多愁。
薛氏毕恭毕敬地将戚老夫人迎进府里,低眉顺眼地巴结伺候着,将夏紫芜的婚事拣紧要处同婆婆回禀了,又带着戚老夫人验看过孟府的聘礼,紫芜的嫁妆,待客的菜单。
戚老夫人坐定,将带给紫芜的添妆首饰交给薛氏,然后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挑剔指责,俨然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
戚老夫人看不上薛氏的破落户出身,是碍于薛氏给夏二爷生下了紫桓这一根独苗,勉为其难将她迎进门,但是平日里颇多挑剔,老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薛氏忍气吞声地忍了,一直折腾到半夜方才齐整,和衣而卧,困了一觉。
第二日又是早起,鸡毛蒜皮的事风风火火地忙碌了一上午,再加上迎来送往,脑子就有些晕沉,右眼皮直跳。
她扯了一丁点白纸蘸着唾沫贴在眼皮上,想着离孟府花轿临门还有一个多时辰,自己还没有顾得上到紫芜的房间里去看一眼。有些话,姑娘出嫁前,自己这做娘亲的须提点叮嘱着点。
她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衣箱,从箱子底翻找出压箱底的宝贝,用帕子严严实实地裹好,就直奔紫芜的香闺里来。
夏紫芜一直满怀憧憬地待在自己的闺房里,一身艳红的凤冠霞帔,淡扫峨眉,轻染胭脂,巧点绛唇,描画得精致绝伦。
许多长辈推门进来,对着她评头论足地夸赞一番,说了许多的吉祥话,然后喜气洋洋地走了。
她得意,骄傲,羞涩,心底还有终于将安生安然踩在脚下的圆满。
房门再次被推开,母亲薛氏喜气洋洋地进来,挥手屏退了伺候的下人:“你们守在外间,谁也不得进来。”
下人们皆知趣地退下去,薛氏坐到夏紫芜跟前,一顿端详,絮絮叨叨地传授了几句宅中公婆小姑相制之道,方才神秘兮兮地从袖子里摸出压箱底的宝贝来。
那是一只白玉雕刻的顶带朱砂的石榴,薛氏抬手,一分为二,里面却是内有乾坤。盒底卧着两个相拥的赤、条条的小人,正是演示的男女人伦之道。
夏紫芜立即醒透过来,勾下头,偷瞄两眼,脸上一阵烧热。
薛氏正待开口细细点拨,院子里“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心急火燎地擂得山响。
“谁呀”
薛氏不满地扬声问道。
“姐,快开门,出大事了!”
门
第十章 花轿临门
薛钊一番利弊分析,句句在理,薛氏立即就呆愣住了,夏紫芜更是瞠目结舌,六神无主。这个消息对于满怀憧憬的她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不可能吧不过是从二楼掉下来而已,哪里就有这样严重将养上几日也就恢复了。”薛氏更多的好像是在自我安慰。
“那是寸劲了!还有摔一跤一命呜呼的呢,有什么不可能听说那孟经纶可是疼得一路惨叫,到了侍郎府,碰都不让碰了。”
薛氏将信将疑道:“此话可当真”
“你还信不过兄弟我么孟家将此事还瞒得密不透风,不让府里下人声张,就是怕大婚之前节外生枝。我是闻讯以后专程跑去孟府,寻他们门房,花了二十两银子才打听来的确切消息。”
薛钊话未说完,那夏紫芜就已经颓丧地瘫软在了床上,双目发直,目光呆滞。
薛氏惋惜得几乎捶胸顿足:“这么好的一桩婚事,家世人品全都无可挑剔,难不成就这样散了”
“不散又如何难不成就这样搭上紫芜一辈子的幸福这断了腿可不比别的,兴许就是让咱闺女守一辈子活寡呢。”
薛氏只觉得那是心乱如麻,一口气差点都接不上:“那这可如何是好”
夏紫芜一伸手就将头上的凤冠摘了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珠子“叮铃铃”滚落一地。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女儿好端端的一个人,难不成还能嫁给他一个瘸子瘫子守一辈子活寡百无一用是书生,他若是将来没甚出息,就算是老子再风光又有什么用女儿岂不被人嗤笑一辈子”
薛氏连声“祖宗”地叫着,捡起地上的凤冠,心疼得唇角直抽搐:“不嫁就不嫁,拿这置什么气再说了,花轿马上就要临门了,你说不嫁就不嫁么你祖母那里我怎么交代这退婚的女儿家以后又有谁娶想要再高攀这样一桩婚事就难了。”
夏紫芜急怒之下,口不择言:“我不管,要嫁你嫁,反正女儿是打死也不嫁的。”
薛钊冲着夏紫芜挑起大拇指:“你看你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如何还没有我外甥女看得长远”
薛氏急得跺脚:“当是过家家么那你们可知道,这婚事若是咱们主动提出一拍两散,人家孟家的聘礼是要原封不动地退回去的!母亲为了风风光光地让你出嫁,可是已经花销不少,临时去哪里着落”
“钱,钱,钱!,你满心满眼就只认得钱,女儿的幸福就不管了不是”
一旁的薛钊眼见母女二人针锋相对,低一声高一声地吵闹上了,慌忙打圆场:“小些声音,莫被外间人听了去。”
夏紫芜不管不顾地就要扒扯身上嫁衣:“反正这婚事原本也不是女儿的,即便退了,也是丢她夏安然的脸,坚决不嫁!”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薛钊眉头一蹙,心里便冒出坏水来:“怎么忘了这个茬儿夏安然那丫头不是心心念念地想嫁么,干脆就如了她的愿,既可以高攀上侍郎府这门亲事,又得了聘礼,周全了脸面,岂不一举三得。”
他很为自己的这个主意沾沾自喜,谁料想适才还争执不休,几乎翻脸的母女二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反驳道:“不行!”
“为什么”
“就算是他孟经纶瘫了,这侍郎府的荣光还在,我绝对不能让那个贱人的女儿得这样的好处,将来将紫芜紫纤两人踩落到脚下!”
薛氏义愤填膺道。
“就是,最好便是寻个脚底流脓,头顶生疮的讨饭叫花子发落了最好。”夏紫芜亦是同仇敌忾道:“反正不能有一样强过了我。”
简直就是妇人之见!
薛钊正要劝说,外间忽然有喧天的热闹由远及近,有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向着新房这里蜂拥而至,丫头长菁在外间敲门喜气洋洋地催促:“夫人,三小姐,孟府的花轿提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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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夏紫芜悔婚
“我变卦挑理”薛氏一声冷哼:“婆子你是贵人多忘事啊,先前我跟你也是交代得明明白白,这大婚事无巨细,都可以依了他孟家,唯独这接亲,必须要新郎官亲自前来,这是我夏府里的规矩。感情你是全都忘到九霄云外了,压根就没当回事”
媒婆一听,就是一愣,薛氏分明就是无中生有,胡搅蛮缠,饶是她这名嘴儿舌璨如莲,对于这种浑人,也有理说不清。
“夏夫人,虽然咱没有白纸黑字立下契约,但是我巧嘴张的名头,您四处打听打听,可曾办砸过一桩亲事若是您果真说过这样紧要的话,我岂能不跟人家孟家交代清楚了”
薛钊自薛氏身后站出来,冷笑一声道:“当初我姐姐说与你听的时候,我在一旁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你拍着胸脯打下的包票,一定让孟家新郎官高头大马,披红挂彩亲自来迎亲。如今吉时还早,你们孟家若是照办,我们立即痛快地将新娘子还有嫁妆一并送上花轿。可若是不来,就是孟家言而无信,那可就真对不住了。”
薛钊就是个浑人,说话毫不客气,将媒婆可就气了一个够呛。这不是明白地让自己落孟府埋怨吗自己如何就两面不是人了
事情不大,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孟家若是依言照做,不是明显低声下气了那孟侍郎在庙堂之上也会授人笑柄,而且,自己这巧嘴张的名头也坏了。
因此,媒婆心里那是老大的不愿意,勉强腆着笑脸劝说道:“这一页咱们掀过去不较真,就权当做是婆子短了一句嘴。老话说的好,入乡随俗,咱在京城那就是按照京中规矩办事不是若是说孟家轻慢,大家伙有目共睹,这聘礼,排场,哪方面也没有委屈您家小姐。大喜的日子,若是有不合意的,夫人您抬抬手,圆圆满满地把孩子们亲事办妥了,等回门的时候,让新姑爷好生给您磕几个头认错。”
虽说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大喜的日子,谁也愿意圆圆满满,更何况人家媒婆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无可挑剔,众人也纷纷劝解。
但是薛氏与薛钊脖子一梗,就硬气上了。觉得孟家分明就是巧言推脱,那孟经纶定然是压根不能下地。怕是这拜堂成亲,也要捉只大公鸡敷衍代替了。
“今日见不到新郎官,这亲事就不成!孟家不守信,谁来说都不顶用。”
薛钊往闺房门口一站,掐着腰,梗着脖子开始犯浑,说话尖酸刻薄,可把孟家迎亲的人气了一个够呛。
也有人轻描淡写地做和事佬:“多大个事情,差人立即回去禀报一声,让新郎官骑马过来不就万事大吉了”
这迎亲的人里有一位孟家至亲,孟经纶的姨表兄弟,姓关,名鹤天,人称关小爷,是个出了名的浑人,在京城市井间是个人物,跺一脚,震三颤。
京城里,新郎官表兄弟迎亲那是名正言顺的习俗。孟经纶思前想后,就挑中了他,敢做敢为,脑子灵便,能撑起大局。
他与书呆子孟经纶交好,早就提前得了托付,今日冷眼旁观,见薛氏与薛钊确实为人碍眼,巴不得夏紫芜不愿意嫁,一拍两散,顿时就冷笑一声杠上了。
“你夏府有规矩,小姐金贵,我们孟家也有说道,新郎官有气节,不能任由你们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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